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本和平主义的书。恰恰相反,本书作者对和平主义与对战争一样,仅仅有过极其短暂的信仰,原因是和平主义不起作用,根本对付不了制造战争的那些力量。事实上,如果说这本书有什么目的或寓意(其实它并没有,我是说,在整体观念上并没有刻意营造的目的与寓意,因为就我所知和所想做到的,它很简单,仅仅是企图表现人、人类的冲突,跟自己的心灵、冲动、信仰、艰苦持久而无生命的土地舞台的冲突,在这个舞台上人类的忧虑与希望必定是让人感到痛苦的),它是想用富于诗意的类比和比喻来显示,和平主义是不起作用的;本书想显示的是,要结束战争,人类必须找到或是发明某种比战争、比人的好战性、比人的不顾一切的权力欲更为有力的东西,要不就是用战火本身来对抗战火,扑灭战火;人类也许最终不得不动员自己,用战争工具武装自己来结束战争;我们连续不断犯下的错误就是,为了结束战争挑动一个国家来反对另一个国家,挑动一种政治意识来反对另一种政治意识;本书还想显示,不想要战争的人可能必须武装自己准备上战场,通过战争的方式来打败权力联盟,它们死死抱住过时的信条仍然相信战争是万能的;应该教会他们(上面所说的权力联盟)去厌恶战争,不是为了道德或是经济上的理由,甚至还不是为了简单的面子问题,而是因为他们害怕战争,不敢冒险发动战争,因为他们知道在战争中他们自己——不是作为国家、政府或是政治意识,而是作为简简单单的人、很宝贵不应战死与受伤的人——会首先成为被消灭的对象。

书中的三个人物代表着人的意识这三位一体的三个方面——莱文,年轻的英国飞行员,他象征着虚无主义的那个三分之一;那位年老的法国军需官将军,他象征着被动的那个三分之一;而那位英国的军营里的奔跑者,他则象征着主动的那个三分之一——莱文,他见到了恶,以毁灭自我的方式表示拒绝接受。他说:“在虚无与邪恶之间,我宁愿选择虚无。”他实际上是在毁灭邪恶的同时,把世界也给毁灭了,这里指的是,代表着他,代表着他自己的那个世界;那位老军需将军,他在最后的一场里说道:“我不是在笑。你们见到的其实是眼泪。”这就是说,世界上是存在着恶的;对于这两者,即恶与世界,我都会加以忍受,并为它们感到悲哀;而军营里奔跑的那个人,那个明显可见的疮疤,他在最后的一场里说:“那很对;正是颤抖。我不打算死——永远也不打算。”也就是说,世界上存在着恶,对此我是准备采取一些行动的。

(原载一九七三年夏季号《密西西比季刊》。此文原系一份打字稿,当作于一九五三年底或一九五四年初,是为《寓言》一书的护封勒口而作,或供小说首发式附带分发的宣传品之用的一份材料。该部作品是一九五四年八月出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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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标题系本书编者所加。——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