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威夫勒先生和他的对手连战数局,互有胜负,最后三枚小银币输光了,啤酒也快喝完了,钟打十点,一致促使那位绅士注意,时间在飞驰,还是在桑普森和萨丽兄妹回来以前退走为宜。

“既然如此,侯爵夫人呀,”斯威夫勒先生严肃地说道,“我将要求您夫人允许我把赌具装在我的口袋里,等我把这一大杯喝光就要告辞了;我只是要说,侯爵夫人,既然生命像是一条溪水流着,我倒不管它旋转得多么快,夫人呀,多么快,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无花空折枝[1]。侯爵夫人呀,祝你健康。你会原谅我戴着帽子,但是宫殿里是潮湿的,而大理石地板也够——如果允许我说句放肆话——泥滑的。”

为了防备这后一种的苦恼,斯威夫勒先生常常把他的脚翘在壁炉头上坐着,在这种姿态下他发表了这些道歉的言论,一面慢吞吞地啜饮着甘露的余沥。

“你说,桑普森诺·布拉索[2]伯爵和他那漂亮的妹妹是不是像戏里的人物?”斯威夫勒先生说着,用左手沉重地支着桌子,扬着喉咙抬着右腿,模仿着舞台上强盗的姿态。

侯爵夫人点点头。

“哈!”斯威夫勒先生说,凶恶地皱着眉,“很好。侯爵夫人!——但是不要管。那边还有酒。霍!”为了要表演传奇剧的饮酒方式,他毕恭毕敬地把酒杯递过去,自己又暴躁地把它接过来,像是渴死鬼似的喝下,然后猛烈地咂着嘴唇。

小女用人对于舞台上的惯例不像斯威夫勒先生那般熟悉(实际她从来没有看过戏,也不曾听人谈过戏,只是偶然从门缝里或者其他暧昧地方瞧过或听过罢了),她看到这种性质新颖的表演,的确有些惊奇,并且把她的担心明白地表现在面孔上,因此斯威夫勒先生认为有必要把那种强盗姿态改变为更适合于私生活的神气,于是他问了:

“他们常常到光荣等待他们的地方去[3],而把你留下来吗?”

“唔,是的;我相信他们是的。”小女用人答道,“萨丽女士在这类事情上真是了不起的一等一[4],她才是呢。”

“了不起的什么?”狄克说。

“了不起的一等一。”侯爵夫人答道。

斯威夫勒先生想了一下,决定先把纠正她的责任丢开,让她谈下去;因为很显然,啤酒使得她的舌头发松[5]了,同时她信口开河的机会不多,一经溃决,便很难一下子停下来。

“他们有时去看奎尔普先生。”小女用人说,显出一种机警的表情,“他们去的地方很多,保佑你!”

“布拉斯先生也是个一第一[6]吗?”狄克说道。

“及不上萨丽女士的一半,他可不是。”小女用人答道,摇摇头,“保佑你,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离不开她。”

“唔,他不能,他不能吗?”狄克说道。

“萨丽女士真会支配他。”小女用人说,“他永远征求她的意见,是这样;有时他还要挨骂呢。保佑你,你不会相信他挨过多少骂了。”

“我想,”狄克说,“他们在一起无所不谈,并且要谈到过很多的人——举例,有时也谈到我吧,咦,侯爵夫人?”

侯爵夫人大点其头。

“恭维一番吧?”斯威夫勒先生说。

侯爵夫人本来还在点着头,听了这话突然改变了动作,开始向左右摇了起来,摇得很起劲,简直好像要从脖颈上摇断了似的。

“哼!”狄克嘟嘟囔囔地说了,“会不会妨害你对我的信任,侯爵夫人,如果叙述一下他们如何批评一位不值钱的人,这位不值钱的区区正有光荣陪着你……?”

“萨丽女士说你是一个有趣的家伙。”他的朋友答道。

“喂,侯爵夫人,”斯威夫勒先生说,“那倒不是什么不恭维的话。侯爵夫人呀,笑笑闹闹不是什么坏的或者卑鄙的品德。如果你肯相信历史的话,老王寇尔[7]就是一位爱笑爱闹的人。”

“但是她说,”他的同伴接下去说道,“你不大可靠呢。”

“怎么,真的,侯爵夫人,”斯威夫勒先生若有所思地说,“一些太太先生们——不一定是什么有专门职业的人,只是一些生意人,夫人,生意人——也说过同样的话。路那边开旅馆的无名市民,在我今天晚上吩咐他准备酒筵的时候也有这种意见。这是一个普遍的偏见,侯爵夫人;但是我不明白这是什么理由,因为当年我也受过很大的信任,我可以老实说,我绝不放弃信用,除非它抛开了我——我绝不。布拉斯先生也是同样意见吧,我想?”

他的朋友又点点头,面上露出一种狡猾的表情,好像暗示布拉斯先生在这个问题上所持意见比他妹妹还要坚强;这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带着哀恳的语气接着说道,“但是你可不要告我呀,否则他们会把我打死的。”

“侯爵夫人,”斯威夫勒先生说,站了起来,“一位绅士的说话,价值等于他的字据——有时比字据还好,就以目前的情况说,他的字据反而成了一张可疑的担保。我是你的朋友,我希望我们还要一道在这同一个大餐厅里多打几圈牌。但是,侯爵夫人呀,”理查接着说道,向门口走走又停了下来,慢慢转身对着小女用人,她正拿着蜡烛跟在后面,“我忽然想起,你一定是常常把眼睛放在钥匙洞口乘风凉,才听来这么许多话吧。”

“我只是想,”颤抖着的侯爵夫人答道,“知道冰箱上的钥匙藏在什么地方罢了;并且即便我找到它,也不敢多拿——只拿得能把我的饥饿镇压住[8]就够了。”

“那么你是没有找到它了?”狄克说,“当然你没有找到,否则你也该肥胖了。晚安,再会,侯爵夫人。祝您一切适意,如果说长久些,那么就祝您永远适意——把门上的链子挂上,侯爵夫人,要防备有什么意外。”

斯威夫勒先生下了这一道临别谕旨,便走出了那个家门;他感到这一次喝的对他的体质正合适(苦艾啤酒是比较强烈而容易上头的混合酒),聪明地决定回到他的住所,赶快上床休息。于是他向回家的路上走去,他那一套公馆房子(他说起话来仍然胡吹是一套)距离事务所没有多少路程,因此很快就坐在他的卧室里,脱下一只靴子,另外一只却忘在脚上,开始沉思起来。

“这位侯爵夫人,”斯威夫勒先生说着抱起双手来,“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物——被神秘包围着,不懂得啤酒的味道,不知道她自己叫什么名字(这倒比较没有什么奇怪),只是坐井观天——莫非这些事也是她命中注定,抑或是有什么不可知的人在与天意为敌?这倒是一个极端难以理解和无法弄清楚的难题!”

当他的默想达到这一满意的结论时,他忽然记起脚上还有一只靴子,便一本正经地进行脱下靴子的工作,一面非常严肃地摇着头,深深地叹着气。

“打牌,”斯威夫勒先生说着戴上睡帽,完全是戴礼帽的样子,“使我想起结了婚的家庭来。柴格斯的老婆打克里贝治;也打四足牌[9]。她现在一定是花样很多。他们催促她玩这个玩那个,为的是解除她的懊悔;当他们赢得她一个笑容时,便以为她真的忘了。但是她不会的。到此刻,我敢说,”理查说着,歪过左边的半个脸来,心平气和地对着镜子,望着脸上剩下来的一小撮短髭——“到此刻,我敢说,铁块已经压在她的灵魂上面了[10]。这也活该!”

斯威夫勒先生这种严厉和固执的心情渐渐冲淡得又温柔又伤感了,他略微呻吟了一下,失常地走来走去,甚至想乱搔他的头发,但是一下子想过来了,便把睡帽穗子拧了一拧。最后才做了一个忧郁的决定,解衣上床。

一些人在倒霉的时候总是借酒浇愁;但是斯威夫勒先生一向是嗜好杯中物的,自从他听到莎菲亚·瓦克尔斯别有所属的消息之后,就拿吹笛子来解闷,经过一番熟虑,他认为这倒是一种又好又健康又凄凉的勾当,不只能和他自己的悲伤心绪相调和,而且还可以唤起邻居们的同情。为了实行这一个决定,他现在就把一个茶几拉到床边,把灯光安排了一下,再把一本长方形的乐谱对准了他的视线,从盒子里取出笛子,开始如泣如诉地吹奏起来。

他吹的是《祛散悲愁》——这一支曲子,因为是在床上用笛子吹出,而吹的人对于这种乐器又不够精通,每吹完一句必须重复若干次才能吹第二句,因此就很难发生什么活泼的效果。但是,在半个晚上,甚至比半个晚上还要长久些,斯威夫勒先生有时把背靠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有时探出半截身子凑合乐谱,一直在吹这一个凄惨的调子,一遍又一遍;不曾中断过一下,除了有时喘喘气,自言自语地谈两句侯爵夫人,然后又用一股新生的气力重新开始。直到最后他所沉思的几件事都想尽了,啤酒的力量也一滴一滴地全部发泄到笛子里,几乎把整座房子的住户、隔壁的左右邻居以及对门的人全气疯了,他这才合上乐谱,熄灭了蜡烛,感到心情大大轻松,如释重负,翻了个身,睡熟了。

早晨醒来他觉得精神焕发;又练习了半小时的笛子,泰然自若地从女房东手里接了一个请他搬家的通知(她从黎明时起就在楼梯口等他了),就赶往贝威斯村去,这时美丽的萨丽已经开始办公,面上泛出像新月一般那么柔媚的光辉。

斯威夫勒先生向她点头,表示已经看到她了,然后脱掉上衣,把那件水上夹克换上,这件衣服穿起来很不容易,因为袖子很瘦,必须挣扎好几次才伸得进去。这一个困难克服之后,他便在写字台边坐下来。

“我说,”布拉斯女士言道,突然打破了沉寂,“今天早上你没有看到一个银铅笔盒吗?”

“我在大街上没有遇到很多,”斯威夫勒先生答道,“我看到一个——一个样子很体面的胖大的铅笔盒——但是他和一个年龄较大的铅笔刀在一起,另外在和一个年轻的刺刀进行恳切的谈话,我倒很想同他谈话来。”

“不要开玩笑,你究竟看见了没有?”布拉斯女士说,“一本正经的,你知道。”

“你这家伙多笨,为什么一定要一本正经问我这样一个问题呢,”斯威夫勒先生说了,“我不是刚刚才进来的吗?”

“嗯,我所知道的是,”萨丽女士答道,“铅笔盒是找不到了,在本星期中某一天不见了,当时我是把它丢在写字台上的。”

“哎呀呀!”理查在想,“我希望可不要是侯爵夫人在这里做起工作来了。”

“还有一把铅笔刀呢,”萨丽女士说道,“制造的样子也差不多。全是多少年前我父亲送给我的,如今两件东西全丢了。你本人遗失过什么东西没有呢?”

斯威夫勒先生不自主地用手拍拍他的夹克,相信那还是一件夹克,不是一件有褶边的上身;这一件东西是他留在贝威斯村的唯一动产,如今既然平安无恙,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因此回答说不曾。

“这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狄克,”布拉斯女士说着,取出鼻烟壶捏了一撮鼻烟提提神,“这话只是我同你谈谈——我们朋友之间随便谈谈,你知道,因为如果萨米晓得了,他会噜苏个没有完的——公司里的银钱有时留在这里也会同样地不翼而飞。最特别的,我在三个不同时间里还丢了三个半克朗的银币呢。”

“这话当真吗?”狄克叫了起来,“你说话要当心,老朋友,因为这可不能开玩笑。你敢肯定吗?果真没有错误吗?”

“事实是如此,绝对不会有错。”布拉斯女士加强语气地答道。

“那么,我的老天爷,”理查心里想着,把他的笔放了下来,“我恐怕这下子侯爵夫人要完蛋了!”

狄克心上越琢磨越感觉倒霉的小女用人是个嫌疑犯。当他想到她靠着多么小量的配给食物维持生活,没人管她也没人教导她,她那本能的狡狯可能因为需要和饥饿磨得更锋利了,他简直认为这事毋庸置疑。不过,他很可怜她,不愿意让这样一件沉重的事情扰乱了他们奇特的友谊,因此他想,认真地想,他宁愿拿出五十镑的押金,来证明侯爵夫人无罪。

当他深思远虑地严肃地沉思着这个问题时,萨丽女士却一直坐在那里摇头,带出一种极端神秘和蹊跷的神气;这时她哥哥桑普森愉快的歌声从过道里传过来,接着那位绅士本人堆着一面孔善良的笑容出现了。

“理查先生,阁下,早安!我们又到这里来了,阁下,又是一天,睡眠和早餐增加了我们的体力,我们的精神恢复了,舒畅了。我们在这里,理查先生,和太阳一道升起,跑上我们的小轨道来——我们分内的轨道,阁下;并且,也像太阳一样,把我们每天的工作做好,对得起我们自己,对人类也有益处。一种美丽的想法呀,阁下——非常美丽呀!”

布拉斯先生对他的办事员说这些话时,故意装腔作势地忙于仔细检查,并且对着亮光取出一张他早就拿在手中的五镑纸币来。

因为理查先生对于他这一番说话一点也不热心,于是他的东家便转过眼睛望着他的面孔,看到它笼罩着一层烦恼的表情。

“你的精神不大好呀,阁下,”布拉斯说,“理查先生,阁下,我们应该高高兴兴地工作,不应该悲观失望呀。我们最好,理查先生,阁下,要——”

这时贞淑的萨拉高声叹了一口气。

“哎呀呀!”桑普森先生说了,“你也来了!怎么回事呢?理查先生,阁下——”

狄克向着萨丽女士瞥了一眼,见她正向他打信号,叫他把他们所谈的问题告诉她哥哥。因为事情悬在那里也不是办法,总得弄个清楚才是,否则他的处境也很尴尬,于是他便照着她的意思做了;布拉斯女士使用鼻烟壶的次数达到了浪费的程度,她不断在旁添油加醋,证实他讲的话不错。

桑普森的脸色沉下来了,带着焦虑的表情。并没有如萨丽女士所预期的,他没有因为遗失财物愤然地表示惋惜,只是蹑着脚尖走到门口,把它打开,向外面望望,轻轻地关上,又蹑着脚尖回来,低声地说道:

“这倒是一桩最特别和最令人伤脑筋的事情——理查先生,阁下——一桩最令人伤脑筋的事情。事实是这样,最近我本人也在写字台上丢过几次小数目的零钱,从来不曾向谁提起过,希望无意中发现犯罪之人;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萨丽——理查先生,阁下——这倒是一桩特别令人苦恼的事情!”

桑普森说话的时候,他把那张钞票塞在写字台上的一些文件中间,好像漫不经心似的,然后双手插在口袋里面。理查·斯威夫勒指着钞票,劝他把钱收起来。

“不,理查先生,阁下,”布拉斯很有感情地答道,“我不把它收起。我让它摆在那里,阁下。把钱收起来,理查先生,阁下,就表示是对你怀疑了;对你,阁下,我是有无限的信任的。我们让它摆在那里吧,阁下,对不起,我们无论怎样也不要把它收起来。”说着,布拉斯先生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三次,样子非常亲密,并且恳求他相信,他对他的老诚是信得过的,一如他信任他自己一样。

尽管在旁的时候斯威夫勒先生可以把这话看作是一种蹊跷的称赞,但在目前的场合,他倒觉得不曾冤枉地被人怀疑而引以为慰。在他做了一个适当的回答后,布拉斯先生便紧紧地绞着手,沉思起来,萨丽女士也有同样的表情。理查仍然像是若有所思,唯恐侯爵夫人随时被人告发,他还不敢确信她一定没有犯罪。

他们这样子停留了几分钟,萨丽女士忽然用拳头往桌上大拍一下,叫道:“我打中了[11]!”——她真的打中了,并且还打下一块木片来;但是她的本意并不是想打坏了桌子。

“喂!”布拉斯着急地叫道,“说下去,好吧?”

“怎么,”他妹妹答道,带着一种胜利的神气,“最近三四星期以来不是常有人进出办事处吗;不是常常剩下他一个人吗——都是你;你还敢对我说那个人不是贼吗?”

“究竟是什么人呀?”布拉斯虚张声势地说道。

“怎么,你们叫他什么?——吉特。”

“加兰德先生的年轻人吗?”

“当然啦。”

“不会!”布拉斯叫道,“不会。我不听你这一套。不要对我讲——”桑普森说着摇摇头,双手乱动,好像在摘除一千张蜘蛛网似的,“我绝不相信他会干得出这种事来的。不会!”

“我说,”布拉斯女士重复道,又捏了一小撮鼻烟,“他就是贼。”

“我说,”桑普森汹汹地辩道,“他不是贼。你是什么意思?你怎敢这样?好人能这样被人侮辱吗?你就不知道他是天地间顶顶忠实顶顶可靠的家伙吗?你就不知道他有一个无可非议的好名誉吗?——进来,进来!”

尽管还是跟着前面一段愤怒抗议下来的口气,后面的话并不是对萨丽女士说的。这话是回答敲门的人;布拉斯先生刚刚说完,这位吉特本人探着头进来了。

“楼上那位绅士在家吗,先生,对不起?”

“在,吉特,”布拉斯说,仍然燃烧着一股公正的愤怒之火,皱着眉头瞪着他妹妹,“在,吉特,他在家。我高兴见到你,吉特,我非常喜欢见你。下楼的时候再到这里看看,吉特。那个后生是贼!”布拉斯在他退出去以后叫道,“看他那一副坦白和诚实的面孔!我可以把万贯家财都托付给他。理查先生,劳驾你马上到宽街[12]拉斯普公司一趟,问问他们接到去卡开姆油漆作坊的通知没有。那个后生是贼,”桑普森冷笑道,愤怒使他涨得面孔通红,“难道我瞎了,聋了,发昏了不成?难道我一点人性也辨不清楚?吉特是贼!呸!”

最后这一个感叹声是向萨丽女士投射的,里面含着无限的侮慢和轻蔑,说完,桑普森·布拉斯把头伸到写字台上,愤然地半闭上眼睛好像不要再看这一个卑鄙的世界似的。

* * *

[1] 这两句话是译意,原文也是斯威夫勒乱诌出来的诗句。

[2] 桑普森诺·布拉索(Sampsono Brasso),即桑普森·布拉斯,斯威夫勒故意在末尾加上一个字母,使他像是一个意大利人。歌剧里的角色多半是意大利人。

[3] 他们常常到光荣等待他们的地方去,借用汤麦斯·穆尔题名为《到光荣等待您的地方去》(“Go Where Glory Waits Thee”) 一诗中的起句。全诗如下:——

“到光荣等待您的地方去,

但是,当盛名使您充满了欢喜,

唔,可不要把我忘记。”

[4] “一等一”(one-er),系英国俚语。

[5] “舌头发松”(her tongue was loosened),意为喝了酒以后喜欢说话。

[6] “一第一”(wunner),系“一等一”(one-er)的讹音。

[7] 老王寇尔(Old King Cole),系传说中的不列颠国王,喜欢吸烟饮酒,斯威夫勒故意把他抬出来解嘲

[8] “镇压住”(sqench),系由squelch和quench两字讹成,squelch作“平定”解,quench作“抑止”讲。

[9] 四足牌(all-fours),一种牌戏,由两人对玩。

[10] 原文为the iron has entered into her soul,意思是“非常痛心”。典出《旧约·诗篇》。

[11] “我打中了”(I’ve hit it),意思是猜中了,hit本作“打”字解,因此下文说打下了木片。这是双关语。

[12] 宽街(Broad Street),伦敦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