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中国人一直带着景仰之心追忆大宋王朝。它并没有再现汉唐对亚洲的征服,相反,它甚至无法将鞑靼人从那些他们依然占据的中原领土上赶走。而且,在朝代后半期,它被迫放弃了中原北方的全部领土。不过,中国文士从来不曾将军事威力与文化成就相提并论。他们的古典性情,以及对军人或许抱有的一定阶级嫉妒,导致这些人站在哲学立场上,系统化地蔑视一切尚武政策;当他们的反军国主义理论导致了外敌入侵之时,文士们就用无力的抗争与迟来的爱国主义来抵制战胜方的军队。《资治通鉴》——这是一部通史,或许由宋代文人中最为优秀的代表所编纂——正是这种观点的代表。而且,宋代因其对古典文化、哲学思考、学识、考古与业余艺术爱好的推崇,也就不可避免地赢得了文士们的赞赏。

宋代没有追随汉唐的辉煌足迹,这并不是其创始人的过错。大宋开国之君赵匡胤,是中国历史上最具同情心的伟人之一。在当上皇帝之前,他是一位在前朝服役的将军。皇帝刚刚去世,留下一个七岁孩子做其继承人。与此同时,一场战争即将打响,对抗的正是令人畏惧的契丹。赵匡胤以非凡的勇气指挥着这场战争。军方认为,让一位强人来掌权是必不可少的,于是强迫其统帅付诸行动。一天早上,刚刚拂晓,士兵们包围了赵匡胤的营帐。后者从惊吓中醒来,发现自己被其军官所包围。这些人提剑在手,宣称要拥戴主将做皇帝。在赵匡胤还没有来得及答复之时,军官们就给他披上了皇帝的黄袍,将他扛在肩膀上,并抬上战马。这些人把赵匡胤带到军队中间,士兵们高声叫嚷着欢呼他,并排成整齐的队列,朝着都城方向前进。不过,在马上待了几分钟之后,赵匡胤下令停下来,并向士兵宣讲道:“汝等贪富贵立我,能从我命则可,不然,我不能为若主矣。”所有的军官都翻身下马,高喊说他们愿意服从他。“既然这样,”赵匡胤说,“那就听好。太后、主上,我北面事者,不得惊犯;公卿,皆我比肩,不得侵凌;朝市府库,不得侵掠。用命,有重赏;违,不汝贳也。”所有人均发誓遵守这些命令,军队也重新井然有序地向前行军。第二天,他们抵达首都开封(汴州),在这里,赵匡胤特别留意,不仅确保了小皇帝及太后的安全,还让二人衣食无忧。随后,他登上了皇位(960年2月)。

宋太祖赵匡胤画像

赵匡胤随后的统治,与开始并无区别。作为一位领导者,他宅心仁厚,且又才华横溢,作风稳健,顾全大局。赵匡胤治愈了过去四分之三世纪留下的战争创伤,并几乎重新统一了整个中原。在其统治的十五年间,赵匡胤一个接一个地征服了华南的各个地方政权(广州在公元971年被占领,而南京则在公元975年被征服)。最不同凡响的是,尽管诉诸了武力,这些征服并没有伴随着对平民的暴力伤害。宋朝将军们得到的命令是,一旦占领了某座城池,他们就要宣布大赦。至于那些其领土就这样被并入帝国版图的诸王,赵匡胤非但不会羞辱他们,还给这些人发放津贴,让他们依附于朝廷。在对待南京的前统治者——此人抵抗时间最长——之时,皇帝不无幽默地将后者封为“违命侯”。

自从唐朝解体以来,历朝历代的缔造者,均是通过军事威望登上帝位的,赵匡胤与他们并无不同。可是,一旦掌握了权力,他就决心让这种惯例不再发生。在一次亲切友好的宴会上,赵匡胤召集了所有的军队首脑,即他从前在军队中的伙伴。皇帝仅仅通过劝说,并没有威胁,就获得了后者的保证:为了国家的利益,他们将放弃自己的军事指挥权;作为交换条件,赵匡胤用土地和财富奖赏众将。如此一来,就终结了过往半个多世纪以来,令中原精疲力竭的频发军事政变。“文官帝国”最终得以建立。

直到最后,赵匡胤都表现出了同样的智慧。当意识到死亡逼近,而自己的儿子过于年轻,无法承担政府职责之时,他召来其弟,取下挂在龙床附近的战斧传给后者,作为权力的象征,并忠告他做个好皇帝。随后,赵匡胤就去世了(976年11月)。

新皇帝太宗(976—997年在位)将最后一个地方政权(在山西)重新纳入帝国——尽管有契丹的干预(979年6月),经过长期围攻之后,宋军还是攻克了都城太原——这样完成了其兄长未竟的伟业。随后,他试图从契丹那里夺回后者在长城之内占据的那些领土,即大同和北京地区。公元979年7月,太宗发兵攻打北京并包围了它,但在城市西北,他被契丹击败,被迫仓皇撤退。公元986年,他发动了另一起攻势,但这一次,甚至连北京都没有打到。在北京与保定之间,太宗的军队被击溃了,追击的契丹军队一直打到了河北南部。在太宗之子真宗统治期间(998—1022年),契丹人继续着他们对中原领土的入侵,并抵达了黄河岸边,对面就是帝都开封。朝臣们恐慌不已,建议真宗退到长江下游的南京,甚至是四川,但皇帝拒绝了。在北方,黄河对岸有一座中原小城澶州(澶渊),它已经设法挡住敌军了,其抵抗阻止了契丹向都城的进军。皇帝亲自赶赴澶州,相当勇敢。他的坚定态度令守军士气大振,并使契丹震惊。在澶州,契丹人与大宋签订了一份和议,根据条约,他们同意撤出新近占领的河南南部领土,和过去一样,满足于掌控北京与大同(1004年)。与此同时,在与契丹人争斗的过程中,大宋帝国的困难,被一个吐蕃民族唐古特(党项)充分利用。在公元1000年前后,他们使自己成为了鄂尔多斯、阿拉善与甘肃的主宰者,在这片区域,唐古特人建立了独立的西夏王国。

帝国军队两次试图从契丹手中收复北京的努力,均以失败告终,加上西北边境唐古特人新的蛮族王国之建立,使得大宋王朝对尚武政策不再喜欢。执政者满足于阻止契丹的反击,甘愿让后者拥有北京和大同的边境地区,并将鄂尔多斯与甘肃让给唐古特人。就北京而言,这个牺牲远不如今天我们看起来的那么重大。且不说它的偏远位置,当时北京不过是一个非常次要的地方城镇,在中国历史上,它直到这个时期,也还没有扮演过任何重要的角色。北京的重要性,正是从契丹在此建都时开始的。从11世纪中原人的观点来看,一方面放弃北京与大同,另一方面放弃甘肃,都算不上多大的牺牲。除了这三个遥远的边陲之外,大宋王朝拥有全部历史意义上的中原领土。在超过一百年的时间里,他们放纵自己对文学、艺术与智力争论的偏爱;宋代首先是一个意识形态大争论的时期,而最为重要的论战,就是“保守派”与“改革派”的纷争。

不过,这场争论并非仅仅是一起知识分子的消遣。导致了唐朝崩溃的经济与社会危机,已经造成了农村人口的普遍受奴役;小土地所有者被迫出卖他们的地产,并转变成佃农,或者是大地主庄园里的雇佣劳力。这一时期的著名文学家苏洵(1009—1066年)描述了这一情景:

田非耕者之所有,而有田者不耕也。耕者之田资于富民,富民之家地大业广,阡陌连接,募召浮客,分耕其中,鞭笞驱役,视以奴仆……而田之所入,己得其半,耕者得其半。有田者一人而耕者十人,是以田主日累其半以至于富强,耕者日食其半以至于穷饿而无告。

王禹偁的一首诗,描述了一幅饥荒年月农民穷困者的心酸场景。排成长队的农民,离开他们的故乡家园,被迫尽其所能四处漂泊:

谪居岁云暮,晨起厨无烟。

……

门临商於路,有客憇檐前。

老翁与病妪,头鬓皆皤然。

呱呱三儿泣,惸惸一夫鳏。

道粮无斗粟,路费无百钱。

聚头未有食,颜色颇饥寒。

试问何许人,答云家长安。

去年关辅旱,逐熟入穰川。

妇死埋异乡,客贫思故园。

故园虽孔迩,秦岭隔蓝关。

山深号六里,路峻名七盘。

襁负且乞丐,冻馁复险艰。

惟愁大雨雪,僵死山谷间。

必须承认,这种情形并非仅限于宋代时期;在全部中国历史上,饥荒岁月,连同其造成的苦难与不幸,总是周期性地爆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一时期,解决土地问题的方法还未发现之时,农民的悲惨处境似乎无法避免。除此之外,小地产的消失,完全颠覆了赋税的评估,扰乱了国家财政——无论如何,一个世纪的政变与内战,已经令其破产。

在经历如此之多的内战之后,似乎有希望看到传统价值的一次全面恢复。大宋王朝从立国之初,就致力于为这种恢复提供一个确定的智力基础。明智的太祖赵匡胤,在他刚刚登上帝位时,就依靠儒家文士。他和他的继承者们,一直从后者之中招募其政府官员。为了保证新成员的充足供应,他们恢复并整顿了科举考试制度,从这时起,科举就有了其最终形式。仁宗皇帝(1023—1063年在位)通过在各主要城市创设府学,并在京城开办翰林院,同时还重建了包括三门主要科目——经义、词赋与策论——的考试大纲,完善了这些措施。最后,他将重要的公职,委托给了两位当时最为有名的学者,即欧阳修(1007—1072年)与司马光(1019—1086),二人都以历史学家而闻名,前者还是著名诗人。

王安石变法影响深远

不久之后,文人学士内部就开始出现分裂。两派都诉诸于儒家正统,但对其解释有所不同,就他们那个时代经济与社会危机的合理解决方案,两派也存在争议。神宗皇帝(1068—1085年在位)统治期间,在赫赫有名的王安石领导之下,改革派掌握了政权。

事实上,在王安石之前很久,改革已经是大势所趋。仁宗时期,1057年开办了“广惠仓”,向老人、孩子、贫困及患病者分发谷物。英宗皇帝(1064—1067年在位)尽管是一位倾向保守的统治者,却向“常平仓”提供了一百万缗的捐助。在收成过于饱和,谷价下跌的年份,这些官仓就以高于市价的价格购入谷物;在收成糟糕,因投机导致物价上升之时,他们就以较低价格将谷物投放市场。如此一来,这些官仓就为双重目标服务:形成储备以应对荒年,以及打击投机来控制谷价。

不过,王安石很快就超越了这些温和的举措。

王安石(1021—1086年)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有趣的人物之一。很少有人在生前,能像他一样遭到如此猛烈的抨击。王安石饱受责难,是因为他教条主义的固执,他的不修边幅及不洁净的脸庞,一切都与其他文士形成了强烈反差。但是在现今时代,王安石又被捧到了天上,不仅被视作“国家社会主义者”,还被认为是民主主义者,以及孙中山的先驱者。事实上,他的改革,似乎首先是出于财政原因发起的。有必要帮助民众生产更多,以便国家能够从普遍繁荣中增加收入。正是出于这种双重目的——在为国家增收的同时,改善百姓的收益——1069年,王安石创建了一个常设的改革委员会,由他本人领导。对经济体系的重建很快就开始了。王安石制订了一套财政收支的固定预算,这是不能以任何借口超出的,支出因此减少了四成。

在当时,农业依旧是宋朝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为提高产量,王安石决心保护农民免于穷困,并摆脱债权人的掠夺。出于这一目的,国家贷款给农民,以收成作为担保。在春季,这笔预付款发放给后者,到了秋天收获之后,贷款与利息返还给前者。农民的另一项报怨,就是地方官员责令他们服劳役的专横方式。王安石废除了强制劳动,用一种年度税取而代之,并用后者建立了一项支付公共工程的资金。这是一项极为重要的创新,因为此税金是首次针对个人征收的。与此同时,他将土地测量记录更新到最近时期,九世纪的土地变化,令这项改革成为绝对必要。在古代中国,土地税一直按农民的土地来征收,而土地往往是村社的财产。九世纪时,小地产消失,被大庄园兼并,从此以后,就有必要找出另一些办法。这正是王安石提出重建土地登记制度时,一直所考虑的事情——它并不像一些人所宣称的那样,是一种财富再分配制度。公元1073年,王安石以一平方里为单元,对全国耕地进行划分,这将是评定一种新土地税的基本单位。正如伯乐指出的那样,这是一次纯粹的财政改革,没有任何“社会”特征:“土地所有权保持不变,并与这些新的财政分割没有任何关系。属于几个土地所有者的全部或者部分土地,如果位于同一个单元,个人就按自己在此区域中所占比例,缴纳应付的部分税金。”这种土地所有权制度,依旧是大庄园制(即便王安石这样的改革家,也没有考虑修正它),但大宋帝国却得到了一份准确且方便的地籍勘查数据。

在此期间,国家的监控是成功的。公元1074年之后,每位土地所有者,都必须对自己拥有的一切财物进行申报,“包括家猪与母鸡”。商业也受到了管制。官员们给所有日常商品定价,由他们强制性地限定市场价格变动。国家收购全部未出售的存货。税款可以用实物抵付。可以说,政府官员成了官方的仓库保管,他们储备这些产品,在播种期或匮乏时期重新分配它们,充当预付。“这些措施的目的,就是将物价维持在一个合理水平上,通过阻止任何非法涨价或者商品价格的一切过度下跌,来抵制投机。”但在这里,终极目标又是一项财政行为。仓库中的商品应征收二成的年税,这是以其自身及储存货物的建筑物做抵押的。如果税款未能及时缴付,年税就会进一步上升两个百分点。公元1071到1072年,伴随收成抵押贷款一起,王安石以类似方式创设了财产抵押贷款,以鼓励商业经营。更准确地说,这是“一个专门为市场中的贸易组织成立的法庭”(市易务),有权向以抵押品做担保的商人发放贷款。

王安石是一个学者,但他认为,科举考试科目更有可能培养出的是书呆子,而非管理人才。公元1071年,他中止了文风比理念更重要的文章创作,以及一切纯文学意义上的科目。从此以后,科举科目就只包含经义(依据这位改革家的新注释)、策及论。评判考生的,更多是这些人的个人观点及实务知识,而非他们文风的典雅。

正是这些文学上的变革,而不是其经济创新,让王安石受到了大部分官员的激烈反对。对保守的儒家学士来说,此人根据自己的理解对儒家经典做出的新解释,就是一种悖理逆天的行为。王安石的所有改革措施都受到嘲笑,之后,关于这一时期的记录,读起来就像一则声讨他的长篇檄文。事实上,既然历史是由那些战胜王安石的反对派所书写的,想得出公正见解相当困难。不过,王安石的土地改革,似乎确实降低了(农民的)生活成本。根据他的证言,只要其改革继续发挥作用,“稻米将变得和水一样廉价”。他的一首诗作(像那个时代所有的儒家文士一样,王安石也是个诗人)真挚感人,并显示出了一种深厚的人道主义情感,而正是这种情感激励他采取多项经济措施:

婚丧孰不供,贷钱免尔萦。

耕收孰不给,倾粟助之生。

物赢我收之,物窘出使营。

后世不务此,区区挫兼并。

然而,这些改革也许执行得过于严厉,导致了一种更为可怕的抵触情绪,这是因为,反抗采取了消极方式。政府实施的产品储备,要求一个清廉的管理团队,但看起来,实际上管理机构远非没有腐败。即使播种季节贷给农民的款项,所产生的后果也违背了立法者的意愿。得到贷款的农民往往无法偿还,因此就会发现,他们自己的财产被当局没收了。保守派领袖、历史学家司马光,有了很好的机会,以这些理由来批评整个改革体系:“理论上,堂皇美妙,却华而不实;实践上,危害国家,无过于此。借谷物予百姓,他们遂消费之,再借谷物,他们遂卖之。因此他们不再有主动性,变得懒惰。”就这一点,王安石答复说:”人习于苟且非一日,士大夫多以不恤国事,同俗自媚于众为善。”

针对王安石改革,最为严厉的抨击是:国家以二成利息发放青苗钱,相比私人贷款者五成的利率来说,无疑是相当温和的,但事实却是,农民由此背负了极为沉重的债务。如果收成根本就很糟糕,或者,根据司马光的预言,他们轻率地挥霍掉了贷给自己的款项,那么,到了偿付期,农民仅有的选择是:要么被没收家产,要么流亡他乡。危机越来越重。当穷人无法抗拒一笔资金突然降临的诱惑,地方官员则发现,让前者屈服是符合自己利益的,因为青苗钱的二成利益,构成了地方收入最丰厚的来源之一。如此一来,就促使行政当局动用一切可能的压力,来劝说农民背上债务。尽管王安石动机良好,青苗钱却采用了可憎的形式,成为向头脑简单或一贫如洗之农民强求的附加税。而改革派政府,也扮演起了大级别高利贷者的角色。根本上说,王安石被悬在了中间,一边是他的仁慈,以及渴望帮助人民的良好愿望,另一边,则是恢复国家财政的必要性。作为其对手的保守派,则不乏技巧地将王安石的青苗钱体系,与更温和但更可靠的“常平仓”制度做比较(我们已经解释过后者)。

公元1085年,神宗皇帝去世,其十五岁的儿子继位,由高太后摄政。这导致了改革派的失宠,权力回到了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手中。此后不久,(1086年)王安石去世,很快司马光也告别了人间。在保守派之中,司马光之后最为杰出的人物,就是诗人苏轼(1037—1101年),通常被称为苏东坡。他的影响力似乎一直是让人愉悦的。苏东坡非常了解普罗大众,也明白卑微小民的立场与真实渴望。他试图减少将君主与其臣民隔开的障碍,并打破朝廷危险的隔离状态。“善政时期,”他说,“最卑微的属民,应当自由地让皇帝明白自己的不幸。”不过,苏轼的率真很快就让他失宠。公元1093年,当摄政太后(她青睐保守派)去世时,哲宗皇帝重新起用了改革派。下一位统治者是徽宗(1100—1125年在位),我们很快就将讨论他的戏剧性命运。公元1106年,徽宗皇帝首先召回了保守派,接着在公元1112年,又再次对改革派予以信任。但从这时候开始,改革运动的命运或许已经成为次要问题,更重要的是两派政治家之间的个人冲突。无论如何,尽管有不少冲突,大宋王朝带给中原的和平,还是产生了若干有益的结果。公元845年的普查,显示有三千万左右的人口。而公元1083年的统计,表明人口已经接近九千万。这可能并不是因为中国北方——旧的中原——的任何大规模增长,它的人口已经相当稠密了;而是因为帝国南部——新的中原——开始达到了一个相当规模的人口密度。自从汉代以来,南方一直就得到了系统的开发。

而且,幸运的是,南方的拓殖在这时已经完成。徽宗皇帝的政策,引发了蛮族大规模入侵北方各省,将要让南方再度成为汉人独立的一个庇护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