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兹案已经结案了,不过正因为结了案,反而变成奎因父子的困扰,事情仍很蹊跷。不是已经有自白书了吗?报纸不是也大篇幅地报道来哗众取宠?死者不也都入土为安了吗?老女人一向是小报书刊社会新闻的来源,那些小报不也开始连载这个曾经轰动一时、人尽皆知的谋杀案始末了吗?难道这不像是希律王及麦克白夫人故事的翻版吗?
有一个小报刊登了一幅漫画,一个老女人手里拿着一支冒烟的枪,两个儿子在脚下痛苦地翻滚,漫画旁边附有一行幽默的题字:“解恨不用棍子,改用枪来打。”另外一个比较有格调的记者摘录了一句话:“插在矛上的可怜虫……”
可是埃勒里觉得,落井下石奖应该颁给那个把住在鞋子里的老女人画得活灵活现的幽默漫画大师,在这幅漫画里,老女人的六个小孩都跌了出去,其中两个被画上了两个黑色的大叉,并且还作诗解说:
从前有个老女人,住在一只鞋里,她有很多孩子,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开始一个个干掉他们,在她赶尽杀绝之前死神先干掉她。
柯尼岛蜡像工作室也加了一脚,麦克林·波兹痛苦地在沾满血迹的床上翻滚,他那臃肿的母亲穿着宽大的黑色外衣,围着一条黑色披肩,并且戴了一顶在下巴打了个结的黑色软帽,对着尸体暗自窥笑,活像邪恶的小维多利亚女王。
报纸揭露了有关老女人自白书消息的那个下午,几颗鸡蛋从滨河大道那边的墙外丢过来摔碎,飞溅到庭院中的那只鞋子上。
一块石头砸烂了瑟罗房间的窗户,逼得他大惊失色地发表了一份公共秩序保护法的声明,由于瑟罗无法指认恶作剧的人,他提出了一项安全危害的控诉。
奎因警官手下的警探几天来第一次回家与他们的小孩相聚。维利警佐的太太为他准备了热水,好让他泡泡他那双大脚,然后把他送上充满爱和温馨的床。
只有奎因父子在公寓里感叹着事情的蹊跷。通常,在结案的时候,奎因警官会开开玩笑,并且点两寸厚的牛排邀请有功人员一起大快朵颐。现在他却什么胃口也没有,脾气暴躁,跟埃勒里说话时口气很重,然后一切又回到了无趣的例行公事里去。
至于埃勒里·奎因,情绪仍然高涨。他没有心情去做其他的事或听音乐。他又开始摇起笔杆继续写他的侦探小说,这本小说在老女人和她六个小孩之间的疑案陷入僵局的时候就被搁了下来,可是这僵局仍然没被解开,倒变成了他想象力的障碍,使得写出来的东西仅仅是平板的叙述文字而已,没什么生命力可言。他不断回想整个波兹案,最后他睡着了,梦里出现了一些怪理论。
日子一天天过去,滨河大道上的大房子逐渐失去了人们的注意力,报纸媒体炒其他的新闻去了,波兹案己经成为历史,渐渐被淡忘,充其量只不过是记录上的一些文字而已。
在科尔尼利娅自白书被揭露并且归档结案三个星期后的一个早上,奎因警官正准备到警察总局去——他对正在吃早餐的儿子叨念了几句话之后——走到门口的他突然回过头说:“对了,埃勒里,我昨天下午接到一封从荷属东印度群岛打来的电报。”
“荷属东印度群岛?”埃勒里正要吃鸡蛋,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
“巴达维亚。那里的警察局长还是负责人之类的,不管他的职称是什么,总之他回了一封有关梅杰·高斯的电报给我。”
“噢。”埃勒里应着,他放回汤匙。
“电报里说他们那里找不到有关梅杰·高斯的资料。我想你对这一定有兴趣……可以帮你澄清某个想法。”
“没资料?你是说他们没有任何有关他的资料?”
“一点儿也没有,甚至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喜欢高谈阔论的老家伙。”老警官抿了抿嘴,“没有什么具体的收获。我只能提供他的名字以及他离开那里四十年后的特征描述,他到底是什么人物?或者梅杰·高斯只是一个骗子——很多这种人都是这样的——尽管他发誓说在他的黄金时代曾是荷属东印度群岛叱咤风云的人物。”
埃勒里点一了一根烟,边点头边皱眉头:“谢了。”
老警官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回来坐下,压低帽檐半遮住眼睛,好像在忏悔似的:“波兹案已经结案,就这样子了,但儿子,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爸?”
“当我们谈到杀人动机的时候,你曾说你认为这个老少校也有一个可能的动机,现在这看来不重要了——”
“我也说过,我相信那只是个不可能的奇想罢了。”
“别这么吞吞吐吐,”他父亲没好气地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埃勒里耸耸肩:“还记得那天吗?——就是我们赶到波兹家要请老女人动用她的权威来阻止凶杀案继续发生,结果发现她死在床上的那天。”
“记得啊。”老警官舔舔嘴唇。
“还记得在上楼时我对英尼斯医生说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请教波兹太太?”
“我记得很清楚,是什么疑问?”
“我正打算问她,”埃勒里正经八百地说,“她后来是否又见过她的第一个丈夫。”
奎因警官瞠目结舌:“她的第一个丈夫?你是指巴克斯·波兹?”
“还会有谁?”
“可是他已经死了。”
“法律上来说是死了,爸。事实上这种死跟真正的死是不一样的。在这个案子里,关于这一点,我一直非常怀疑,巴克斯·波兹极有可能还活着。”
“嗯。”老警官沉歌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从没那样想过。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当你说梅杰·高斯也有动机的时候,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是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啦,爸。”
“你……是说……巴克斯……波兹……梅杰·高斯——”老警官开始大笑,眼泪都跑出来了,他很快地擦掉眼泪,“我很高兴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他笑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你整整一个星期自个儿在那里钻牛角没事找事做!”
“你可真会笑,”他儿子不以为然地咕哝着,“我告诉过你这只是个奇想,可是话说回来,这又何尝不可能?梅杰·高斯很可能就是她的第一个丈夫。”
“那我还是理查二世呢。”他父亲仍笑个不休。
“我愈想就愈觉得这个事情暗藏玄机,”埃勒里喃喃自语,“在她丈夫失踪几年后,科尔尼利娅·波兹让法院宣布他的死亡,后来她跟斯蒂芬·布伦特结婚。斯蒂芬有个死党,‘梅杰·高斯’。那么多年不见,热带气候巧妙地改变了他的外观。科尔尼利娅后来不经意地发现梅杰·高斯原来就是巴克斯·波兹!这发现使她变成重婚,对不对?反正,这很尴尬。”
“再继续说你的梦话吧。”
“最不妙的是,‘梅杰·高斯’给他自己找到了一个舒服的窝,找不出什么理由让他离开。他和她的新丈夫变成哥俩,事情就是这样。新丈夫掩护他。这是科尔尼利娅的诡计……爸,这个理论我觉得很有可能,很大胆的假设。帕克斯顿在告诉我有关老女人的身世时并没有说得很详细——而他对科尔尼利娅·波兹为什么允许梅杰·高斯住她的房子也没有交代清楚!你说我的理论是不是有可能就是原因所在?梅杰·高斯是不是因此抓住了她的把柄?她和布伦特的婚姻是不是合法的,所以她的孩子——她的名声——她的事业——”
“等一下,”老警官没好气地说,“我要是个白痴才会坐在这里听你的痴人说梦话,如果梅杰·高斯真是波兹的第一个丈夫,那他谋杀双胞胎的动机是什么?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这两个丈夫,如影随形,”埃勒里说梦似地说,“住在同一个屋檐底下,没完没了地一起玩棋……什么?他可能的动机。好吧,爸,我们那次都觉得波兹家族可能正在进行整肃清算,一次一个。然而谁是被整肃清算的对象?席拉·布伦特马上就想到了,死的都是脑筋正常的布伦特这边的人。”
“然后呢?”
“接下来假设第一个丈夫摇身一变,变成‘梅杰·高斯’回来,他难道不会痛恨他的继承人——第二个丈夫吗?尽管他们在南海群岛的情谊进展得是何等神速。”
“啊?”老警官说。
“他难道不会讨厌科尔尼利娅和斯蒂芬·布伦特所生的三个多出来的孩子吗?他难道不憎恨席拉、罗伯特和麦克林分了他的万贯家财?他难道不懂得推理,那就是他们的存在对他亲生的三个不明事理的孩子——瑟罗、劳拉和贺拉提奥是很大的威胁?正因为如此,难道巴克斯·波兹的这个‘梅杰·高斯’不会暗中计划,最后冒险展开行动,一一除去非他亲生的儿子——罗伯特,麦克林,然后是席拉,最后就是斯蒂芬·布伦特本人?不要忘了,爸,如果梅杰·高斯就是波兹,他就不是正常人。波兹的三个小孩就是最好的证明。”
老警官摇摇头:“幸好有老女人的自白书,省得你丢人现眼,高谈阔论那个理论。”
“老女人的自白书……”埃勒里以一种古怪的语调复述。
“老女人的自白书怎么啦?”老警官坐直些。
“你的口气…”“”
“我的语气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吗?”
“是我的痛风,爸,”埃勒里笑笑,“我的痛风?我得记得喝药水。”
老警官丢了一个椅垫给他:“我是得记得把遗嘱和自白书送回去给帕克斯顿,我们已经有影印件留底了,可是结果,那个瑟罗——瑟罗!——想要回自白书作为家族记录……真是的,儿子。”老警官转身走出门口,张嘴笑了笑,“我发誓绝不告诉其他人你那个梅杰·高斯就是波兹的理论。”
埃勒里把椅垫丢回去。
埃勒里·奎因今天早上说那个故事的用意实在只是作一番不坏的尝试。他皱着眉头坐在打字机前面近一个小时,一个字也没打。最后当他开始打字时,他发现了一些无法挽救的打字错误。不知怎么搞的,他手指头的位置向左移了一个键,结果打出来的字跟他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没有人看得懂。于是他把纸撕掉重新再打,不过这次他决定改编原来的剧情,所以他又重新构思,从头来。他觉得很烦,咒骂着打字机和自己的脑筋纷乱。
他心想,的确需要有个速记员来帮忙,好让他放下手边这些使他精神涣散的呆板工作。最好有个金发的、秀色可餐的速记员,当然啦,会速记才是重要的。搞不懂为什么作家的速记员不应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例如,像席拉·布伦特。席拉·布伦特……
埃勒里坐在他那台被他臭骂的打字机前半小时之久,双手抱住后脑勺可怜兮兮地笑,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当他看见来访的客人时,开始觉得有罪恶感:“查尔斯!”
“哈罗,”查尔斯·帕克斯顿闷闷不乐地说。他把帽子一抛,穿过房间,然后坐到老警官威严的扶手椅上,“能不能给我一杯威士忌加苏打?我好累。”
“没问题,”埃勒里热情地说。他一边在忙着尽地主之谊时,一边用眼角看了看查尔斯。帕克斯顿看起来很落魄的样子,“怎么搞的?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查尔斯?”查尔斯苦笑了一下,“真是的,最近一个月来都没有谋杀案发生。真没趣!”
“你的饮料。自白书公开以后怎么都没有看见你?”
“自白——哦。那天啊。”查尔斯皱着眉头喝着饮料,“我忙坏了,忙着挡那些偷窥波兹产业的生意人,处理一大堆不动产事务。”
“是不是真如你所估计的那么多?”
“还更多。”
“我想大概有几百万吧?”
“差不多。”
“席拉好吗?”
查尔斯停顿了好一会儿没回答。然后抬起深陷的双眼:“这是我今天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希望席拉没什么问题,没问题吧?”埃勒里很快地说。
“问题?没有啊。”查尔斯说完张望了一下客厅。
“哦,你和席拉之间不怎么愉快——我猜对了吧?”
“要只是这样就好了、”
“而且我觉得,”奎因先生自顾自地说,“你是来邀请我参加婚礼的。”
“婚礼!”查尔斯苦恼地说,“我是愈来愈不可能举行婚礼了。每次我说:”我们什么时候一起走到地毯的那一端?‘席拉就开始哭,然后她会说她是双重命案凶手的女儿,她不希望我背上有个凶手岳母的负担,虽然她母亲已经死了等等诸如此类的丧气话。我连把她带离那栋鬼房子都办不到。她不想离开老斯蒂芬,而斯蒂芬也说他年纪大了,没办法再过流浪的生活……没希望了,埃勒里。“
“我实在搞不懂那个孩子。”埃勒里暗忖。
“他们家还是老样子,像疯人院,每况愈下,现在又少了个老女人在那里坐镇。劳拉弄来一大堆没有用又贵得要死的仪器设备,塞满一屋子——全用赊账的,现在她理所当然爱买什么就买什么,老女人死了,那些商家谁不知道劳拉现在变成一个大富婆了。瑟罗现在可是一人当道耀武扬威的——山寨大王。登上王位之后,对斯蒂芬和梅杰·高斯冷嘲热讽,要不然就把痛苦加诸在——”
“正如我一直说的,”埃勒里说,“席拉实在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她整个人给我的印象和她所表现的几乎完全相反。查尔斯,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儿,要揭开真相就全靠你了。”
“当然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她不跟我结婚了!”
“我不是说这个,查尔斯,我指的是其他事情……我要知道就好了……说不定可以……”奎因先生断断续续地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然后他很爽快地说,“对你,我亲爱的查尔斯先生,我给你的建议是不要放弃。席拉值得你追求,说实在的,”他叹了一口气,“我有点儿羡慕你。”
查尔斯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埃勒里苦笑着:“你放心,我不会找你清晨决斗的,你是她的男人,查尔斯。不过我还是一样——”
查尔斯开始笑了:“结果我却到这儿来请你帮忙拿主意。真是的,什么跟什么嘛!”他慢慢收起了笑容,“我跟你说,我真的是很难过,埃勒里,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谁来追席拉都要比我有希望。”
“她爱的是你。你只需要多加忍耐和体谅,现在案子已经结束了……”
查尔斯停止踱步:“埃勒里。”他说。
“什么?”
“我今天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你今天来找我的另一个原因是什么?”
查尔斯压低声音:“我不认为这个案子就此了结了。”
埃勒里·奎因“啊”的一声,然后转来转去活像只狗正在寻觅一个安身之处。接下来,他又给查尔斯·帕克斯顿的酒续杯,顺便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坐下来,帕克斯顿老弟,跟我谈谈你心里所想的。”
“我一直在想……”
“说出来总比不说好。”
“有两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想得我睡不着觉——”
“真的?”埃勒里没有提到他自己三个星期以来的失眠。
“你还记得老女人的自白书吗?”
“我记得。”埃勒里干巴巴地说。
“是这样的,有一段老女人的声明我觉得非常奇怪,”查尔斯慢吞吞地说。
“哪一段声明?”
“有关于枪的那一段。她写的是她从瑟罗那边偷走那把哈利格特理查森左轮手枪,在第一次命案发生的那一天,她举着那把枪对着记者——那把她差点儿杀死维利警佐的枪——”
“没错,没错。”
“然后她说:”后来我又偷了瑟罗的一把枪,避过警察的耳目,然后在半夜里带着这把枪潜入麦克林的房间射杀他。“,”对啊?“
“‘瑟罗的一把枪’!”查尔斯大叫,“可是埃勒里,一共有两把枪不见了。”
“的确,”埃勒里说,好像他从未想到过似的,“你对此作何解释,查尔斯?”
“可是难道你还不明白?”年轻的律师提高嗓门,“第二把枪,就是仍然下落不明的那把枪?到底在哪里?在谁手上?如果那把枪还在房子里的话,那席拉不是很危险吗?”
“然后呢?”
“瑟罗、劳拉、贺拉提奥!难道那些寄生虫中的一个不会利用它来继续老女人对布伦特这边家族赶尽杀绝的计划?那三个人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的,埃勒里,他们和老女人一样憎恨席拉和斯蒂芬——说不定还更恨。你怎么样认为?”
“我已经有我自己更不可思议的想法,”奎因先生自言自语说,“继续,查尔斯,我想讨论这个案子已经想了三个星期了,我迟迟不敢谈,是因为怕被认为是无稽之谈。”
“我也已经按捺不住了!我没有办法不去想它,我已经有了其他的——推论,怀疑,你爱怎么说都可以。想这事把我想得都快疯了。”
埃勒里一副感到很安慰的样子:“说下去。”
“老女人早就知道她快死了,埃勒里,在她的自白书里她是这么说的,对不对?”
“没错。”
“假设她认为她的一个心肝宝贝杀了双胞胎!她知道她即将不久人世,所以说如果她背起这个黑锅,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呢?”
“你是说——”
“我是说,”查尔斯很紧张地说,“老女人在自白书里可能作假,埃勒里,我的意思是,说不定她是为了掩护她其中一个怪胎——那个活跃的凶手还在那房子里。”
埃勒里大口痛饮,喝完放下酒杯说:“你快变成我肚里的蛔虫了,我们打开信封宣读老女人的自白书时,那正是闪进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
“那你也认为这是可能的喽?”
“那当然是可能的,”埃勒里慢慢地说,“简直就是太有可能了,我就是无法相信科尔尼利娅·波兹真的杀了那两个男孩。不过——”他耸耸肩,“查尔斯,你我的质疑还是无法反驳上面有科尔尼利娅签名的自白书……哎呀!”他说。
“怎么啦?”
埃勒里跳了起来:“听好,查尔斯,我们发现老女人的尸体时,她差不多已经死了一个小时。说不定有人就在她死的那一小时中间进入她的房间?当时房门并没有锁,任何人都有可能在那儿打好那封自白书——就用那台靠近床边的手提打字机!”
“你认为有人,也就是真正的凶手,伪造了那封自白书,是不是,埃勒里?”查尔斯深呼吸了几下,“我没有想到这点……”说完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说我认为是这样的。我只是说那是有可能的,”埃勒里没好气地说,“有可能!有可能!我对这个案子唯一能做的——只是一直说事情‘有可能’!你干嘛摇头?”
“老女人的签名,埃勒里,”查尔斯很丧气地说,“你自己拿它来跟其他的签名比较一下——就是在遗嘱最后的那个签名,还有在大信封上的那个。你说过老女人的签名是真的。”
“这是麻烦所在,我承认,”埃勒里喃喃自语道,“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我们只是匆匆检验,说不定伪造功夫十分高明,非得要非常精细地研究才能发觉,已经到了几可乱真的地步!因此不要再对自己懊恼了,开始出击吧!”
“我们得重新检查那些签名吗?”
“你说呢?”埃勒里拍拍查尔斯的肩膀,然后认真地思索起来,“查尔斯,你还记得在案子初期,我们拜访老女人问她有关她遗嘱里的条款这件事吗?当时,我记得,她交给你一些备忘录。我亲眼看她用她经常使用的相同软心铅笔在上面签字,那些备忘录后来哪里去了?”
“还在屋子里,就在楼下书房里的那张书桌里面。”
“很好,那些备忘录上有她签名的真迹,这假不了。走。”
“到那屋子去?”
“没错,不过首先我们先到总局去拿自白书的正本,查尔斯,说不定我们可以在一团迷雾里找到一线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