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布斯,你不断责备我,似乎认为我天天谢绝执笔,不是由于知难而退,而是由于偷懒,这种责备使我不得不担起这件最艰巨的任务来。我给我们伟大的凯撒所著的关于高卢战争的记载,接上了一个续编,因为若不如此,他前面的著作和后面便衔接不起来;而他的最后著作,从亚历山大里亚战争以后未写完,我也给它续到结束——这所谓结束,当然不是指内争,内争看来是永远不会结束的,我说的只是凯撒生命的结束。我相信,今后读这本书的人,会体谅我承担写《战记》的任务是出于多么无奈;否则我因为插手凯撤的作品而招来无知、狂妄等等指责就不难避兔了。因为人们一致认为,即使别人极精心撰写出来的作品,都无一不在这部《战记》的优美文笔之下。这部《战记》的出版,虽说是要使史学家不致缺乏有关这些伟大事业的知识,但它所博得的众口一词的赞扬,反倒弄得史学家好象失去了一个机会,而不是得到了一个机会。不过,我们在这里给它的赞扬,要比别人给它的赞扬更多些,因为一般人只知道他怎样出色地、完善地写成了这些战记,但是我却知道他写作时是多么得心应手、一挥而就。凯撒不仅有最流畅和最雅致的文笔,而且还有最确切的技巧来表达自己的意图。我自己不曾有机会亲身参加亚历山大里亚和阿非利加战役。那些战役的一部分情况我是直接从凯撒本人的谈话中得知的;但是,我们在听新奇动人、使我们着迷的事情时,与听将要记述下来作为将来印证的事情时,注意方面总是有所不同的。虽然,尽管我事实上作了种种解释,希望不要把我跟凯撒相比,但我的这种想法,即居然敢认为有人会把我和凯撒相提并论,还是免不了要被指滴为狂妄的。

再会。

一、高卢当时已全部敉平,凯撒因为去年夏天以来,战争始终没停止过,希望能让军队在极度的辛劳之后,在冬令营中休息一番,恢复体力。但消息传来说:有许多国家,同时在策划新的战争,结成联盟。采取这种行动是有一定的理由的,据说,全高卢都知道,一方面,不管他们有多大数目的人员,要在一起集中着抵抗罗马人,总是办不到的;另一方面,如果有若干国家同时分别在几个地方进攻他们,罗马人就不会有足够的援助、足够的时间和兵力来应付这一切。因此,即使有什么困难要落到某一个国家的头上,但为了其他国家可以趁此机会获得自由起见,也应当把它担当下来。

二、为了不让高卢人的这种想法得逞,凯撒派他军中的财务官马古斯. 安东尼主持冬令营,自己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带了一部分骑兵卫队,从毕布拉克德出发,赶到驻在别都里及斯境内、距爱杜依人边境不远的第十三军团的营地去,一面把驻在就近的第十一军团跟它联合起来。在各留下两个营守卫辎重之后,他带着其余部分进入别都里及斯最富饶的地区。正因为他们是占有大片领土和无数市镇的国家,所以只驻扎一个军团,决不足以防止他们准备战争和缔结同盟。

三、凯撒的突然到来,给毫无准备、散漫杂乱的人带来了必然的结果。当骑兵突然杀奔他们时,他们正无忧无虑地在田里耕种,连逃进要塞去都来不及。因为就连敌人来袭击的最通常的征兆——一般以焚烧村落来识别——也都因凯撒的命令而受到禁止,他认为一则免得自己在进入敌境较远时就缺乏草料和谷物,再则也免得火光惊走敌人。成千上万人被俘虏,吓坏了别都里及斯人。那些一眼望到罗马人到来就首先飞奔逃脱的人,都躲进了邻近各邦,托庇于私人友谊或政治上的同盟。但毫无用处,由于极迅速的行军,凯撒横扫到所有各个地方,使每个国家除了为本身的安全着急之外,再没时间去关心别人的事情。由于这种行动迅速,他一方面使友邦保持着忠诚,同时也使那些动摇的人出于恐怖而接受了投降条款。别都里及斯人看到凯撒的仁慈,重新回到友好的道路仍旧敞开着,而且邻近各邦都没受到任何处罚,只要交纳了人质,便可以重新受到罗马的保护,因而,这种条件向他们一提出,他们便也照样做了。

四、凯撒看到兵士们在这样隆冬的时候,经历了行军路上的巨大困难,在难于忍受的严寒之中,仍旧以极大的耐心在艰苦的条件下坚持工作,为了酬劳他们,答应给他们每人二百塞斯退司,每个百夫长二千,作为代替战利品的奖金。他于是把军团仍旧遣回冬令营,自己也在离开四十日之后回到毕布拉克德。正当他在那边主持审判时,别都里及斯人派使者来求他帮助抵抗卡尔奇德斯人,他们抱怨卡尔奇德斯人对他们发动了战争。接到这报告,他在冬令营中大约耽搁了不到十八天,就把第十四和第六两个军团从阿拉河上的营地中——正如《战记》的上一卷所说,这些军团是驻在那边保护粮源的——领出来,带着这两个军团,去讨伐卡尔乌德斯人。

五、军队到达的消息传到敌人那边时,卡尔乌德斯人鉴于别人遭到的灾祸,放弃了村庄和市镇——这些都是在匆忙中建造起来应急的简陋的建筑,他们就躲在里面过冬,因为最近这次失败,使他们失去许多市镇——向四方逃窜。在这段时期里,暴风雨来得特别厉害,凯撒不愿让自己的军队遭受它的侵袭,便在卡尔省德斯人的市镇钦那布姆扎下营,把他的军队一部分安顿在高卢人房子里,一部分安顿在用茅草作屋顶掩覆着帐篷的建筑里,只骑兵和辅助部队的步兵还被派到据报有敌人出没的各地去。他们也并不徒劳往返,每次总是带着丰富的战利品回来。卡尔奇德斯人受不住冬天的艰苦,还须时刻提防危险,既被迫逃出家乡,又不敢在任何地方逗留时间过长,在正当暴风雨猖极的季节,他们在森林中也找不到躲藏之处,漂泊在外损失了大部分人之后,四散逃到邻近各邦去。

六、这是一年中最艰苦的季节,凯撒认为目前能把集中了的一股股敌人驱散,免得爆发新的战争,已经足够了,而且根据种种理由推测,可以断定夏天以前,决不会引起重大的战斗,因之就派该犹斯·德来朋纽斯率领他那边的两个军团,驻扎在钦那布姆的冬令营中。他从雷米人频频派来的使者们那里得知作洛瓦契人——他们以骁勇善战的威名震慑全高卢和比尔及——及其邻近的国家,正在仰洛瓦契人科留斯和阿德来巴得斯人康缨斯的领导下,组织军队,并把它集中起来,企图以他们的全部兵力侵入雷米人的属邦苏威西翁内斯邦。凯撒认为决不可以听任这种灾难落到对共和国十分忠实的同盟者头上,这不仅仅牵涉到自己的荣誉,甚至关系到自己的安全问题。他重新把第十一军团从冬令营中召出来,此外,他又送信到该犹斯·费庇乌斯那边,叫他带着在他那边的两个军团进人苏威西翁内斯境内,并把季度斯·拉频弩斯的两个军团调来一个。这样,尽冬令营的条件许可和战略需要,经过他不断的苦心调度,使得出征的任务由各军团分别轮流担负起来。

七、当这支军队集合起来时,他向停洛瓦契邦出发,在他们境内扎下了营。他派骑兵到四面八方去,把俘虏到的任何人带回来,以便从他们口中探询敌人的计划。骑兵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回报说,在房屋里只找到很少人,即便这些人也不是留下来种地——因为敌人的迁徙工作到处做得很彻底——而是被派回来做密探的。当询问他们关于神洛瓦契人的大队人马在什么地方、他们在作什么打算时,他发现,所有能拿起武器来的惨洛瓦契人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阿姆比安尼人、奥来尔契人、卡来几人一维略卡萨斯人和阿德来巴得斯人,他们选择一个有沼泽包围的林中高地作为营地,还把所有的辎重都集中在一处更远的森林中。负责战事的领袖有几个,但绝大多数人却都听从科留斯的指挥,因为他们知道他对罗马人怀着最深刻的仇恨。几天以前,阿德来巴得斯人康缨斯离开营寨,到领土离他们最近、人口也最多的日耳曼人那边讨救兵去了。弹洛瓦契人在全体领袖的一致同意和平民们的热情拥护之下,决定如果凯撒此来,真如传说的那样,只带三个军团,就跟他作战,免得以后被迫在更艰难、更不利的条件下跟他的全部军队作战。如果凯撒带来的军队不止这一些,他们决定就坚守现在选定的那个地方,一面试用伏兵骚扰罗马人,不让他们取得目前因时令关系本已很稀少、很分散的牧草、谷物和其他一切给养。

八、凯撒从许多俘虏彼此一致的报告中得知了此事,他认为他们提出来的计划,堪称十分谨慎,跟蛮族平时的轻率绝不相同,他就决定用一切可能的方法来引诱敌人,使敌人轻视他的兵力单薄,很快出来作战。事实上,他手头现有第七、第八、第九三个由勇猛无比的老兵组成的军团,以及由精选的极有前途的青年组成的第十一军团,它现在正在服第八年兵役,跟其余三个军团比起来,只是服役年限还没它们长,勇敢的声名还不及它们响。因而他召集了一个作战会议,把他获得的一切消息告诉了大家,然后对大家鼓励了一番。为要试一下是否可以伪装作只有三个军团,引敌人出来决战,他把进军的行列安排如下:第七、第八、第九三个军团走在辎重的前面,第十一军团则给全部辎重作后卫一一按照远征的常例来说,这次带的辎重是极少的——免得敌人一眼就着出我军大于他们准备迎战的数目。他这样一安排之后,就把军队排成一个差不多象矩形的阵列,在敌人还没预料到之前,已经带到他们面前。

九、那些高卢人还不知道他们充满自信的计划已经被凯撒探想,当他们突然看到军团以战斗的阵形部伍森然地前进时,也把自己的部队在营寨前布列下来。然而,他们也许因为觉得战斗有些冒险,也许因为我军到得过于突然,或许还因为想看看我军作何打算,所以不离开那片高地。虽然凯撒急于战斗,但对他们的人数之多,也感到惊奇,就隔着一条虽然不阔、但却很深的峡谷,跟敌人的营寨面对面安下营来。他命令筑一道十二罗尺高的壁垒保卫住营寨,它上面再加上一道胸现高度跟它相称。又挖了两条宽各十五罗尺的壕沟,沟的双边都是垂直的。相隔不远就有一座三层高的木塔,彼此间由覆有盖顶的悬桥联结着,悬桥的正面也有一道树枝编的胸墙保护。他希望这两条壕沟再加上两列守兵,就能阻挡敌人对营寨的攻击。一列守兵安置在悬桥上,因为它的位置高,从而也比较安全,可以更无顾虑、更远地发射矢矛;另一列布置在距敌人比较近的壁垒本身上面,有悬桥可供掩护敌人的矢矛。他在进出口处安上了门,并且造了高耸的降望塔。

一o、 这项工事有双重意义。他希望这项防御工程的巨大和自己显出胆怯的模样,会引得蛮族更加自信,再则,当为了牧草和粮食,他不得不跑到更远的地方去时,这些工程使得守卫营寨的土作,只要少数人就可以担负下来。这时,双方常有少数人越过彼此营寨之间的那片沼泽,发生接触。有时我军的高卢人和日耳曼人同盟军,越过沼泽,猛烈地追击敌人,有时敌人也会冲过沼泽,逼得我军后退。加之,在每天的采牧活动中,也出现了不可避免的现象,即我军士兵不得不一点半点地到分散得老远的私人房舍中去找寻草料,散开的队伍就会在不利的地方受到包围,这种遭遇虽然只使我军的牲口和奴隶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损失,却激起了蛮族愚蠢可笑的幻觉,特别因为上面所说的到日耳曼人中去求救兵的康缨斯,这时已带了一些骑兵回来,他们的数目虽然不过五百人。但日耳曼人的到来,却给了蛮族一些可以信赖的东西。

—一、凯撒注意到几天以来,敌人一直闭守在营寨里,而那营寨又有沼泽和它自身的地形捍卫着,不经过非常危险的激战。便不能攻占它,要用围困工事封锁它,也得有更大的兵力才行。因而他派人送信到德来朋纽斯那边去,叫他尽快把副将季度斯·塞克司久斯统率着在别都里及斯境内息冬的第十三军团先召到他自己那边,然后再由他带着三个军团,以急行军赶到凯撒这里来。他自己曾经在雷米人、林恭内斯人、以及别的邦中召来大批骑兵,这时他们轮流出去作采牧部队的护卫,以抵御敌人的突然袭击。

一二、这事情天天在做,终由于任务的单调乏味,开始放松了平常的警惕,这正是在拖延时日的事情上常常会发生的。这时,换洛瓦契人已经摸准了我军斥候骑兵的日常哨岗的位置。他们选出一支步兵,埋伏在一个有密林掩蔽的地方。次日,又派一支骑兵到那地方去,先引诱我军进入包围圈,再进行攻击。这条诡计正好落在雷米人头上,恰巧这天轮到他们去执行这任务,当他们突然看到敌人骑兵时,轻视他们人少,倚仗自己人多得多,便过分热心地穷追猛赶,被敌人步兵四面围住。一遇到这意外,他们比之平常骑兵战斗时更快地陷入混乱,败退回来时丧失了他们国家的一个领袖维尔几司克斯,他也正是这批骑兵的指挥。虽然他已年迈,几乎连马都坐不住了,但依照高卢人的习俗,他不能以年龄为借口,推倭指挥的责任,而且他自己也不放心战斗时他不亲自在场。敌人在这次战斗中取得胜利,又杀掉一个雷米人的指挥官,马上精神振奋,得意洋洋起来。我们自己的军队却从这次灾难中吸取了教训,在布置哨岗之前,更加小心搜索各地,追逐敌人时也更加有克制。

一三、这时,双方营寨都可以看见的战斗每天都不断,而且常常在沼泽的小径上和渡口发生。凯撒为了要配合骑兵作战而从莱茵河那边带过来的日耳曼人,有一次在这种交锋中越过沼泽,杀死了坚持不退的少数敌人,顽强地追逐其余敌军。这事引起了一场惊恐,不仅离开比较近因而被追到了的、以及虽在远处却也受了伤的,甚至停驻在很远一段路以外作为后援的也一样。他们的这场可耻的溃败并不就此终止,直到几次错过有利地形,一直被追到营寨门口才止,有的甚至出乖露丑地逃到更远的地方。他们的危险使全军陷入极度混乱。因此在他们中究竟小胜以后的傲慢算是主流、还是小败之后的恐怖算是主流也分不清了。

一四、在这个营寨中度过几天后,使洛瓦契人的领袖们得知副将该犹斯·德来朋纽斯率领的军团正在逼近,害怕也发生象阿来西亚那样的围困,就决定在夜间把那些年龄或体力不适于作战、以及没有武装的人送走,其余的辎重也跟他们一起离开。当他们正在把这些惊慌失措、乱作一团的队伍——高卢人总带有大量车辆,即令在轻装前进时也是如此——编排起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们害怕罗马人会趁这支辎重行列还没来得及赶出去一段路之前追赶他们,因而把武装部队带出来,列在营寨前面。然而凯撒却认为由于那上坡的路太陡,如果他们坚守不动,就绝对不应去攻击他们,但一定得把军团向前推进,距离他们近一些,不让他们不担丝毫风险地把队伍撤回去。他看到自己的营寨跟敌人的营寨被一片很深的沼泽分隔开,难于通过,使我们无法迅速追逐,而沼泽那边的那条山岭,山坡却几乎一直伸到敌人的营奉,营寨跟山岭之间只隔一个不大的山谷。他于是在沼泽上架起一项便桥,把他的军团带了过去,马上赶向那山岭上最高处的一块平地,它的两面都有陡削的崖壁保护着。他在那边整队后,又向山岭的尾端那一头推进,在一个可以利用机械向敌军大队发射矢予的地方,按战斗的阵形布列下来。

一五、蛮族信赖那地方的地形,虽然如果罗马人试图登上那山时他们也不会拒绝一战,但他们却不敢把自己的军队一部分一部分地分开来遣走,怕分开之后会被冲乱,所以他们坚定地保持着阵列。凯撒注意到他们的固执,一面仍以二十个营列成战阵。一面就在那边量出地方来扎营,还命令给它筑上防御工事。工程完毕后,他把他的军团在壁垒前布下阵势,将骑兵布置在前哨,马也都给扣上笼头。当使洛瓦契人看到罗马军队准备追逐他们、他们又不能在那地方整夜地守下去,而且再等下去也难保不出危险时,他们决定用下述的计策退走。他们营中有大量草把和柴相,这时他们在坐的地方——凯撒在前面的《战记》中已经提过,高卢人在战斗的阵伍中是坐着的——把它们一个接一个传到前方,堆在队伍的最前一列。当天色渐渐暗下来时,一声号令便把它们一起点起火来,连续不断的火焰突然遮掩了他们的全军,使罗马人无法望见他们,蛮族便以极快的速度,乘这机会逃走。

一六、凯撒虽然隔着火焰,看不见敌人撤退,但也猜到这是为了逃走而采取的计策,他推动军团前进,并且派骑兵队追上去,但由于害怕中伏,深恐敌人也许竟留在原地未动,只是想法把我军引到不利的地方去,因而他前进得十分缓慢。骑兵不敢进入浓密的烟火地带,即使勇敢得不惜一试的人,也几乎连自己的马头都看不见。由于害怕敌人的阴谋诡计,只得让使洛瓦契人从从容容地撤走。于是,他们在胆怯和狡猾兼而有之的情况下,毫无损失地逃出十罗里左右路程,在一个地势很险要的地方扎下营。在那边,他们屡次把骑兵和步兵布置埋伏,给罗马的采牧部队造成很大的损失。

一七、这种事情一连发生几次以后,凯撒从一个俘虏口中了解到,使洛瓦契人的首领科留斯在全军中挑出最勇敢的六千步兵和一千骑兵,埋伏在一个富有谷物和牧草、估计罗马军队要派人去采牧的地方。得知这个计划时,凯撒带出比平常更多的军团一面仍照他的习惯,派骑兵前去作为采牧部队的护卫,同时在他们中间混进一些轻装的辅助部队。他自己带了军团尽可能靠近地紧跟着他们。

一八、那些布置作为伏兵的高卢人,选定一片四面伸展不过一罗里宽的平地,作为行动的地点,平地的每一边都有茂密的森林或很深的河流包围着。他们布置了重重埋伏,象一张网似的包围着这地方。我军识破敌人的计划后,思想上和行动上都作下了战斗的准备,一队队行列井然地进入那块地方。有军团在他们背后,他们绝不怕一战。他们的到达,使科留斯认为动手的机会来了。第一个现身出来,带着少数人向最靠近的骑兵队发动攻击。我军奋勇抵抗伏兵的进攻,还注意到不挤拢到一起去,通常在骑兵战斗中,因为惊恐而发生这种拥挤现象时,光战斗人员太多这一点,就足以造成损失。

一九、我军的骑兵就这样配置在各个地方,分散而又轮流地投入战斗,不让他们的同伙遭到包围。科留斯正在战斗时,其余的敌人也从树林中冲出来,在战场的各个地方开始了剧烈的搏斗。战斗不分胜负地拖延了一会之后,一支列成战斗队形的步兵从树林中一步步走出来,迫使我军骑兵败退下去。这时我们提到过的在军团之前派去插在骑兵中的轻装步兵,马上赶来支援他们,勇猛地战斗起来。战斗又经过一段时间没有分晓,于是,正象这次战斗的性质所决定的那样,已经挡住代兵第一次冲击的骑兵队,并没因为缺乏预见而招来任何损失,这时开始占得上风。同时军团也已步步逼近,我军方面和敌人方面同样不断地接到报告说;统帅已经带着列成战阵的军队到来。当听到这消息时,我军士卒仗着有军团前来协助,战斗得格外骁勇,唯恐行动得慢了一些,胜利的光荣会被军团分了去。敌人的斗志消沉下去,试图由不同的路溜走。但毫无用处,他们已经被那地方险阻的地形——他们本来是想利用它来围困罗马人的——紧紧封闭住。尽管他们已经被击败而且溃不成军,人员死伤了一大半,在万分惊惶中仍旧四散逃生,有的经由森林,有的奔向河边,但这些在奔逃中的人却都被热情追逐的我军所杀。不过,这时科密斯并没被灾难吓倒,既不肯听从劝说脱离战斗,退进森林,又不肯接安我们的号召投降,只顾奋勇地战斗,颇伤了一些人,激得出胜利而鼓舞着的我军愤怒地把他们的武器都集中着向他投去。

二O、 事情刚以这种方式结束,战斗的痕迹还宛然未动时,凯撒赶到了当地。他估计到这次惨祸已经使敌人一败涂地,在接到这消息后,他们也许会把离开这次大屠杀的场所不过八罗里的营地放弃掉。他明知有河流阻碍着他的路,但仍旧把军队领着过了河,向前推进。只是,已经有少数逃兵和受伤之后托底于森林、没遭到这场灾难的人,突然逃到神洛瓦契人和其他各邦人那边,使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灾难。看到一切都对他们不利,科留斯已经被杀,他们的步兵和骑兵中最精锐的人也都已失去,特别当他们想象到罗马人已在向他们这里推进时,他们匆忙地用军号召集了一个会议,喧嚷着要派使者和人质到凯撒那边去。

二一、当这个建议被大家采纳时,那个阿德来巴得斯人康缨斯逃到他曾去讨救兵来助战的日耳曼人那边去了。其余的人马上派使者来见凯撒,要求他满足于敌人已经受到的惩罚,他们相信,根据他一向的仁慈和宽大来说,即令他在他们的实力完整时。不经一战就能惩罚他们,也不至于罚得如此之惨。他们说,俾洛瓦契人的实力已经在骑兵战斗中丧失殆尽,好几千精选的步兵也被歼灭,几乎连一个逃出来报告这次惨祸的消息的人都没有剩下。只是,尽管这次灾难十分深重,俾洛瓦契人却也从这次战争中得到一桩好处,即那发起战争、煽动人民的科留斯被杀死了,因为当他在世时,长老会议在这般粗野的人民中间,从来也没得到过这么大的权力。

二二、凯撒对作这番呼吁的使者们指出:前一年也是在这个时候,停洛瓦契人跟别的许多高卢人一同发动了战争,在所有各邦中,只有他们最顽固地坚持自己的主张,就在其他各邦都已投降之后,他们的头脑还没清醒过来。他很清楚地知道,把罪责推到死人身上去是最方便的事情,但是,要是首领们不同意,长老会议反对,再加上有身分地位的人一致拒绝,肯定不可能有什么人,一个人的力量大得单靠一批力不足道的乌合之众就能煽起、并进行一场战争的。虽说如此,他还是可以以他们自取的这场惩罚为满足的。

二三、在翌日晚,使者们带着他的答复,回到自己国人那边去,准备人质。许多别的正在观望,想看看俾洛瓦契人弄出个什么结果来的国家,也都纷纷派来了使者。他们交纳了人质,执行了他的命令。只除了康缨斯,由于害怕,再不敢把自己个人的安全信托给任何人。因为在前一年,当凯撒在内高卢主持审判时,季度斯·拉频弩斯发现这个康缨斯在煽动一些国家,合谋反对凯撒。拉频弩斯原来也认为自己犯不着耍什么手段就可以惩罚他的不忠实。但是,他估计到康缨斯决不肯应召到他营里来,他也不愿轻易作任何尝试,使之更增加戒心,因此派该犯斯·沃卢森纳斯·夸特拉德斯借会谈为名,设法除掉他。拉频弩斯给了他一群被认为是适于这项工作而挑出来的百夫长。当他们到会上时,按照事先的安排,沃卢森纳斯执着康缨斯的手,一位百夫长不知是因为素没经过这种事所以慌乱,还是受到康缨斯的友人的迅速拦阻,没有能结果他。只是出手一剑,使他头上受了很重的伤。双方的剑都拔了出来,但双方都认为与其说是战斗要紧不如说是逃开要紧,因为我方的人相信康缨斯已经受了致命之伤,高卢人则已经认识到这是陷饼,深恐还有更多的阴谋在后头。经过这一番波折,据说康缨斯就下定决心永不再跟罗马人照面。

二四、最最好战成性的那几个族就此被征服,凯撒看到已经再也没有一个国家会准备以战争来反对他,只是还有少数人离开城镇、逃出自己的国土,以躲避目前的屈服,他决定把军队分别派到几个地方去。他把带着第十二军团的军中财务官马古斯·安东尼日在自己身边;派副将该犹斯·费庇乌斯带二十五个营进入高卢最最边远的部分,因为他听到那边的某些国家正在兴兵起事,认为带着两个军团在那边的副将该犹斯·坎宁纽斯·雷比勒斯力量不够。他又召季度斯·拉频弩斯来到他这里,把跟拉频弩斯一起在冬令营的第十五军团派到长袍高卢去保护罗马公民的殖民地,防止有蛮族入侵,造成灾害,免得也跟去年夏天的塔吉斯几尼人那样,由于匪徒的突然侵入遭到灾难。他自己则动身去摧毁和掳掠安皮奥列克斯的国家,但鉴于他已经绝没有办法再把这个饱受惊吓的逃亡者弄到自己手中,认为为顾全自己的威信起见,最好能把他领土上的人民、建筑物和牲口弄个净绝,使那些幸而逃出性命的人,因为安皮奥列克斯给国家引来这样大的一场灾祸,对他恨之入骨,从而断绝了他回来的机会。

二五、他把军团或辅助部队派到安皮奥列克斯的国家的每一个部分去,以屠杀、纵火和劫掠未彻底毁灭这个地区,并且杀死和捕获了大批人。然后他又派拉频弩斯带两个军团去讨伐德来维里人。这个国家由于接近日耳曼,并且每天都在训练作战,他们的风俗,差不多跟日耳曼人同样的野蛮,除非在军队的直接压力之下,从来也不肯俯首听命过。

二六、同时,到将该犹斯·坎宁纽斯从杜拉久斯那边来的信件和使者口中得知,有大批敌人聚集在庇克东内斯人国内。杜拉久斯本国虽然有一部分已经叛变,但他还是始终保持着对罗马人的友谊。坎宁纽斯因此向勒蒙纳姆这个市镇赶去。当他走近它时,又从俘虏口中得到更确切的报道,知道杜拉久斯已经被安得斯人的首领杜姆奈克斯率领大批人马,围困在勒蒙纳姆城内,遭受攻击。坎宁纽斯不敢把力量单薄的军团跟敌人照面,就在一处形势险要的地方扎下营来。杜姆奈克斯知道坎宁纽斯到来,把他的全军调过头来对付军团,准备攻打罗马的营寨。攻营这件事情费了他好几天时间,虽然损失了大批人,工事却没有一处被突破了的,于是他又再转过头去围攻勒蒙纳姆。

二七、这时,副将该犹斯·费庇乌斯已经使许多国家重新投归罗马保护,且交了人质作为保证,在接到该犹斯·坎宁纽斯·雷比勒斯的信时,才知道发生在庇克东内斯邦内的事情。根据这报告,他出发去援助杜拉久斯。但杜姆奈克斯一听到费庇乌斯到来的消息,感到如果自己一面被迫要抵御外来的敌人罗马人,一面又要时时返顾、警惕着城里的敌人,自己的安全难保,便突然带着自己的全部军队撤离那个地方。他认为自己只有把队伍带过那条非常宽阔、必须通过桥梁才能渡到对面的里杰尔河之后,才能真正得到安全。费庇乌斯虽还没赶到能被敌人看见的地方,也还没跟坎宁纽斯会师,但一经十分熟悉那边地势的人指点之后,就估计到在惊惶中的敌人一定会赶到他们现在确实要去的地方。于是他便也急急向那顶桥赶去,命令骑兵走在军团的行列前面,中间相隔的距离,以能赶回来跟自己一同宿营而不致使马匹过于疲乏为度。我军骑兵就按照命令一路赶去,攻击杜姆奈克斯的行列。这些在惊慌失措中奔逃的人,在辎重累赘的途程中受到攻击,被我军骑兵杀死许多人,还虏获了大批战利品。他们出色地完成任务后返回营寨。

二八、第二天夜里;费庇乌斯又把骑兵派出去,指示他们去攻击和阻挠敌人的全部行列,直到他自己赶上来为止。为要按照指示完成任务,骑兵指挥官奎因都斯·阿几乌斯·瓦勒斯——一个极为英勇、沉着的战士——在鼓励了他的部下之后,扑向敌人的行列,把他的骑兵队一部分安置在一个适当的地点,另一部分投入战斗。敌人的骑兵因为有他们的步兵支援,战斗得比较勇敢,那些步兵把整个行列都停了下来,帮助骑兵抵御我军。随即发生一场激烈的战斗。我军骑兵本不把昨天被自己打败的敌人放在眼里,再加还记得有军团正在跟上来,羞于后退,急着要由自己来结束这场战斗,因此极勇敢地和步兵搏斗。敌人则依据他们前一天得到的报告,相信后面再没部队在赶上来,认为他们已得到一个歼灭我军骑兵的机会。

二九、战斗极激烈地进行了一会之后,杜姆奈克斯把部队布列开来,以便他的步兵轮流着支援骑兵。这时。军团突然以密集的阵列进入敌人的视线之内。一看到他们,蛮族的骑兵慌乱起来,敌人的步兵行列也惊惶不止,一声发喊就四面乱窜逃生,把他们自己的辎重队冲得七零八落。于是,不久以前还在和顽抗的敌人英勇搏斗的我军骑兵,被胜利的喜悦所鼓舞;到处发出一片喊声,把想撤退的敌人四面围住。在这一役中,他们一直尽自己坐骑的力量所能追逐和尽自己的臂力所能砍析,放手追杀敌人,因而大约有一万二千以上敌人,包括武装着的或在惊恐中抛掉武器的都被我军所杀,全部辎重也都被截获。

三0、 在这次溃败之后,人们才知道有一个森农内斯人特拉丕斯,在高卢叛乱刚爆发时,就从各地招募亡命之徒。并用自由号召奴隶。一面又啸聚各国的逃亡者,而且窝藏了许多匪盗,就用这股兵力,切断罗马人的辎重和给养。这时,他带着从溃兵中聚集起来的二千左右人,向行省出发,《战记》前一卷告诉过我们的那个在高卢叛乱一开始时就想进攻行省的卡杜尔契人路克戴留斯,跟他勾结起来。因而,副将坎宁纽斯带着两个军团,急急赶去追赶他们,免得行省由于这帮憨不畏死的匪徒的暴行,引起伤害和惊恐,招来极大的耻辱。

三一、该犹斯·费庇乌斯带着其余军队,出发去征讨卡尔奇德斯人和一些据他知道它们的军队在他跟杜姆奈克斯作战时也受到过打击的国家。他当然毫不怀疑,他们鉴于新近的灾难,会显得更加恭顺,但如果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和时间,他们也会重被杜姆奈克斯的号召鼓动起来。在这次重新收复这些国家的行动上,费庇乌斯真是异乎寻常地幸运和迅速。就连虽然常遭失利、却从未提出讲和过的卡尔奇德斯人,也交纳人质投降了。其余处在高声最最边远地界、邻近大洋的一些国家,即通常称为阿莫列克诸邦的,也因受到卡尔弯德斯人的影响,在费庇乌斯带着军团一到时,马上就毫不迟疑地接受了他的命令。杜姆奈克斯被自己的国家驱逐出去,被迫一个人偷偷地到处漂泊,到高声最最僻远的地方去找安身之处。

三二、但特拉丕斯和路克戴留斯一听到坎宁纽斯和军团已在附近时,考虑到如果有一支军队跟在背后,要进入行省边境就难免不遭到一定损失。而且这时已经没有自由自在地出人和剽劫的机会,就在卡尔杜契人境内停驶下来。原先路克戴留斯在他的全盛时代,曾在那边他自已的同胞中间拥有极大的势力,而且作为一个发难起义的首领,在蛮族中间通常都有很大的影响。他带着自己的和特拉丕斯的部队,占领了一个叫做乌克萨洛登纳姆的市镇,这个市镇本来是他的领地,地理形势特别险要,他把镇上的居民加到自己的队伍中去。

三三、该犹斯·坎宁纽斯也以极快的速度赶向那边。他看到这个市镇的各部分都由最陡峭的岩壁掩护着,即使没有人防守,武装了的部队也很难爬上去。同时他发现,镇上人有大量的辎重,如果他们想带着偷偷溜走,不但决逃不出骑兵之手,甚至也逃不出军团之手。因而,他把他的部队分成三支,在很高的地方扎下三个营,从那边开始,尽部队的力量所能及,逐步建筑一道围绕全市镇的壁垒。

三四、镇上人看到这个情况,非常着急,他们还记得阿来西亚遭到的惨祸,深恐这次围困也会造成同样的后果,特别是路克戴密斯,他是经历过那次苦难的,警告他们要注意粮食供应。在一致同意下,两个领袖决定把他们的部队一部分留在那边,另外带一支轻装部队出去搬运粮食。这个计划得到赞同后,特拉丕斯和路克戴密斯在第二夜留二千人在镇上,带着其余的人高镇出发。经过不几天的时间,这批人从卡杜尔契人的领土内收集起大宗粮食——有些人热情地把粮食支援他们,有些人则是想阻止他们拿走,却没有办法。他们几次夜间出来行动,攻击我们的堡垒。所以该犹斯·坎宁纽斯只能把围绕全镇的封锁工事暂时先搁置下来,免得当它们完工以后,不能防守,或者被迫只能以过分单薄的部队布置在分散的据点中充任守卫。

三五、收集起大宗粮食时,特拉丕斯和路克戴密斯在离镇不到十罗里的地方停驻下来,企图就从那边逐渐把粮食运到镇上去。首领们彼此分了工,特拉丕斯带一部分队伍留在那边守卫营寨,路克戴留斯领着牲口队到镇上去。因而他在那边一些地方分几处布置下若干接应部队之后,在晚上第十刻时开始,经由林中狭路,把粮食运到镇上去。我军营寨的哨岗注意到了嘈杂声,派出去的侦察人员回来报告了这种情况。坎宁纽斯带着就近堡垒中的处于戒备状态的几个营赶了去,在破晓以前攻击这支粮食运输队伍。在突然攻击之下,他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到他们的接应部队那边去。我军一看到这些武装部队,马上格外骁勇地向他们杀去,连捉一个活的都不愿意。路克戴留斯带了少数随从从那边逃走,没有回到营里。

三六、在胜利之后,坎宁纽斯从俘虏们口中得知,还有一部分军队跟特拉丕斯一起在不到十二罗里以外的营寨中。他从好几个人口中证实了这报告,认为一个领袖的溃败,一定使其余的人也都惊慌万状,不难把他们一举击败。他还感到,最幸运的是在这次大歼灭中,没有一个敌人能把他们遭到的惨运回去报告给特拉丕斯的。不过,他虽然知道这次出击绝没有危险,但仍旧把所有的骑兵和部队中最敏捷的日耳曼步兵,全都派出去走在最前面,向敌人的营寨出动,他自己在把一个军团分配到三个营寨去作为留守之后,带着另外一个军团,轻装前进。当他走到靠近敌人营寨时,他从他派在前面的侦察人员口中得知,按照蛮族一向的习惯,他们把营寨安扎在靠河岸的地方。高地却没占领。同时,日耳曼人和骑兵已经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扑向他们,正在战斗着。接到这些报告,他把全副武装着并按战斗的阵形排列着的军团带上前去。随着一声号令,突然把那高地包围占领。这事情一发生,日耳曼人和骑兵就已经可以望到队伍的标志,马上以最热烈的情绪搏斗起来。军团也立刻从四面同时发动攻击,几乎所有的敌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俘,我军获得了大量战利品,特拉丕斯本人也在这次战斗中被俘。

三七、在这场几乎没有一个士兵受伤的光辉胜利之后,坎宁纽斯回过头去围攻那些市镇里的人。原来就是因为害怕外围的敌人,所以他才不敢把队伍分散开,也不敢建筑围困镇上敌人的壕堑。这时外围的敌人已告消灭,他命令把四周的包围工事都建筑起来。次日,该犹斯·费庇乌斯也带着部队,来到他这里,分担一部分围困市镇的工程。

三八、同时,凯撒让军中财务官马古斯·安东尼带领十五个营留在神洛瓦几人境内,使比尔及人不再有酝酿任何新阴谋的机会。他本人分别访问了其余许多邦,索取了许多人质,并用鼓励的活安抚了所有的人,使大家的恐惧之心安定下来。当他到卡尔奇德斯人邦内时,正如凯撒在他的《战记》前一章中所指出的那样,这是战事的发源地,他注意到由于他们自己感到有罪,特别觉得害怕。为了使这个邦的忧虑可以更快地消释,他提出了惩处这次犯罪的领袖和战争的煽动者古德鲁亚都斯,虽然这个人吓得连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本国同胞都不敢,但由于所有的人都积极起来参加搜索,迅速把他找了出来,交到大营。凯撒在蜂拥而来的兵士们——他们把这次战争的一切危险和损失,都看成是古德鲁亚斯的煽动促成的——的催逼下,不得不违反自己的本愿,把他渠首处决。

三九、在这里,凯撒从坎宁纽斯不断的来信中得知跟特拉丕斯和路克戴密斯作战的经过,以及镇上居民顽抗到底的打算。虽然他并不重视这一小撮人,但他却肯定必须要对他们的顽抗给以严厉的惩罚,深恐否则全高卢人都会认为自己要反抗罗马人,不是缺乏力量,而是缺乏决心,其余各国也可能纷纷起来学他们的榜样,凭借险阻的地形,争取自由。他还了解,全高卢人都知道他的任期之中,已经只剩下一个夏季,如果他们能够支撑过去,便再没什么可怕的危险。因而。在把军团交给副将奎因都斯,卡伦纳斯带着,以普通的行军速度跟上来以后,他自己率领全部骑兵,以全速赶去跟坎宁纽斯相会。

四0、 凯撒出乎大家意外地到达乌克萨洛登纳姆。他注意到这个镇已经被围困工程包围,敌人再没机会能逃出这场围攻。他还从逃亡者口中得知镇上人的粮食供应很充裕,他就想办法切断他们的水源。乌克萨洛登纳姆所处在的这座山,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有一道峡谷把它团团围住,这条峡谷的底端,又有一条河流贯穿着。但当地的地形不允许他把这条河里的水决到别的地方去,因为它的河床已经在山底的最低处,无论多少深的泄水渠也不可能再把它引到别的低地去。但镇上的人到河边去却要经过一段很陡急的下坡路,因此我军可以很容易地阻止他们走到河边或退回到那条陡峭的上坡路上去,不用担心自己会发生伤亡。凯撒注意到他们的这种困难,就在那边布置下弓警手和投石手,进一步又在一些最易于下山的所在的对面,安放一些管机,不让镇上人得到河水。

四一、从而,大批担水的人都集中到紧靠着城墙脚下的一个有一大股泉水涌出来的地方去。环绕着市镇的那条河流,也就是在这一面中断了,留下一段约三百罗尺长的缺口。所有罗马人都希望把镇上人和这股泉水隔济,只有凯撒一个人才看出应该怎样着手。面对着那地方,他开始把盾车朝着山推过去,在极大的努力之下,在每天不断的战斗之中,筑起一道壁垒。镇上人踞高临下的冲击和毫无风险的远距离掷射,伤害了许多顽强地逐步推进那工事的人。尽管这样,我军还是毫不畏缩,以极艰苦的工作克服地形上的困难,推着盾车前进。就在这时,他们在盾车的掩护下,逐渐挖掘地道向前,抵达那泉水的源头所在。这种工程不会有任何危险,可以在敌人毫不怀疑的情况下进行。壁垒造得有六十罗尺高,上面安放着一个十层高的木塔,当然这还不能达到城墙那么高,任何攻城的器具都不可能高得那样,只是高出于泉头而已。当我军的机械开始从塔上向通向泉水的那条路上发射管欠时,镇上取水的人就不得不冒历危险了。这时,不仅家畜和运输的牲口,就连敌人的人员中间也有大批人濒于渴死。

四二、面临着这种危险的威胁,镇上人把桶装着油脂、松香和木柴,点着火后,投上我军的工事,一面又激烈地开展搏斗,希望以战斗的危险率制住罗马人,使他们无法分身救火。工事上立刻燃起大火,因为他们从悬崖上掷下来的东西全被盾车和壁垒挡住落在那边,就也把火引向所有碰到东西上去。另一方面,虽然这场战斗的方式很危险,位置又很不利,但我军仍旧以极坚强的精神忍受着种种困难,由于这场战斗是在极高、而且我军都看得到的地方进行的,所以双方都发出大声呼噪。每个人因此也都竭尽全力,同样奋不顾身地面向着敌人的矢志和火焰,以求自己的英勇被大家所知道和证实。

四三、看到自己有不少人受伤,凯撒命令一些营从市镇的四面攀登上去,假作攻城,到处发出一片喊声。这一行动惊动了镇上人,当他们还猜不透别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故时,他们就把在工事上冒险攻击的人都召了回去,把他们布置在城上。我军在战斗停止时,很快把工事上的火扑灭,或者把工事着火的地方切断一部分。虽然镇上人继续奋勇抵抗。一甚至因为缺水使他们损失了大部分人时,还是抱定决心,百折不回。直到最后,由于利用地道,泉水的通道被切断了,水源改变了方向,一下子就使那泪泊不息的泉水突然干涸。镇上人绝望之余,竟把这当做不是人力所为,而是神灵的意志,因此出于无奈,被迫投降。

四四、凯撒知道自己的仁慈是众所共知的,绝不怕给了他们严厉的处分之后,人家会疑心这是由于他的本性残暴。他还考虑到,如果再有一些别的地方,继续以同样的方式试行叛乱,他的计划就永无完成的一天,因而必须以一次示范性的处罚来禁止其他人效尤。他命令把所有拿起武器作战过的人的手都砍掉,然后饶了他们的性命,作为作恶必受惩罚的铁证。前面提到过的被坎宁纽斯俘获的特拉丕斯,不知是由于对自己的被拘国感到耻辱和悲愤,还是害怕更加惨酷的处罚,绝食了几天使死去。同时,正如我所说,在战斗中逃出去的路克戴留斯,觉得自己一定是凯撒恨如切骨的敌人,感到在一个地方耽搁得太久难免要出危险,便时刻调换住址,把自己信托给许多人的荣誉,但也终于落入一个叫厄巴司奈克都斯的阿浮尔尼人手中。这时,这个罗马人最亲密的友人阿浮尔尼人厄巴司奈克都斯毫不迟疑地把他锁起来,送交凯撒。

四五、这时,在德来维里邦中,拉频弩斯作了一次成功的骑兵战斗,杀死不少德来维里人和从不拒绝帮助任何国家对抗罗马人的日耳曼人。他还活捉了他们的一些首领,其中有爱杜依人苏勒斯,这是一个无论就勇悍说还是就家世说,同样都出类拔革的人,而且是到这时为止,爱杜依人中唯一还没放下武器的人。

四六、得到这报告,凯撒看到高卢各地的情况,都进展得很顺利,他深信经过这夏的战争,高卢已经被完全击败和征服了。但阿奎丹尼的部分地区,虽经布勃留斯·克拉苏斯的作战,已经被征眼,但他自己却从未去访问过。于是他带着两个军团,向高卢的这一部分出发,准备把夏天的最后一段时间花在那边。正跟所有别的时候一样,他迅速而又成功地完成了这个工作,因为所有阿奎丹尼各邦都派来了使者,交来了人质。这些事情完成后,他带一支骑兵卫队出发到东波去,军团则交由副将们领着进入冬令营。他把四个军团交给马古斯·安东尼、该犹斯·德来朋纽斯和布勃留斯·瓦金纽斯带着驻在比尔及。鉴于爱杜依人的威望是全高卢独一无二的,就派另外的两个军团进驻他们的领域。他又把两个军团安置在都龙耐斯人中间,靠近卡尔乌德斯人的领域,以控制濒临大洋的整个地区。余下的两个军团安置在距阿浮尔尼不远的雷穆维契人境内,使全高卢没有一个地区没有罗马军队。他自己在行省耽搁了不多几天,就很迅速地周历了各地的巡回审判会,听取了公务上的纠纷,并把奖赏颁给了应得的人,因为这次高卢普遍的大叛乱,给了他一个了解每个人对共和国态度的绝好机会,正是依靠了那个行省的忠诚和支持,他才对付得了这次叛乱的。他口到驻在比尔及的军团,在纳梅托钦那过了冬。

四七、他在那边知道那阿德来巴得斯人康缨斯曾经跟罗马骑兵发生过遭遇战。当安东尼进入驻地时,阿德来巴得斯邦是忠顺的,但康缨斯经过我前述的那次受伤事件后,就随时毫不疑迟地参加一切牵涉到他本国人的起事,总之只要他们有心作战,就不会少他这样一个发动和领导的人。这时他的国家投降了罗马人,他就依靠自己的骑兵,以匪盗行为养活自己本人和他的追随者,在拦路抢劫中截取送给养到罗马营地去的一些运输队。

四八、跟安东尼在一起过冬的该犹斯·沃卢森纳斯·夸特拉德斯,是附在他部下的骑兵指挥官。安东尼派他去追逐敌人的骑兵。沃卢森纳斯在自己本人的非凡勇敢之上,还加上有对康缨斯的无比愤恨,因而更加乐意去完成这个任务。在布置下几处埋伏之后,他不时对康缨斯的骑兵展开攻击,获得胜利。最后,在一次比平常更加激烈的战斗中,沃卢森纳斯企图截获康缨斯本人,带着少数部下追逐得过于热心了些,康缨斯在疯狂似的逃窜中,把沃卢森纳斯引得比平常更远。出于对罗马人的痛恨,他突然向所有在一起的人的忠诚呼吁,请求他们帮助,万勿让别人背信弃义给他受的伤,白白地流血,得不到报复。于是,他转过马来,丢下其余的人,拼命向罗马的指挥官冲去,所有骑兵也同样转过身来跟着他,追逐我军这一小支部队。康缨斯催着他的马,驰到沃卢森纳斯的马近旁,举起矛用尽全力一下把他的大腿中部刺穿。我军看到他们的指挥官受伤,马上毫不犹豫地站住,转过马来驱逐敌人。这一来,有些敌人受到我军的猛烈冲击,受伤溃退,有些在奔驰逃走中被踏死,又有些被我军俘获。他们的领袖却倚恃马的速度逃出这种恶运。虽说打了胜仗,我们的指挥官却受了严重的伤,看来似乎生命都有危险,被带回营寨。康缨斯不知是认为已经报了仇,怨恨消释了呢,还是因为大部分部下已经丧失,也派使者来见安东尼,愿意交纳人质,保证安东尼要他到什么地方去,他就到什么地方去,安东尼的所有命令也都执行,只要求照顾到他的恐惧之心,给他这样一点让步,即不要强迫他到任何罗马人面前来。安东尼认为他的要求是出于一种不无理由的恐惧,因此曲询其清,接受了他的人质。

我知道,凯撒是分别把每一年写作一卷《战记》的,但我认为自已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因为在次年,即卢契乌斯·保卢斯和该犹斯·迈开路斯任执政官的一年,高卢并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迹可记。但为了免得有人不了解他和他的军队在这段时间中所处的地位,我决定略级数语在这卷《战记》之末。

四九、凯撒在比尔及过冬时,他抱有一个具体的目的,即保持跟各国的友好,不让任何国家起战争的念头和有战争的借口。实际上他最最不希望的事情就是在他即将离开行省的前夕,被迫纠缠到战争中去,这样便会在他一旦要带着军队离开时,在自己背后留下一场战争,高卢人会认为反正目前再没付么危险要担心,都高高兴兴地参加进去。因此,他用种种方法——以殷勤有礼的语言接待他们的国家、馈造丰厚的礼物给他们的首领、不增加他们新的负担等等——顺利地使多次失败后精疲力尽的高卢,在更加驯服的情况下保持着和平。

五0、 冬季过去时,他一反往常惯例,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赶到意大利,向各自治城镇和殖民地发出呼吁,把他的军中财务官马古斯·安东尼作为乌卜祭司的竞选人推荐给他们,不久以前他已遣安东尼动身去进行竞选,一方面,他很乐意以自己的威信来帮助最最亲密的友人竞选,但另一方面,他之所以热心这样做,还在于抵制那少数人结成的有力帮派,他们企图借击败马古斯·安东尼来损毁即将离任的凯撒的人望。虽然他在路上听到说,在他到意大利以前,安东尼已经当选上乌卜祭司,但他觉得还是同样应该去访问这些自治城市和殖民地,一则谢谢他们热心赞助,以这样多的人去参加选举,支持安东尼,同时也把自己作为来年的执政官竞选者推荐给他们。因为他的对方傲慢地吹嘘说,卢契乌斯·论都路斯和该犹斯·迈开路斯已经被选为执政官,他们将会把凯撒所有的官职和荣誉都剥夺掉;还说,这执政官的位置是从塞维乌斯·盖尔巴手里硬夺下来的,为的是盖尔巴跟凯撒有密切的关系——除私人友谊外,还担任着他的副将,虽然无论就人里还是就选票来说,盖尔巴都远超过对方。

五一、所有的自治市和殖民地都以难于想象的荣誉和热爱来欢迎凯撒,因为这是他对全高卢联合作战取得胜利之后第一次到来。一切可以用来装饰城门、道路和凯撒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的手段,都尽量用上了。所有的人都带着孩子跑来欢迎他,到处都献奉牺牲,市场上和神庙中也无处不陈设着祭席,似乎在提前举行一次渴望了很久很久的凯旋庆祝似的。有钱人的豪奢和穷人的热情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五二、在很快通过长袍高卢的各个地区后,凯撒以全速赶回纳梅托钦那的军中,把各个军团都从冬令营中召到德来维里邦来,自己也赶到那边,检阅了军队。他把整个长袍高卢托付给季度斯·拉频弩斯,希望能争取到这些地区,使自己在竞选执政官时得到更有力的支持。他自己一面也行军到尽可能远的地方,直到他认为新的环境已经足够增进军队的健康为止。他在行军途中虽然常常听到有人说,拉频弩斯正在受到他的敌人的引诱;还有人向他保证说,正有少数人在策划,企图让元老院通过一条议案,夺走他的一部分军队。但他毫不相信关于拉频弩斯的事情,也不可能被刺激得采取任何反对元老院决议的行动。他断定,只要元老院还能够自由表决,他的要求就不难达到,因为已经有一位人民保民官该犹斯·居里阿起来捍卫凯撒的事业和地泣,他几次向元老院提出:如果有人因为害怕凯撒的武力,心中惴惴不安,那末,庞培的权力和武装,在公众中引起的恐惧,正也相仿。他建议双方都放下兵权、解散部队,这样,国家才能自由自主。他不仅光这样提议,还设法让元老院就这个问题分班表决通过它,但被执政官和庞培的党徒插进来阻止,用拖延的方法取消了这个尝试。

五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证据,可以说明元老院的齐心一致,而且是和他们以前的行动完全相符的。去年,迈开路斯在向凯撒发动攻击时,违反了庞培和克拉苏斯建议通过的一条法律,即在限期没到以前就向元老院提出有关凯撒行省问题的建议。大家表示了意见,迈开路斯竭力煽动对凯撒的仇恨,借此来博取自己的威信。但在进行分班表决时,整个元老院都站到反对方面去。只是,这些挫折并没有使凯撒的敌人气馁,只提醒他们去进一步找寻更有力的论点,迫使元老院不得不同意他们私下已经商定了的事情。

五四、于是,元老院作出一个决议说,为了安息的战事,克耐犹斯·庞培必须派去一个军团,该犹斯·凯撒也得派一个去。显然,这两个军团是要从一个人手里抽出来的,因为庞培派到凯撒那边去的第一军团,虽然原来是从凯撒的行省里征集人员组成的,庞培却当作自己的交了出来。至于凯撒,尽管对方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他却仍把那个军团遣送回去给了庞培,而且作为自己的名分,又把他留在内高卢的第十五军团,按照元老院的决议交了出去。一面,他把第十三军团派到意大利去作为替代,守卫第十五军团抽走后留下来的防地。他自己替军队分配了冬令营:派该犹斯·德来朋纽斯带四个军团驻在比尔及,又派该犹斯·费庇乌斯带着同样数目的军团进人爱杜依邦内,因为他认为保持高卢安全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以军队控制住一个最骁勇善战的比尔及,一个威信最著的爱杜依。他自己出发向意大利去。

五五、当他到那边时,他得知自己交回去的两个军团,根据元老院的决议,原该是出发去参加安息之战的,但却被执政官该犹斯·迈开路斯交给了克耐犹斯·庞培,留在意大利。这种行为,已经使任何人不会再怀疑他们在准备怎样对付凯撒。虽则如此,他还是准备忍受一切,只要事情有合法解决的希望,哪怕只是一线希望,就不必诉诸武力。他敦促……(原文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