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尔勃郎骑士的失踪早已传遍皇城,所有曾经瞻仰过他的丰采或是见过他比艺的人都觉得非常忧虑,他的从人还在城守着但是谁也没有胆子进林去冒险寻他,接着又是大水为灾,骑士依旧影响毫无,人人都以为他已遭不幸,培托儿达也自悲蹇运,懊悔当初不该诱他进林探险。她的养父母公爵和爵夫人要来领她回家,但是她劝他们陪她一起,住在城里等骑士是死是生有了确实消息再说。同时另外有许多骑士也和她相识,她也怂恿他们进森林。但是她还希望黑尔勃郎生回,所以不敢冒昧以身许人;因为她的悬赏无非是缎带,手套,至多不过一吻,谁也不愿意用性命去拚,而况去寻他们自己的情敌呢?

所以等到黑尔勃郎突然回来,他的从人不用说,所有城里的居民,单除了培托儿达,没有一个不惊喜交集;尤其因为他带回了一个绝美的新娘,哈哀尔孟神父证婚,大家更觉得高兴,但是培托儿达别有一腔心事,万分忧急。第一因为她到这个时候实在一心一意的爱这青年的骑士,再兼之他失踪期内她焦急情形大家知道,如今骑士带了妻子回来,大家更要注意她的态度。但是她行为非常大方,丝毫不露痕迹,待涡堤孩也很和气。讲到涡堤孩,人家都以为是哪里国王的公主,大概被什么术士咒禁在森林里,此次被骑士救了出来。他们要是再问下去,这对小夫妻或是不答或是将话岔了开去。牧师的口也是金人三缄,并且黑尔勃郎一到就叫人送他回修道院去,所以再也没有人泄漏真情,大家只得瞎猜算数,就是培托儿达也想不出其中奥妙。

涡堤孩同培托儿达的交情一天密如一天。她总说:“我们从前一定相识,否则你我之间定有一种很深妙的同情连锁,因为若然没有隐秘的理由,我决计不会得初次见面就这样亲切的爱你。”培托儿达也认承她一见涡堤孩就发生奇样的感情,虽然表面涡堤孩似乎是她得胜的情敌。她们两个人一密切就不愿意分离,一个就劝她的养父母,一个劝她的丈夫,大家展缓行期。后来甚至提议培托儿达送涡堤孩到林司推登城堡,在但中勃河的发源处。

一天愉快的晚上,他们在皇城市场上徘徊,周围都是高树,商量动身的事。时候已经不早,三人尽在星光下散步闲谈,市场中间有一石坛上面一个绝大的喷泉,雕刻也很美丽,水声奔洒沥淅,好比音乐一般,他们看着都说好。树影的背后露出附近人家的光亮,一面一群小孩在那里顽耍,其余偶尔路过的人也很快活。他们三个人说说笑笑,非常得意,日间他们讲起这事似乎觉得还有问题,但是现在一谈,所有困难都完美解决,培托儿达定当和他们同行。但是他们光在那里决定哪一天动身,忽然一个身量高大的人从市场中间走近他们,向他们很客气的鞠了一躬,望涡堤孩耳边轻轻说了句话。她虽然很不愿意这人来打断他们话头,她还是跟了他走开几步,他们开始用很古怪的言语谈话。黑尔勃郎猛然觉得曾经见过这人,他瞪着眼尽向他望出了神,一面培托儿达不懂什么一会事,很慌张的问他,他也没有听见。一会儿涡堤孩很高兴的拍拍手走了回来。那人一路点头匆匆的退后,走入喷泉里面去了。如今黑尔勃郎心里想他已经明白这意思,但是培托儿达问道——

“亲爱的涡堤孩,那‘喷泉人’问你要什么?”

涡堤孩很奥妙的笑着,回答说,——

“后天你生日你就知道,你可爱的孩子!”

她再也不能多说。她请培托儿达和她的养父母那天吃饭.他们就分别了。

培托儿达一走开,黑尔勃郎就问他妻子,“枯尔庞吗?”不觉打了一个寒噤,他们慢慢从黑暗的街上走回了家去。

涡堤孩答道,“是的,是他,他想出种种诡计要费我的时光。但是他今夜可告诉我一件事,我听了很欢喜。假使你一定立刻要知道这新闻,我亲爱的主公,你只要命令一声,我就一字不遗的讲给你听,但是你若然愿意给你的A堤孩一个很大很大的欢喜,请你等到后天,听我出其不意当报告。”

骑士乐得做个人情,当时也就不追问。那天晚上涡堤孩睡梦中,还在那里呓语道——“后天她要知道了这喷泉人的新闻,培托儿达这孩子不知道是多少欢喜,多少惊异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