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知道不列颠民族是许多种族参合而成的。这些种族如何混合起来,何时混合起来,何以要混合起来,我希望在这第一卷中能一一说明。

我们不妨开始就说诺曼征服是异族侵入不列颠的最终一幕。诺曼征服的自身本富于社会及文化性的弥漫,而薄于种族性的兴替。自海斯顶斯之战(Battle of Hastings)而后,更绝无大批异族以武力强入不列颠的事端;我们所见者仅佛来铭人(Flemings),呼格诺教徒(Huguenots),爱尔兰人等等或为虐政所逼,或为饥寒所迫,和平地移居不列颠而已。此种移民当然不会遭旧有居民的反抗。

在诺曼征服以前侵犯不列颠为极易之事,以后,则又为极难之事;因为不统一,无守备的不列颠最易引敌入寇,而有守备,又统一的不列颠则又最易防御。在诺曼征服以前,即在阿尔弗勒及哈罗德(Harold)时国家仍漫无组织,水师也弱小无力,再以前,则简直无国家及水师之可言。所以古时的不列颠除了罗马海陆军驻在时代以外,实在是最易招寇不过。自诺曼征服以后,国家也统一了,军备也整饬了,于是敌人极难越英吉利海峡而寇不列颠,即以西班牙之腓力,法之路易十四及拿破仑之雄师也不能徼幸成功。固然,推铎尔·亨利(Henry Tudor,即亨利七世)及奥伦治的威廉(William of Orange即威廉三世),也曾率师袭取王位,但他们是受民众欢迎而来的。不受欢迎的敌国连局部的侵入也是不可能的。

自诺曼征服往上追溯,种族混合史约占千年之长。此千年的历史我们不甚看得清晰。塞尔特人,萨克森人,及丹麦人来时的情形,以及来后的种种犹如马克柏司(Macbeth乃莎士比亚戏曲之一)在草原上的战役,我人但闻巫觋的预言,云雾中的角声,以及战士的哗声,有时我人幸得窥见一二伟丈夫的形影,然而总不能确知当时之底细。但我们也不要忘了耕者们的手锄原田,及樵夫们的开山伐树;我们更不要忘了四岸的怒涛声,及乘风破浪而来的海舶。耕者,樵夫,及航船者纵不及战士之有声有色,然在历史上他们实居更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