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讲赣第德怎样被人家逼着离开他的句妮宫德和那老妇人。

美丽的句妮宫德听完了那老妇人的故事,就对她表示敬意,因为她的身份与经历是该得尊敬的。她也听她的话,请求同船的客人们一个个的演说他们的来历,讲完了以后,她同赣第德都点头说,老妇人的话是不错的。

“最可惜的是,”赣第德说,“我们那圣人潘葛洛斯在‘审判会’时冤屈的叫人家给绞死了,他要是在,我们又有机会听他替这造孽世界辨护的一番妙谈,我呢,也可以恭恭敬敬的向他提出几个疑问。”

船上客人们正说着话,船已经走了不少的路。他们到了蒲衣诺司爱依莱斯。句妮宫德,赣第德队长,同那老妇人,一起去拜会当地的省长,他的名字是“童茀南图第贝拉,夷菲哥奥拉,夷马士卡莱纳斯,夷伦普度斯,夷苏杂。”这位贵人有一种神气,正合他那么一大串名字的身份。他对人说话满没有把人看起,自个儿的鼻孔冲着天,拉开嗓子直嚷嚷也不顾人家难受,撑着他那一脸的神气,跷着脚趾儿跨他那得意劲儿的大步,你去招呼他就惹他那待理不理的怪样子,准把你气得什么似的,恨不得当时就痛快的咒他一顿。他看上了句妮宫德的美。他一开口就问她是不是船主的太太。他那问话的神儿就把赣第德吓一个瘪,他不敢说她是他的太太,因为她实在不是他的太太;他又不敢说她是他的姊妹,因为她本不是他的姊妹。这类不得己的撒谎虽则在往古的老前辈们看得并不出奇,在现代人们更是常常用得着,但他实在是太忠厚了,他不能不说实话。

“句妮宫德姑娘。”他说,“已经允许给我和她结婚的荣幸,我们正要请求省长大人的恩典,替我们主婚成礼哪。”

“童茀南图第贝拉,夷菲哥奥拉,夷马士卡莱纳斯,夷伦普度斯,夷苏杂”捻着他的卷边胡子,带讥讽的笑着,分付赣第德队长去检阅他的队伍。赣第德遵命走了,留下句妮宫德跟省长在一起。省长立即宣布他的热情,说明天就去教堂结婚都成,反正她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句妮宫德求了半点钟的工夫让她想一想,她要商量那老妇人,看她有什么主意。

老妇人对句妮宫德说这么一番话——

“姑娘,你上祖是有大大的来历的。可是一个大都没有。现在你有机会做南美洲的最大大人物的太太,他不仅有势,并且有顶俏皮的八字胡子。你难道还能自夸你的不容侵犯的贞节?你先叫保尔加里亚的大兵糟蹋过;随后一个犹太与一个大法官轮流享受你的温柔?生来运气不好还有什么说的。我要是在你的地位的话,我再也不踌躇嫁给那省长,也好叫赣第德队长发财。”

老妇人正在发表她的年岁与阅历所得来的见地,一只小船进了海口,船上来一个法官带着他的警察,为了什么呢,看下文。

老妇人猜得正对,他们逃走那时候在巴达觉斯地方偷句妮宫德的钱和珠宝的正是一个“游方和尚。”他偷了去想卖一点钻石给一个珠宝店掌柜;那掌柜一见就认识是那大法官的东西。那和尚被破了案在受绞刑前招认了是他做的贼。他也说了那几个失主是怎么样子的人,往哪儿去的。这时候句妮宫德和赣第德的脱逃官场已经知道。他们追踪到卡提市。马上开了一只船去追。那船已经进了蒲衣诺司爱依莱斯的海口。报告来说是法官就快上岸,他来是为逮捕杀死大法官的凶手。有主意的老妇人马上有了主意,事情应该怎样对付。

“你逃是逃不了的,”她对句妮宫德说,“你也用不着害怕,因为杀人并不是你;再说爱你的省长大人也不能让你受人家欺负,你躭着没有事。”

她赶着跑到赣第德那儿去。

“逃吧,”她说,“要不然在半点钟你就得变灰。”

不错要走马上就得走,但他怎么能离得开句妮宫德,再说他往哪儿去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