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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政策——英军缓慢前进——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的任命及到任——乌伦迪战役——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辞职及离任

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政策得到了纳塔尔殖民地居民和开普敦殖民地居民最衷心最诚挚的支持,他们是最有资格对其政策进行评判的人。在每个重要城镇举行的大规模公众集会上,人们投票一致赞成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政策。在开普敦市,一次盛大的群众大会召开了,人们一致表示支持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格雷厄姆镇的军民同样表达了对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支持。伊丽莎白港的居民对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表达了最充分的信任。他们说:“我们深信,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在南非推行的政策是为了确保这片土地的永久安宁和人民的福祉。我们坚定地支持他,并且完全信任他。”赫拉夫-里内特镇的居民表示:“我们很满意听到开普敦市已经赞同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政策,并同样诚恳地赞同开普敦市提出的决议。”斯韦伦丹镇“对开普敦正合时宜的行动感到很满意”,乔治镇表达了赞成的态度,女王镇表达了诚挚的支持和信心,金伯利镇强烈表示支持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当然,彼得马里茨堡、德班和纳塔尔殖民地的其他城镇也都表示支持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政策。事实上,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所有阶层、不同信仰、不同种族的人都一致支持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政策。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唯一适合南非的政策。不过,纳塔尔的科伦索主教和开普敦几个能干的人对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政策持有不同的观点。因为反对者的数量非常少,所以只在很小程度上影响人们思想表达的一致性而无伤大局。在这次公开会议上,人们还对英国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政府派遣援军表示衷心感谢。

斯韦伦丹镇

乔治镇

不过,有一点毫无疑问,即在1879年4月至6月,纳塔尔殖民地和英国国内对于战争过度拖延都产生了非常不满的情绪。其间,英军对祖鲁兰进行的小规模、产生刺激效果的袭击不能算是成功的作战,反而招致祖鲁军队的报复。人们认为,这样的报复袭击产生了打击英军士气的不良后果。如果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得到合理增援并获准继续前进,那么人们会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场战争原本可以结束。截至1879年5月18日,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的部队已经成功进行了七次小规模战斗和一次激战,烧毁了马奎利兹巨大的祖鲁人的克拉尔,缴获了九千头牛。这支轻骑兵已经非常适应祖鲁人的战术了。皮尔逊上校的海岸纵队也表现得令人钦佩。经过重新计划与部署,乌伦迪战役没有出现运输方面的特别困难和延误。1879年5月14日,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在纳塔尔殖民地的纽卡斯尔写信给国务大臣说,部队已经就位,只等充足的补给物资到位便可以开始进军。根据总司令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从H.H.克利福德少将[1]那里获知的情况,他担心1879年6月1日前无法继续前进。当时,指挥第一师——海岸师——的克里洛克上校报告说,他希望三周内在因耶赞河上得到两个月的补给。直到纽迪吉特少将率领的第二师部队准备好进军时,北线的哨所都已被纽迪吉特少将视察过,而且第二师司令部设在了乌得勒支。不久,传来消息说,边界上的祖鲁人正向巴宾金屈和因亚耶尼集结,这是布拉德河附近的两个重要据点,而且祖鲁人已向乌伦迪派遣了援军。现在,祖鲁军队已经休整了两个月,物资得到了保障。在此期间,尽管祖鲁人不时派人来,以寻求和谈条件为幌子向英军散布虚假信息,但他们继

英军中的黑人部队

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将其指挥部设在科佩阿莱恩。直到1879年6月中旬,杜恩福德港才可以向克里洛克上校的海岸师运送补给,保障大批附加的运输设施到港上岸。1879年6月3日,图盖拉河下游的人们普遍认为,只要牛充足,英军就可以快速向前推进。在整个战争中,英军士兵患病的概率不是很高。在战争初期,许多士兵因伤致残,特别是海岸师的士兵致残较多。德班的医院人满为患,但死亡人数并不多。随着寒冷季节临近,疾病也在减少。事实上,每年5月至7月,祖鲁兰和世界上许多国家一样,其气候非常益于健康。

向北行军的两支部队前进缓慢。1879年6月7日,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来到农达乃河,这里已经筑起防御工事。1879年6月5日,雷德弗斯·布勒上校进行了小规模作战,前面已经提到,枪骑兵和龙骑兵都参加了此次战斗。1879年6月17日,一名记者报道说,纽迪吉特少将的部队一直不断侦察并炮击祖鲁军队的克拉尔及附近的峡谷,但收效甚微。就在这时,大批祖鲁军队出现在卢内堡营地的英军的视野之内。纽迪吉特少将的纵队随后与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的纵队一起行进。无论是行军过程中,还是宿营时,英军都采取最大限度的预防措施以免发生意外事件。英军在一个进攻时可以提供良好掩护的岩石下埋设了地雷,从而可以通过连接到临时防御营地的镀锌铁丝来引爆这些地雷。营地周围还铺设了镀锌电线,士兵们称之为“塞奇瓦约捕捉器”。日光反射信号器可以通过闪光发出信号,结果证明这个办法非常管用。1879年6月26日[2],海岸师从拿破仑堡出发,期待已久的纵队会合终于能实现了。当时,确实是会合的时候了。由于天气恶劣和食物短缺,纽迪吉特少将[3]从英国带来的一个旅的马匹因此受到影响,祖鲁人却有充裕的时间集结一支庞大的军队。对祖鲁人发动决定性攻击行动的极大拖延不但使英军灰心丧气,而且鼓舞了对方的士气,同时导致英国国内民众及殖民地民众对战争极大不满。最终,英国政府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屈服于公众压力和舆论。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被任命为在纳塔尔、德兰士瓦和祖鲁兰英军的总司令及女王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陛下的高级专员。关于当时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及南非的文职官员和军事指挥官受到强烈指责之事,读者应该仔细阅读国务大臣迈克尔·希克斯·比奇爵士的以下电文,从而深入了解。1879年5月28日,国务大臣迈克尔·希克斯·比奇爵士说:

祖鲁军队

一、在充分考虑南非战况之后,英国政府决定将南部非洲战场附近的主要民事权力和军事权力分配给四个不同的人来执掌,这种安排是为了满足当前形势的需要。

二、在英国军队参战人数及产生费用方面,祖鲁战争远远超过了以往英国在南非进行的任何一场战争。民事主官和军事主官之间不和谐导致军事行动严重受阻。其中,指挥军队的中将[4]和纳塔尔殖民地副总督[5]在当地征兵的事宜方面产生的分歧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三、在战争持续情况下,高级专员[6]无权过多干涉战事决策,若非如此,战事就会受到影响而无法达到有利效果。一方面,战争状态下军队方面必须采取迅速、有效的行动,这不能拿开普敦殖民地做参照,开普敦殖民地的诸多问题需要高级专员亲自做出决定;另一方面,高级专员不可能亲临战场,这会直接影响军事决策。在长时间离开开普敦殖民地后,高级专员有许多重要事务缠身,这使其他事情必须拖延到他回来后才能处理,尽管在开普敦殖民地的这段时间里,他以非凡的热情和十足的精力努力履行自己的所有职责。

四、必须尽快完成西格里夸兰与好望角联盟。你[7]最近对好望角的访问将在很大程度上推进这一问题的解决。有关殖民地和英国的共同财政问题需要立即得到关注。在执行好望角议会通过的为保卫该殖民地而设立的最新法规时,高级专员仍然还要做许多重要的工作。但最重要的是,英国政府担心会牵涉与英国有关的一些更大、更复杂的问题——我会在不久的将来向你介绍这些问题。在你主持的在开普敦即将召开的会议上,与会者会特别重视你在这项伟大工作中所做的努力及可能带来的好处。

五、鉴于实际情况,英国政府已决定将南非东部的军事权力和民事权力交给一名军官负责,并且已经选定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具有很高的职业素养,在许多方面表现卓越。届时,他将获得最高权力,与很多有能力的人共同指挥在南非的英军,管理纳塔尔政府和德兰士瓦政府。英国政府这种决定的适宜性毋庸置疑。同样我绝对相信,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的工作将会得到人们最忠诚、最热忱的支持。除了拥有军事指挥权,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还将被任命为纳塔尔总督和德兰士瓦总督,以及处理纳塔尔、德兰士瓦北部和东部当地事务和外交事务的高级专员。在目前如此紧急的危机中,在离战场一千多英里的地方,任何一个高级专员都无法及时有效地履行职责,而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将暂时以高级专员的身份承担全部职责。我相信,你们[8]会认识到这一安排的必要性,并会积极协助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的工作。如果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到任并履行其职责,届时你们会返回开普敦,我相信你们会以自己获知的情况和掌握的经验为他提供非常有价值的帮助。

1879年5月29日,英国战争部副大臣在给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的信中说

我现在必须向你们[9]转达女王陛下政府的正式决定,即女王陛下政府在认真分析了情报后做出如下决定。目前,只有将东南部非洲靠近战场中心地带的事务交给一个拥有民事与军事全权的人来负责,才能有利于令人满意的结果出现,而女王陛下政府认为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就是合适的人选。

殖民部将通过这封信通知高级专员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这一决定,并说明这一决定给他带来的影响。

关于军事指挥,任命一位比你职位高的军官为高级专员来取代你,并不是要否定你之前做的一切工作。你依然有义务在军事行动中向高级专员提出你的计划,并服从他的指挥。这一决定是昨天通过圣文森特发来的电报通知你的,我随函寄去一份电报副本。

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有权采取政治方面和军事方面的行动。他将掌握女王陛下政府最新的信息和最详尽的意见。关于与塞奇瓦约进行交涉的事宜,你的职责将在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到任时终止。届时,任何有关和谈的提议都将由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决定。

在南非,人们对任命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的消息非常满意。战争已经到了关键阶段。关于祖鲁人态度的最矛盾、最浮躁的流言不断传播。塞奇瓦约一直企图通过派使者送和谈信息来误导、欺骗英军以争取时间。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凭借远见卓识,曾要求塞奇瓦约归还在伊桑德尔瓦纳夺走的英军枪支。在塞奇瓦约假装和谈的同时,祖鲁军队却在密德利渡口突袭了边界附近属于英国的领地,袭击了卢内堡附近与英国友好的土著居民。祖鲁人还试图与反对英国统治的布尔人结盟。塞奇瓦约将一直占据英托姆贝山谷的祖鲁部队撤回祖鲁兰。很明显,祖鲁军队将在乌伦迪集结。

1879年6月27日,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抵达纳塔尔。他的参谋包括科利上校、贝克·拉塞尔中尉和布拉肯·伯里上校、麦卡蒙特少校,以及埃德里克·吉福德上尉、布什曼上尉、叶特曼·比格斯上尉、莫里斯上尉、布拉思威特上尉和多伊尔上尉。德班市市长及市政委员会代表市政当局向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发表了热烈的欢迎致辞。致辞指出,英属南非一致赞同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一贯奉行的政策,并认为这是确保持久和平的唯一途径。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在致谢时表示,他希望能获得一个稳定的和平局面来确保持久和平免受外部不和谐及敌对氛围的影响。当时,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说:“尽管这对你们来说是一种沉重的压力,但我有信心你们一定能够看到德班的志愿兵为避免领地陷入危险而在战斗中发扬的英国军队的精神。他们的爱国精神及为成功而付出的努力都将令德班人民感到满意。”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随后从德班前往彼得马里茨堡。不久,他返回德班。接着,他从德班港乘船前往杜恩福德港,但由于无法在那里登陆,所以又被迫返回德班经陆路前往前线。

关于祖鲁战争的必要性及塞奇瓦约的性格特征,人们从一开始就存在分歧。这种分歧在伊桑德尔瓦纳战役惨败后变得更加明显。有一个重要的事实是,那些生活在纳塔尔并了解祖鲁人的人,只有极少数与英国博爱主义者的意见相符。英国博爱主义者安然无恙地生活在自己的祖国。在完全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谴责一项政策,这种做法令人不敢苟同。在南非,科伦索主教是反战派的领袖。在提交给英国议会的蓝皮书中,他发表了一些文采斐然的有趣文章。在这些文章中,科伦索主教阐述了祖鲁人的情况。他认为祖鲁人是一个文明的种族。祖鲁人遵守条约和信义,没有欺骗行为。1879年4月18日,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在德兰士瓦的比勒陀利亚写的一封信中陈述了英国对南非发动战争的理由。他陈述的理由完全排除了英国政府任何复仇的想法或愿望,也排除了用武力推进文明、维持秩序及传播基督教的一切意图。然而,要终结祖鲁国王塞奇瓦约的统治,必须瓦解这个国家的军事力量并使其人民愿意服从英国的统治。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的理由如下:

我认为,这不仅符合祖鲁人的利益,也符合其邻邦的利益,同时符合在纳塔尔和德兰士瓦的欧洲人的利益,因为在目前状态下,纳塔尔和德兰士瓦的欧洲人与祖鲁人不可能像邻居一样和平地共同生活。

从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来看,我们没有必要通过争论来证明什么。祖鲁人已经建成强大的军事力量。祖鲁军队只要有大炮,就可以很快击溃英军一个团。除非英军谨慎部署,从容应战,否则祖鲁军队可以击败或消灭比驻纳塔尔的日常驻军强大六倍的部队。

祖鲁国王塞奇瓦约公开宣布,正如祖鲁军队的基本原则一样,对外征服和血腥杀戮是祖鲁军队的生存之道。

祖鲁军队所处位置几乎被英国属地包围。除了葡萄牙领地,现在没有任何一片外国领地可以在不经过英国属地的情况下遭到祖鲁军队的杀戮、征服。

因此,如果祖鲁军队不攻击英国臣民或那些生活着英国臣民或盟友的邻邦,那么祖鲁王国就无法在目前的情况下以当前的政府形式和军事组织形式继续存在下去。

除了偶尔赦免年轻妇女和半成年的孩子,祖鲁军队通常会毫不留情地杀死全部俘虏,也不给受伤或因伤致残的人任何生存的机会,而是立即把他们杀死。

祖鲁军队与纳塔尔殖民地之间隔着一条河。在一年大部分时间里,人们都很容易涉水而过。河面也不太宽,任何时候人们都可以隔河说话。

祖鲁军队的领地和德兰士瓦之间的边界更容易越过。

我认为,所有这些都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众所周知的事情完全证明了上述事实。

我知道,许多受过良好教育、自称热爱自由和权利的人很有才华,并且因自己的种族而感到骄傲。如果让他们在祖鲁人附近居住很长一段时间,让他们单独待着,谁敢保证他们没有被祖鲁人抓走的危险?塞奇瓦约对自己的臣民拥有生杀大权。如果英军士兵进入他的领地,那么他更会大开杀戒。谁说塞奇瓦约是一位善良的君主?因此,为了自己的安全,我们必须让祖鲁国王塞奇瓦约离开。如果英国人不喜欢这样,那就离开邻居塞奇瓦约吧。

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周,亲历了祖鲁边界的几次军事行动。在与明智的英国人打交道时我发现,他们都是聪明睿智、冷静果断、非常正直的人。他们从来都把枪放在手边睡觉,时刻准备着,一旦听到设防哨所发出一分钟时长的警报,便会立刻带着家人逃离。“移民先驱”及其孩子们目睹了韦纳镇和布劳克兰茨镇的残忍大屠杀。他们可以证明,祖鲁人敌对行动的特征并非最近才出现。因此,我有理由相信,让普通英国人和荷兰人生活在祖鲁军队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是永远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在我看来,我们不能直接对纳塔尔或德兰士瓦的殖民者说,他们如果不喜欢这种状况,可以去其他地方。

祖鲁人有权待在现在所在的地方,除了通往德拉瓜湾的偏远地区,纳塔尔与德兰士瓦只是最近被祖鲁人毁灭、屠杀、征服的一个地方。

我从来没有听到有人质疑这样一个事实,即祖鲁军队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进入现在的纳塔尔和德兰士瓦。如果确实如此,那么祖鲁军队跟荷兰冒险家和英国冒险家第一次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时间基本一致。祖鲁人不像荷兰人和英国人,不会因开发了这片土地而要求获得其所有权。因此,在我看来如果需要让步,那么让步的应该是祖鲁人而不是英国人或荷兰人,这自然是公正的道理。同时我认为,为了维护祖鲁人的利益,我们不应该让他们听天由命。

目前,塞奇瓦约的统治不是祖鲁王国的正确选择。这种统治是一种恐怖统治,像以前强加给世界上一些最文明国家的统治一样。这里的人民本身就像未经加工的原材料一样,作为一个非常优秀的种族,国家可以将其塑造成理想的模样。祖鲁人似乎能够建成一个真正幸福而文明的社会,但这样的社会应由法律、秩序及权利主导一切,而不是由一个残暴的野蛮人进行专制统治。

我只能想到三种可以使野蛮的祖鲁人变好的方法:

第一,让祖鲁人生活在一个文明的社会里,逐渐吸收文明的思想,养成文明的习惯。但为了实现这一点,祖鲁人文明的邻居必须能够生活在安全的环境之中。正如我说过的那样,除非瓦解塞奇瓦约的军事体系,剥夺他的统治权力,否则要获得这种安全毫无希望。

第二,在摧毁塞奇瓦约的军事体系后,我们才可能会找到改良祖鲁人的办法。因此,在我看来,摧毁塞奇瓦约的军事体系才是履行我们责任的唯一合理方式。我们征服阿比西尼亚和阿善堤后不得不退兵,所以我们对这些国家的未来不再承担任何进一步的责任。然而,在祖鲁兰我们不需要撤离,因为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轻松地承担起保护和教化祖鲁兰的责任。

第三个方法是我们的至尊——英国女王倡导的计划。祖鲁人确实是一个具有优良民族特色的民族,他们的优良品质可能会使他们成为南非所有民族文明的再生者和先驱。

到目前为止,我可以认同与我持相同观点的人,但我不认同他们所持的另一观点——塞奇瓦约是祖鲁人的阿提拉,其伟大堪比匈奴王。如果我们任由其发展,塞奇瓦约会成为查理曼大帝或阿尔弗雷德大帝那样的人,最后建立一个大帝国。

对于纳塔尔和德兰士瓦的文明居民来说,他们对这一过程能容忍到什么程度?我会不断追问。但很有可能,打败现在开化而文明的邻居并受到其俘虏人民的同化后,在适当的时候祖鲁人会吸收其邻居的文明而定居下来生活,逐渐变得开化而文明,最后萌生一种更好的民族生存体系。

我怀疑但不质疑产生这样结果的可能性,但我只能非常肯定地说,现在定居在纳塔尔和德兰士瓦的英国同胞,绝不会离开现在的居住地去做任何此类实验的实验对象。

正如我开始所说,除了征服祖鲁人,并像管理其他受英国统治的南非种族那样有效地管理他们,我们再没有其他选择。

在我看来,除了塞奇瓦约完全臣服前必不可少的准备工作之外,与塞奇瓦约达成的任何条约都不可能产生这样的结果。

1879年7月初,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的部队开到了离塞奇瓦约在乌伦迪的克拉尔只有十英里的地方。塞奇瓦约再次派使者带来路易-拿破仑·波拿巴王子的宝剑,从而向英军求和。塞奇瓦约的使者是一个叫沃格尔的荷兰人,他择机用铅笔在信封上做了记号,表示塞奇瓦约带了两万人。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的回复如下:“如果塞奇瓦约送来在伊桑德尔瓦纳缴获的一千支英军步枪,并且如果祖鲁人感到害怕,我可以容许一千名祖鲁士兵带着自己的武器进入英军营地。塞奇瓦约必须送来两门大炮和剩下的牛,然后我才愿意谈判。他已经耽搁了我很长时间。我现在必须到乌姆沃洛西河让我的士兵们喝上一杯。我会在河对岸等待谈判,并且承诺在1879年7月3日之前不会烧毁祖鲁军队的任何一个克拉尔。不过,前提是祖鲁人不反对英军前进到乌姆沃洛西河附近的据点,并且在1879年7月3日中午前满足这些条件。在此期间,如果我的部队受到攻击,我将视为谈判已经结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塞奇瓦约最好在今晚或明天黎明来我的营地谈判,而且祖鲁军队必须从河边撤到乌伦迪。除非这些条件得到满足,否则我不会阻止指挥海岸师的将军向祖鲁军队发动进攻。”

英军在乌伦迪的营地

当然,之后英军再也没有看到或听到关于塞奇瓦约的任何消息。1879年7月2日,两万名强壮的祖鲁士兵从乌伦迪开了过来,看似要发动进攻的样子。纽迪吉特少将和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相距不远。为了阻止祖鲁军队,英军立刻用牛车围成临时防御阵地。塞奇瓦约或许有投降的想法,因为从塞奇瓦约在马希兹坎耶新据点的方向,皇家运输队的一大群白牛朝英军营地赶来。英军许多士兵从营地出来把牛往里赶。营地里出现了吓人的慌乱景象,土著分遣部队的士兵惊慌失措地冲进了第二旅第四团的一部分士兵中。那些穿着红色外套的短期服役士兵们看见没穿衣服、手拿长矛的黑人冲过来,以为是祖鲁军队来袭击,所以惊恐地逃向用牛车围成的防御阵地。英军营地内的士兵因为这个插曲一下子变得灰心丧气,最后他们的军官使出了浑身解数才使他们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1879年7月3日,在雷德弗斯·布勒上校指挥下,一支庞大的英军骑兵部队在一座怪石嶙峋的小山脚下的一个渡口过了河,非正规骑兵部队勇敢而迅速地将祖鲁军队从那座小山里赶了出去。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前往诺德温古克拉尔,在路上打死几个祖鲁散兵。一个被威廉·贝雷斯福德勋爵“截住”的祖鲁人喊道:“第一枪,天哪!”不久,雷德弗斯·布勒上校的部队被一个牵着几只山羊的祖鲁人的圈套困住了。这个牵山羊的祖鲁人在前面走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非常令人怀疑。结果,雷德弗斯·布勒上校的部队刚刚向右转到乌伦迪方向时,一群埋伏已久的祖鲁军队从一百码之外的一个深沟里冒了出来,开始向雷德弗斯·布勒上校的部队猛烈扫射。以下的生动描述是关于追捕祖鲁散兵的经过及英军从祖鲁军队陷阱中脱险的过程,读者可以饶有兴致地细细读来:“前两天,祖鲁国王塞奇瓦约没有做出任何指示,他的士兵一直在练习队列、操练长矛及跳战阵舞,看上去好像很平静的样子。停战协定的截止时间是1879年7月3日中午。这个问题的解决方式至少使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自己认为塞奇瓦约一直在愚弄他。1879年7月3日大约9时,潜伏的祖鲁人爬下山坡,来到一座可以俯瞰渡口的坚固小山丘下,然后向正在山丘下面河里洗澡的英军士兵开枪射击。英军士兵惊慌失措,纷纷逃窜,但我相信没有人受伤。然而,这还不是这伙祖鲁人的全部人手,因为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过河,赶走了五十头正在吃草的牛。他们把牛赶过河,然后沿着河岸向远处走了。于是,看守牛群的英军士兵很快过了河,又把牛赶了回来。1879年7月3日中午,英军营地又遭到那些开枪的无耻流氓的冒犯和几把马提尼-亨利步枪的袭扰,马提尼-亨利步枪射出的子弹实际上落在了营地中和车阵防御工事中。这太过分了,所以到中午时,雷德弗斯·布勒上校的部队接到命令——去杀死几个祖鲁人。于是,包含我在内的英军士兵从营地下面的一个渡口过了河,绕着山脚飞奔,试图射杀几个祖鲁人,但来得太晚了。祖鲁人看到英军准备出动就离开了。这时,英军士兵看到祖鲁人向诺德温古疾驰而去。于是,他们开始追赶祖鲁人。在接近克拉尔时,他们追上了最后面一个逃跑的祖鲁人。英军士兵竞相追他,但最后他被威廉·贝雷斯福德勋爵抓住了。威廉·贝雷斯福德勋爵用马刀指着这个祖鲁人。这时,祖鲁人转过身来,用自己的长矛刺穿了盾牌,也刺穿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英军掉转方向,策马疾驰,去追赶那支至少有一百五十人的祖鲁部队。如果空地是平坦的,英军会把他们都射杀了。不过,那些祖鲁人企图将英军引进一个绝妙的陷阱。这个陷阱是他们专门为此而设的。在诺德温古和乌伦迪之间有一条缓慢流淌的小河,河床很宽,与这条路并行延伸了很远一段距离,然后以九十度急转而过。当我看到一些逃跑的祖鲁人消失在这条小河尽头时,我开始起了疑心。当我听到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大喊‘撤退’时,这些怀疑便确定了。几乎与此同时,我们还没有掉转马头,两排祖鲁人已站在小河的河床上,在不到一百码的距离内开始向我们射击。如果他们知道如何瞄准——幸好他们不知道,那么我们所有人几乎都会被射杀,但实际上只有三个人和六匹马被击中了。威廉·贝雷斯福德勋爵拉起一个掉下马的士兵,指挥官达西拉起一个受伤的士兵。威廉·贝雷斯福德勋爵安全地带回了那个士兵,而指挥官达西——只能遗憾地说,由于他的马在负荷突然增加时猛然弓背跃起,所以他被甩了出去。那个可怜的士兵没有摔下去,却被祖鲁人射杀了,而指挥官达西由于摔下时身体翻转而受重伤,虽然得以安全返回,但已无法参加第二天的战斗。不用说都知道,我们跑得特别快,至少像来时那样快,甚至可能更快一些,因为我们被后面的祖鲁人紧追不放;而这时,祖鲁人又从四面八方的草地里涌出来,不停地向我们射击。我们一路往回狂奔,只在点缀着小树的一个山丘上短暂会合了。英军后面的部分落得很远,离我们有五百码,其中一些人中弹了,但我们没能停太久,因为我们看到祖鲁人的大部队向渡口方向赶来,目的要切断我们的退路。令人感到庆幸的是,雷德弗斯·布勒上校把贝克和他的部队留在了那个崎岖不平的石头山丘上来掩护我们撤退。掩护我们的部队对祖鲁人的拦截部队进行了猛烈的射击,从而有效地阻止了其前进。从营地可以看到我们的危险状况,所以莱格莱斯少校的九磅大炮架在了在前面的高地上,向祖鲁人的另一支部队精准地发射了一枚远程炮弹,这使祖鲁人大吃一惊而停止不前了。这样一来,我们只需要对付追击我们的祖鲁人,但他们一直紧追不舍,将我们一直追到了河流浅水处。维利上尉和纳塔尔轻骑兵部队等在那里掩护我们过河。想想我们当时遭受的猛烈袭击,而最终我们只有三人阵亡,四人受伤,十三匹马失踪,这简直是个奇迹。”

乌伦迪战役中的英军

1879年7月3日晚上,祖鲁军队和英军都做好了战斗准备。祖鲁军队跳起了鼓舞士气的战阵舞,而英军士兵精心地将牛车编排在一起形成车阵式防御工事。1879年7月4日6时,英军离开营地,穿过乌姆沃洛西河,登上一个高地,并在上面布好队形准备战斗。这片高地是祖鲁人曾经打败布尔人取得辉煌胜利的地方,也是白人遭受惨败的地方。因此,英军必须取得一场最彻底、最令人满意的巨大胜利,才足以修复和抹去以往灾难留下的创伤和污点。

祖鲁军队的指挥官分别是泰因瓦约、曼尼亚曼、达布拉曼齐、蒙杜拉、西拉约、梅克拉·卡·祖鲁。他们指挥的部队由十三个以上团共两万多人组成,比参加坎布拉山战役的祖鲁军队规模更庞大。英军抓到一个叫乌东贡扬的祖鲁人,他是乌姆盖尼的儿子。他说,祖鲁国王塞奇瓦约在开战前的一次讲话中确实说过想要议和。因为英坎登庞武团不愿把白牛作为议和的礼物送给英军,所以英军现在有理由在祖鲁人的领地发动战争。这场战争在诺德温古的克拉尔和乌伦迪的克拉尔之间的开阔平原上进行。祖鲁国王塞奇瓦约亲自指挥并下达最后的作战命令,然后退到不远的一个克拉尔观战[10]。英军选定驻扎的地方,占据了周围一大片开阔的旷野,旷野上几乎没有灌木丛。只有一千码之外诺德温古的克拉尔可以为祖鲁军队提供一些掩护。如果不是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反对,诺德温古的克拉尔早被烧毁了。如果诺德温古的克拉尔被烧毁,祖鲁人就只能在浓烟的掩护下爬走了。

乌伦迪战役中祖鲁人向英军发起进攻

祖鲁人败退

停战后不久,当英军在肃穆的氛围中埋葬前一天阵亡的一名士兵时,有人注意到祖鲁军队正从乌伦迪右侧的灌木丛中逼近。英军排成一个空心的四边形作战阵形,中心部分是土著特遣部队与弹药车。四边形的四边由第十三团的八个连、第八十团的五个连、第九十团、第五十八团、第三十四团及第十七枪骑兵部队和非正规骑兵部队组成;在四个角和中心部位都部署了炮兵,包括加特林机枪[11]、七磅大炮与九磅大炮。1879年7月4日8时30分,当祖鲁军队向前推进时,雷德弗斯·布勒上校的骑兵分布在前面、左边和后面。科克伦的巴苏陀骑兵从右边被派出去。当科克伦的巴苏陀骑兵退到后面的时候,由于右边没有骑兵掩护,所以祖鲁军队离得更近了,四边形的右边则以猛烈的火力开始进攻。1879年7月4日8时50分,祖鲁军队离英军阵地已经非常近了。英军开始全面开火。像往常的作战方式一样,祖鲁军队的牛角部分悄无声息而坚定地开过来。尽管英军的炮火猛烈而致命,但塞奇瓦约的勇士们既没说话也没喊叫,只是不断地向前推进。像在金格洛沃战役和坎布拉战役中一样,祖鲁军队将对死亡的非凡勇气和无畏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在祖鲁军队推进期间,英军步兵排成了四列,前面的跪蹲射击,后排背对前排补充弹药。在四边形内,弹药排放有序,士兵们可以方便而迅速地获取弹药。起初,英军对祖鲁军队连续不断的猛烈射击并没有取得明显的攻击效果,祖鲁军队像一波无法阻挡的海浪一样毫不畏惧地滚滚向前。当祖鲁军队推进到离英军阵地七十码时,祖鲁士兵的血肉之躯再也无法承受英军可怕而致命的炮火。祖鲁军队阵形的主体部分犹豫并停了下来。尽管一些更勇敢的祖鲁人继续向前冲锋,但动摇的情绪迅速蔓延到了整支祖鲁军队,祖鲁军队的士气急转直下,这时正是英军利用这种情绪的好时机。英军的枪骑兵部队冲了出来,像一阵飓风一样袭向这群灰心丧气的祖鲁人。炮弹在祖鲁人中到处爆炸。来复枪不断发出致命的“砰砰”声,祖鲁军队被英军骑兵冲得七零八落。然而,当枪骑兵部队的埃杰尔上尉被射杀,德鲁里洛上尉、詹姆斯中尉和其他军官死里逃生时,祖鲁军队的精锐再次开始疯狂地反攻。他们中九人死亡,至少七十五人受伤,但一切都是徒劳。最终,塞奇瓦约的大军被迫逃跑。虽然祖鲁军队有两万到两万五千多人,但在开阔的平原上庞大的祖鲁军队还是被英军的白人士兵彻底打败了。追击的英军骑兵撤退了,这场惨烈的战役终于结束。在战斗中,祖鲁军队足足有一千人阵亡。英军枪骑兵部队和非正规军骑兵部队都表现得非常出色。据估计,它们追击并杀死了四百五十名祖鲁士兵。祖鲁士兵以惊人的速度奔逃。枪骑兵部队将一大群祖鲁人赶进了峡谷后,在峡谷附近又追击了另一大群逃跑的祖鲁人,走投无路时,这些祖鲁人无奈地进行抵抗。最终,一百五十名祖鲁人全被杀死。

战斗结束后,部队下令稍事休息。接着,骑兵部队继续向乌伦迪进发。后来,骑兵部队发现祖鲁军队已经弃乌伦迪而去,骑兵部队立即放火焚烧了祖鲁军队的克拉尔。随后,英军所有部队都撤回了临时防御营地。乌伦迪——南部非洲伟大君主的圣地——就这样被彻底摧毁了。祖鲁国王塞奇瓦约的王宫只是一个茅草屋,其中有四个房间和一个凉台,里面没有任何家具和奢侈品。祖鲁国王塞奇瓦约的斯巴达式生活显而易见。然而,周围众多的小茅屋和克拉尔都表明,这里曾经是一支强大军队的总指挥部。威廉·贝雷斯福德勋爵率部首先进入乌伦迪,纵火焚烧这里的克拉尔。冲天的火焰向人们宣告了南部非洲最强大的野蛮统治者的威望和影响已经随之化为乌有。虽然《每日新闻报》的记者阿奇博尔德·福布斯先生已受伤,但他带着胜利的消息向纳塔尔殖民地飞奔而去。他带着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的一份重要文件,他要第一个将捷报电告纳塔尔殖民地和全世界。乌伦迪战役刚刚结束的第二天清晨他便骑马出发了。经过十四个小时、一百一十英里的艰难跋涉,阿奇博尔德·福布斯先生终于到达离布法罗河兰德曼渡口最近的电报站。途中,他两次在浓雾中迷路,还遭到祖鲁军队零散士兵的袭击。这是一段非常艰难、需要勇气的征程。阿奇博尔德·福布斯先生的壮举获得了人们特别慷慨的赞扬,并被载入史册。以下是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的文件中对这场战斗的描述:

直到昨天——1879年7月3日——中午,塞奇瓦约不但没有满足我提出的要求,而且还向我军驻扎在河边的部队猛烈开火。我将他送来的一百一十四头牛送回了营地,并命令雷德弗斯·布勒上校率领骑兵部队进行侦察。这一策略大增了我军进攻祖鲁军队的斗志。

1879年7月4日早上,我率领一支部队,其中包括纽迪吉特少将麾下的第二师(共一千八百七十名欧洲士兵、五百三十名土著士兵及八门大炮)和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的游击部队(共两千一百九十二名欧洲士兵、五百七十三名土著士兵及四门大炮和两挺加特林机枪)。1879年7月4日6时15分,我军穿过乌姆沃洛西河,行进到一片开阔的旷野。我军将弹药、修筑防御工事的工具与推车及运输部队都部署在这片旷野的中心地带。1879年7月4日8时30分左右,我军到达并占据诺德温古和乌伦迪之间的一个极佳位置。前一天,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已经侦察、选定了这一位置。

在乌姆沃洛西河右岸的防御营地,我留下了由贝莱尔斯上校指挥的守备部队,这支部队由九百名欧洲士兵、两百五十名土著士兵组成,配有一挺加特林机枪。

1879年7月4日7时30分刚过,我看到祖鲁军队离开宿营地,从四面八方向我军逼近。不久,英军骑兵开始与祖鲁军队交战。

9时,攻击已经全面展开。9时30分,祖鲁军队的斗志开始动摇,我军枪骑兵队及其他骑兵一起向祖鲁军队发起进攻,最终大败祖鲁军队,胜利而归。

我军抓到的俘虏们说,塞奇瓦约亲自指挥这场战役。安排好所有的部署后,他去齐卡兹克拉尔观战。参加这次战役的共有十二个祖鲁军团。如果这一情况属实,那么攻击我军的祖鲁军队就达两万多人。

获胜后的英军

由于祖鲁军队进攻和撤退的范围很广,我无法准确估计其损失,但我认为祖鲁军队死亡人数不可能少于一千。到1879年7月4日中午,乌伦迪的祖鲁营地已被我军付之一炬。祖鲁军队在乌姆沃洛西山谷中的所有克拉尔全部被摧毁。1879年7月4日14时,我军开始返回营地。

我指挥的部队的作战表现令人极其满意。士兵们不停地射击,形成完整的火力网,其坚定与勇敢表现得很突出。骑兵部队展现的冲劲和勇敢令人称赞。炮兵的攻击也非常出色。一部分祖鲁军队接近我军的设防营地时,受到我军守备部队的攻击。守备部队的组成部分之一土著特遣部队,该部队在战斗结束后又被派去协助追击逃跑的祖鲁士兵。

因为我已经完全实现前进的目标,所以我想我现在最好执行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的指示——立即前往安东加尼尼,然后再去夸马加萨。我将派一部分部队带着空牛车返回以备运输补给之用,补给物资已经在马歇尔堡备好。

现在说说该文件的最后一部分。尽管英军已经取得巨大胜利,但还有一些方面不尽如人意。后来,情报证明塞奇瓦约当时就在祖鲁军队中。只要稍加努力,英军就可以将他俘虏。塞奇瓦约的新克拉尔离乌伦迪只有十二英里。英军如果向塞奇瓦约的新克拉尔推进,就能获得巨大优势,当然这只不过是逻辑推理而已。文件中提到了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关于向安东加尼尼撤退的指示,他显然要为这一决策负责。因此,战事受到了不必要的拖延。至于乌伦迪战役本身,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没有发动进攻而是受到了祖鲁军队的攻击。无论是在英国国内还是在殖民地,英国的所有阶层都为这一决定性的胜利而欢呼雀跃。这不仅因为这一胜利具有决定性意义,更因为这一胜利是由一位曾经非常不幸的将军所取得的[12]。

现在,预示结果的前兆已经出现。一切迹象都表明,祖鲁人并不想接受在乌伦迪战役的失败并以此来解决南部非洲最高统治权的问题。辞职之后,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带着一大批军队管理人员从安东加尼尼前往彼得马里茨堡。在这漫长的旅途中,他们没有遇到丝毫阻挡或袭击。乌姆拉图西丛林里再没有潜伏的祖鲁军队,从四面八方都可以看到祖鲁人正在重建茅屋、耕种土地。刀剑变成了犁头,祖鲁人已经屈服于命运的主宰。久居于此的殖民者心中依然充满疑虑,因为他们已经认定狡诈和伪装是祖鲁人最重要的特征。殖民者认为,在乌伦迪战役之后没有继续取得进展是一场灾难,只有塞奇瓦约被俘或被杀,战争才算真正结束。

1879年7月21日,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抵达纳塔尔殖民地首府。在这里受到的热情接待使他感到非常惊讶。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前一天还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而今天却被捧上了天,这使公众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反差。德班市政委员会发表了一篇致辞。使人们感到特别高兴的是,在经历了无数不可预见的困难之后,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指挥的部队终于取得了辉煌的、具有决定性的胜利。德班市政委员会还在德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公众宴会,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亨利·布尔沃爵士、H.H.克利福德少将、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及其他重要军官和受人尊敬的知名人士出席了宴会。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在宴会上说:“人们经常说‘一事成功百事顺’。不过,先生们,如果你们仅仅是因我取得了胜利而邀请我吃饭,这就好比把死海的水倒进我嘴里一样,简直羞煞我也。根据德班市市长的讲话,你们同情我显然不是因为我取得的胜利,而是因为我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努力履行自己的职责。战争中发生了许多令人痛苦的事情。回顾战争,我们既满意又遗憾。关于这一点我不再赘述。还有我英勇的朋友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所说的一点,我可以带着纯粹的满足感回忆过去。我是指军队各级、各部给予我忠诚而有效的帮助。只要我活着,我会为此而感到满足和自豪,并永远铭记在心。我不知道有哪位将军能像我一样会从自己部下那里得到这样的忠诚和帮助。我总能感觉到,无论我在与不在,他们都在尽最大努力克服困难、摆脱困境。这并不局限于某一个级别的官兵,而是所有级别的官兵都全力以赴。我可以这样说,我得到了军队从最低到最高各级官兵的极大信任和真诚支持。在此我就不一一列举具体的人和事了,但当我回想起过去的十八个月,有两个人在大规模的救援中非常引人注目——一个是德班市市长已经提到的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另一个是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提到的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可以说我在南部非洲的整个任期内,这两个人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们同乘一艘轮船离开祖国来到这里,在我所经历的每一个阵地,他们都冲锋在前。现在我为他们能再次和我一起回到自己的祖国而感到自豪。市长问我战争是否已经结束?我想我最好的回答是这两个人要返回英国了。毫无疑问,如果有什么大事要做,这两个人绝不会离开部队。我再次感谢你们向我敬酒,也感谢所有星期一晚上我见到的人。我将充满感激地带回对这里的记忆,如果我能担任公职并对殖民地的繁荣昌盛尽绵薄之力,请你们相信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万死不辞。”

在结束这一章时,应该充分说明一下《伦敦公报》“英雄榜”上的五名勇敢的将士。官方认为这五名将士在祖鲁战争中表现英勇而突出。

陆军部

1879年6月17日

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女王陛下非常高兴地表示,以下这些官兵在最近的南非战争中表现英勇而出色。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将授予他们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还要将他们的名字载入史册。亚历山德拉·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已经批准申请。以下是这些官兵的名字及其英勇事迹:

雷德弗斯·布勒上校,低级巴斯爵士,隶属第六十步枪团,因其在1879年3月28日兹洛巴内撤退中表现英勇,特授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其表现之一是,在祖鲁军队的凶猛追击下,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协助救援边境轻骑兵部队的达西上尉。正当达西上尉徒步撤退时,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将他拉上马背,赶上了后卫部队。其表现之二是,同一天在同样的情况下,边境轻骑兵部队的埃弗里特中尉的战马被射杀之后,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将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其表现之三是,送走埃弗里特中尉之后,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又以同样的方式救了边境轻骑兵部队的一名士兵。当时这名士兵的战马已经筋疲力尽。要不是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帮助,他就会被离他不到八十码的祖鲁人杀害。

威廉·K.利特少校,隶属第十三团第一营,因其在1879年3月28日兹洛巴内撤退中表现英勇,特授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在兹洛巴内撤退中,威廉·K.利特少校在祖鲁军队的追击下救出了A.M.史密斯中尉。A.M.史密斯中尉的战马被射杀后他徒步撤退时,祖鲁军队紧追其后,幸好威廉·K.利特少校把他带上马,穿过祖鲁军队的炮火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否则A.M.史密斯中尉将会遭到杀害。

外科医生詹姆斯·亨利·雷诺兹少校,隶属陆军医疗部,因其在1879年1月22日和23日洛克渡口保卫战中英勇的表现,特授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在洛克渡口保卫战中,詹姆斯·亨利·雷诺兹少校在祖鲁军队的攻击中不但救治伤员,而且在祖鲁军队的交错射击中奋不顾身地积极为守卫医院的士兵运送弹药。

爱德华·S.布朗中尉,隶属第二十四团第一营,因其在1879年3月29日兹洛巴内战役中英勇作战,特授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当时,骑马的步兵在兹洛巴内遭到祖鲁军队追击,爱德华·S.布朗中尉骑马冲进几码内祖鲁军队强大火力下,救出一名骑马的士兵,否则这名士兵肯定会落入祖鲁人之手。

二等兵瓦塞尔,隶属第八十团,因其在1879年1月22日伊桑德尔瓦纳战役中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同团二等兵韦斯特·伍德的生命,表现英勇,特授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当时,位于伊桑德尔瓦纳的英军营地被祖鲁军队占领,二等兵瓦塞尔撤退到布法罗河岸边时,他看到二等兵韦斯特·伍德在河里挣扎,显然是溺水了。他跳下战马把战友从河里救起,又在祖鲁军队的枪林弹雨中骑上马把二等兵韦斯特·伍德救过河去。

注解:

[1] H.H.克利福德少将一直待在彼得马里茨堡,负责纳塔尔的防卫。——原注续作战的决心是显而易见的。1879年5月26日,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的部队前进了八英里,同时纽迪吉特少将的部队也向布拉德河前进了十二英里。

[2] 1879年6月,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从国务大臣迈克尔·希克斯·比奇爵士那里收到了对金格洛沃战役胜利的祝贺信。国务大臣说,他相信胜利主要由于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为援军前进做出的谨慎部署。国务大臣迈克尔·希克斯·比奇爵士还说,皮尔逊上校和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指挥的部队在保卫埃科韦时表现出的坚韧不拔的精神值得高度赞扬。国务大臣在谈到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部队的作战行动时说:“得知军队在战争中采取的行动和发挥的作用,我感到非常满意,尽管我对其遭受的重大损失深感遗憾。英国不得不为失去许多英勇的军官而感到惋惜。虽然挑出某个让大家特别关注的人是很难的,但我必须对皮特·厄伊斯的阵亡表示哀悼,因为他在战斗中的表现及其他方面的表现都得到了上司的充分认可。”国务大臣还说:“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的部队似乎以一种值得高度赞扬的英勇和决心保卫了位于坎布拉的英军营地。……我高兴地获知,在两次战斗中,祖鲁军队都被彻底而果断地击退。我已向女王陛下转达了贝莱尔斯上校电报中传达的可喜消息。最后,我奉女王陛下之命,向您及您指挥的部队致以亲切的祝贺。”——原注

[3] 来自纽迪吉特少将部队的一位记者写道:“像往常一样,5时起床号吹响了。6时30分,士兵们解散,然后去喝备好的热咖啡。解散哨响过不久,集合哨又吹响了,这令士兵们很恼火,所以喝咖啡的兴致被破坏了。接着,帐篷被收起来了。士兵们骑上马,去离营地大约两百码的地方。由于时间不合适,通过交替吹响解散哨与集合哨来提高士兵警惕的策略的效果在军队中并不明显。在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的部队中,一个新的临时营地形成后,每天日落时分总会响起警报。这样一来,每个士兵都会知道晚上他在哪个用牛车围成的防御营地宿营,从而不会造成混乱。如果祖鲁军队要对纽迪吉特少将的部队发动夜袭,其营地就会遭殃,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懒散、随意,一点也不警觉,所以有些士兵祈祷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快点回来。这样一来,这些士兵就可以回到自己的部队了。只要他回来,他们就会觉得不再远离朋友,并且远离祖鲁军队,从而变得更安全了。在南非战争中,纽迪吉特少将的部队中表现出太多繁文缛节,与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的部队相比,在很多方面两支部队都存在非常显著的差异,尤其体现在纽迪吉特少将部队的严苛军事礼仪中。在纽迪吉特少将的部队,你去每个地方都有可能被哨兵拦住。哨兵会告诉你不能穿过某一排帐篷,因为某个参谋的帐篷由他负责,并授权他管理帐篷。在指挥部,平民是不能轻易进入的。而在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的部队里,所有参谋的帐篷前都没有哨兵把守。哨兵出现是为了保护政府物资、护卫团旗及守卫帐篷等。如果所有参谋的帐篷都挂着旗子,就表示里面有军务要谈,但任何要汇报事情的人都可以畅通无阻。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和他们的军官既不骄傲也不做作。一般来说,各部队的军官都以他们的指挥官为榜样。因此,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麾下的军官都既勇敢,又彬彬有礼、待人友好。”——原注

[4] 即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译者注

[5] 即亨利·布尔沃爵士。——译者注

[6] 即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译者注

[7] 指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译者注

[8] 指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与高级专员亨利·巴特尔·弗里尔爵士。——译者注

[9] 同上。——译者注

[10] 这名祖鲁俘虏说:“给国王写信的白人是个商人,国王总是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在谈到乌伦迪战役的结果时,这名祖鲁俘虏说:“祖鲁军队现在已经彻底被打败了。祖鲁军队因为是在旷野上被打败的,所以无法重新集结,无法再战了。”——原注

[11] 加特林机枪的威力并不是很大。在战斗中,加特林机枪因温度过高,不得不六次停止射击。——原注

[12] 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在皮尔逊堡吃晚饭时,接到乌伦迪战役胜利的消息。一位在场的记者这样描述了收到消息时的情形:“坐在餐桌旁吃晚饭的时候,我们讨论了当时的情况会出现的所有可能结果。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是否已经开始孤注一掷地实施自己雄心勃勃的作战计划呢?如果他不能取得成功怎么办?一想到伊桑德尔瓦纳战役,我们的心情就变得阴郁起来。我们还在吃晚饭的时候,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收到了一份电报。他读着电报,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然后抬起头兴高采烈地说,‘这确实是我许多天来看到的最好消息。今天晚上,先生们,我们可以安然地睡个好觉了,因为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一直在和祖鲁国王塞奇瓦约的军队交战,现在已经彻底将其打败了’。这封电报是由南非电报公司总经理西韦赖特先生发来的。加尼特·沃尔斯利爵士宣读了这封电报。电报内容简明,表达清晰。电报向我们表明塞奇瓦约本人是如何做最后的努力来拯救自己王国的,而现在他已经沦为亡命徒,在乌姆沃洛西河畔的黑色沼泽地里被逐出自己的国家。按照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的命令,这封电报也向英军士兵们宣读,英国人的欢呼声随着大风经图盖拉河传入了祖鲁兰,从而宣告了这位勇敢、残忍、狡猾的祖鲁国王倒台。那天晚上,我们睡得很香。”——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