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点要考虑的是把有约定俗成意义的词项划分为一义的词项和多义的词项。亚里士多德在《范畴篇》中,检验了来自名词的多义词项和一义词项;但是关于来自名词的词,我们在前面章节中已经说过许多,因此我们将只讨论一义词项和多义词项。

首先应该注意,只有词——约定俗成的符号——可以是一义的或多义的。严格地说,这种区别不适用于意向或概念。

如果一个词在意谓不同的东西时,它是附属于几个而不是附属于一个概念或心灵的意向的符号,那么它就是多义的。当亚里士多德说同一个名适用,但是对相应于这个名的东西的说明是不同的时,他就是这种意思。他说的“对实体的说明”是指概念或心灵的意向,不仅包括简单概念,而且包括思想中的描述和定义。他想说,这些东西是不同的,而名却只有一个。多义性的一个明显的例子是一个属于不同语言的词的情况,因为在一种语言中,表达式被用来意谓一个概念所意谓的东西;而在另一种语言中,它被用来意谓其他某个概念所意谓的东西,这样,这个表达式在意义上附属于几种不同的概念或心灵的印象。

然而,有两类多义性。在第一种情况中,一个词项是偶然地多义的。这里,一个词项附属于几个概念,但是即使它不附属于其他概念,也会附属于这些概念中的一个概念;同样,即使它不意谓其他东西,它也会意谓一个东西。一个例子是“苏格拉底”这个名,把它指派给几个人。但是,多义性也可以是意向的。这里,一个词首先被指派给一个东西或几个东西。这样,它附属于一个概念。但是后来,因为这个词项意谓的东西与其他一些东西相似或有其他某种关系,这个词项就被用来意谓某种新东西。然而,它的新用法就不仅仅是偶然的。如果它没有被指派到第一类东西,它就不会在第二种情况中被使用。一个例子是“人”这个词项。起初,这个词项被用来意谓所有理性动物,所有那些归于理性动物 这一概念之下的东西。但是后来,使用这个词项的人看到人和他们在图画中的形象之间的类似性,这样,他们用“人”这个词项意谓人的图画表象,但是注意,他们不会用“人”这个词项意谓或代表人的表象,除非他们一开始把这个词项用到现实的人上。为此我们说,“人”根据意向是多义的。

凡仅附属于一个概念的表达式都叫做一义的,无论这个词项是不是意谓几个不同的东西。但是严格地说,一个词项只有意谓或可以没有差别地分别意谓几种不同的东西,才能叫做一义的。一个词项是一义的,因为它意谓的这几种不同的东西也都是被一个概念意谓的。这样,一义的词项就是一个符号,这个符号在意义上附属于一种是心灵的意向或概念的自然的符号。

一义的词项和多义的词项之间的区别不仅适用于名,而且也适用于动词和其他言语部分。确实,正由于一个词项可以作为言语的不同部分起作用,即作为名和动词,作为名和虚词,作为名和副词等等起作用,因此它可以是多义的。

把词项划分为多义的和一义的并不是简单地划分为对立的东西,注意到这一点十分重要。这样,“某个多义词项是一义的”这个命题并非总是假的。确实,它在一些上下文中是真的;因为同一个词是真正地多义的和一义的,但不是对于相同的人。同样,一个人可以既是父亲又是儿子,但不是就同一个个人来说既是父亲又是儿子。同一个东西也可以既是相似的又是不相似的,但不是就同一个东西来说既是相似的又是不相似的。这样,如果一个词项属于不同的语言,那么显然它在各语言中可以是一义的。这样,对于只说其中一种语言的人来说,当词项在一个命题中出现时,他不想作出任何区别,但是对于懂得两种语言的人来说,这个词项就是多义的;因此,懂得两种语言的人常常会不得不区别含有相关词项的命题。同一个词项对一个人是一义的,对另一个人是多义的。

以上说明,一个一义的词项不是一个有单一定义的词项。许多一义的词项没有可以恰当地称之为定义的东西。这样,当亚里士多德说一义的词项是那些有共同的名的词项,但是对实体的说明却是相同的时,他是把“说明”这个词项当作心灵的意向,它是基本符号,相关的词附属于它。

但是应该注意到,“一义的”有两种意思。在广义上,每个相应于单称概念的词或约定俗成的符号都是一义的。在狭义上,我们称一个词项为一义的,仅当它可以谓述一定的东西或以第一种本质性质的方式谓述表示这些东西的代词。我们称这个词项就这些东西来说是一义的。

就目前来说,我们可以满足于区别“从名词来的词项”的两种意思。在狭义上,一个词项是从名词来的,如果第一,它以与一个抽象词项相同的读音起头,却有不同的词尾,第二,它意谓某种偶性。这样,“勇敢的”是从“勇敢”这个名词来的词,“正义的”是从“正义”这个名词来的词。在广义上,一个词项被说成是从名词来的,如果它有与抽象词项相同的词干,但有不同的词尾。在这种意义上,这个词是否意谓一种偶性,这是无关紧要的。这样,“有心灵的”是从“心灵”这个名词来的词。

就目前来说,这足以说明词项中的各种划分,以后我还要补充一些省略的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