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划一部分领土为王领地,以供各种公共开支之用。第二,征收赋税,即征收田赋

假定各种使公共经费增加的原因,能够尽可能减少,同时人民对于政府和国防所需的经费,以及为维护君主和国家的荣誉所需的经费,都愿意承担他们所应负担的份额。那么,现在就要提出如何能够最容易、最迅速、最能使人不知不觉地征收这些经费的各种办法和措施。在这样做的时候,我想先分析一下近年欧洲各国所施行的主要征税方法,说明其便利和不便利之处。此外,也想谈一下其他一些比较不重要和不大常用的方法。

2.假定移居到某个地区的一定人数的居民,在计算之后得出结论说,每年需要两百万镑作为公共经费之用。或者假定这些居民比别人更加勤敏地从事他们的工作,他们经过计算,认为应将他们所有土地和劳动所提供的收入的二十五分之一扣除下来,充作公共用途。(这一比率恐怕十分适合于英国的情况,这一点容后再说。)

3.现在的问题是,用什么方法筹集上述的两百万镑,或收入的二十五分之一。我们建议的第一种方法,就是就土地本身来加以划分,换句话说,就是从英格兰及威尔斯所有的全部两千五百万英亩土地之中,划出可以提供两百万镑法外地租(Rackrent)的一部四百万英亩左右的土地(这约占全部土地的六分之一);将这四百万英亩——就像过去爱尔兰那四州 [21] 被充公时,把它们保留下来那样——作为王领地。不然的话,就采取另一种方法,即征课全部地租的六分之一作为租税。这个比例和爱尔兰的投机家及士兵作为免役税(Quit Rents)缴给国王的金额大约相等。在这两种方法中间,后一种方法显然更好些。因为对国王来说,这一方法更加安稳可靠,而且有更多的承担纳税义务的人。不过,征收这种赋税所花的人力和经费,应力求节省,以免抵消它对第一方法所具有的优点。

4.在一个新的国家,大概适宜于采用这种方法。如在爱尔兰,人们甚至在还没有占有任何土地的情况下,就对这种方法达成协议。因此,今后凡是在爱尔兰购买土地的人,都不必承担课加于他们身上的免役税,这情况就和土地面积减少了许多,或是购买土地的人都知道这片土地要缴纳什一税,因而不必再承担免役税一样。一个国家如依据原先协议,把地租一部分保留下来,用以支付它的公共经费,而无需作临时或突然的额外征课,那它无疑是幸福的。因为这种临时或突然的额外征课乃是租税负担沉重的真正原因。上面已经说过,在这种情况之下,并不仅是地主要纳税,凡是吃一个鸡蛋或吃他自己土地上所长的一棵葱头的人,以及凡雇佣食用这类鸡蛋和葱头的工匠的人,也都要纳税。

5.但是,假如上述方法是在英格兰提出的话,换句话说,假如从每一个地主的地租中都征收一个完整部分的话,那么,其地租已经固定并在长时期以内不能改变的人就要负担这种沉重的赋税,而其他的人则会因此而得到好处。因为,假定甲与乙各有一块土地,其土质及价值都相等。再假定甲将其土地出租二十一年,每年租金二十镑,但是乙还没有将其土地出租。假如对这两块土地征收占其地租的五分之一的赋税,这时,如果地租不到二十五镑,乙就不肯将土地出租,因为不然的话,他所拿到手的余额就没有二十镑;可是甲却不得不满足于十六镑这一数额。但是,尽管如此,甲的租地人却可以将其依据契约所得到的产品,按乙的租地人出售其产品的价格出售。其结果,就会这样:第一,乙的地租的五分之一归国王所有。国王所得的税收比原来更多。第二,乙地的耕种人所得到的利益,比没有这种田赋时更多。第三,甲的租地人或耕种人所得到的利益,等于国王与乙的租地人两方面所得到的利益。第四,田赋最终是课在地主甲和消费者身上。这么一来,田赋就变成对消费行为征课的不划一的国内消费税,而怨言越少的人,负担越重。最后,有些地主可能得到利益,只是那些地租预先确定的地主却要蒙受损失;而且这种损失是双重的,这就是说,一方面他们的收入不得增加,另一方面他们所食用的粮食价格却上涨了。

6.另一种方法,就是从房屋租金中征课。房租比地租更不确定。因为房屋具有二重性质:一方面它是支出的媒介,另一方面又是收益的手段。比如,伦敦的商店如与所属同一建筑物中漂亮的餐厅比较,前者不论从其容量或建筑费而言都显得不如,可是其价值却大得多。同样,地窟及地下室都比安适的住室价值大。其理由是,后者要花费开支,前者却有利益收入。因此,就性质说,后一种房屋要用评估地租的方法来评估;前一种房屋要用评估国内消费税的方法来评估。

7.这里想附带谈一下:我国为限制房屋的兴建,特别是为限制房屋在新地基上面的兴建,有时对房屋征课不平衡的捐税, [22] 借以限制城市的发展;因为人们认为像伦敦这样过大而又过度发展的都市对君主政治是很危险的,虽然在统治权掌握在像威尼斯这些地方的市民手中的情况下,它们可能要比较安全些。

8.然而,我们认为,这种限制新建筑物兴建的办法并不能达到目的。因为,建筑物是随人口的增加而增加的,人口如不增加,建筑物就不会增加。解除上述危险的方法,应求诸人口增加的原因。如果人口增加的原因能得消除,则其他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那么禁止在新地基上面建筑房屋的实际效果是什么呢?我认为,这就是使城市保持并固定在它的原来位置和原有的地基上面。可是如果鼓励建筑新房屋,那么这个城市就会像所有大城市那样,在不知不觉之中,不必经过很多年,就会离开原有位置和地基而向外发展。

9.原因是,人们都不愿意拆毁旧房屋来建筑新房屋。因为如把旧房屋连其地基作为新房屋的地基的话,则所花代价过于高昂,同时这既有限制,又不方便。因此,人们都在新的和没有限制的地基上面建筑新房屋,而对旧房屋,在它们未到无法再修理的地步以前,都只是马马虎虎地加以修理。这些旧房屋到了无法修理的时候,不是变成流氓的巢穴,便是随着时日的消逝而变成荒地或菜园。像这样的例子,就是在伦敦附近也所在皆是。

假如大城市的位置自来就容易移动的话,那么它将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呢?在我看来,就伦敦来说,它必然向西发展。原因是,风在一年之中差不多有四分之三的时间从西面吹来, [23] 西区的住宅不大有充满整个东区的烟雾、蒸气以反臭气。这种臭气在烧煤的地方,是非常厉害的。如果因此之故大人物的宅邸都会向西边移动,那么,依靠他们生活的人的住宅,自然也会步其后尘慢慢向西移动。我们现在在伦敦就看到这种情况。在伦敦,贵人们的旧宅现在都变成交际厅或被改成公寓了,而所有的宅邸都向西方移动。因此,我深信再过五百年,国王的宫殿将移到切尔西(Chelsey)附近,白厅的旧建筑物将按其实际情况改作别用。因为,在原有地基上建筑新皇宫,就庭园及其他宏伟的建筑说来,都过于狭窄,不利于工程的进行。因此,我倒觉得,以后建筑的宫殿与现在房屋拥挤之处的距离,将会像当初威斯特敏斯特旧宫离伦敦城的距离一样,在那时,弓箭手一走到拉德门就把弓张起来,而在泰晤士、舰队街及霍尔本之间的空地,也像现在芬斯伯利广场一样大。

10.我承认这种题外之论对租税问题毫无关系,而且它本身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我们连一日之中要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五百年以后的情况担忧呢?而且我们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到来之前全部移居到美洲去,而让这里像今日许多有名的东方帝国的所在地那样,遭受土耳其人蹂躏,化为一片荒芜。

11.但是我认为确切不移的事情是,只要英格兰有人居住,则人们的最大的居住地区就将在现在的伦敦附近。我们知道,泰晤士河是本岛最便利的河流,而伦敦又处于泰晤士河最便利的地方,所以它的交通方便,有利于都市发展。由此看来,我们应该雇用我们所有的游闲人手来修筑公路,建筑桥梁、堤道,并疏浚河流。这些想法又叫我回头来谈我们刚才离开的课税方法的问题。

12.在联系到赋税来详细论述各种租金之前,我们需要对前述的土地和房屋的租金以及货币(我们把它的租金叫做利息)所具有的神秘的性质加以分析。

13.假定一个人能够用自己的双手在一块土地上面栽培谷物;即假定他能够作为耕种这块土地所需要的种种工作,如挖掘、犁、耙、除草、收刈、将谷物搬运回家、打脱筛净等等;并假定他有播种这块土地所需的种子。我认为,这个人从他的收获之中,扣除了自己的种子,并扣除了自己食用及为换取衣服和其他必需品而给予别人的部分之后,剩下的谷物就是这一年这块土地的当然的正当的地租;像这样七年的平均数,或者说,形成歉收和丰收循环周期的若干年的平均数,就是用谷物表示的这块土地的一般地租。

14.但是,我们进一步需要解决的一个连带的问题可能是,这种谷物或地租值多少英国货币呢?我认为它值多少货币,就看另一个在同一时间内专门从事货币生产与铸造的人,除去自己费用之外还能剩下多少货币。也就是说,假定这一个人前往生产白银的地方,在那里采掘和提炼白银,然后把它运到另一个人栽培谷物的地方铸成货币,并假定这一个人在从事这些工作的同时,也能得到生活所必需的食物和衣服。我认为这个人的白银和另一个人的谷物,价值一定相等。假定前者所有的白银为二十盎司,后者所有的谷物为二十蒲式耳,那么,一蒲式耳谷物的价格就等于一盎司白银。

15.即使从事白银的生产可能比从事谷物的生产需要更多的技术,并有更大的危险,但是结局总是一样的。假定让一百个人在十年中生产谷物,又让同数的人在同一时期中生产白银。我认为白银的纯产量就是谷物全部纯收获量的价格,前者的等同部分,就是后者等同部分的价格,尽管从事白银生产的人既不会全都懂得提炼及铸造的技术,也不会全能免除在矿山中劳动所带来的危险和疾病。黄金和白银的价值之间的正当比率也是依据这种方法来规定的。不过在许多情况下,这种比率往往被错误地规定了,它有时过高,有时过低,影响及于全世界。这种错误(顺便说一下)就是我们以前感到黄金过多,现在又感到黄金不足的原因。 [24]

16.我认为这是各种价值相等和权衡比较的基础。但是我承认,就这一点而言,在基础上面的作法和具体实践中,是变化多端、极其错综复杂的。关于这一点,后面再说。

17.全世界都用黄金和白银来衡量各种物品,但主要是用白银。因为不宜有两种尺度,所以在许多物品中,比较适宜于充当尺度的,就必然成为唯一的尺度。这就是说,人们就用一定重量的纯银来衡量各种物品。可是,我从最老练的专门家们所作的各种报告中得知,衡量白银的重量和评定它的成色是有困难的;即使它的成色和重量不变,它的价格也会上涨和下落。在某一个地方可能因离矿山远或因其他偶然原因而比在其他地方贵,在现在也可能比前一个月或前几天贵;而且在不同时期,由于白银的增加和减少,它对用它来评定价值的各种物品的比率也会发生变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应该在不贬低黄金和白银的卓越效用的情况下,努力研究某些其他自然标准和尺度。

18.我们用各种名称来称呼黄金和白银,例如在英国,我们就用镑、先令和便士来称呼它们;所有的黄金和白银都可以用这三种名称中任何一种来称呼、来理解。但是,关于这一问题,我要指出的是,所有物品都是由两种自然单位——即土地和劳动——来评定价值,换句话说,我们应该说一艘船或一件上衣值若干面积的土地和若干数量的劳动。理由是,船和上衣都是土地和投在土地上的人类劳动所创造的。因为事实就是这样,所以如果能够在土地与劳动之间发现一种自然的等价关系,我们一定会感到欣慰。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够和同时用土地和劳动这两种东西一样妥当地甚或更加妥当地单用土地或单用劳动来表现价值;同时,也能够像把便士还原为镑那样容易而正确地,将这一单位还原为另一单位。因此,如果我们能够发现世袭租借地(Fee simple of Land)的自然价值,那即使我们的发现不见得比发现上述使用权(usus fructus)的自然价值好多少,我们也会觉得喜慰。这一点我们且试谈如下。

19.在发现地租或每年的使用权的价值之后,我们就要问,一块世袭租借地的自然价值(用我们平常的说法)相当于多少年的年租?如果我们说一个无限的数字,那就等于说一英亩土地的价值等于相同土地一千英亩的价值,这是不合理的。一单位的无限大和一千单位的无限大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必须确定一下某种有限的数字。在我看来,这种有限的数字,就是指有限的年数。我认为这种年数就是一个五十岁的人、一个二十八岁的人和一个七岁的人可以同时生存的年数,也就是祖、父、孙三代可以同时生存的年数。 [25] 很少有人会挂虑再下一代的子孙。因为一个人做了曾祖父,他就已接近死期,因此一般说来,在直系亲属中能够同时生存的,只有上述三代人。虽然有的人四十岁就做了祖父,但也有些人要到六十岁以上才会当祖父。这种说法,也适用于其余的人。

20.所以,我认为任何一块土地自然所值的年租年数,等于这三代人通常可以同时生存的年数。我们估计英格兰这三代人可以同时生存的期间为二十一年,因此土地的价值也大约等于二十一年的年租。假如他们自己认为这一种计算有错误(死亡统计表观察者认为他们是这样 [26] ),那么他们就会改变为另一种计算,除非由于考虑到错误是普遍性的,同时又关联到许多互相依赖的事体,因而不容许他们作这种改变。

21.我认为,在所有权有保障,并能确实可靠地享有年租的地方,土地的价值就等于二十一年的年租。但在其他一些国家,由于所有权更有保障,人口更多,而且对土地价值以及这三代人同时生存的期间都有更正确的了解,土地的价值大约等于三十年的年租。

22.有些地方的土地,则因附属在它上面的某些特别荣誉、快乐、特权以及法律上的权利,所值的年租年数要更多一些。

23.另一方面,有些地方(例如在爱尔兰),土地由于下述各种原因,所值的年租年数却要少一些。我在这里所说的这些原因,在任何其他地方也都是造成地价低廉的原因。

第一,在爱尔兰不断发生叛乱(在这种叛乱中,你如被打败,则一切都完了;如你战胜,也难免遭受盗贼的骚扰),而且先来的英国官员对后来的英国官员心怀嫉妒,不肯支持。英国派遣官吏前往爱尔兰,自开始迄今,为时不过四十年。但是,自从英格兰人第一次到来时就有的严重骚动,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24.(2) 人们对于别人的财产不断提出各种各样的勒索要求;同时一方面由于这四十年来许多在那里当权的总督和官吏们常常意存偏袒,另一方面由于人们常常伪造证词并滥用庄严的宣誓,因而这些勒索行为能够很容易地找到各种借口。

25.(3) 居民稀少。那里的居民没有超过该地区所能供养的人数的五分之一。在这些居民中,只有小部分从事劳动。而且像其他国家中那样勤劳的人,则为数更少。

26.(4) 爱尔兰的财产(不动产和动产)大部归在外所有主所有,这些在外所有主把从爱尔兰榨取的收益汇出去,却不还回一文。因此,虽然爱尔兰出口多过进口,但贫困现象却愈来愈严重。

27.(5) 法律难于执行。许多掌握实权的人往往利用职权来袒护自己,并且袒护别人。除此之外,犯罪和欠债的人为数很多,这些掌握实权的人不论在审判方面,或在执行职务方面,都尽可能照顾和其同类的人。此外,这里的财政状况又不能给深谋善断的审判官和律师以应有的鼓励,这就使审判工作变得非常没有标准,因为无知的人比那些懂得轻率及独断行为所造成的危险的人,是更容易犯行动轻率和独断独行这些毛病的。但是所有这些情况,如及时加以注意是可以改善的,这样,在数年之内使爱尔兰提高到和其他各国等同水平,同样值得敬重,并不是不可能的。因为下面我们要讨论利息,对这个问题,拟在别处作更详细的讨论。

* * *

[1] 这四州是都柏林(Dublin),基尔德尔(Kildare),卡罗(Carlow)和科克(Cork)。——赫尔

[2] 1656年法令第24号,斯考贝尔编《法令汇集》(H.Scobell, “A Collection of Acts and Ordinances of Generel Use ”)第2卷第484页。这条法令旨在防止伦敦近郊建筑物增加得过多。参阅肯宁汉《英国工商业的发展》(W.Cunningham, “The Growth of English Industry and Commerce ”),第2卷,第174页。——赫尔

[3] 埃维林(J.Evelyn)曾提议由议会立法规定所所有使用煤炭的工厂都搬到离伦敦五、六英里的泰晤士河下游去。其理由是,如距离比这近,不单会有害于陛下王宫所在地,而且在我们的九个月的刮季节风(我们很可以这样称呼令人讨厌的西风)的时候,世界少有的这种最堂皇最美丽的风景会完全为乌烟瘴气所包围。见埃维林著《吹烟》(Fumifugium ),1661年版,第16页。——赫尔

[4] 1661年6月10日禁止黄金出口的法令公布了,但黄金的出口并没有停止。于是国王和枢密院乃采纳专家的意见,将金币的价值提高。1661年12月20日,又宣布禁止车辆镀金,作为进一步的补救办法。鲁丁:《英国及其附属国的铸币史》,第2卷,第4页。——赫尔

[5] 参阅维塞尔:《自然价值》(F.Wieser, “Natural Value ”),第159—160页。——赫尔

[6] 格兰特并没有直接讨论这一点。参阅格兰特:《对死亡表的考察》,第11章。——赫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