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死的病症》这个标题来自《约翰福音》的第十一章节中所说的“这病不至于死”。
安提-克利马库斯(Anti-Climacus)这个笔名构成《哲学片断》(1844)和《最后的、非科学的附言》(1846)的作者约翰纳斯·克利马库斯的对比。拉丁语的别名“克利马库斯”是由希腊语“梯子或者台阶(klimaks)”衍生出来的。约翰纳斯·克利马库斯就是走上台阶或者沿梯子攀登的人,就是说,沿着他的(比如说关于“不同存在层面”的)概念发展,从一种不完美的梯级向更完美的梯级运动。在安提-克利马库斯关联中的前缀“安提(anti)” 意味了“反对”或者“反”,用来标示出与约翰纳斯·克利马库斯的对立关系。正如一个克利马克斯(klimaks)也标示了一个修辞形象,各种词句思想以这样一种方式排列,使得其效果逐步上升,一个安提-克利马克斯(anti-klimaks)则标示了反过来的形象,比如说,在“梯子”上的位置越高,不完美性就越高。
封二引文在丹麦文版中是德文:
Herr! gieb uns blöde Augen
für Dinge, die nichts taugen,
und Augen voller Klarheit
in alle deine Wahrheit.
根据《德语修辞手册》第一卷,布道辞来自约翰·冯·阿尔贝提尼,但约翰·冯·阿尔贝提尼却没有说出这四句赞美诗句的出处。在1778年Johannes Plitt所写的关于歌本的论文中曾提及Nicolaus Ludwig von Zinzendorf (1700—1760)为这些诗句的作者。但克尔凯郭尔只知道它们是出自约翰·冯·阿尔贝提尼。
* * *
[1] [如果把它看成是严格地科学性的,那么它又过于教化] 所谓“严格地科学的”首先是指思辨性的(尤其是黑格尔主义的)哲学和神学。在1840年的一段笔记中,克尔凯郭尔写道:“黑格尔所具的对‘那陶冶的’的恨很奇怪,它在所有地方都冒出来;但是,‘那陶冶的’不是一种催人入眠的安眠药,它是有限的精神的‘阿门’,是认识的不应被忽视的一方面。”
[2] 那陶冶性的(det Opbyggelige)。
[3] [在基督教的立场上看,就是一切,——一切都应当为“陶冶”服务] 见保罗在《哥林多前书》所说(14∶26):“弟兄们,这却怎么样呢。你们聚会的时候,各人或有诗歌,或有教训,或有启示,或有方言,或有翻出来的话。凡事都当造就人。”
按丹麦语的《圣经》翻译过来,最后一句就是“一切为‘陶冶’而发生”。中文圣经中与“陶冶”相对应的是“造就人”。
[4] [一个医生在病床前的说法方式] 欧鲁夫·邦对此有专门的描述。
[5] [迷恋于“纯粹的人”的概念] “纯粹的人”,就是说,作为纯粹抽象的人,这一表述是在影射黑格尔和黑格尔的“纯粹的在”的范畴:在所有现象的特殊特征和性质都被抽象掉之后,所剩下的就是“在”。
[6] 惊奇游戏: “惊奇游戏”是丹麦的一种集体游戏。一个人坐在中央而许多人围成圈子,另一个人沿圈子走动发问关于人们对中央所坐人的“惊奇”,而中央人则通过问题而猜测问题的来源。
在这里“那纯粹的人”和“世界历史”是针对黑格尔和黑格尔主义者。比如说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中意识(自我)以“纯粹的”自然意识开始而发展为“世界的精神”的发展史中的一个环节。而在《精神现象学》的序言结尾处,黑格尔写道:“此外,在我们现在生活着的这一个时代里,精神的普遍性已经大大地加强,个别性已理所当然地变得无关重要,而且普遍性还在坚持着并要求占有它的整个范围和既成财富,因而精神的全部事业中属于个人活动范围的那一部分,只能是微不足道的。因为这种情况,作者个人就必须如科学的性质所已表明的那样,更加忘我,从而成为他能够成的人,做出他能够做的事!但是,正如个人对自己不作奢望,为自己不多要求一样,人们对于作者个人也必须力避要求过多。”(中文贺麟、王玖兴译本《精神现象学》,商务印书馆1997年,北京。上卷第50页。)
同时“世界历史”也针对了格隆德维(N.F.S. Grundtvig)及其追随者的那种所谓的“世界视角”。
[7] 这里的“关怀”是有着“为……担忧”的意思的。
[8] 关怀(Bekymring)。这个“Bekymring”有着对人对事的“关心关怀”、对尚不知情的事物的“忧虑”的意思。因此有的地方我也将之翻译为“忧虑”,比如说“因为我事先已经用掉了我的所有忧虑,然而它们却仍然全都还留在那里”(参见《非此即彼》上)。
[9] “漠不关心”,或者也可翻译成“无所谓”,与“关怀”(也就是和“严肃”)正相反。冷眼旁观所得的客观知识正是一种“漠不关心的”知识,而“关怀”和“严肃”则要求“单个的人”的意志的主观参与。
[10] [师范生(Seminarist)] 在正常的意义上,Seminarist是指师范学校学生或毕业后的教师;但用作贬义词的时候就是指“一个半瓶子水的小知识分子”或者“稍有学识的家伙”。在写给拉斯穆斯·尼尔森的信(1849年8月4日)中,克尔凯郭尔说,安提—克里马库斯把自己看作是一个“稍有学识的家伙(Seminarist)”,而克尔凯郭尔将自己称作“一种稍有学识的家伙(Seminarist)的大师级学徒”,这种人“能够让教授们吓得跳起来”。
[11] [更庄重的文风……很容易变得不具有任何意义] 看来克尔凯郭尔本来是想要使用宗教讲演或者布道的形式。见后面对“序言”的注脚。
[12] [在基督教用语中也是如此,死亡是对于“最严重的精神上的糟糕状态”的表述] 可能是指保罗在《罗马书》(5∶12)中所写的“这就如罪是从一人入了世界,死又是从罪来的,于是死就临到众人,因为众人都犯了罪”。也参看《罗马书》(5∶21;6∶16和6∶23)。
[13] [去弃世而死] 这是保罗那里的一个中心想法,人类通过基督而从“罪”中死脱出来。参看《罗马书》(6∶2—3):“我们在罪上死了的人,岂可仍在罪中活着呢。岂不知我们这受洗归入基督耶稣的人,是受洗归入他的死么。”也参看《彼得前书》(2∶24):“他被挂在木头上亲身担当了我们的罪,使我们既然在罪上死,就得以在义上活。”这一想法以这样一种方式在虔诚教派那里得到强化:人的生命是每天从“罪”、从现世性、从有限性以及从自我否定的世界中的死亡出离,这样着重点就从“人类通过基督而从‘罪’中死脱出来”转移到了“人也应当通过信仰而从‘罪’中死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