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二年五月二十四日于纽约

威尔蒂[1]小姐、主席先生、委员先生、女士们先生们:

这个奖,对我来说,具有双重的价值。它不仅仅是对于若干年来较为艰苦、费力,至少是持续奉献性的工作的安慰性的承认。对于值得保存的那些我们美国的传说与梦想,它也是一个承认、肯定与保护。

我指的是美国历史上这样的景况:那段历史是个更加快乐的时代,我的意思是,当时,对于当今原子时代强加给我们的许多紧张、痛苦与恐惧,我们天真得一无所知。这个奖重新召来已经变得模糊的气氛和正在变淡的印象,那样的印象上面,刻录了与圣路易、莱比锡这样的名字还有些联系的昔日辉煌,时至今日,在酒瓶与药膏罐的招牌纸上,仍然能依稀看到些盛世景象呢。

我寻思,这些金牌比起仅仅记录一次胜利,是具有更大的意义的,也是更具皇家气派和不同凡响的,与它们鱼子般多得不可胜计的子子孙孙相比,在穷乡僻壤市集摊位间,常能见到飞舞飘扬的绸带,表明这里有上好的花边与苹果派,那些绸带自然不能与这些金牌同日而语。金牌肯定了一个大前提:达到最佳便没有等级了;一个人的最佳作品与另一个人的最佳作品属于同一个档次,不管两者在时代、空间与类别上有多么大的差别,它们都应该受到同样的尊重。

我们应该保持那样的状态,现在比过去更是应该如此,当目的与收获之间的路程变得更短、更容易走,而目标变得不那么迫切与较容易达到时,当肘弯与肘弯之间空间越来越小,个人所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要让他消灭个性变得像满口牙齿般没有面目的一副齿锯,以便找到可以呼吸的空间时,更是应该如此。我们应该记住那些时代,那时,一个优秀的有个性的观念,一个既资源丰满又独立不羁而且卓然不群的观念,不仅配得到一根蓝绸带系成的礼结而且还真的能够得到。让过去消灭过去好了,当——而且如果——它能提供更好的事物取代自己时;不要让我们仅仅因为它是过去的便去消灭它。

(原载《美国艺术文学学院与全国艺术文学学院院务活动》第二辑,纽约,一九六三年。约瑟夫·布洛特纳曾为此篇演说词代拟草稿。见布洛特纳《福克纳传》,纽约,一九八四年,七〇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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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威尔蒂(Eudora Welty,1909—2001),美国小说家,也是密西西比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