“跳舞吧!好吗?跳舞吧!”雅夫以一股强人所难之势去抓五月的手。

“不要!”五月明确地拒绝并抽身。

负责月艮侍五月他们一桌的女侍缓和气氛似的说道:“我们一起跳舞吧!”

雅夫只是点了点头,既不是向着五月,也不是向着女侍。他没有起身。

面前的大厅里,几对男女正在跳舞,乐队正在演奏着五月常在广播里听到的爵士乐。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悬挂着的玻璃球灯慢慢地转动。反射着霓虹灯的光束落在墙壁上、地板上、桌子上,转来转去。

五月知道自己醉了。她想,如果现在去跳舞,就一定会倒在雅夫的怀里。五月像这样喝洋酒还是第一次。大脑似乎很麻木,可是某些地方又似乎比以往更清醒。

雅夫跟女侍私语了什么,女侍便将五月面前的酒杯换成了新的。五月失神地伸手去拿酒杯,酒杯倒了。“哎呀,真是抱歉。”五月说着,却只是用一副旁观者的表情看着被自己洒上了洋酒的裙子。

雅夫见状,立刻掏出手帕为她擦拭膝盖部位。女侍起身去叫男侍。雅夫的手透过裙子触到了膝盖,五月打开两臂,任雅夫为她擦拭。“里面也湿了吗?“雅夫问道。他的脸近在咫尺,似乎触手可及。“醉了?我倒是想让你稍微喝醉一些……”

五月突然想起在宝来公园时差点被雅夫吻唇一事,旋即转过头去。“我要回去了……”五月想要起身,可脚下软绵绵的。她左手扶额,右手撑着桌子。

雅夫扶着她的肩头,抱住了她:“你站不起来。稍等一会儿,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再待一会儿吧。”

“我想回去。”五月反抗道,可是下肢完全使不上力,反而倚在了雅夫身上,只好重新坐下。五月忽然变得胆小起来,她开始后悔不该接受雅夫的邀请而来。

这半个月以来,五月的生活被母亲的离家出走和紧随其后的柏木家伤人事件搞得一团糟。好不容易放了春假,却也只是苦闷不堪地烦恼度日。

柏木被幸枝刺伤了肩头,仍在住院中,不知道能否再继续弹奏钢琴。这件事登上了报纸后,坊间流传着各种谣言。

五月家的气氛也尚未安定下来。美也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吃饭时,一旦与五月的目光交会,就会像个受罚的孩子那样小心翼翼。俊助也不堪其扰,作为一名教师,还参与编写教科书,因此他的名字见报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峰婶也不知怎的,在大家面前胆战心惊,生怕弄出一丁点声响。

就这样,五月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家庭中,筋疲力尽。

新学年开始了,在学校时无论多么忙碌,她也总是担心母亲,可是回到家后又深感痛苦,每天都过得不堪重负。到了今天,雅夫打来电话,多次向她道歉,并且拘谨地邀请她来听音乐会。这次外出对五月来说是久违的。

音乐会结束后,雅夫说道:“时间还早,要不要去酒吧?”

“想去。我想去!”五月毫不迟疑地答道。如果去酒吧能忘记那些烦恼……五月心想。

走进位于银座的一家名叫“悲喜”的酒吧,五月被那里的气氛震惊到无所适从,但为了不输给雅夫而喝了鸡尾酒,口感甘甜。

“五月,你的眼睛里都是醉意!看来,在我送你回去之前你一个人是回不去了。”

五月听了,忐忑起来。她坐在柔软的沙发里,感到自己全身都沉了下去。五月想给家里打电话,让父亲来接她。

“你要去哪儿?要回去吗……”看五月站了起来,雅夫靠近想要扶她,五月拧着身子逃开了。

“洗手间。另”,你别跟来……”

雅夫给一旁的女侍使了个眼色,于是女侍抓着五月的手腕,跟在她身后。

女侍身穿一件低胸露背连衣裙。五月一扶住她,就感觉女侍的皮肤汗津津的。

“请这边走。”

“不,我想打电话。”电话机在入口的时钟前。五月把手指放在号码盘上,突然改变了主意,打到了薰店里。“喂,薰,你还在店里吗?”五月断断续续地说。

“五月?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来了?”

“我醉得厉害,在酒吧……薰,我想让你来接我。我动不了了。桥本也在,他好可怕。”

“什么?我马上就去。对了,哥哥现在也在店里,他或者我去接你哦。”

五月胸痛欲裂,女侍扶她返回座席后,雅夫手指着大厅说:“节目刚开始,看完再回去吧。”

“我给薰打电话了,她来接我。”

“薰来接你……”雅夫听了,脸色为之一变,“不是说我送你吗?我送你回去!为什么要叫薰来?”

五月知道接下来这句话会令雅夫感到羞辱,却还是说道:“薰的哥哥可能会来。”

舞女露出白花花的肉体,在舞池里扭来扭去,五月看都不想看地闭上了眼睛,她对醉酒的担忧突然变成了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