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港—中国人的防御准备—攻击并占领舟山—描述城镇—中国人的住宅—妇女的装束—战火—定海城—中国军火库—文人的房子—中国人的卧室—寺庙—在厦门的进展—定海的状况—警卫及其俘虏

7月3日早晨,贝休恩上校乘坐汽船,进入内港勘察航道。他当天下午返回,第二天我们也进入了内港。河道很窄,汽船在小岛和岩石中间掉头时,在沙洲上搁浅了。其74马力的动力,在高速运动中,如果碰上岩石瞬间会将船体撞成上千个碎片。我们从船尾甲板高处检视了差点遭殃的汽船,因没有开足马力而避免了其被立刻毁坏。幸运的是,威厘士厘号自己一会儿就撞到了地上,冲击力因而减轻,只是擦过船舷,它失去了对右舷明轮罩的控制,被推到河畔更高的地方。

进入这个美丽的港口——它很漂亮,不论那些讨厌它的人如何断言——海滨及海边的高处似乎有着稠密的人口。

城镇的郊区平行地延伸到水边,形成一个码头,沿着码头可以看到一大片商船。一进入港口,11艘中国帆船向我们冲来;但当我们前进时,它们渐渐退了回去,占据不同的位置,最后在商船前形成一列,保护海滨免受入侵。

这些粗陋的战船长旗飘扬,炮口通红,船尾着色,每艘载有约50人,很容易分辨出来。

我们右边是200英尺高的小山,山顶矗立着一座庙宇;这里的士兵已经就位,简单设防和稍作安排,就可能会给我们造成麻烦。

山上的军队,适当的估算,总计有800人;这里陈列有6门大炮,他们既无法把大炮对准也无法进行瞄准。附近前面沿着码头的是另外30门同样的火器器材,左边的中心是一个小圆形炮塔,装有另外8门炮。这里部队可能有600人,然而由于居民中很多人帮助用粮食袋子在城墙构筑防御工事,很难说军人的确切数字是多了还是少了。

7月4日下午,我陪同女王陛下的舰艇威厘士厘号指挥官弗莱彻上校登上了中国指挥官的帆船,我们通过更多的旗帜及船尾所绘的三个虎首认出了它。我们的命令是招降,让城镇和岛屿在6个小时内投降。

当我们与指挥官的帆船并排的时候,他们运出了船舷上的大炮;但是在他们准备好抵抗前(如果他们有此意的话),我们与翻译一起跳上了船,被似乎从船上每个缝隙里聚集而来的人群包围了。当从岸上看到我们登上了帆船,很多人从城里涉水过来。

他们表现出极大的敌意,但是很礼貌地接待了我们,告诉我们指挥官及当地的其他大官都在岸上;但他们已经派人通知了我们的到来。逗留期间,他们奉上了茶水,但不像英格兰的女士们所喜欢的,因为中国人总是喝的很淡,所以水几乎没什么颜色,植物的叶子构成了令人恶心的混合物。半个小时内,总兵 [1] 及其随从来了;他是个老人,脸上挂着鸦片的痕迹;戴着红顶的帽子。根据不同的级别,其他官员分别为蓝色或者白色,这些成为皇帝以下区别等级的标志。

我们打开劝降书,他们当着我们及聚集的军队的面读了起来:低沉的喧哗声和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提醒我们是在一大群有敌意的人中间;从那一刻开始,我怀疑起在印度广泛传播的幻想,中国人仇恨、厌恶他们的统治者,但是这种幻想似乎没有任何基础。

向人们宣布的劝降书声称无意伤害他们,而是为了反对他们的统治者及其官员,我们来此并发动战争是因其不公正的行为。他们对此似乎完全清楚;但是比起统治者,他们更讨厌外夷的入侵;他们紧握的双手和焦虑的面孔向我们证明了,我们是在一群万分期待公正的外国人来推翻令人厌恶的暴君奴役的人中间的观念,是多么离谱。

经过一些交流之后,他们同意陪我们去旗舰,对于我们作为人质待在他们船上的提议,他们马上拒绝了,并请我们在他们去往威厘士厘号的船上坐下。

在这里,我们重复了他们已知的一切;解释了我们对此地的敌对行动的理由与目的。他们抱怨了为我们在广州所受不公正对待负责的困难,理所当然地说:“你们应该对那些人开战,而不是我们这些从未伤害过你们的人;我们见识到了你们的实力,知道抵抗是愚蠢的行为,但如果我们不得不与你们作战,那我们一定会恪尽职守。”

戈登·伯麦爵士提醒他们,在试图抵御他们认为注定失败的事之前,应考虑清楚。他们允诺这样做,爵士给他们时间来协商、仔细考虑此事,直到第二天早晨。他们离船前最后的话是:“如果你到日出前没有收到我们的回复,我们将自己承担其后果。”

当在战舰的甲板上时,对于战舰的规模及装备的大炮,他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吃惊之情。一个后面我还会提到其命运的人,在会谈中也拒绝吃任何点心,除了一些甜酒,他们似乎很熟悉这种酒。

那天整个夜晚,海滨都呈现出极美丽的景象,周围的山丘和郊区好像一大片可以移动的五彩斑斓的光。在中国,没有人晚上出门会不带这些彩绘的灯笼,手提着,或挂在短竹竿上。通过灯光的帮助,我们可以看到人们忙着加固堤坝,把旋转炮和新到的大炮准备就位。

通过黑暗的影子,可以看到商船拉起厚重的锚,从舰队旁偷偷溜走,船帆半挂,载着商品货物,挤满了妇女和小孩。这些船只还是被允许不受干扰地通过,尽管很多船长可能因为船上的货物而发大财。

没人能否认,为避免这些昏了头的人流血,司令官采取了符合其贵族身份的所有宽大为怀的行动。

第一,正如他们最理直气壮的言论,让他们因广州政府的行为而受苦似乎很不合理,我们每个人没有对他们进行报复的仇恨;第二,从数量上看,我们的武力远比他们优越,但他们自己认为,尽管他们一方的胜利不可能,吃败仗也不会损失什么;第三,对于一个当时有望在未来成为合适的商业地点的地方,通过和谈及温和的尝试,不会给人们留下痛苦的回忆,很可能可以获得更多。如果战争是必须的话,将会有更深远的影响,如果攻击某地,而这里的中国人认为自己是最无辜的,那将更多地伤害他们的自尊心。

然而,事情并未如此发生。1840年7月5日上午,这一天,女王陛下的旗帜注定要飘扬在属于天朝帝国的这个很美丽的岛屿上,欧洲人的旗帜第一次作为征服者飘扬在中华大地上。

这一天的黎明带来了与此前一样的景色,除了庙宇山上架起了一些大炮,可以看到积极工作的清廷官员在码头跑来跑去。不久,观察到他们随各自的军队站在不同的位置,其中一个与其部队在圆形炮塔的最为引人注意。战船整队完毕,挤满了人。

英国战舰排成一列,左舷排炮对着城镇,距码头和山脚200码远。它们包括载炮74门的威厘士厘号,28门的康威号、鳄鱼号,18门的巡洋号、阿尔及林号;10艘横帆双桅船。8点,举起信号,准备行动。然而司令官一直忍而未发,希望对手最后会后悔,直到2点部队才离开了分舰队的运输船,在战舰的后面排成两列就位,在炮火的掩护下登陆。2点半,威厘士厘号向圆形炮塔发射炮弹,立刻遭到了全线的帆船、堤道及山上大炮的回击。然而该船对着城镇一侧舷边排炮齐射,横木崩溃,房屋倒塌,人们的呻吟声回荡在海岸边。对我方的火力攻击持续了9分钟,但即便在停止后,仍能听到一些未受伤的帆船的一些射击声。

当烟雾消散,大片废墟呈现在眼前,在那些前不久还有人声热闹的地方,现在只能看到一些伤者;远处可以看到人群四散逃跑。一些令人敬佩的人扛着船上的伤者进了城,我们的总兵朋友在轮射的行动中失去了一条腿,被几个忠诚的人背下了船。这里也随便说一下,他被带到了岛屿相反方向的宁波城,尽管因其勇敢而增加了荣誉,但由于徒劳的防守,他因负伤只多活了几天。

在最后的攻击开始前,司令官及其随员离开了威厘士厘号,船上的部队紧随他们而去,当战舰通过时士兵欢呼,回声充满整个港口。

我们登上一处僻静的海滩,地面上只有一些尸体、弓和箭、坏了的矛和枪炮。

从船上抵达的人在堤道上排成一长列,第18团沿着通往山上庙宇的台阶前进。一到了山顶,我们就看清楚了船上看不见的内城。它坐落在山后的盆地中,自高处俯视景色优美。可以看到墙上中国军队的旗帜,而人们聚集在城墙上,敲打锣鼓,双手示意我们攻击。他们用低劣的侧舷炮开炮,从他们的炮台上既不能抬高了打,也不能压低了打,由于使用的火药的类型很糟糕,不能对我们的军队造成任何伤害。

战争场面

清军反击(一)

清军反击(二)

在离开船只之后的两个小时内,马德拉斯炮兵部队部署好了4门大炮,对城内进行了几次炮击。前进的警戒哨已设置好,中国人从城墙上向侦察部队开火,不论是否能看到对手在哪里。夜晚开始降临,司令长官们希望为部队寻找掩护,因为布雷尔准将已经决定第二天早晨前不攻城。中国人直到晚上10点,一直在开火,在炮火掩护下,他们后来好像弃城了。

当晚,对方的一些官吏被我们炮击而死。总督因为被人们指责为懦夫,在水中自溺。

第二天早晨,从高处可以看到该地已被放弃;通过山谷中狭长的通道,可以看到上千人四处逃散。跨越外面沟渠的桥梁昨晚已经被破坏,部队被迫暂时停止前进;城门也设下了障碍,围绕着城市的城墙非常坚固。然而,很快英国的旗帜就飘在中国城市定海上空;城墙上满是长矛、火绳枪、发射火箭及箭镞;胸墙上一包包生石灰都打包好了,这是他们打算在夷人试图翻越城墙时弄瞎他们眼睛用的。

一些工作人员在翻译的陪同下进了城,去安抚害怕的居民,而部队仍然部署在护城河外侧。

主要的街道几乎完全被抛弃,除了当我们经过时,到处是磕头 [2] 的吓坏了的人们。大多数房子上贴着“饶命”;一进入庙宇,就可以看到男人、女人和孩子们跪着,向神明烧香。尽管我们承诺保护他们,他们的恐惧似乎一点也没有得到缓解。

很多人带着掠夺的东西,撤往通向农村的黑暗小道。我们随后发现,运走的物品大多是由当地的强盗带走的,而不是合法的拥有者。

最后我们来到了总兵府,通往入口院子的门上画着丑陋的画像,据说象征着正义与惩罚。在用来判案的大堂一侧,可以发现躺着的拶指和藤条。通往里屋的路称作先祖殿,穿过开阔的庭院,周边是政府职员的办公室。一些没有完成的信件和文件,表明他们撤离该城时的匆忙。穿过院子,我们进入了警卫室,再次走过篱笆,在其南段可以看到大厅。这里的沙发上是抽了一半的烟管,以及装着没有品尝的茶水的小杯子。外套、官帽及刀剑混乱地摆放着。继续搜查下去,我们终于来到了女士的房间。这些房间布置很奇怪,各种类型及用途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丝绸、扇子、瓷器、小鞋子、拐杖和彩漆罐——中国女性的如厕用品,扔在地上,表明了令人伤感的混乱;很多这些鞋子被我们作为战利品而占有了。 [3]

日出前,一些军团驻扎的郊区着火了,昨天从舰队上运来的枪炮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船上作为攻城时后援部队的士兵,第一时间发现了火情,然后和船员被召集在了一起。他们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直接带着消防桶登陆,帮助灭火。天还很黑,海滨的大仓库里储藏有白酒。这是一种类似威士忌的酒,从大米中蒸馏出来。拆下来的武器弹药散乱地丢在地上;在该地倾塌的废墟中间,死去或受伤的中国人还在躺着。突然喷出火焰的大火,很快烧到弹药桶,爆炸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看到火焰跃上装有白酒的房子;伴随着巨大的光亮,与另一片火焰连在一起,直到港口中的所有船只都被火光照亮,流淌的酒精的亮光映射着士兵和船员。

昨晚官员们竭尽所能的破坏白酒,现在这儿整个地方似乎都像是流淌着酒精的工厂。

一些人认为这场火是中国人引起的,但似乎更可能是因士兵自己不小心而导致的。登上我们曾承担劝降责任的指挥官的帆船,发现了5个受伤的人,他们没法跟其战友一起逃走。舱板上覆盖着凝结的血块,指挥官的文件、碗和筷子 [4] 仍在他吃完最后一顿饭的舱房里。其中2个人死了,另外的人中有2人已被舰上的医护人员施行了截肢手术;第5个是曾陪同指挥官拜访威厘士厘号的年轻官员,痛苦地翻滚着。看到了医生进行的手术,他指向他失去的肢体,紧紧地攥着手,乞求他们看情况做些事,减轻他的痛苦。但情况太过严重,用过了所有的治疗方法,几个小时后,他停止了呼吸。记得比起登上旗舰的其他任何人,他表现出的对一切的好奇心与坦诚,曾给旗舰上的人带来了很多乐趣。

英军在定海

定海城或称为定海营,占据了山谷,更准确地说是峡谷入口的很大一片地方。附近的山丘长满了野生的灌木丛,其中茶树最多。城市所在地被繁茂的水稻田围绕着,除了后方有一座美丽的山丘俯视着整个城市,上面点缀着挺拔的树木群,山丘的一部分也是城墙及包围整个城镇的防御工事的一部分。两条铺好的路通向海边的郊区,距庙宇山左侧约四分之三英里。郊区及附近的建筑似乎是由属于城里商人的大仓库组成的,非常便利于船运及卸货上岸。包围着定海的城墙,厚度约16英尺,高度约20英尺,有4个门,与罗盘的四方相对应,穿过马拉塔形式的堡垒,主要的一个位于朝海的南端。除了西北角,运河环绕着城墙,充当了防御工事的壕沟。两个火药库,一个坐落于南边,另一个在东边,物品堆放整齐,放满了弹药及制造弹药的工具。墙上挂有抬枪及多种口径的火炮,但没有一个超过能发射9磅炮弹的。墙砖上靠着替换的炮膛,八九个炮膛串在一起靠在上面。很多房子刷着油漆,外面很光滑;而屋顶是建筑最华丽的部分。很多气派的房子附带有漂亮的花园,并由一座高墙将其与城市完全隔离开。一些房子的内部摆设和雕刻很精美。其中一所据信曾是一位文人的财产,最初开放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叹赞美不已,现在住着地方长官。中间的院子铺着整齐的地砖,周边环绕着不同的房间;门、窗框以及支撑着单坡屋顶的顶梁柱,雕刻朴素,样式优雅。天花板和护墙板里面布满回纹,这肯定需巧妙而仔细地进行雕刻。家具保养也是一样,显示中国人的品位水平,在总体上不输给我们。放床的地方是女士睡觉的房间,是很大的寝室,因为它们很难被叫做床。在房间的一角是独立的卧室,约8平方英尺,高度也一样。这外面通常漆成红色,雕刻并镀金。入口是通过圆形的洞口,直径3英尺,有可移动的面板。里面是一张长沙发,很大部分盖着松软的毯子和橙黄色丝绸的厚帷幔,床内也被抛光、绘画。一把椅子和桌子是这个豪华的寝室仅存的家具。

很多公共建筑引起了那些以为他们在半野蛮国家的人的惊叹。他们的公共武器库中存有各种类型的武器,在不同隔间里摆放的极其整齐而规律;士兵的衣服同样贴有标签和号码,填满了大衣橱;弓箭的大小和强度引起了特别的注意,被仔细地分开排列。每个军火库都附带有消防设施,就像那些在我国使用的。

政府典当商人的商店同样引起了兴趣,里面可以发现各种衣服和物品,明显有属于上层人物的物品,也有属于下层人民的物品,因为拿到这里的很多皮衣是很贵重的类型。每件物品贴有主人的名字及典当的日期。这是地方政府筹集补给的另一种办法。库房通过估算,有严重的不足,因为没有在金库里发现金条;这很明显是被政府官吏带走了。

定海城里布满相交叉的运河,运河流经很多主要街道的背面,这使得居民能将货物从自己家里毫不费劲地运到城市的任何地方,通过我们第一次进入时被封锁的水门,与郊区和港口连接起来,十分便利。

根据我们所见及听他人所说,此地的一些庙宇在中国是无与伦比的。马嘎尔尼大人随团出使中国时,提到澳门的一个庙宇,是他们在旅途中所见过的最好的;但是所有那些参观了定海主要庙宇的人,一致认为这里的要好得多。在这个大庙里,一些主殿的塑像高度超过15英尺以上,制作得很精美,矗立在巍峨的底座上,而墙边是同样类型的小塑像,有各种奇怪的姿势。我们特别注意到一个女性的塑像,有个孩子明显产生于她的胸部,她头上有光。似乎很难说这是怎么产生的,除非来自中国之前从耶稣会传教士那里获得了圣母像,然后误解了。一头白象同样是很大的讨论话题,迄今只知道是缅甸和暹罗的崇拜偶像。

前一天晚上,中国人进行了拼死抵抗,因为那时他们的妇女在城里,他们的行为给我军造成了一些麻烦。但是爬上并占领了山丘后,那里自然地成为了攻击点,城市立刻落入我们手中。如果他们不逃跑,肯定会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然而,他们及时撤退,躲了过去。在任何房屋中都很少发现女性,尽管中国人整个家族当时都住在城里,并锁在房子里,直到日后部队占领该城,用作冬季营房才发现。我们在这里看到的所有女性都是小脚,在南方,这通常是更高地位的标志,小脚女人走路时使用拐杖。从官员及富人家中拿走的丝绸是质地最好的,上面绣着华丽的刺绣图案。

7月7日,懿律司令官指示与港口保持一段距离,第二天他命令在外海抛锚。在试图通过我提到的威厘士厘号与汽船相撞的狭窄航道口时,麦尔威厘号撞上了岩石,很快麦尔威厘号严重受损。司令官因此在外面抛锚,乘坐汽船进入港口,抵达登上了威厘士厘号。他自己的船必须要开去维修,之后不久他在威厘士厘号升起了他的旗帜。

懿律肖像

奥格兰德将军在航海中死去,于11日下葬,因为他团里的意愿是他应该被埋葬在海滨。中国人认为他是在5日被杀的,在向北京政府的报告中说,因攻击定海,一个“夷目”已经死在了中国人的雷霆之怒下,并且他们已经在夷人船只底部打出了很大的一个洞。尽管葬礼是表达对其指挥官尊重与敬意的最后纪念仪式,似乎在这种性质的远征中,出于政治原因也只好取消了。

懿律司令的第一个行动是对宁波港实施严密的封锁,宁波是有着很多财富和贸易的大城市,位于面对着舟山岛的大陆上。在抵达之前,他就派遣载炮46门的布郎底号的鲍彻尔舰长去厦门——一个更南方的在福建海岸的繁荣城市,如果可能的话,尝试向地方当局投递一封给北京朝廷的信。

到了那个港口,他发现中国在一座山丘有很强的防御工事,部队被部署在不同地点。当天晚上,派了一艘船到海滨,挂着休战的旗帜,由4个小伙儿划船,还有一位军官和翻译。一靠近岸边,海滨的驻军就靠近放火烧船。船员只好把船撑开,试图在远处抗议,但没有效果。作为最后的办法,他们张开了盖章的公文。这是提前准备好以防遇到困难,说明他们到来的原因,告知人们,他们的官员在误导他们,英国人友好地向他们的君主递交一封信;但是,接着又说,由于他们现在烧毁了带有神圣意义的旗帜,破坏了所有文明的规则,他们必须要承担后果:然而船长不愿意伤害与清朝官员无关的本地人,警告此地的驻军,在舰队对要塞舷炮齐发前逃走。与此同时,中国人从要塞向布郎底号开火。鲍彻尔舰长试图给他们点教训,做出激烈的回应。海滩很快就空了,在射击了两个半小时后,夜晚已经很黑了,布郎底号只好驶离,尽管已经给了他们严厉的惩罚,由于砖石建筑的坚固,无法完全摧毁要塞。

那些守舟山的中国人,被那些研究者描绘得不缺乏个人勇气;似乎不能把罪名归咎于舟山的他们,我们的军力无疑更强,而他们的防御极其愚蠢。

在宁波进行了提交同种信件的尝试,也得到了更文明的接待,然而同样不成功。贝休恩船长乘坐小艇去海滨,一些官员接见了他,邀请他登陆,并表现出了十足的礼貌。船长解释说,白旗标志着和平,在其悬挂期间,暂时停止敌对行动;烧毁那种类型的旗帜,破坏了规则,所有的文明国家都认为这是可耻的、懦弱的行为。从那天开始,双方一直在进行这种方式的交流。

他们最初在海岸接受了信件,但第二天早晨又还了回来,因为他们说不敢向朝廷呈交这种性质的公文;但是他们的行为仍然没有表示出任何像福建海岸那样的敌意,“夷”字被删去,在这里改用“贵国”。

几天后,陪着司令官到了宁波港入口,我们被其固有的强大震惊到了。入口在两座三四百英尺高的山之间:左侧的顶部是一座小炮塔,另一边的坡上是军队的营帐。镇海城被坚固的城墙包围着,但他们没有利用这一地势。一列帆船被沉在河口处,另一行抛锚横在入口。

到了7月15日,定海城似乎热闹起来;一些商店开始开业。如果那时能对居民做出我们永久占据该岛的承诺,没什么疑问,结果可能会更有利。但是那些从我军获利的人说,他们将成为恢复权力后第一批被攻击的人,除非我们能确保不让清朝官员回来。因此,在25日之前,该地比以前更加荒凉,成为了恶棍和强盗的港口。

房子实际上是被当地人毁坏的,家具甚至是门柱都被拆走了。因为严格的命令是,不能在门口拦截中国人,即便携带各种类型的物品。这种恶作剧和财产损失因此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士兵眼皮底下进行。这是种错误的仁慈,只能使窃贼和强盗致富,因为合法拥有者和令人尊敬的居民已经随着官员逃走了。

远征最大的不幸是翻译的缺乏。马礼逊先生只有两名助手,即托马斯先生和郭士立博士,前者一直在作公共文书和其他翻译事务。只有两名可供岸上的部队使用的翻译,而这一职责远不是两个人能够完成的。不得不公正地评价他们的工作,尽管他们被苛刻的差遣,然而他们注意很好地协调这些频繁的需求时间,从而得到了所有合作者的赞赏。

一天晚上,我与将军副官从执勤的庙里走出,见到路边有一个水池,旁边有一个哨兵,负责保卫行政官办公室。他负责看管一位因轻微罪行而被抓的中国犯人。我前往办公室,并留意到在我回来的一个小时内,那一位哨兵在水中看起来很着急,他的嫌疑犯消失了。我眼睛投向同一个方向,看到一个人的头和长辫子漂浮在勉强到膝盖深的水池里。犯人一定是因为害怕要经受酷刑,以至于他按哨兵的指示跳入水中;他不信自己会淹死在水坑里,哨兵只是让他在那里冷静一下。然而,这位新的夷人“立法者”要这个可怜的人必须将头浸在水里,直到生命完全消失。当弄出来时,尽管立刻得到了医疗救援,但显然没有一点生还的迹象了。

* * *

[1] 总兵即指挥官。他被认为是包括舟山及附近地区的当地所有陆军及海军的头领。

[2] 地位低的人向地位高的人行的礼仪,跪着以头触地。

[3] 文中“loot”是孟加拉语中的战利品,顺便说一下,他们是收藏奇特物品的行家。

[4] 小象牙棍子,像女士的编织针,他们用来代替勺子和餐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