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在共和国末期传入罗马的伊壁鸠鲁 [18] 学派大大地有助于腐蚀罗马人的心灵和精神。在他们之前,希腊早已受到了这个学派的侵蚀:因而他们腐化堕落得更早些。波利比乌斯告诉我们说,在他那个时候,希腊人发的誓是没有人相信的,反之罗马人却可以说是受着誓约的约束的。

在西塞罗 [19] 写给阿蒂库斯的信里,有一件事实可以告诉我们,从波利比乌斯的时期以来,罗马人在这方面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

他说:“美米乌斯刚刚通知元老院他的竞争者和他同执政官们缔结的条约,根据这个条约,执政官必须协助他们竞选下年度的执政官,而从他们这方面来说,如果他们不能给执政官提供三个占卜师和两个前执政官的话,他们必须支付给执政官四十万谢司特尔求司:原来这样做是要占卜师声明说,当人民通过库里亚法的时候,他们全都在场,虽然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至于前执政官,则是要他们硬说,在签署整顿他们的行省的事务的元老院命令时他们是在场的,但这件事也是完全不存在的。”在这一个条约里就可以看到有多少无耻的人物!

宗教永远是人们可以用来维系人心的最好保证,但除去这一点之外,在罗马人当中还有这样一个特点,这便是在他们对祖国的爱上面,他们还掺入了一些宗教的情感。这座城市在初建的时候,朕兆是极好的。他们的国王和他们的神罗慕露斯,同城市一样永恒的这座卡庇托留姆山,同建城者一样永恒的这座城市,在过去什么时候曾在罗马人的心灵中造成一种他们想永远保存下去的印象。

国家的伟大给个人也带来了巨大的财富。然而既然丰裕是在于善良的风俗,而不是在于豪富,所以罗马人的那种无限多的财富就引起了一种空前的奢华和浪费。最初由于自己的财富而堕落下去的人,后来却由于自己的贫穷而堕落了。如果有了超出个人所需的过多的财富,那他就难于做一个好公民。念念不忘过去豪富的日子并惋惜浪费掉的巨大财产的人,是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的。正像撒路斯特所说,人们看到了这样一代的人,他们自己不能有财产,却又不能容忍别人有财产。

可是,不管罗马的腐化堕落达到什么程度,罗马却没有招来一般会产生的一切灾难。因为它的制度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致在财富、在柔弱和纵欲当中,它仍然保存了英雄的勇气,保存了它的全部战斗能力。我认为这一点是世界上任何国家都做不到的。

罗马的公民认为商业和手工业是奴隶们才干的行业:他们是绝不做这类营生的。如果有几个例外的话,那不过是一些被释放的奴隶继续干他们先前的行业而已。但是,一般说来,罗马人只知道战术,这是他们取得高级官吏职位和荣誉的唯一道路。因此,在把所有其他的美德全部丧失以后,军事方面的美德在他们身上仍旧保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