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脚步沉重地回到自己的公寓,脱掉所有衣服,把那只九十八美分买的闹钟定了时,然后把自己扔在床上。

闹钟在正午之前响了。他呻吟着睁开眼睛。

“的确感觉像醉酒后的头痛,”他嘟嚷着,“只不过更糟。”

他爬下床,跳着脚洗了个冷水淋浴,刮了胡子,穿好衣服,然后出了门。

刚好在九点钟之前,凯丽从睡眠中筋疲力尽地醒来。

维在另一张床上辗转反侧,凯丽从床上爬下来,窥视客厅。维利警官不见了,是另外一个侦探在扶手椅上读着晨报。当看到她时,他飞快地藏起大标题。她打了个哆嗦,关上门。

当维醒来时,已是中午。凯丽穿戴整齐地坐在卧室的一个窗户旁,看着外面的院子,手放在大腿上。

维说了一些什么话,但凯丽没有回答。那金发姑娘打了个哈欠,然后做了个鬼脸,来到窗边的凯丽身旁。

“凯丽!”

凯丽吃惊地抬起头:“噢,你起来了。你刚刚说什么?”

“你没看见那些瞧热闹的吗?”

“什么?”

院子对面所有朝向她们这边的窗户都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女人,男人,还有至少两个瞪大眼睛的孩子;在一个窗口,一位富有进取精神的记者正隔着院子朝这边喊着提问题,不顾危险地探身窗外。

“我没看见他们。”凯丽冷漠地说。

维用力地拉下窗帘;又过了一会,好像刚刚才意识到记者的叫喊声,凯丽把窗户也关上了。

这一天出奇地平静。偶尔进来一个侦探时,客厅通向走廊的门会开关一下。整天有人进进出出。1726房间里也有一些活动,维从窗户中张望,看到一些男人在里面忙活着。

但是没有人走进卧室,除了一个侦探,而他进来只是因为维抱怨说她们快要饿死了,她试图通过接线员订饭,但电话打不通。

“好吧,”那侦探说。“为什么早不要?”

“要!”

“不提要求,就得不到满足。”他出去了。

“他们切断了电话线。”维说,嗓音透出恐慌。

凯丽一言不发。

十五分钟后,那侦探推进一个餐桌,上面摆着食物,然后他立刻就出去了。

“来吧,亲爱的,我们最好还是添点燃料。”

“对。”凯丽说。

她在桌边坐下,摆弄着一片烤面包。她看上去很镇定,只是有一种心不在焉的神气,从鼻翼通向嘴角的两条纹路加深了,仅仅从这一点才能看出她内心的任何不同寻常的感受。

维看出来了,于是她小声说:“凯丽,你必须吃点儿东西。你一直没吃——”

“我不饿,维。”

凯丽又回到窗边。

维叹了一口气。她吃完了她的早餐,然后,犹豫了一下,又吃完了凯丽的那一份。她洗了澡,借了凯丽的干净内衣和袜子,穿好衣服。然后她们两人坐着不动,也不交谈,就这样过了漫长的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九点,维已几乎想要尖叫出来。哪怕有任何声音——一声咳嗽,一声减叫,哭泣声——都能使她稍感宽慰。但凯丽只是坐在那儿,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像一尊石刻的女佛。

就在这时,外面起了一阵骚动,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还至少有一阵撕打。维跳了起来。甚至连凯丽都转过头来。

卧室的门开了,维利警官站在那儿,由几个陌生人陪同着。警官手里拿着一张折起来的纸。

凯丽站起来,脸色苍白。

“我这里有一张逮捕令,”警官用平淡的声音说,“命令逮捕凯丽·肖恩。肖恩小姐,请你准备一下。”

这以后,事情变得有些混乱,像失去了控制的电影。先是一名摄影师设法冲破了外面的警戒线,随后闪光灯亮起,然后侦探们叫嚷着,然后记者们拼命挤进来,然后几乎是一场混战。在混乱中维替凯丽戴上帽子,穿上一件轻便的驼绒大衣,然后维利警官说维不能跟着一起去,然后维流着泪紧紧拉住凯丽不放,一直到凯丽严厉地说:“别像个孩子似的,维!”并跟她吻别;过了一会,维发觉1724房间几乎只剩下了她自己,站在一堆杂物中:闪光灯泡,报纸以及凯丽衣柜里的东西。她坐在地板上哭起来,这可帮了两名女记者的忙,她们刚才有所企图地故意落在后面。

当维攒足了力气站起来,开始把凯丽的东西收拾进箱子的时候,女记者们甚至动手帮她收拾,一边不停地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像两只叽叽喳喳的鸟,直到维张嘴骂她们,并流着泪威胁着要把她们的两个时髦的脑袋撞到一起为止。

终于,在一个警察的帮助下她设法带着凯丽的包逃走了。女记者中的一个恨恨地说:“疯子!”然后她们跟着大队人马向南走,到中央大街去了。

维回到自己住的饭店,帽子低低地压在一边的耳朵上。

走过大堂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两个男人正在用怀疑的目光使劲地看她。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然后电话开始响个不停。过了半小时她告诉接线员不要再给她接通任何电话。因此又有人开始敲她的门。她再次打电话给饭店的接线员,威胁说如果那些讨厌的家伙不停止敲门,她就会叫警察来。

接线员说:“是,女士——请稍等,”然后又说,“对不起,女士——敲门的就是警察。”维打开门,那两个用怀疑的眼光使劲看她的男人中的一个对她说:“别耍任何花招,就呆着别动,姐们儿,明白吗?”

“呆着别动?”维尖叫着问,“你想把那个罪名也拴在我脖子上吗?你这白眼儿警察?”

“我们可什么也没说,”另外那个人说,“只是提一个小小的、友好的建议,明白吗,金发妞儿?”

维“砰”地把门摔上,锁紧。

那以后,她的电话没再响,也没有人敲门了。她呆着没动。

博一阵风似地闯进奎因警官在警察总部的办公室,疯狂地吼叫着。

“这是他妈的为什么,老爸!为什么逮捕我?”然后他看到了凯丽,慢吞吞地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凯丽看着他,泪眼中满是痛楚。

“我要跟你谈谈,”奎因警官说。他瘦小而疲惫的身体似乎有些萎缩了,“至于肖恩小姐,我们决定拘捕她是为了——嗯,从法律上说叫做取证。但是其实我们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在场的还有另外三个人。博认出了这三个人,一个是速记员,另外两个是地方检察官桑普森的助手。

“她是无辜的,”博说,“她告诉你的都是真实情况。真正的凶手在1726房间。是他从窗口穿过院子的拐角射杀了玛戈,然后把枪扔进去的。凯丽捡起了枪,她是吓昏了头了。

“你说完了吗?”警官用一种古怪的腔调说。

“难道对你来说事实还不够吗?”博怒气冲冲地说。

“等一下。”凯丽的声音镇静而又低沉,“奎因警官,你指控我谋杀了我的表姐,我承认当时的情况——”

“别承认任何事!”博大喊,“让我来处理——”

“我请求你。”她看着他,他转开头,“我承认当时的情况对我不利。但假如是我枪杀了玛戈,我必须得有一个动机。我的动机是什么?”

“我们知道你的动机。”警官说。

“我不可能有任何动机!你是不是说我恨她,我——嫉妒她因为……我丈夫的原因?但如果是这样,难道我不应该在结婚以前杀她吗?我没有任何嫉妒的理由,警官,我们结婚了。难道我会等到结婚以后再杀她吗?”

警官没有回答。速记员无声地记录着谈话内容,而从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来的那两个人则紧张、安静地倾听着。

“或者你可以说,”凯丽继续说,“我想把玛戈从眼前除掉以便在经济上获利,但这也不可能。你看,因为我的婚姻使得我从卡德摩斯舅舅的遗嘱中被抹掉了。我不可能继承玛戈的那一份;事实上,我甚至都丧失了我自己的那一份。所以,难道你看不出这项指控有多傻吗?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理由想要杀玛戈!”

“但你有。”警官声调平淡地说。

“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像终身享有每周两千五百美元这种事。”

“但是我刚才告诉你了,”凯丽迷惑地说,“古森斯先生——德卡洛斯先生将证实——那遗嘱——”

“对呀,”博埋怨道,“你是怎么了,老爸?”

“的确,”警官疲倦的声音说,“假如她在谋杀案发生时是已婚者,那么这姑娘没有获利动机。”他停顿一下,然后重复道,“假如她是已婚者。”

凯丽跳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装模作样对你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老人粗暴地回答。

“埃勒里!”凯丽跑向博,摇晃着他,“你父亲在说些什么呀?告诉我!”

博没出声,但是凯丽看到了他的眼睛,因而一下松开了他。她站在原地不动了,最后一点血色从脸上退去。

“我今天下午接到了一个电报,”警官说,“是一个匿名人的告密,我们没能找出告密的人,因为其内容是用市内公用电话传给电报局的。但是告密内容比告密者是谁更重要得多。我们立刻据此展开了调查。肖恩小姐——”

“肖恩小姐?”凯丽耳语般地说。

“肖恩小姐,你昨晚没有结婚,婚礼是假的。其目的只不过是放一个巧妙的烟雾弹,以便使你看上去没有谋杀你表姐玛戈的动机。你仍然能享有你舅舅的遗产,你仍然可继承玛戈的那份收入。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昨晚没有结婚……为什么,这根本——这根本不是真的!我们结婚了。在康涅狄格。靠近格林威治。是不是?埃勒里,是不是?”她忽然感到一阵狂乱。她抓住博的手臂,摇晃他,眼睛疯狂地睁大,充满恐惧。

“这还不是全部!”警官突然叫道,脸色变得通红,“这个人不是我儿子——他名字不叫埃勒里!他甚至也不姓奎因!他叫博·鲁梅尔,他是我儿子的搭档,在一家该死的私人侦探所!”

“博——鲁梅尔?”凯丽耳语般地说。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她的椅子边坐下,在提包里摸索着找手绢。她就一直那样坐着,眼睛盯着她的提包,手指在里面漫无目的地摸着。

“看在上帝的份上,老爸。”博小声地说。

“这没用,博!没有结婚许可证的记录。也没有关于那个给你们证婚的治安推事的记录。如果有——让我们看看。把他请来!再请让我们看看你们的结婚许可证和结婚证书!啊,甚至连地址都是假的——那是一座只租用了一夜的房子!除此以外许多年无人居住了!”

凯丽头脑中闪过一幕一幕的情景……那摇摇欲坠的房子,那些野草,那些灰尘,那古怪的约翰斯顿先生……

博痛苦地说:“好吧,这是真的,我们没结婚。这完全是伪造的。但是凯丽根本不知道这事,老爸!她以为这里面没有掺假。这件事整个儿是我自己一手操办的,我告诉你!”

她应该知道的,如果她不是这样一个盲目轻信的傻瓜……结婚证。她没有在那上面签过字。“走吧。”他那样说。他没给她看过结婚证。在那房子里,那个“推事”打算在没有第二个证人的情况下为他们证婚——证婚!那整件事情,那整件令人作呕的……

凯丽的胃开始翻腾,她的嘴扭曲了。

“是吗?”警官简短地说。

“你必须相信我,老爸!现在这件事整个乱套了。玛戈·科尔曾三次企图杀掉凯丽。她恨凯丽因为她——嗯,她自己也喜欢我。而且她的开销远远超出了收入,她想要凯丽的那份儿。她亲口告诉我的!我在证人席上也会这样说!我将计就计,以为这是保护凯丽的最好办法;我们没有抓住玛戈的任何证据,所以也没必要让警方知道。这事埃勒里全知道。他会支持我的。”

“别把埃勒里扯进来!”警官咆哮道。

“我必须这样,老爸。即使我不扯他进来,他自己也会来为我辩护——”

“这些事情是他自己知道的吗?”老人飞快地问。

“不,是我告诉他的。但这是事实,我告诉你!我计划了这次假结婚,因为,如果凯丽明摆着已经结了婚,玛戈将会暂时地得到凯丽的份额,或将期待不久即会得到,那么她对付凯丽的动机就有一半得到了满足。另外一半——嗯,”博挑战般地挺起胸,“我与她做了一笔交易。我假意当她的同谋,说我同凯丽结婚是为了给玛戈增添那笔收入,以便她和我可以分享。我告诉她我爱她,不爱凯丽——还说结婚根本算不上什么。她相信了。昨晚,依她一贯的女魔鬼般的性情,她按捺不住地跑来对凯丽的损失幸灾乐祸,她认为那损失已经无可挽回了。”

“你想我会相信这儿的这位姑娘不知道那是假结婚吗?”

“你以为她是那种——”博开口道,然后他做了个表示徒劳的手势,“我没有真的跟她结婚是因为我不想看着她失去那笔遗产。我没有告诉她那是假结婚,因为,如果我告诉了她,她就不会愿意那样去做了。你不了解她,我告诉你!”

那两个地方检察官助理耳语了一阵。随后其中一人向警官点头示意,然后他们三人又低声交谈了一番。最后警官脸色苍白地对博说:“昨晚你究竟去哪儿了?在你登记入住并把这姑娘留在饭店房间之后?”

听到这句话,凯丽也抬起了头,她泪眼中流露出伤痛和阴郁。

“首先,我不是一个恶棍!”博怒冲冲地说,“我处境尴尬,她以为我们结了婚,而我知道我们没有……我找了个很蹩脚的借口,说我过会儿就回来,然后跑掉了。等我出来以后,我想起了一件事。必须通知两个人这婚姻不是真的——他们是科尔财产的受托管理人。

“我回到时报广场的办公室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古森斯,另一封给德卡洛斯。两封信一模一样。信中说明这次结婚是假的,还说我之所以告知他们此事,是考虑到这将涉及到把凯丽的收入转给玛戈的法律问题,我不想使凯丽失去哪怕是一周的收入。我说玛戈想要凯丽的命,还说我想让他们与我一同演这场戏,拖延一阵,直到我能拿到玛戈企图谋杀凯丽的确凿证据。然后我把信封了口,贴上特别投递的邮票,把它们投进大厅里的邮箱寄走。我进出办公楼是楼里的守夜人给我开的门。然后我就回维拉诺伊饭店了。”

“这些我们当然会核查的。”警官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博跑向凯丽:“凯丽,我希望你相信我!我希望你知道我爱你,希望你知道到目前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该死,凯丽,我宁愿把自己的右臂砍掉也不会愿意那样卑鄙地欺骗你!”

警官和那两名律师又在用耳语商谈,律师在质问着,而警官正在激烈地反驳他们。

“我想我知道是谁杀了玛戈,”博对凯丽耳语,“我刚刚才有了这个想法——自从昨天夜里,不,是今天凌晨。我所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亲爱的。凯丽,说话呀。至少告诉我你不认为我是一个卑鄙的谋杀犯!”

听到这里她缓缓地动了一下,抬起眼,凝视着他的眼睛。她的满含着伤痛的迷离的泪眼,像忧虑的探照灯,在黑暗中探索着。然后她突然一把抱住他并把他拉向自己。他感激地闭上眼睛。他感受到了她胳膊的紧紧的拥抱,也感受到了她的心跳。

一个男人拍了拍她的肩头,把博推到一边。博没有抗议。

他看着他们把她领走——去图墓斯监狱,据他所知,要经过一整套令人不快的、恐怖的程序:登记,取指纹、锁进监房……她好似在梦中行走,对一切都视而不见。

博看了警官一眼,后者朝他挥挥手。

“别离开这个城市。”奎因警官的嗓音冷冰冰的。他坐在桌旁没有抬头,手里忙活着鼓捣一些文件纸张。

“没问题,老爸,”博温和地说,“还有——感谢你。”

警官吃了一惊,随即又埋头在文件堆里。

博迅速地离开了。他知道自己将会被人跟踪。警官那奇特的表情,和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那两个人看他的眼光,使得博认为很可能不出二十四小时,他会因同谋罪被关进图墓斯监狱,跟凯丽关在一起。

实际上,他确信,只是在警官的极力反对下,那两名律师才没有让人把他当场逮捕。

半夜里,博走在纽约市中心的街道上。他翻来复去地分析着他的案子,无情地找碴儿,挑错儿,挖漏洞。终于他满意地哼了一声,对自己说:“全妥了。”然后他给埃勒里发了一封电报,要他早晨九点在办公室见面。

九点钟他们碰了面,奎因先生面容憔悴,这说明他已听说了凯丽被捕的消息,而且从他得知此事以后再也没有睡过觉。

博告诉了他事情发生的具体经过,埃勒里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听着。

“好吧,”最后他说,“咱们还有一些时间——这种事进展比较慢,而且我们需要掌握全部情况。昨天你是否调查了德卡洛斯?”

“我在街坊里找到了一些仍然记得他的老人。他们全都认为德卡洛斯是个胆小鬼,好高鹜远,但虎头蛇尾。科尔在幕后操纵他,出谋划策,由德卡洛斯把计划付诸行动。德卡洛斯自己做策划者则是毫无用处。事实上,科尔死后他也在商界做过——你知道这事儿吗?他赔了个精光。”

埃勒里沉思着。

“还有,他一直在像流水一般地花掉科尔留给他的一百万。如果他在华尔街赔了本。他肯定是一贫如洗了。”

“他是一贫如洗了。任何有关他是否结过婚的线索?”

“你以为我是谁,魔术师吗?据我所能调查到的情况,没有。”

“好吧,我自己也做了一些调查。我做调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还会有其他可能性,但看上去相当肯定,根据我所得到的报告,我们可以假定德卡洛斯从未结过婚。那么,科尔的个人物品情况如何呢?”

“查过了。有不少玩意儿,零零碎碎的珠宝——我得说有一些很值钱,手表、戒指、饰扣——还有一捆私人文件。可是没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是否找到一支钢笔?”

“没有,也没找到一支自动铅笔。”

“假牙?”

“没有。”

彭妮小姐拿进一封电报。博撕开一看,就跳起了快步舞,手里挥着那张黄纸条儿:“我不知道你有些什么,”他喊道,“但我有很多!”

“有时候你真让人烦,”奎因先生说,“那是什么?”

“我们派到海边去的人来的电报。他找到了安格斯船长!”

“什么?”

“千真万确。而且他今夜将随他抵达这里。这下儿搞定了,好样儿的!我了结此案需要的就是这个!”

“噢,”奎因先生慢吞吞地说,“你有一个推理?”

“推理?呸!我找到了答案!”然后博开始解释,说得飞快,像机关枪似的。奎因先生默默地听着,间或阴郁地点点头。

“怎么回事?你听了之后好像不开心!”

“所有迹象都指向那个方向,我承认,”埃勒里先生说,“我不能推翻你的推理——事实上,我倒可以加进一些东西使它在很大程度上更能站得住脚。只是有一件事困扰着我,博。”

“是什么?”

埃勒里先生摆摆手:“是一个小小的漏洞,太小了,目前还不足为虑。”

“那就让它见鬼去吧!你看如何——我们要不要仔细研究一下?”

奎因先生叹气道:“我想我们最好这样做。”

他们头靠着头,仔细推敲博的案子。检查,再检查,详细地研究出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奎因先生提出的某些建议使博的眼睛闪亮,他的情绪逐渐好转,几个月以来他第一次露出开心的样子。

这时电话响了,彭妮小姐说:“是你父亲打来的,奎因先生。”

博坐下,笑容消失了。

“喂,爸爸?”埃勒里说。

他听着电话,听着听着就愣住了。当终于放下听筒以后,他大笑起来:“你猜怎么着?”

“什么怎么着?说啊,你这厚脸皮的猴子!”

“结局就要开始了,博。”奎因先生站起来,轻轻抖了抖身体,就像运动员出场面对对手之前所做的那样,“爸刚给我透了点儿情况。玛戈·科尔——现在坐稳喽——不是亨特拉与娜丁·科尔的女儿。她不是卡德摩斯·科尔的侄女,也不是凯丽的表姐。实际上,她不是玛戈·科尔。”

博的嘴张得老大:“她不是——那她到底是谁?”

“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冒名顶替者之一!”

然后奎因先生推着他那目瞪口呆的搭档出了办公室,下了楼,上了出租车,前往警察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