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要继续讲讲苏格拉底怎样让那些和自己交往的人成为更有实务性的人。

在他看来,节欲对任何一个即将从事重要事业的人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优势,他比任何人更会以自己的亲身实践向门人证明这一点,并且,在他的言论中,他也劝说门徒这么做,认为这是比其他事情更必须做到的一点。所以,他坚持把那些有益于这项美德的事情记下来,还不断向自己的门徒作出提醒,并指出方向。我知道有一次,他和欧西德莫斯做了下面这场关于这个主题的谈话。

“欧西德莫斯,请告诉我,”苏格拉底说道,“你是否认为,对于国家或个人来说,自由是非常宝贵而崇高的财产?”“是的,我认为它比其他财产更是如此。”欧西德莫斯回答。“那么,如果一个人受制于自己的肉体愉悦,以至于无力再遵从最高的灵魂指挥,你认为他是自由的吗?”“绝不是自由的。”欧西德莫斯回答。“可能在你看来,尽可能做好的事就是自由,而被影响无法做事,在你看来就是需要自由的象征了吧?”“当然如此。”欧西德莫斯回答。“那么,对你来说,无法自制的人,怎么看都是没有自由的人吗?”“是的,的确如此。”欧西德莫斯回答。“那么,你认为,那些不能自制的人仅仅是无法做尽可能好的事情,还是被迫做了最可耻的事呢?”欧西德莫斯回答道:“我认为,他们既是被迫去做无耻的事,又是受到阻碍无法做好的事。”“那么,你认为那些阻止别人做好的事,又逼迫别人做有害的事的主人是什么样的呢?”“他们可能就是最坏的主人了。”“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奴隶是最坏的呢?”“我认为由最坏的主人控制的奴隶就是最坏的。”欧西德莫斯说。“难道没有自制的奴隶不就是最有害的吗?”“我想是这样的。”欧西德莫斯回答。“不能自制让人远离最伟大优点的智慧,难道在你看来不是让人走向罪恶吗?难道你不认为,不能自制会让人沉迷于快乐,让那些知道善恶的人失去判断能力,让他们更愿意做坏的事而不是好的事,并阻碍了他们学习知识?”“的确是这样的。”欧西德莫斯回答。“而且,对于这样的人,是否可以预测,他是受到清醒头脑的控制还是无法自制呢?因为在我看来,清醒的头脑和无法自制是完全相反的。”“我也同意这个观点。”欧西德莫斯回答。“难道你不认为,除了不能自制,还有什么会更让人忽视任何崇高的事的吗?”“我想确实没有了。”欧西德莫斯回答。“一个人宁可选择对他有害的事情,而不去选择有益于他的事情,他偏好前者忽略后者,他追求一种完全和理智的头脑所追求的相反的事,难道你不认为没有比这更差的事情了吗?”“我想没有更差的事了。”欧西德莫斯回答。“所以,自制产生的效果和不能自制的效果完全相反,难道不是有可能的吗?”“当然了。”欧西德莫斯回答。“那么,产生与不能自制相反效果的事,对人来说是最大的益处,难道不是这样吗?”“是这样的,苏格拉底。”欧西德莫斯回答。“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什么事情?”欧西德莫斯问道。“事实上,不能自制给人带来的是假装的快乐,而自制带来的是真正的快乐。”“为什么是这样的呢?”欧西德莫斯问。“因为不能自制从来不会让人想到对于食物、水、情欲或睡眠的需要,光是对于这些需要的感受就能够让人真正地享受吃喝、情欲,让他们躺下平静地睡觉,所以,不能自制剥夺了这些乐趣(如果这样说合适的话),甚至对于最必需和最平常的事都是如此。而且,光是自制就能够让人抵抗上述需要的过度满足,让人们找到满足,实至名归。”“你说的全部都是毫无疑问的。”欧西德莫斯说。“不过,除此之外,一个人通过学习什么是崇高和美好的,学习这些知识,会让他得到很好的锻炼,并会令他能够管理家庭事务,让自己成为对国家和对自己都有用的人,让敌人感到痛苦(这些知识不仅有最大的好处,还有最多的快乐),自制的人从这些行动中获得了满足,这对于不能自制的人来说是不能做到的。我们可能更加自信地确定,这些人比那些急切想要获得眼前短暂快乐的人,更有可能获得这样的满足,难道不是这样吗?”

接着,欧西德莫斯说道:“苏格拉底,我觉得你好像在说,那些沉溺于肉体愉悦的人无法获得任何德行。”“欧西德莫斯,”苏格拉底问道,“请你想想,一个不能自制的人和最无知的牲畜,在什么地方有区别呢?任何一个人,如果不重视最高的利益,而是不断地追求唾手可得的任何快乐,他的行为和没有理智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但是,光是有自制这一点,就能够让人有能力去衡量什么是最好的,他会在言行上分别不同的追求,用这样的方式,选择好的事,避免坏的事。”

苏格拉底说,就是这样的力量,才让人最有德行、最快乐,也最有理智。因为他说“推理”就是来自人们聚在一起,在各种主题上进行辩论,根据这些事物的本质进行辨别。因此,他认为每个人理所应当让自己擅长推理的方法,尽可能勤奋地学习,因为通过这样的方式,人们才会成为最有价值、最适合指导别人、最善于辩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