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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洛巴内山——皮特·厄伊斯——坎布拉战役——因托姆贝大捷——吉恩赫洛沃战役——埃科韦之围

现在有必要来谈一谈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所率纵队的行动了。

1879年3月27日,英军一支部队从位于坎布拉的营地出发,向兹洛巴内山的祖鲁军队发起进攻。这支部队包括边境轻骑兵分队、拉夫步兵团、威瑟利突击队、贝克骑兵部队、特雷姆莱特少校携带榴弹炮的部队与民兵部队,骑兵共四百人。此外,英军派出了由第十三团的威廉·K.利特少校和第五十八团的威廉姆斯中尉率领的土著特遣队,派出了由指挥官谢尔布鲁克率领的包括骑马的步兵、卡夫拉人组成的来复枪兵和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非正规军的另一支部队。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总司令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和全体参谋也随军行进。我们随同雷德弗斯·布勒上校率领的第一纵队一起行进。1879年3月27日中午,该纵队在辛昆海峡南侧停了下来。半小时后,威瑟利上校也率部赶到了辛昆海峡附近。

英军途经兹洛巴内山的南侧时,有人用猎象枪开了两枪,接着有人在山顶的一块岩石上点起三把火。指挥官盖伊斯是一个勇敢的荷兰人——在战争中他曾有多次突出表现。指挥官盖伊斯带领部队悄无声息地前进,最终到达兹洛巴内山东边。随着开战时间临近,指挥官盖伊斯、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威廉·K.利特少校和特雷姆莱特少校等人也来到既代表着危险又代表着荣耀的前线阵地。距山顶五百码的地方,祖鲁人猛烈开火,威廉姆斯中尉中弹牺牲,但勇士们毫不退缩,冲锋前进。尽管上山的路非常陡峭,但他们最终登上山顶。战斗在山顶又持续了一个小时。其间,岩石后面和山洞里的祖鲁人向英军发动了猛烈的炮击。在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距山顶不到一百英尺时,他的翻译劳埃德先生受到致命枪伤,他的战马也被射中。威瑟利上校奉命去消灭那个射杀英军最多的祖鲁人,但他的士兵没有迅速跟进。与此同时,坎贝尔上尉、莱森斯中尉及第九十军团的三名士兵跳过一堵石墙冲进一个山洞,冲在前面的坎贝尔上尉中弹阵亡,他表现得如此勇敢而坚定。紧随其后的莱森斯中尉和二等兵福勒每人开了一枪,杀死一名祖鲁人,击退一名祖鲁人。被击退的那个祖鲁人从地道爬了出去,又爬上了更高处。

兹洛巴内山战役

兹洛巴内山战役英军伤亡惨重

在击退兹洛巴内山顶的祖鲁人之后,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和指挥官拉夫又骑马前往兹洛巴内山西端。道路在那里出现分岔。祖鲁人用石墙在山口筑防,以阻止进攻的英军。拉夫的骑兵、贝克的骑兵及民兵部队继续猛攻潜伏在将军山下西北方向的祖鲁军队。在将军山顶,战斗持续了四五个小时。在带着指挥官皮特·厄伊斯和拉夫击退山口的祖鲁部队并向后撤时,雷德弗斯·布勒上校突然发现另一支祖鲁部队出现在将军山北端。雷德弗斯·布勒上校骑马去追击,但半路上看到祖鲁人像狒狒一样迅速从树丛里攀爬过来,企图切断英军仅有的两条下山之路。同时,两支祖鲁部队正沿着山顶向东逼近,还有一大群祖鲁士兵从南面推进。雷德弗斯·布勒上校果断令士兵策马穿过将军山唯一没有被封锁的隘口。接着,一个几乎无法描述的场景出现了。在沿着一个非常陡峭、布满大圆石的斜坡下山时,士兵们都骑马全速前进,失去战马的许多士兵拽着战友的马尾兜带跑下山。到了山脚下,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和其他军官尽可能集中兵力掩护那些仍在下山的士兵,但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下山的士兵慌不择路,撤退变成了溃逃,甚至变成了踩踏。下山时,勇敢的指挥官皮特·厄伊斯战死。当时皮特·厄伊斯已经到达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但当得知一名士兵落在了后面并可能会落入祖鲁人之手时,他又立刻返回施救,结果不幸阵亡。一群野蛮的祖鲁人包围并用乱矛刺死了他。皮特·厄伊斯尽管战死沙场,但忠于自己的民族传统,勇敢地战斗到了最后。皮特·厄伊斯家族在祖鲁战争中享有盛名。皮特·厄伊斯出生在开普敦殖民地的许曼斯多普。1837年,他的家人离开开普敦,来到了纳塔尔。皮特·厄伊斯的父亲和弟弟都在与丁冈的战斗中阵亡。他参加了第一批服役的部队,决心为父兄报仇。皮特·厄伊斯在一封信中写道:“我为诚实、善良、正义的事业而战。我必须为父兄报仇雪恨。这样做我肯定会丢掉性命,但每当想起他们被杀的情形,我就无法克制自己。”

英勇的威瑟利上校也遭遇同样的命运。威瑟利上校和他的突击队在撤退时耽误了时间,又迷失了道路,最后都被祖鲁人砍死。这位英勇的指挥官将年仅十四岁的儿子护在怀里,勇敢地战斗着,直到被祖鲁人的乱矛穿心而亡。

两名最英勇的参战军官如此悲壮地阵亡了——一名是荷兰人,另一名是英国人。皮特·厄伊斯的英勇及其对这片土地的全面了解使他在参战时的贡献显得格外突出,所以得到了上级的特别赏识。在英国国旗下作战的军官中,在德兰士瓦突击队中,没有比威瑟利上校更勇敢的了。

在兹洛巴内山阵亡人员中有一个叫卡尔弗利的士兵,他的经历传奇而可疑。他以使者的身份从塞奇瓦约的弟弟奥罕那里来到英军营地,奥罕显然完全信任他。但在盘问他时,卡尔弗利闪烁其词、吞吞吐吐。有人注意到,卡尔弗利在营地里骑的是科吉尔中尉于伊桑德尔瓦纳战役阵亡前骑的那匹战马。他还拥有人们在伊桑德尔瓦纳战役惨败中失去的一些东西。如果不是严明的军纪,卡尔弗利绝对会被英军士兵杀死以泄愤。奥罕归顺英国后,人们甚至仍然怀疑卡尔弗利。直到1879年3月27日,卡尔弗利得以为自己犯的所有过错谢罪——在英国军队与祖鲁军队作战中阵亡了。

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在兹洛巴内山下缓缓地向西骑行,完全没有意识到前方有一支庞大的祖鲁军队正向左移动。走到兹洛巴内山山腰的时候,一个叫乌姆汤加的土著居民用手势最终让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明白了一支庞大的祖鲁军队正在逼近。这时,英军终于发现,邻近的一座山上一大群祖鲁人正步步紧逼。祖鲁人按照进攻的阵形排成了五列,前面是牛角的形状,中间是士兵密集的“胸部”。当时,贝克·拉塞尔中尉正在攀登兹洛巴内山西端,接到命令后便向东前进,以便掩护归顺英国的土著向营地转移。1879年3月27日19时,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到达营地。这时传来情报说,在大约十英里的地方,巴顿上尉的部队步行前进,雷德弗斯·布勒上校立刻冒着大雨出发,并由骑兵带路前往接应,最终带回来七个士兵。这七个士兵是边境骑兵部队和巴顿上尉的队伍中仅剩的幸存者。至此,战斗结束。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英军已经损失大约一百二十人,而祖鲁人更加勇猛。不久,他们又向英军的营地发起了猛攻。

达西上尉率领一支非正规骑兵部队。他简短地总结了兹洛巴内山战役的经历,他的总结很具说服力。现在将其简述如下:“英军三百五十名骑兵奉命攻打一个非常坚固的阵地——兹洛巴内山。在兹洛巴内山,尽管祖鲁人顽强抵抗,但我们还是击败了他们。在我们冲向山顶的过程中,威廉姆斯阵亡。当时,威廉姆斯正在山顶指挥部队,一个祖鲁士兵从一个山洞里向他开枪,击穿了他的头部。巴顿上尉和某部的一些士兵奉命下山。下山的时候,我们看到山下大约有两万祖鲁人试图插入我们和我们的营地之间。我们立刻翻过小山,来到一个非常陡峭的地方。荷兰人也到达那里,然后向下冲去,拼命地逃跑。我的部队在前面。布莱恩、我和赫顿命令士兵悄悄下山。这里真是很可怕。当然,我不得不在山顶停下来,因为在我们撤退的时候,祖鲁人一直在用马提尼步枪向我们猛烈射击。我看到所有士兵都下山了,这才觉得必须想想自己的安危了。我走到一半的时候,一块钢琴大小的石头从山上滚了下来。这时,我听到上面有人大喊一声,‘注意下面’。接着那块可怕的石头就砸到了我的马腿上,一条马腿被砸折了。我也被另一匹马撞倒在山上,差点被石头压死。解下马缰绳,正要爬上去取马鞍时,我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我抬头一看,只见祖鲁人正在白人中间刺战马、杀士兵。我猛地跳下山,接着拼命跑。我身上还带着七十发子弹、一支卡宾枪、一支左轮手枪、一架望远镜和一双笨重的靴子。当我跑了大约三百码时,一个叫弗朗西斯的战友给了我一匹没有马鞍和缰绳的马。弗朗西斯是一名边境轻骑兵,他的腿受伤了,我的缰绳和这匹马都能帮到他。于是,我扶他上马。接着,我又开始徒步跑了。直到雷德弗斯·布勒上校骑马把我带到他的身后,这才救了我一命。当时,布莱恩一直在后面掩护,奋力阻止祖鲁人靠近。看到我大口喘着气从雷德弗斯·布勒上校的马上下来时,布莱恩差点哭了,因为所有战友都以为我被祖鲁人杀死在山顶上了。布莱恩像往常一样跟着我,帮我第二次脱险。第三次是炮兵部队的一位叫特里布列特的少校把我带在他身后才脱险的。我们的士兵和军官都很英勇,但其他志愿兵,如罗宾逊少校所说,简直是乌合之众。我们损失了九十三名白人和一些土著居民;边境轻骑兵损失三名军官、二十四名士官和六十六匹战马。我们每个骑兵都在后面带了一个士兵回到营地。”

1879年3月29日9时,从坎布拉英军营地可以看到,祖鲁大军几乎包围了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在兹洛巴内山上的骑兵部队。祖鲁大军为前一天的胜利而欢呼雀跃,凭借优势的兵力和出色的组织,决心彻底歼灭这支孤军深入的小小的白人军队。整整四个小时,祖鲁军队以缓慢的速度推进。祖鲁人认为这是包围坎布拉英军营地的最好策略。人们看到,祖鲁军队左边牛角部分朝巴特斯普瑞特方向行进三个多小时后,右边牛角部分的士兵才露面。1879年3月29日13时左右,祖鲁军队开始向坎布拉英军营地的右侧——面对布拉德河的方向快速前进。英军该做应战准备了。指挥官命令士兵快速进餐。警报拉响之后,士兵们收起帐篷,牛车上下都布好了射击点,弹药箱也已打开,一切防御工作都迅速做好了。

坎布拉山战役示意图

当祖鲁军队的右侧牛角部分离英军不到两英里时,英军一队骑兵在高亢的呐喊声中出动,并与这部分祖鲁军队开战。两军交火之后,祖鲁人越来越多。英军士兵开始慢慢撤退,目的是引诱祖鲁军队追击,这才是英军出击的真正目的。接着,祖鲁军队的右侧牛角部分开始向英军发起猛烈进攻,尽管炮兵连、第九十轻装步兵连和第一旅第十三团轻装步兵连的炮火非常猛烈,但祖鲁军队仍然勇敢地前进。炮火炸散了祖鲁军队的牛角部分,但祖鲁军队重新组成阵形继续前进。最后,在英军四门大炮的猛烈轰击下,祖鲁军队的阵形陷入瘫痪。这时,祖鲁军队开始慌乱起来。在祖鲁军队阵形的后方,一群祖鲁人爬上三百码外的山顶,不停地向第十三团的英军士兵开火。不过,战斗很快就接近尾声了。祖鲁人开始动摇、犹豫,接着开始逃跑。英军士兵呐喊着紧追不舍。第十三团第六连和第七连的士兵端着刺刀,将祖鲁人赶下峡谷。密集的弹雨朝着混乱不堪的祖鲁人倾泻而去。英军骑兵追击了七英里,直到天黑才鸣金收兵。许多祖鲁人跑出十码到十五码还是被英军骑兵射杀了。英军骑兵与飞奔逃窜的祖鲁人赤膊拼杀使战场更加混乱。

在坎布拉英军营地四周,祖鲁军队的兵力超过两万人。祖鲁军队的作战计划是推进阵形的右侧牛角部分,以便引诱英军进攻。届时,左侧牛角部分会沿着峡谷到达山顶控制英军阵地周围的辎重牛车,从而完成对英军阵地的包围。事实上,祖鲁军队的战术会重复使用。幸运的是,英军没有忘记教训,坎布拉战役证明了这一点。战斗开始前,英军的土著分遣队就逃跑了,但巴苏陀人依然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并奋勇作战。塞奇瓦约的祖鲁军队中的精英都是未婚青年,他们都参加了这次战斗,一千两百多人战死了,至少七百八十五具祖鲁人的尸体被埋在了英军营地附近。需要强调的是,祖鲁军队有多种后膛枪,包括马提尼式后膛枪、施耐德式后膛枪和米特福德式后膛枪。两万多名祖鲁士兵在密集的炮火中整齐地行进,场面十分壮观。接近英军营地时,祖鲁士兵大喊道:“我们是萨达纳之子!”然而,在没有任何欧洲军队向前进攻的情况下,祖鲁大军撤退了。这场胜利是一场特别的“炮火之战”。1879年3月29日13时,这场战斗打响了第一枪,17时25分最后一枪结束了战斗。在这场战斗中,英军一共消耗了三百六十二枚炮弹和八百六十发子弹。许多将士英勇作战,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表现出一贯的出类拔萃,伍德盖特上尉的勇敢和冷静令人钦佩,雷德弗斯·布勒上校从兹洛巴内山撤退过程中也是功勋卓著。尤其在兹洛巴内山撤退中,雷德弗斯·布勒上校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六名士兵,而这六名士兵都没有马。要不是他冒死相救,他们肯定都已落入残忍、野蛮的祖鲁人之手。在坎布拉战役中,英军死三十人,伤五十人。

坎布拉山战役

指挥官舍姆·鲁克写了一篇关于英军从坎布拉营地击退祖鲁人的描述文章。他这样写道:“一看到祖鲁人撤退,我就命令所有的卡夫兰人迅速骑上已经备好的战马追赶奔逃的祖鲁人。我走右边的路线,雷德弗斯·布勒上校走中间路线,贝克·拉塞尔中尉走左边路线。我们追了整整七英里才赶上祖鲁军队的两列士兵。他们试图经乌姆沃洛西河逃走,但我们提前赶到,将他们赶下了大路。祖鲁人跑得像雄鹿一样快,我们像旋风一样追他们,不停地向他们射击。祖鲁军队至少有五千人。众多祖鲁士兵跑得筋疲力尽,但射杀他们恐怕要花很多时间,所以我们从死人身上取下长矛,冲到祖鲁士兵中间,左右开弓刺杀他们。我们要为1879年3月28日不幸阵亡的士兵报仇雪恨。”

1879年3月12日,安顿伯斯河发生了一场非常严重的灾难。由莫里亚蒂上尉率领的第八十团的一个护卫队在安顿伯斯河遭到祖鲁军队围攻。当时,莫里亚蒂上尉率领一支一百零四人组成的队伍,护送一支由十八辆牛车组成的车队从德比去卢内堡,牛车上装载着各种物品。河水泛滥导致护卫队在此滞留了好几天。哈弗中尉麾下的一小队士兵驻扎在乌姆沃洛西河对岸。1879年3月12日4时,哈弗中尉听到一声枪响。过了一会儿,警报响起了。雾气消散时,哈弗中尉看到一大批祖鲁人——大约四千人——正在横穿山谷,意欲突袭河对岸的英军营地。他立即命令三十五名士兵准备应战并向祖鲁军队侧翼开火。祖鲁军队以惊人的速度突袭莫里亚蒂上尉的部队并占领了他的营地。哈弗中尉也撤退了。此前,他目睹了可怕的一幕——祖鲁人在河岸上和河水中残忍地屠杀英军士兵。祖鲁人穿过乌姆沃洛西河,以密集的阵形浩浩荡荡地前进。接着,英军和祖鲁军队之间展开了一场肉搏战。祖鲁士兵试图重整阵形,但结果是徒劳的。他们发现根本不可能重新恢复阵形。哈弗中尉被迫策马向卢内堡飞奔而去。在这次战斗中,英军战死四十四名士兵。

祖鲁人袭击英军的辎重队

约西亚·苏森先生是这次战斗的一位目击者。他说:“当时,我在牛车上睡觉。一大早起来,我想看看天是不是亮了。结果,我看到许多卡菲尔人从离我不到二十码的地方蜂拥而来。接着,警报响起了,莫里亚蒂上尉大声喊道‘小心!’我立刻跑回牛车,去拿我的步枪——这支步枪属于德兰士瓦步枪志愿部队第一连,我是其中一员——但周围子弹乱飞,我没法把枪拿出来。这时,我发现情况非常危险,便决定尽快冲过去,不等着拿衣服了。最后一次从牛车里出来时,我听到莫里亚蒂上尉喊道‘开火,伙计们’,然后,我来到旁边的牛车跟前叫惠廷顿——他也是比勒陀利亚人,告诉他祖鲁人就在附近。惠廷顿立刻跳出牛车,但一着地就被祖鲁人抓住,还被长矛刺伤了。可怜的小伙子尖声叫了起来,但没有人来帮忙。我看到了这一切,但无能为力。我没有任何武器,于是跑到牛群中间,借助牛群的掩护向六十码之外的河边跑去。我发现祖鲁人在四面八方开枪,还用长矛刺杀英国士兵。可怕的景象令人永远难忘。为了保命,我不得不左躲右闪。我很惊讶自己竟然逃过了一劫。一到河边,我立刻跳进水里并潜了下去,浮出水面太危险,河岸上充斥着祖鲁人。他们只要看到河面上露出人头,就既扔长矛又开枪。我大约潜泳到河中央时,一露头就看见几个祖鲁人正端着枪瞄向我准备开枪。于是,我又潜下去从河对岸附近的水里钻了出来。当时,河水高涨,水流湍急。渡河的时候,我撕下了仅有的一件衣服——衬衫。因此,上岸时我赤身裸体。我发现周围的战斗仍在继续,而我几乎无路可走。绝望之中,我想到了投河自尽,这样至少死得安静一些,不至于如我所见的许多人一样那么痛苦。然而,我又鼓起勇气冲了出去,竭尽所能避开祖鲁人。祖鲁人朝我开了几枪,长矛也从四面八方向我飞来,但不知怎么的,我很幸运地逃离了营地。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迈耶的英军驻地。在路上,我刚赶上一名士兵,他就中弹身亡了。不久,我又超过了另外两名士兵,他们也中了枪。再往前走,我碰到了布斯中士和十几个士兵。他们非常勇敢,边撤边打。我和他们一起休息了几分钟。其间,我看到祖鲁人正绕过小山来拦截我们。我将情况告知布斯中士。他不停地向祖鲁人开火,迫使其退回山里。在这次战斗中,布斯中士表现得非常勇敢,怎么赞美也不过分。不过,他损失了自己小分队的四名士兵。正因为布斯中士和他的士兵打得如此英勇,我们所有人才躲过此劫。否则,祖鲁人会把我们团团围住,我们一个也逃不掉。这一战,共有包括惠廷顿、坎贝尔和戈斯在内的十七名英军官兵和车夫遇难。到达营地时,我遇到了塔克少校和他的士兵。他们一起出发去救受困人员。”

祖鲁人与英军在乌姆沃洛西河交战

1879年4月发生在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率领的第四纵队总部营地最耸人听闻的一件事就是,一个被俘虏的英军士兵从祖鲁人手中逃到了第四纵队总部营地。我们觉得,这个士兵的惊险逃脱比小说里的故事更离奇。梅恩·里德上尉几乎无法想象这个士兵的经历,我们的读者会发现下面所说的是非常清楚的事实,也许有些夸张或渲染,但总的来说准确无误。乌得勒支的鲁道夫先生和五个人出去侦察尊根隘口时,遇上四十个祖鲁士兵,鲁道夫杀死了其中四个人。大约在同一时间,他遇到了一个叫格兰迪尔的法国人。格兰迪尔是威瑟利上校边境骑兵部队的一名士兵。他的许多战友已经在兹洛巴内山战役阵亡,而他成了祖鲁军队的俘虏。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和参谋们细听了这个故事——莫德上尉做了记录。记录内容如下:

格兰迪尔是成功冲出祖鲁大军包围的为数不多的英军士兵之一。当时,威瑟利上校边境骑兵部队前后都被祖鲁大军包围,格兰迪尔跑到一个地形比较有利的地方。他让一个战友骑上他的马,他在旁边跑。这时,一个卡菲尔人抓住了他的腿。格兰迪尔立刻被许多祖鲁人压倒并生擒。俘虏他的祖鲁人将格兰迪尔带到乌姆贝里尼位于兹洛巴内山南边半山腰的克拉尔。格兰迪尔见到乌姆贝里尼时,乌姆贝里尼审问了他有关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的住所及格兰迪尔所属部队的指挥官等情况。那天晚上,格兰迪尔被关押在一个克拉尔里,第二天早上被派到玉米地里干活。不久,他又被几个骑马的祖鲁人带到一个突击队中,突击队所有人都威胁要杀死他,而曼尼曼酋长下令把格兰迪尔关进塞奇瓦约的监狱。格兰迪尔在兹洛巴内山待了一天。第二天,四名祖鲁士兵骑马将格兰迪尔押往乌伦迪。格兰迪尔步行,同时带着他们的食物。格兰迪尔几乎赤裸,因为他的衣服都被祖鲁士兵拿走了。他们赶了四天的路,傍晚时分抵达乌伦迪。其中一个士兵叫一个信使去向国王塞奇瓦约报告他们到达的消息。那天晚上和第二天早上,格兰迪尔一直被绑在外面。中午,他被带到塞奇瓦约跟前,一个留着长发的混血荷兰人充当翻译。塞奇瓦约问格兰迪尔,英国人来他的国家干什么,又问奥罕住在哪里。接着,塞奇瓦约说,他会杀了格兰迪尔和西奥菲勒斯·谢普斯通爵士及其他所有人,因为他有足够的兵力解决他们。塞奇瓦约还特别询问了驻扎在坎布拉的英军指挥官的名字。回答完上述问题之后,格兰迪尔就被关进监狱。他遭到祖鲁人的威胁和殴打,几乎没给他喘息的机会。除了玉米,格兰迪尔整整四天什么也没有吃。随后,几名信使来向塞奇瓦约报告说,乌姆贝里尼及其兄弟在攻击亨利·伊夫林·伍德上校的营地时丧生。于是,塞奇瓦约下令将格兰迪尔押回乌姆贝里尼军队的卡菲尔人中,让他们杀死格兰迪尔祭奠死去的首领。第二天,格兰迪尔被两个祖鲁人往回押送。尽管他们带了足够多的长矛,但只有一个祖鲁人带着一把枪。1879年3月13日中午,他们正在休息。长途跋涉的困倦使两个祖鲁人昏昏欲睡。格兰迪尔瞅准机会抓起一把长矛,把一个祖鲁人刺倒在地,另一个吓醒后赶紧逃命去了。接着,格兰迪尔朝营地方向赶去。他根据星空辨别方向,走了整整一夜。1879年3月14日清晨,一大群卡菲尔人赶着牛羊从格兰迪尔身边经过,格兰迪尔不得不躲起来让卡菲尔人通过。之后,鲁道夫先生的队伍遇见了格兰迪尔,便把他带回营地。格兰迪尔的脚因受伤跛了,现在住院治疗。后来,格兰迪尔回想起,在乌伦迪他看到一个为塞奇瓦约制造枪支的葡萄牙人。

大约在1879年4月初,英军终于准备好一切,可以去解埃科韦之围了。由近六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组成的大部队从特内多斯堡出发,其中几乎包含了全军每支部队。援军的构成如下:

援军第一师

士兵人数(人)

英国舰队“沙阿”号和“特纳多斯”号所载海军旅

不包括“沙阿”号所载皇家海军陆战队350

第五十七团640

第三团两个连140

第九十九团五个连430

土著特遣队第五营1200

骑兵70

骑兵志愿兵40

土著骑兵130

土著步兵侦察兵150

军需品运输部—

医务部—

合计     白人1660人

土著特遣队员1480人

总计   作战人员3140人

武器装备——两门九磅大炮

两门二十四磅榴弹炮

一挺加特林机枪

同时,向埃科韦运送补给品(一千二百人一个月的补给,大约二十五辆牛车),及援军两个师十天的给养,大约二十五辆牛车。

援军第二师

士兵人数(人)

“博阿迪西亚”号所载海军旅部分将士190

“博阿迪西亚”号和“沙阿”号所载皇家海军陆战队部分将士100

第六十轻步兵团540

第九十一苏格兰高地步兵团850

土著特遣队第四营800

军需品运输部—

医务部—

合计       白人1680人

土著特遣队员800人

总计     作战人员2480人

武器装备——两门二十四磅榴弹炮

一挺加特林机枪

总计     白人1660人

白人1680人

3340人

本地人1480人

本地人800人

2280人

总计   作战人员5620人

1879年3月30日星期六黎明,援军出发了,然后在印约尼河的堑壕边宿营。援军行军时没有携带帐篷,每个士兵只配备一条毯子和一块防水布。1879年3月31日星期天,援军到达阿马特库鲁河。由于过河困难,援军在这里滞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1879年4月2日星期二,援军到达因耶赞山谷附近,选定一个地点后修筑了临时防御营地,并在周围挖好壕沟。这天,英军第一次看到祖鲁军队的巡逻队和侦察兵。接着,传来消息说,祖鲁军队的一支大部队正向英军逼近,随时可能发动进攻。于是,英军建了著名的金格洛沃营地。这个营地非常大,可以容纳两千头牛。营地周围挖了壕沟。按照大家认为可行的办法,牛车被绑在了一起。

1879年4月2日星期二20时左右,营地发生了一场虚惊。1879年4月3日天亮时分,骑兵和侦察兵被派去执行任务,再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了。1879年4月3日6时,英军执行任务的士兵一边开火一边回撤。接着,英军看到两支祖鲁部队从因耶赞山上下来了,其中一支从阿马特库鲁丛林的左侧绕过来,另一支从旧的祖鲁驻军克拉尔方向而来。十分钟后,祖鲁军队包围了英军营地,随即开始进攻。祖鲁军队的地势比较有利。祖鲁人从山上快速下行四百码,然后分散开来,隐蔽在英军营地周围的长草中。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内,双方不断猛烈开火。英军的加特林机枪、两门九磅大炮和榴弹炮都投入了战斗,所以火力非常猛烈,使祖鲁军队无法前进。许多士兵从牛车上和比较高的地方用步枪击毙祖鲁人。这种颇具杀伤力的射击显然对祖鲁人产生了很大影响。1879年4月3日7时30分,一些骑马的士兵和土著特遣队的士兵在一片呐喊声中出动。他们把祖鲁人从长草中赶了出来,然后继续追击了四英里。大批祖鲁士兵随后集结在山上,但被炮击后又四散逃开。

英军遭祖鲁人袭击

在战斗中,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及其参谋在战壕中来回鼓励士兵。虽然参谋们都骑着马,但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没有骑马。克里洛克上校的胳膊受伤,一匹战马被射杀。一颗子弹打穿了米尔恩中尉的衣服。莫利纽克斯上尉所骑的两匹马先后被射杀。在防御工事前一千码的范围内,英军发现了至少七百七十三具祖鲁士兵的尸体。

英军又整编了一支游击部队,由第五十七团、第六十团和第九十一团组成,其中包括海军旅的一百名士兵及约翰·邓恩的几名侦察兵。值得一提的是,约翰·邓恩在战斗中表现非常出色,并成为作战总指挥部的重要向导。他的背景很特殊。约翰·邓恩出生在开普敦殖民地,父母是英国人,后来被带到纳塔尔殖民地。他早年进入祖鲁兰经商并学会当地的语言,养成了与祖鲁人一样的举止和习惯。后来,约翰·邓恩被推选为部落首领,获得了牛羊、妻子与其他财产,并在许多方面都能为塞奇瓦约提供得力的政务参考和建议。更值得注意的是,在塞奇瓦约成为国王之前,约翰·邓恩为塞奇瓦约的兄弟效力。人们揣测,约翰·邓恩最大的用处在于提供枪支,这使他的影响力大大提升并使他获得了很多财富。当英国向塞奇瓦约宣战时,约翰·邓恩带着自己的牛羊和家眷投奔英国,并成为“总司令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值得信赖的顾问和向导,还得到提拔和优待”。

英军行军队形

英军与祖鲁人交战

1879年4月4日星期四拂晓时分,游击部队出发了,11时左右到达因耶赞。太阳落山时,一座大山映入眼帘,埃科韦就位于这座大山的后面。皮尔逊上校带着五百名士兵,沿着一条新路飞奔而去,见到切尔姆斯福德男爵弗雷德里克·塞西杰并握手时,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从地牢里冲出来迎接阳光的人一样激动不已。他坚守的埃科韦终于解围了,令人几近崩溃的焦虑和因沉重的责任而带来的巨大压力终于消除了,随之而来的是充满感激的祝贺。笼罩在埃科韦周围的乌云消散了。[1]

注解:

[1] 当时在场的某个人在《布莱克伍德杂志》上写了一篇文章,他告诉我们:“1879年4月3日下午,大约五百名白人和五十名黑人及一支轻骑兵部队带着一门大炮,离开了皮尔逊上校坚守的堡垒,去与援军会合……17时,一名骑兵飞驰在通往堡垒的新路上,他穿了一件军官的外套,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身边挂着一把剑。他是谁?后来证明他是《标报准》的记者。他说,‘能和一个埃科韦人握手我很自豪’。然后,第二个骑马的人出现在了堡垒附近,他的马喘得很厉害。他是谁呢?他是《阿格斯报》驻开普敦的记者。他们好像在比赛,看谁先到达埃科韦。显然,《标准报》的记者以五分钟的优势领先到达。因此,两名记者之间虽然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但都是第一批到达埃科韦的人。”四名军官和二十七名士兵被埋在埃科韦,两百名伤病官兵被送往医院。不久,韦恩上尉和瑟克尔中尉相继阵亡。——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