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司塔提里乌斯·西森纳 注 和路奇乌斯·里波担任执政官的这一年里,在东方的独立王国和罗马各行省里发生了骚乱。首先闹事的是帕尔提亚人;他们向罗马要求并且从罗马得到了一位 国王,这个人出身于他们的阿尔撒奇达伊王族 注 ,但是他们却瞧不起他,把他当成外国人。这个人名叫沃诺尼斯,先前他是被普拉提斯 注 作为人质送到奥古斯都那里去的。普拉提斯虽然已经把罗马的军队和统帅们打退, 注 但是对于皇帝,他仍然是倍加尊敬的。为了进一步表示友好,他把自己的几个孩子送到罗马人这里来,这与其说是害怕我们罗马人,却毋宁说他不信任自己臣民的忠诚。

(2)普拉提斯和他的继承者们因同室操戈而死掉以后,帕尔提亚的贵族便派遣了一个使团来到罗马,请他的长子沃诺尼斯回去继位。恺撒认为这对他本人是一种荣誉,于是就在年轻人离开时给了他十分丰厚的赠赐。蛮族也十分高兴地接待了他,而每在新国王即位时他们总是这样表示的。但是他们的高兴情绪很快就变成了耻辱感。“帕尔提亚人越来越不行了:他们竟到另一个世界去寻求一个沾染了敌人习气的人来当国王,而且阿尔撒奇达伊王族的王权被摆弄得就和罗马的一个行省一样! 如果这些年来一直在恺撒的手下忍受着奴役之苦的一名奴隶当了帕尔提亚人的国王的话,那么曾经杀死过克拉苏斯 注 并且打败过安托尼乌斯的人们的光荣又在什么地方呢?”沃诺尼斯这个人对于他本国世代相传的风俗习惯已经非常生疏了,他很少出现在狩猎场上,对马肉的兴趣不大, 注 到城里去时总要坐肩舆,而且不喜欢参加本国的宴会, 注 这一切都加深了国人对他的蔑视。他的随从都是希腊人,他还把他日常使用的最普通用具都封存起来,这也引起了帕尔提亚人对他的嘲笑。另一方面,他有十分平易近人的态度和非常温和有礼的作风,这本来是很好的品质,但是却被对之不习惯的帕尔提亚人看成是外来的恶习;帕尔提亚人对他身上的好的和坏的品质都同样不习惯,因而也就同样厌恶。

(3)结果,属于阿尔撒奇达伊王族的另一个叫做阿尔塔巴努斯 注 的人就出来和沃诺尼斯争雄了。阿尔塔巴努斯是在达阿伊人 注 中间长大成人的,他在开头时虽然战败,但后来他重新集合了自己的力量,夺取了王位。

被打败的沃诺尼斯跑到亚美尼亚去避难,亚美尼亚位于帕尔提亚帝国和罗马帝国之间,当时正是一个虚位的国家。由于安托尼乌斯的罪过,亚美尼亚和罗马帝国之间的关系很不妙。原来安托尼乌斯曾以友好为名,把中计的前国王阿尔塔瓦斯德斯捉将起来,最后把他杀了。 注 他的儿子阿尔塔克西亚斯由于记住了杀父之仇而敌视我们,他借助于阿尔撒奇达伊族的武力以保卫他自己和他的王位。在他由于他的亲族的阴谋而被暗杀之后,恺撒便使提格拉尼斯做了亚美尼亚的国王,而提贝里乌斯·尼禄 注 又使他做了他本国的国王。提格拉尼斯做国王的时间不长;他的孩子们尽管根据东方的惯例相互通婚 注 并进行了共同统治,但他们的统治时期也很快地便结束了。

(4)由于奥古斯都的命令,阿尔塔瓦斯德斯登上了王位,但是后来他仍然被赶了下来,而对我们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次丢面子的事情。继而盖乌斯·恺撒 注 受命前来处理亚美尼亚的事件。他把王位给了一个出身米地亚 注 的名叫阿里奥巴尔扎尼斯的人;这个人长得漂亮,品德极好,因此亚美尼亚人没有反对。但是当阿里奥巴尔扎尼斯因意外的事故而丧命的时候,他们却不能容忍他的家族的人做国王。他们让一个名叫埃拉托的王后来统治,试行女性当政,但她很快便被驱逐了;这些彷徨不定、人心分散、无人统治但并不自由的人民,把逃亡在外的沃诺尼斯迎来做国王。但是阿尔塔巴努斯的威胁对他们的压力很大,亚美尼亚人对此几乎没有什么办法,而罗马的武力保护一旦插进手来,就意味着对帕尔提亚发动一场战争。于是叙利亚的长官克列提库斯·西拉努斯便把他接了出来,置于自己的监管之下,不过却保留了他的安乐生活和头衔。沃诺尼斯想摆脱掉这种傀儡朝廷的生活的企图在后面适当的地方我还要谈到的。 注

(5)东方的混乱局势对提贝里乌斯来说是一个不坏的机会;他正好找到一个借口使日耳曼尼库斯离开他所熟悉的那些军团,到对他生疏的各行省,去面对各种阴谋和危险。但是日耳曼尼库斯的士兵对他越是忠诚不二,他的叔父对他越是反感,他本人也就越是急于想在日耳曼迅速取得胜利。于是他便根据过去两年来战胜的和失败的经验开始考虑今后作战的办法;他看到,在正式的战斗中以及在普通平地上作战时,日耳曼人是打不了胜仗的,然而森林、沼地、短促的夏天和提早到来的冬天却对他们有利。他自己的士兵因负伤所受的影响,还不如令人厌倦的长途行军和武器的丢失对他们的影响大。高卢诸行省已不再能供应马匹了。长长的辎重队很容易受到伏击,保卫起来十分困难。但如果他们冒险走海路的话,他们就容易发动进攻,而不易被敌人侦察到。而且走海路可以使战役提前开始,罗马的军团和军需可以同时运送;骑兵的人员马匹可以从河口逆流而上,精神饱满地在日耳曼腹地登陆。

(6)于是他决定这样做了。普布里乌斯·维提里乌斯和盖乌斯·安提乌斯被派到高卢去征收租税;西里乌斯和凯奇纳则奉命负责修造一支舰队。估计一千只船可以够用,它们很快地就造成了。有一些船船身短而阔,船头船尾都很小,这是为了使它们比较容易经得住海上的风浪;有一些船是平底的,这可以保证它们在被冲到陆上时不致受到损失。还有更多的舰船在两端都安装着舵,这样划手就可以突然改变划行的方向而驶向任何一方。许多舰船上有安置放射机械的甲板,这种甲板同样可用于运送马匹或给养。整个舰队装备得既可以张帆航行,也可以用桨划行,它蔚为壮观,令人胆寒,特别是士兵们的士气极其旺盛,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巴塔维亚岛 注 定为集合地点,因为那里容易登陆,那个地方不但便于军队的集合,而且适于作为渡河作战的基地。原来莱茵河在这个地方以上是一个河道,河里只有一些不重要的小岛,但是到巴塔维亚边界处,它却分成了两条河流。在日耳曼的那一面,河流的名字没有改变,它一直汹涌地流入北海。 注 在高卢的这一面,河道较宽,水流也较缓,当地人称它为瓦尔河,不久以后,它再次改名,称为默兹河了,默兹河也是通过它的巨大河口流入北海的。

(7)但是,当舰船开来时,恺撒就命令他的副帅西里乌斯率领一支轻装人员去进攻卡提伊人的地区。而他本人在听到里普河上的要塞 注 遭到围攻的时候,就率领着六个军团前去救援。但是由于突然下起雨来,西里乌斯并没有达到目的,只是取得少量的战利品和俘虏了卡提伊人的首脑阿尔普斯的妻子和女儿。另一方面,包围要塞的敌军也未给予日耳曼尼库斯以交战的机会,因为他们一听见日耳曼尼库斯到来,就偷偷溜掉了。不过他们却毁坏了为了纪念伐鲁斯的军团士兵而在不久之前才修筑起来的坟山, 注 还毁坏了奉献给杜路苏斯的一座古老的祭坛。他修复了祭坛,并且亲自领导着军团士兵举行了纪念他父亲的游行仪式。不过那座大坟山却决定不再修复了。此外,从阿里索要塞 注 到莱茵河这一整块地方,都用新修的一道壁垒和工事被彻底地防御起来了。

(8)舰队现在已经到了。日耳曼尼库斯要军需粮草先送出去,继而又把船只在军团士兵和联盟军中间分配,然后他就进入了所谓杜路苏斯运河 注 。他首先向他的父亲祈祷,恳求他施恩和护佑,以便通过他的智慧和英勇事迹的遗范来帮助他的一个继承了他的事业的儿子, 注 随后他便穿过湖 注 和海洋继续他的行程,并安然无事地达到了艾姆斯河。舰队停泊在河口的左岸,但是在这里犯了一个错误,这就是没有使军队进一步逆流上行,或者使他们在作为他们的目的地的右岸登陆。结果是有好几天耗费在修桥上面。骑兵和军团士兵在涨潮之前十分勇敢地渡过了附近的河口。但是最后面的辅助部队和在军队的同一部分里的巴塔维亚人,却在跳到水里去表现他们的泅水能力时陷入了混乱,结果他们当中有一些人溺死了。当恺撒正在安排营地的时候,有消息说在他后方的安格里瓦利人 注 发动了叛乱;于是他立刻派司特尔提尼乌斯率领一支骑兵和一支轻武装的步兵用纵火和残杀的手段对这一叛乱进行了报复。

(9)在罗马军队和凯路斯奇人的军队之间,有一条威悉河。阿尔米尼乌斯来到河岸,和其他的同僚将领们一道站在那里。他问日耳曼尼库斯是否已经来了。 注 得到日耳曼尼库斯的回答是,他就在这里,他便请求和他的兄弟说话。他那名叫佛拉乌斯的兄弟当时正在罗马军队中服役;佛拉乌斯是个有名的人物,因为他对罗马人非常忠诚,并且在几年前提贝里乌斯担任统帅时因伤失掉了一只眼睛。在得到了允许之后,〈司特尔提尼乌斯就把他领到了河边的地方。〉 注 在佛拉乌斯向河岸这边走来的时候,阿尔米尼乌斯就向他打招呼;阿尔米尼乌斯把自己的卫队打发开之后,就要求我们方面配置在河岸上的弓手也都撤走。当这些弓手都退下去的时候,他就问他的兄弟,为什么他的面容被毁。佛拉乌斯把战斗的地点告诉了他之后,他就问佛拉乌斯得到了什么样的赏赐。佛拉乌斯告诉他提高了饷银,以及得到的项链、花冠和其他军事勋记。阿尔米尼乌斯于是嘲笑他为人役使所取得的廉价赏赐。

(10)于是他们以相反的立场展开了论辩。佛拉乌斯强调罗马的伟大,恺撒的威力,对于战败者的严厉惩罚以及对于归顺者的一贯的宽大。甚至阿尔米尼乌斯的妻子和一个孩子都没有被当做敌人看待。他的兄弟则着重指出了对于他们的祖国的神圣天职,他们的自古以来享有的自由,保卫日耳曼的炉灶的神灵,而他们的母亲则同他本人一起祈求他不要甘心充当他的亲戚、他的妻子的亲戚、实际上也就是他的全族的叛徒和卖国贼,而不去做他们的解放者。他们谈着谈着就相互责难起来;若不是司特尔提尼乌斯跑来制止佛拉乌斯的话,即使在他们二人中间隔着一道河流,他们也会格斗起来的,因为佛拉乌斯已怒气冲冲地要人给他把他的武器和马匹送来。在那边,人们看到阿尔米尼乌斯高声发出威胁,进行挑战:在他的话里夹杂着许多拉丁语,因为他曾经在罗马的军队中服务,担任凯路斯奇人的辅助部队的首领。

(11)第二天,日耳曼人就在威悉河的那一面摆开阵势。恺撒认为,如果不事先修造一些具有足够保卫力量的桥梁,就使正规的军团士兵去作战,这在策略上是十分不智的事情,于是他便要他的骑兵从水浅的地方渡过去。率领这支骑兵的是司特尔提尼乌斯和一个退休的主力百人团长 注 埃米里乌斯。为了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他们在相互间隔得很远的不同地点展开了进攻。在水流最急的地方发动进攻的是巴塔维亚人的领袖卡利奥瓦尔达。凯路斯奇人伪装撤退的样子把他引到一块四边有森林的平地上来,然后就从四面八方的隐蔽地点冲出,他们压倒了敢于反抗的巴塔维亚人,并且在对方退却时全力进逼,而当巴塔维亚人集合成一个圆的队形的时候,凯路斯奇人便通过白刃战和投枪把对方击退。卡利奥瓦尔达对于敌人的猛烈进攻抗击了很久,最后他激励他的士兵全体集合到一处,在进攻的敌人中间杀出了一条血路。随后他便投身到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去,在大量投枪的攻击之下阵亡了。他胯下的坐骑和他身边的许多贵族也都和他一同牺牲了。其余的军队所以脱险,部分是由于他们自己的力量,部分是由于司特尔提尼乌斯和埃米里乌斯麾下的骑兵的解救。

(12)日耳曼尼库斯渡过威悉河之后,从逃跑过来的人得知阿尔米尼乌斯已经选择了他的作战场所:其他的民族也都在赫尔克里士的圣林 注 里集合起来了。他们的意图是想对营地发动一次夜袭。这个人的报告是值得相信的:人们确实可以看到日耳曼人的篝火;而那些曾迫近敌人营地的侦察兵也报告说,他们可以听到马嘶声和一大群杂乱无章的军队的嘈杂的声音。决定命运的时刻已经临近,恺撒认为需要试探一下他的军队的情绪,他在考虑怎样才能使他的试验确实有效。军团将领和百人团长的报告一般说来大多是听了令人高兴的,然而却不大确实;那些已被释放的奴隶在内心里还是奴隶;朋友中间的意见则带有谄媚的味道;如果他召集一次会议,即使是少数人提出建议,其余的人也一定会拍手赞同。要想知道士兵们心里想些什么,他认为只有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最好,因为那时他们觉得没有人监视他们,从而可以毫无顾忌地谈出他们所希望的和害怕的是什么了。

(13)到了晚上,他披着一张野兽皮, 注 从哨兵们所不知道的一个秘密小门偷偷地溜出营帐,身边只带一名侍从。他在营地的各条通路巡视,站在营帐的附近,这样便感到了自己在士兵中间享有的声望,原来这时人们不管是说正经话还是开玩笑,都在称颂统帅的高贵的身世,或是赞扬他的风采,但大多数的人则是推崇他的耐性、他的礼貌;他们都说他们必须在战场上报答他对他们的恩情,同时他们还必须使背信毁约的敌人成为光荣和复仇之下的牺牲品。就在这时,一个懂得拉丁语的敌人骑马来到了壁垒面前,代表阿尔米尼乌斯高声宣布说,每一个投顺过去的人都可以得到妻子和土地,作战时每天还可以得到一百谢司特尔提乌斯的饷银。这种侮辱性的话使军团士兵怒火高烧。他们说,“天亮之后就可以打仗啦!罗马士兵自己会取得日耳曼的土地,带回日耳曼的妻子的。朕兆很好啊:敌人的妇女和财物注定将成为我们的战利品啦!”在三更左右的时候 注 ,对罗马的营地发起了一次试探的攻击行动,不过一支枪也没有投出来。进攻的敌人发现工事的城壁有步兵中队防守着,而且这里的警惕性非常之高。

(14)就在这一夜里,日耳曼尼库斯做了一个使他放心的梦。他梦见自己正在献上牺牲,但是当他的外袍被溅上了牺牲的血的时候,他却从他的祖母奥古斯塔手中得到了一件更漂亮的外袍。这一朕兆使他感到振奋,同时他又发现各种朕兆对他也都是有利的,于是他便把他的全部军队召集起来,向他们介绍了根据自己的经验所拟采取的措施和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所拟订的各项计划。“平原并不是有利于罗马士兵的唯一的战场:如果罗马士兵在行动中随时注意的话,森林和林中的空地同样是有利的战场。在树干和丛生的灌木林当中,蛮族的巨大的盾和投枪是不可能像我们的投枪、短刀和贴身的甲胄那样灵便的。他们的战术是密集突击并把锋刃指向敌人的正面。日耳曼人既没有胸甲也没有头盔,甚至他们的盾牌下面都没有金属或牛皮垫着,而只是柳条编成的盾牌或是薄薄的一层涂色的板子。他们只是最前面一排的士兵使用相同样式的枪。其余的人只有投枪,而且这种投枪不是枪头用火煅烧尖了的就是太短。再说,他们的体格尽管看起来很可怕,而且在短时间的进攻中也很孔武有力,可是一旦受伤,他们的精力便支持不住了。他们这种人在转身逃跑时一点也不觉得羞耻,而且完全不把他们的首领放在心里。他们在失败的时候惊惶失措,垂头丧气,可是在胜利时却又把神圣的和人间的法律全部置诸脑后。如果罗马的士兵对陆上和海上的行军感到厌倦而想结束这种生活的话,那么这次战争就可以使他们达到目的。易北河现在已经比莱茵河更近,一旦罗马士兵循着我的父亲和叔父走过的途径,在同一个地区为我取得胜利,那么以后便不会再有任何战争了! 注 ”

(15)听了这话之后,军队的士气非常振奋,于是作战的信号发出了。

阿尔米尼乌斯和日耳曼的其他首领这一面同样没有忘记要他们的一些氏族证实,“这些罗马士兵不过是伐鲁斯麾下的最善于逃跑的军队,他们宁可发动叛乱,也不愿意作战。他们的一半人要再一次向他们的充满仇恨的敌人露出他们那伤痕累累的后背,还有一半人要露出他们那给海上的暴风雨所伤残的肢体,他们的这种行动是上天所厌弃的而且是绝无成功的希望的!为了避免敌人的进攻,而在失败逃跑时又没有人能跟踪追击他们,他们便求助于船只和没有道路的大海。但是一旦双方展开了战斗,风和桨对于被打败的人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他们只消记住罗马人是何等贪婪、残酷和横傲就够了。或是继续保持他们的自由,或是被奴役而死,在这之外难道他们还有别的道路可走么?”

(16)日耳曼人听到这话之后激愤起来,喧嚷着要进行战斗,他们随着他们的将领到一个叫做伊狄希亚维索的平原上来。这个平原不规则地蜿蜒在威悉河和一些小山之间,在一个地方河流让出了一块地方,而在另一个地方平原又被突出的小山占去。后面是一片森林,树枝高耸入云,但树干和树干之间却都是空地。蛮族的战线布置在平原上森林的边缘地带:只有凯路斯奇人驻扎在那些小山的山头上,准备在罗马人进攻的时候从上面向下出击。我们的军队是按照如下序列向前推进的:最前面是高卢人和日耳曼人的辅助部队,他们后面跟着徒步的弓手;其次是四个军团,恺撒和两个近卫军步兵中队以及骑兵的精锐部队;再次又是四个军团、轻武装的军队、骑马的弓手和其余的联盟军步兵中队。士兵都处于高度的战斗戒备状态,他们在行军时的序列使他们可以随时在保持战斗队形的情况下停下来。

(17)恺撒看到了凯路斯奇人的队伍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来,便下令他的骑兵精锐部队进攻侧面;由司特尔提尼乌斯率领的其余骑兵队伍则应当迂回到敌人的后面去发动进攻,而在时机到来时,他本人是不会错过机会的。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极其令人兴奋鼓舞的朕兆,这就是:有八只鹰 注 飞向森林并飞到林间空地去。他喊道:“前进,跟着这些罗马的鸟,它们是军团的保护神呀!”就在这时,步兵的队伍开始进攻,而被派到前面去的骑兵也都向敌人的后方和两翼展开了进攻。结果就出现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情况:敌人的两支军队以恰恰是相反的方向逃跑,森林里的军队冲向平原,平原上的军队却冲向森林。这两支军队中间的凯路斯奇人则被赶下了山,在他们当中就有阿尔米尼乌斯,他的形象看得很清楚。他在攻击着,呼喊着,流着血,尽力使战斗持续下去。他冲到弓手那里去,如果不是莱提亚人、文戴里奇人和高卢人的步兵中队用队旗把他挡住的话,他会突破弓手的阵地的。即使如此,他由于力气很大,坐骑能冲能撞,终于得以脱身。为了不使别人认出他来,他满脸都抹上自己的血。不过,根据一些人的说法,在罗马军队中服役的卡乌奇人虽然认出了他是谁,还是把他放走了。音吉奥美路斯也由于同样的勇气或同样的诡计而得以逃命。其他的人则被大批地杀死。许多人在企图泅过威悉河时丧了命,起初一些人是死于投枪或被水冲走,后来一些人是被大量跳到河里去的人和塌陷的河岸压死的。一些人可耻地爬到树顶上去逃命,当他们想躲到树枝中间去的时候,被一队弓手嘲弄地射了下来。另一些人则是由于砍倒树木而摔下来的。

(18)这是一次辉煌的、同时对我们来说代价并非惨重的胜利。从白天的5点钟(相当于中午。——中译者)到夜幕的降临,我们一直在屠杀着敌人,在十英里的地段上,到处都是敌人的尸体和武器。在战利品当中我们发现了无疑是为罗马人所准备的锁链, 注 因为他们对于战争的胜利信心是很大的。

军队在战场上把提贝里乌斯欢呼为统帅(Imperator)之后, 注 便筑起了一座土丘,把武器作为战利品装饰在上面,土丘的脚下刻上了被征服部族的名字。

(19)这种情景比负伤、苦难和毁灭更使日耳曼人感到痛苦和愤怒。刚才正准备离开自己的家园移居到易北河对岸去的人,现在却渴望作战并跑去拿起武器了。普通人和贵族,青年人和老年人,都出其不意地向着正在行进的罗马军队展开了进攻,并且使罗马的队伍陷入了混乱。最后,他们选定了被河流和森林夹在中间的一个阵地,阵地的中心是一块狭窄的到处是水的平原;森林也被深深的沼泽地包围着,只有一面是例外,而安格里瓦利人早就在那里修筑了一道很宽的土堤,作为他们与凯路斯奇人的边界。日耳曼人的步兵驻守在这里;但他们却把骑兵隐蔽在附近的丛林里,这样在军团进入森林时,他们就可以紧紧跟踪在后面了。

(20)这一切布置都没有逃过日耳曼尼库斯的视线。他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他们的地势、他们公开和暗中布置的一切,因此他打算将计就计,用敌人自己的计划把敌人摧毁。他把骑兵和平原地带分配给他的副帅塞乌斯·图倍罗;他把步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从平地向森林方面行进,另一部分则要克服土堤这一障碍。他把这一战役的困难的部分留给自己,却把其余的地方给了他的将领们。

被分配在平地上的那部分军队不费什么气力便攻入了森林。奉命攻打土堤的罗马士兵,实际上与攀登一道城墙差不多,因此他们由于从上面来的沉重反击而受到了相当大的损失。日耳曼尼库斯觉得双方在迫近后交锋对他不利,于是他就把军团的士兵稍稍后撤,然后下令弓手弩手把放射器械开动起来,打散了敌人。器械把投枪射了出去;防御者自身暴露得越明显,他们的死伤也就越严重。土堤被攻占之后,恺撒身先士卒率领着近卫军士兵攻到森林里面去。在那里展开了白刃战。敌人的后方被一片沼泽包围着,罗马人的后方则是河流和小山。这种阵势使双方都别无选择:只有勇气才有希望,只有胜利才能得救。

(21)日耳曼人战斗得和我们同样顽强,但是他们的战术和他们的武器却使他们处于不利的地位。他们的人数过多,这使他们在一块有限的地方无法刺出或是拉回他们那巨大的投枪,在那里他们也不能运用他们那以迅猛见称的战术和灵活的身体,结果他们就只能站在固定的地位作战了。但另一方面,我们的士兵把盾牌紧紧贴在胸前,手里紧握着刀柄,却一直在砍杀着敌人的高大肢体和光着的脑袋,这样便在他们的敌人中间杀开了一条血路。这时阿尔米尼乌斯杀得已不是那样起劲,这或许是因为他接连不断地遇到危险,或许是因为他不久前负的伤对他起了妨碍的作用。但是音吉奥美路斯在战场上杀来杀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尽管勇敢作战,但是运气却很不佳。日耳曼尼库斯为了使自己容易被士兵辨认,把头盔摘了下来,他要求他麾下的士兵尽自己的力量厮杀。“任何战俘都不需要,只有把对方斩尽杀绝战争才能以结束。”最后到傍晚的时候,他才把一个军团从战场上撤了下来以便设营。而其余的士兵则直到夜里,都在继续尽情地砍杀敌人。骑兵的战斗却没有分出胜负来。

(22)恺撒先是向胜利的士兵表示祝贺,继而就把武器堆了起来,并且附以这样的自豪的铭文:“提贝里乌斯·恺撒的军队在征服了莱茵河和易北河之间的各族之后,把这一纪念物献给玛尔斯、朱庇特和奥古斯都。”但是在铭文上他没有一句话谈到他本人,这或是害怕别人的忌妒,或是觉得人们已知道他自己建立了什么功业,这就足够了。不久之后,他就把司特尔提尼乌斯派出去对安格里瓦利人作战, 注 如果对方不及早向他投降的话。而且事实上对方也确是向他们无条件地投降了,结果他们也就在一切方面都得到了宽恕。

(23)这时已到盛夏, 注 因此一部分军团就从陆路调回了冬营,但大部分的军队却奉恺撒之命在埃姆斯河上乘船,随同他一道下行到了北海。最初,浩瀚的海洋上一片寂静,人们听到的只是行驶中的一千只船上船帆和摇桨的声音。不一会儿,从一片浓黑的云中落下了雹子,与此同时,被狂风从四面八方卷起的浪头开始使人们看不到任何东西,并且使船只无法行驶。惊恐万状并且没有经历过海上的风险的士兵们碍手碍脚或是帮忙帮不到点子上,从而使专业水手无法正常地执行自己的任务。接着,天空和海洋都受南风的摆布。这种风从日耳曼的沼泽,从深深的河流,无边无际的云取得了力量, 注 而相邻的北方的严酷的自然条件更使它凌厉万分。南风袭击和冲散了船舶,使它们飘散在海洋之上,或是把它们冲到岩石嶙峋的或是布满危险的暗滩的岛屿上去。 注 经过一定时间的艰苦努力,这些危险总算是躲过去了。但是当潮水开始改变而与风暴采取了相同的方向的时候,则不拘是抛锚,还是想把涌入船中的洪水戽出去,这都已办不到了。战马、驮马、行李甚至武器都被投到海里去,以便使船载变轻,因为它们的两侧都漏水,并且都已经被浪头淹没了。

(24)大洋 注 是一切海洋当中最狂暴的,而日耳曼的气候又是一切气候当中最恶劣的,所以这一灾难的确是规模空前,又是前所未闻的。在他们四周,是怀着敌意的海岸,或是一片又深又阔的海洋,以致人们认为这是最边远的海洋,再也没有什么陆地在它以外了。一些船沉没了,更多的船被狂风吹到远处的岛屿上去; 注 由于那里从来无人居住,士兵们就都饿死在那里,只有少数人是例外,因为他们可以以被冲到同一海岸上来的死马为食。只有日耳曼尼库斯的那只舰船在卡乌奇人居住的地区靠了岸。在从海岸突出去的山岩上度过的所有那些日日夜夜当中,日耳曼尼库斯一直在责怪自己,说他自己是这次大灾难的罪魁祸首;他的朋友们好不容易才使他没有投海自尽。最后在潮水改变了流向并且又刮起了顺风的时候,残破的船只才开始转了回来,其中的一些船只剩下了几把桨,另一些船则是用衣服作风帆,还有一些船被损伤较少的船拖着。这些船立刻做了修理,然后被派到各岛去巡视。由于这一周密考虑的措施,许多人被集合起来,还有许多人则是通过我们的新臣民安格里瓦利人之手从内地部落那里赎回来的。有一些船一直被吹到了不列颠,被那里的酋长们送了回来。从远处回来的人,没有一个不带回各种各样的奇异故事:狂暴的旋风,从未听说过的鸟儿,一半像人一半像兽的怪物,这是他们亲眼看到的,或者是他们在受惊时自己想象出来的。

(25)舰队遇难的传闻虽然使日耳曼人想再打一仗,但另一方面也促使恺撒有了制伏他们的意图。他命令盖乌斯·西里乌斯率领三万步兵和三千骑兵去攻打卡提伊人,他本人则率领一支更庞大的军队去进攻玛尔喜人;玛尔喜人的将领玛洛文都斯不久之前曾向罗马人投降,现在他报告说,伐鲁斯的一个军团的军旗被埋葬在附近的一个丛林里面,而且只有一小队人在那里看守着。恺撒立刻派了一队人到敌人的前线活动,以便把敌人吸引住;又派一队人绕到敌后去发掘军旗。这两队人的运气都不错。于是恺撒便更加精神振奋地向内地推进,蹂躏并歼灭了敌人:敌人或是不敢对他们作战,或是在陷入绝境时被击溃。根据被俘人员的说法,日耳曼人的士气从来还没有沮丧到这样的程度。他们一致说,“罗马人是不可战胜的,是经得起任何灾难的考验的!他们的舰队遇了难,他们失掉了武器;海岸上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但是他们再度打过来时依然勇气十足,依然凶狠顽强,而且人数显然比先前更多了!”

(26)随后军队就返回了冬营。他们感到高兴的是,由于这次顺利的出征,他们使海上的灾难得到了补偿。再者,恺撒表现得很慷慨,每个人只要申明自己受到了什么损失,他都给予充分的赔偿。人们普遍深信不疑地感到,敌人的士气已经垮了,他们正在商讨求和的问题;只要来年夏天再努一把力,战争就可能结束了。但是从提贝里乌斯那里却经常有信给恺撒,要他“回去接受明令授予他的凯旋的荣誉:他所经历的各种成功和灾祸也实在是够多的了。他打了不少大胜仗,但是他也不应当忘记由于海上的风浪而遭到的损失,这是严重而悲惨的损失,尽管这绝不是统帅的过错。提贝里乌斯说他本人曾被圣奥古斯都九次派到日耳曼去;他在外交方面的成就要超过武力方面的成就。他通过外交方式使苏甘布利人投降; 他用同样的办法使得苏埃比人和他们的国王玛洛波都斯不能挑起战争。凯路斯奇人和其他背叛了罗马的部落既然已经受到了罗马的充分的报复,因此同样也可以让他们自己去内讧吧。”当日耳曼尼库斯请求再给他一年的时间以便结束这里的工作时,提贝里乌斯对他的谦逊进行更为巧妙的进攻,他建议,让日耳曼尼库斯担任第二次的执政官,因而他必须亲自回来上任。同时皇帝还暗示,如果战争非继续下去不可的话,他不妨让他的兄弟杜路苏斯也能有机会分享到一点荣誉;因为目前没有别的全国性的敌人,而且除了日耳曼之外,他 注 不能在任何其他地方取得统帅(Imperator)的称号和凯旋的荣誉。日耳曼尼库斯虽然知道对他的这些客套话都是假的,而且使那已经到手的荣誉失掉的原因正是皇帝的忌妒,但他还是不再犹豫,立刻便同意了。

(27)几乎就在同时,出身司克里波尼乌斯家族的里波·杜路苏斯被控犯有叛国罪行。 注 下面我就要比较详细地叙述一下这件事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因为这件事情表明,人们发现了一种在今后多年中注定要使共和国的命脉受到折磨的罪恶制度。元老费尔米乌斯·卡图斯是里波的最亲密的友人,他鼓励这个行事荒唐、目光短浅的青年人向占星术士的预言、魔法师的仪节以及圆梦人求助。卡图斯提醒里波说,庞培是他的曾祖父,司克里波尼娅是他的伯祖母(她一度是奥古斯都的配偶),恺撒们都是他的堂兄弟,在他家里有许许多多祖先的雕像。卡图斯不但教唆里波乱花钱和借债,而且还跟他一块儿过放荡生活,一块儿过困难生活,这样,在将来反目时,卡图斯便有了更多的可以揭发他的证据。

(28)当他搜罗了足够的证人并且找到一些奴隶来给他干同样的事情的时候,他就请求晋见皇帝。原来皇帝早已经知道了谁将受到控告以及控告的罪状了,这是和皇帝很亲近的一名罗马骑士维司库拉里乌斯·佛拉库斯 注 告诉他的。提贝里乌斯并不拒绝卡图斯所提供的情报,但是不同意与卡图斯见面,他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同样可以通过佛拉库斯来传达。在这期间,他提拔了里波担任行政长官,并且几次召他来和自己共同进餐。提贝里乌斯的表情中没有任何表示对他疏远的地方,讲话的口气也一点不严厉。他把他的愤怒深深地藏在心里。对于里波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行动,他本来是能够制止的,但是他不这样做,他只想知道有这些话就便行了。有一个曾被里波请去为他念咒招魂 注 的名叫尤尼乌斯的人终于把他的底细全都告诉了富尔奇尼乌斯·特里奥 注 ,特里奥的告密本领在职业告密者当中是十分出名的。这是一个不惜使用任何卑鄙手段以达到个人出名的目的的家伙。特里奥立刻就抓住了陷害被告里波的这个机会,他到执政官那里去控告并且要求元老院开会来审理这一案件。元老们被召集起来,讨论(据通知)十分重要、罪恶滔天的一个案件。

(29)这时里波穿上丧服, 注 在一些贵族妇女的陪伴之下,挨家挨户地恳求他的妻子的亲戚,请他们出来给他这个陷于危险之境的人讲情。但是他这样做一点效果也没有,人们用不同的借口拒绝他的请求,但他们之间相同的一点是害怕。元老院开会那天,他害怕和痛苦到这样程度(有人认为他是装病),以致他是坐着肩舆被人抬到元老院的门口的,他倚在他的兄弟的胳臂上,张开双臂向提贝里乌斯求情。但提贝里乌斯听到他的呼唤时,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于是皇帝宣读起诉书和证人的名字。他极力克制自己,不露出任何表情,人们看不出他是想减轻还是想加重他所控诉的罪行。

(30)除了特里奥和卡图斯之外,丰提乌斯·阿格里帕和盖乌斯·维比乌斯也参加了这次控诉。他们争执不决,不能确定四个人中间哪个人应当代表其他人对被告提出控诉。维比乌斯看到,既然四个人互不相让而里波又没有正式的辩护人,于是他就宣布说,他要把控诉的条款一项一项地提出来。 注 于是他便把里波的那些荒唐的文书拿了出来。在一份文书里,里波竟然问占卜者他会不会富到能用钱把直到布伦地西乌姆的阿披亚大道给遮盖起来;此外还有更多愚蠢、无聊,如果用原谅的眼光来看,也可以说是可怜的诸如此类的东西。控诉者说,在一份文书里,里波在皇族的成员和一些元老的名字上亲手作了一些不怀好意的,或至少是十分可疑的记号。当被告否认这一种说法的时候,最后决定在拷问的威胁之下 注 要奴隶们前来辨认,结果奴隶们认出确是里波的笔迹。既然有一条古老的法令禁止在涉及奴隶的主人的性命的重大案件中对他们进行审问,于是提贝里乌斯便十分巧妙地发明了一条新的法律。他下令把他们个别地转售给掌理国库的官员,这样做的目的只不过是要奴隶证明里波的罪行,同时却又不致破坏元老院的法令!被告于是请求一天的延期,而在把他的一个亲戚普布里乌斯·克维里尼乌斯留在那里向皇帝作最后的恳求之后,他就回家去了。

(31)皇帝回答说,他必须把他的请愿书呈交到元老院去。这时,他家里已经被士兵监视起来了。这些士兵就在门口的柱廊里用沉重的脚步走来走去,全家人都看得见、听得见他们;这时在自己安排的可说是生前最后一次享乐的宴会上倍感痛苦的里波叫嚷着,要执行死刑的人前来,他抓住了他的奴隶们的手,强行把刀塞到他们手里,要他们用刀杀死他。奴隶们在慌乱中后退,弄翻了桌子和烛台,就在这时,他在对他来说是死亡的黑暗中用刀子向自己的腹部刺了两下。他一声呻吟,倒下去了。他的被释奴隶跑了过来。士兵们既然亲眼看到了自杀的情景,就退走了。

但是,在元老院里,依然认真地进行控诉。提贝里乌斯发誓宣称,不论被告犯了什么罪,他会出面干预来挽救他的,如果他不是这样快地自杀了的话。

(32)里波的财产在控诉者中间分配了,临时增加的那些行政长官的职位则由一些元老担任。接着,科塔·美撒里努斯提出建议,将来在里波的后人举行的葬仪行列中,不得把里波的胸像抬出来;格涅乌斯·楞图路斯建议司克里波尼乌斯家族的任何成员今后不应再使用杜路苏斯的姓氏。根据彭波尼乌斯·佛拉库斯的建议,制定了举行全民感恩的节日。由于路奇乌斯·披索、阿西尼乌斯·伽路斯、帕披乌斯·木提路斯和路奇乌斯·阿普洛尼乌斯等人的建议,通过一项法令,决定向朱庇特、玛尔斯和协和神上供还愿;而9月13日,即里波自杀的日子应定为节日。我把这些显赫的名字和阿谀奉承的行为联系到一处,目的不外在于说明,这种恶习在我们的国家,是由来已久的啊。元老院的另一些决议是,下令把占星术士 注 和魔法师逐出意大利。其中一个叫做路奇乌斯·皮杜亚尼乌斯的人被从塔尔培亚岩上抛下去,另一个叫做普布里乌斯·玛尔奇乌斯的人则按照古老的惯例在喇叭声中被执政官在埃斯克维里努斯门外处决 注 。

(33)元老院下一次会议时,前任执政官克温图斯·哈提里乌斯 注 和前任行政长官奥克塔维乌斯·佛隆托发表了长篇演说,反对当前国内的奢华风习。会议决定不许用黄金制造食具, 注 男子也不应再穿东方的丝织品,因为这会使他们堕落下去。佛隆托提出的做法更进一步,他要求用法律明文规定银器、家具和奴仆方面的限制。因为当时仍然有这样一种惯例,就是一位元老在轮到自己发言时,他可以提出任何他认为对国家有利的事情。阿西尼乌斯·伽路斯反对他的看法。他说,随着帝国的扩大,私人的财富也增长了,这绝不是什么新事,这是符合极其古老的风俗习惯的。财产在法布里奇乌斯家族看来是一回事,在斯奇比奥家族看来是另一回事。这一切都应当联系着国家的情况来看。当国家贫穷的时候,人们只得住在简陋的房屋里过清苦的日子,可是国家一旦达到目前这样强大的地步,每个个人当然也就兴旺起来了。在奴隶、食具或日用的其他任何东西方面,必须看主人的财产情况如何,才能说是浪费,还是适度。元老和骑士都有他们自己的财产资格, 注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和他们的同国人在本质上有什么不同之处,而是因为他们在地位、官阶和高贵的身份方面的优先地位也应当使他们在生活中优先取得有益于他们精神上宁静和物质上幸福的安乐。这样的做法是合理的,否则的话,那些身上的责任和危险都更大的显要人物,就不能取得为补偿他们的那些责任和危险而需要的游憩了。伽路斯对恶习所作的这种听来好像是入情入理的认许,很容易地引起了抱有同感的人们的同情。提贝里乌斯也说,当前还不是矫正风俗的时候;如果公民有道德败坏的地方,他将来会提出改正的办法的。

(34)在辩论的时候,路奇乌斯·披索 注 痛斥广场上的欺诈行为、法官的贪污和辩护人的那种不断以告发相威胁的专横行为;他声明他将要退休,离开罗马住到一个偏僻、边远的乡村去。在说这话时,他就要走出元老院。提贝里乌斯为此深感不安;他不仅对披索尽力进行委婉的抚慰,而且还劝他的亲属也利用自己的威望或通过自己的请求使他留下来。

不久之后,这个路奇乌斯·披索再一次同样明显地表现了自己的那种独立不倚、不畏强暴的性格:他控告了那仗着同奥古斯塔的友谊关系而藐视法律、胡作非为的乌尔古拉尼娅。乌尔古拉尼娅拒绝服从,她不把披索放到眼里,却径直乘坐肩舆到皇宫去;路奇乌斯·披索这方面也同样毫不让步,尽管里维娅抱怨说,他的这种做法对她本人的尊严是冒犯和侮辱。提贝里乌斯认为,对于自己的母亲支持到这样一种程度,那就是他答应到行政长官的法庭上去为乌尔古拉尼娅辩护,这不能算他滥用自己的职权。于是他便离开了皇宫,命令他的侍卫远远地跟着他。聚拢来观看的大群的人们看到他带着十分安详的神色一面走着,一面谈论各式各样的事情以排遣时间。但后来路奇乌斯·披索的亲属想使他放弃诉讼却没有成功;而为了了结这一诉讼,里维娅只得下令归还应付的款项。这一事件的结果使披索有理由感到自豪,同时也提高了皇帝的声望。不过乌尔古拉尼娅在国内的势力仍然是如此之大,以致在一次审判中要她到元老院去作证的时候,她竟然拒绝出席。于是不得不派一位行政长官亲自到她那里去询问;可是按照正式的规定,甚至维司塔贞女在审问中作证时都应当亲自到罗马广场和法庭来。

(35)关于这一年的休会, 注 我没有什么可以讲的,值得一提的只是格涅乌斯·披索和阿西尼乌斯·伽路斯之间在这个问题上的意见分歧而已。虽然提贝里乌斯曾经表示他要离开一个时候,但披索却认为国事更加有理由不应该中断下来,这样元老和骑士在皇帝离开罗马时,才得以把他们执行本身职务的才能用到有利于国家的事情上来。在表现独立不倚的精神方面后于披索一步的伽路斯,却提出了这样的反对理由,这就是,不在皇帝亲自监督之下处理国事,这种做法不好,而且是同罗马人民的尊严不相容的。因此,从意大利以及各个行省前来的大群的人们必须等待皇帝的到来。在辩论激烈进行的时候,提贝里乌斯默无一言,在那里听着。最后就宣布休会了。

(36)在伽路斯和恺撒本人之间又发生了一次争论。伽路斯建议选举应当把今后五年的高级官吏确定下来, 注 而军团的将领如果在他们就职时还不是行政长官,那么这时就应当立刻把当选的行政长官这个职位授给他们,而皇帝每年都要任命十二名候补者。毫无疑问,这一建议是有其更深远的含义的,它实际上在暗中侵犯了皇帝的独裁大权。不过提贝里乌斯在答复他的建议时,却把这种做法解释成是他自己的大权的扩张。他说,“由他一个人作出这样多的任免决定,这同他的谦逊性格是不适应的。甚至在每年选一次的情况之下,要想不得罪人都是很困难的,虽然,很快便又能当选的这样一个希望,会使人感到自己的挫败还不是很严重的:如果被他排除一次之后就要再等上五年多,那么他势必要使多少人对他怀恨在心啊!在这样长的一段时期里,谁又能担保在个人的心情、他的家庭、他的财产方面不发生什么变化啊!人们甚至在任官一年中间,就已经骄傲得够瞧的了;如果连续五年任官,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不是很容易想象么?这一建议实际上使高级官吏的人数增加到五倍之多,并且破坏了为候选人的竞选活动以及为争取和保持高级官吏职位规定了适当时间的法律。”提贝里乌斯的这些话表面上听来很讨人欢喜,实际上却是他不肯放松他的独裁大权。 注

(37)此外,他又在金钱方面帮助了几名元老。因此,下述的做法便更加使人感到惊讶了:原来他毫无理由地、非常横傲地拒绝了一个显然是十分贫穷的年轻贵族玛尔库斯·霍尔塔路斯的请求。霍尔塔路斯是演说家霍尔田西乌斯的孙子;已故的奥古斯都曾赐给他一百万谢司特尔提乌斯, 注 这样才使他有了家室子女,使这一著名的家族免遭灭亡的命运。当元老院辩论他的问题而他本人等待发言的时候,他的四个儿子就在会场的门口站着。他先是望着演说家的像中间的霍尔田西乌斯的像 注 (元老院是在皇宫中开会的 注 ),继而又望着奥古斯都的像,然后才发言说:“元老们!请你们自己看看这样多年幼的孩子吧,他们成了我的儿子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愿,而是因为皇帝劝我这样做,同时也因为我的祖先有权利繁衍后世子孙。在这个已经变化了的世界里,我不能继承也不能取得金钱、声望、口才等等我们全家生来就有的权利。对于我这样的人,只要我的微薄的资产对我不是一种耻辱,对我的邻人不是一种负担,那我便感到满足了。我是遵照皇帝的命令才结婚的。现在就请你们看一看这样多的执政官的子孙和这样多独裁官的后裔吧! 注 我讲这话的目的并不是要引起你们的憎恶,而是要唤起你们的同情。恺撒啊,在你的幸福的统治之下,这些孩子将来有一天是会取得你愿意授予他们的任何荣誉的。因此现在就请你救一救克温图斯·霍尔田西乌斯的曾孙和圣奥古斯都抚育起来的人们免于贫苦的处境吧。”

(38)元老院对他的同情激使提贝里乌斯立刻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的发言的内容大意是这样:“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穷人都到这里来为他们的孩子乞求金钱,我们是永远也满足不了这些乞求者的,我们只会耗尽国家的财富。如果我们的祖先规定,元老在发言的时候,有时可以离开他的建议的主要事项,而提出有利于公益的事情来,这确实不是为了我们坐在这里为我们的私事谋利益和增加我们个人的财富。元老院和皇帝遇到涉及私人利益的事情时,的确感到左右为难,不知道是给还是不给这笔救济金为好。而且这根本不是什么恳求,而是一种强硬的要求,一种出人意料的和不适时的要求。当大家正在开会讨论别的事情的时候,一个元老站起来列举自己孩子的数目和年龄,以此向元老院的善良愿望施加压力,而且他这种做法间接地对我本人也是一种强制,可以说,他是向国库发动了进攻;但是,如果我们因为照顾别人而把国库弄空,我们就得用罪恶来把它重新填满。霍尔塔路斯,圣奥古斯都确实把钱给了你,但他是出于自愿才这样做的,同时他也没有声明说,这种钱应当永远给下去。否则的话,如果一个人对他本身无所期望或恐惧,那时人们就不再注意勤勉,懒惰也就滋长起来,这样我们全国的人们便都漠不关心地等待着外来的救济,对于自己的事情一点办法也不肯想,而这些人对于我们整个社会来说,结果就成了一个极大的负担。”诸如此类的话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赞同,因为这些人对于皇帝的行为,不管是光荣的还是不光荣的,照例是赞不绝口。但大多数的人听了他的话却默不作声,或是暗地里叨念着一些不同意的话。提贝里乌斯感觉到了这种冷淡的反应。因此在停了一会儿之后,就说他的发言就是对霍尔塔路斯的答复,但如果元老院认为适当的话,他是愿意给霍尔塔路斯的儿子每人以二十万谢司特尔提乌斯的。其他元老对这一点表示感谢,霍尔塔路斯本人则没有讲话。这或许是因为他慌了神,或许是因为他在时运不济时,仍旧坚持他的家族的传统。后来,霍尔田西乌斯一家越来越深地陷到很不体面的贫困境地,但是提贝里乌斯就再也不救济他们了。

(39)就在这同一年里,由于一个奴隶的胆大妄为,国家险些就被分裂并卷入一场可怕的内战,如果不是采取了紧急措施的话。这人名叫克利门斯,他是阿格里帕·波司图姆斯 注 的奴隶,但是他干的事却完全不像是一个奴隶所能想到的; 他听到奥古斯都去世的消息时,立刻就想去普拉纳西亚岛,用武力或是用计谋救出阿格里帕,然后把他送到日耳曼的军队那里去。运货船到晚了,耽误了他的冒险行动;这时他的主人已经被杀,于是他便想出了一个野心更大的和更加冒险的计划。他盗走了阿格里帕的骨灰,航行到科撒 注 (这是埃特路里亚沿岸海角上的一个城市),在那里躲了起来,直到他的胡须和头发都长长了的时候;原来就年纪和一般相貌而论,他和他的主人是相似的。于是通过和他共同进行这一阴谋的适当的亲信,他巧妙地在四处散布消息,说阿格里帕还活着;起初,像传播不准公开的消息那样,人们只是耳语相传;不久之后,在有听了什么都相信的愚人和总想造反的不逞之徒的地方,这个消息就成了不胫而走的谣言。他总是在一天黑下来的时候才到行省的各个城市去。他绝不在公开露面,也绝不在一个地方耽搁过久;公开露面,停着不走,会使真理获得力量,假的东西却只能靠着行踪不定和扑朔迷离来为自己打掩护。因此他或是在走开之后才散布关于他的谣传,或者说,在谣言散布之前他先来到。

(40)这时,整个意大利都在谣传着阿格里帕由于上天特殊的垂佑而得救的消息。罗马方面是相信这个消息的。大批群众正在奥斯蒂亚等着他的到临,首都的人们也在暗中准备接待他。这时提贝里乌斯感到左右为难,他不知道是用军事力量镇压他自己的一个奴隶为好,还是让时间自然而然地把人们的轻信消灭掉为好。他时而感到难堪,时而感到害怕,他一时认为此事绝不可等闲视之;但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什么都不足畏。

最后,他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撒路斯提乌斯·克利司普斯, 注 克利司普斯又选出了自己的两名食客(有人说是士兵),指令他们装作同谋者接近克利门斯,把金钱给他,并且保证不拘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都给他以支持。他们执行了这些命令,于是在一天夜里,当克利门斯这个骗子身边没有警卫人员的时候,他们就带着一支足够的士兵把他捉起来加上镣铐和口衔,然后解送到王宫。提贝里乌斯问他,他是如何使自己成为阿格里帕的,据说他的回答是,“这和你使自己成为恺撒的做法一样。” 注 他无论怎样也不肯把他的同谋者招供出来。提贝里乌斯也不敢冒险公开处决他,而是下令在宫中一个僻静的地方将他处死。他的尸体被偷偷地运走了。虽然据说皇室中的许多人,以及骑士和元老都曾资助过他,或是给他出过主意,但是后来没有进行过任何追究。

(41)这一年年底,在撒图尔努斯神殿 注 附近修建了一座凯旋门,用以纪念伐鲁斯的军旗 注 的失而复得,因为这件事是“在日耳曼尼库斯的领导之下和在提贝里乌斯的赞助之下”实现的。其他的奉献物有在台伯河河畔为幸福之神(Fors Fortuna)修建的神殿(神殿是在独裁官恺撒赠给罗马人民的花园里面), 注 有奉献给优利乌斯家族的一座圣堂,还有波维莱 注 地方圣奥古斯都的一座雕像。

在盖乌斯·凯里乌斯和路奇乌斯·彭波尼乌斯担任执政官的那一年的5月26日,日耳曼尼库斯·恺撒庆祝了他对凯路斯奇人、卡提伊人、安格里瓦利人和易北河以西其他部族的胜利。在游行的行列里有战利品,有俘虏,有山脉、河流和战役的模型、图画。既然不允许他结束战争,因此只得假设已结束了战争。统帅本人的高贵形象和跟他在同一个战车里的五个孩子特别是观众的注意中心。但是在人们心中却隐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因为他们还记得,他的父亲杜路苏斯虽然深得人心,却没有得到好下场;而他那为众人所爱戴的舅父 注 也是很早便去世了。罗马人所爱的人物都是活不长久,没有福分的啊!

(42)此外,皇帝又以日耳曼尼库斯的名义,发给每个罗马人民三百谢司特尔提乌斯,同时又任命他自己和日耳曼尼库斯一同担任执政官。但是,罗马人民认为他的这种爱护并不是真心实意的。他决定使用冠冕堂皇的办法来除掉这个年轻人。他自己制造了一些借口,又利用了当时偶然发生的一些事件作为借口。阿尔凯拉乌斯国王统治卡帕多奇亚已有五十年。 注 由于提贝里乌斯在罗得岛时 注 阿尔凯拉乌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因此提贝里乌斯便怀恨在心。对提贝里乌斯的这种忽视并不是由于对方的横傲,而是出自奥古斯都的亲信们的授意,因为那时盖乌斯·恺撒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当时他正奉派到东方来处理事务,因此这时同提贝里乌斯表示友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不过到恺撒的一家断嗣,而提贝里乌斯取得了大权的时候,他便要他的母亲写一封信,把阿尔凯拉乌斯从卡帕多奇亚引来。她并不隐瞒她的儿子对阿尔凯拉乌斯的仇视,但她说如果他到这里来恳请的话,他是可以得到她的儿子的宽恕的。他匆匆赶到首都,这或者是由于他并不怀疑有什么阴谋诡计,或是由于害怕武力行动,如果他在事先已感到有武力行动的话。他受到了皇帝的冷酷无情的接待,而在不久之后,又在元老院受到了弹劾。使他一垮到地的并不是那些毫无根据的控告,而是衰老之年再加上痛苦的焦虑。再说呢,国王一般是不能容忍别人和自己处于平等地位的,当然更不用说屈辱了。他可能是老死的,也可能是自杀的。他死之后,他的王国就被变成了一个行省;皇帝说从这里所取得的收入可以使他减轻百分之一的贩卖税, 注 而在今后把它规定为百分之零点五。大概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国王,即孔玛盖尼 注 的安提奥库斯和奇里奇亚的庇洛帕托尔 注 死了。他们的死亡在他们本国引起了混乱,大多数的人希望一个罗马的统治者,但少数的人则希望仍旧保持王国的体制。叙利亚和犹太两行省也感到它们的租税负担太重了,它们切望减轻租税。

(43)提贝里乌斯对元老院所谈的就是这些情况以及我在上面谈到的亚美尼亚发生的事件。他还说,“东方的骚乱只有日耳曼尼库斯的智慧才能解决,因为他本人年纪已经老了,但是杜路苏斯又还不够成熟。” 注 于是元老院便发布命令,把海外诸行省委托给日耳曼尼库斯,他不管到什么地方去,都有权节制元老院所委派或皇帝所任命的地方长官。不过提贝里乌斯却把克列提库斯·西拉努斯调离了叙利亚, 注 因为他和日耳曼尼库斯是儿女亲家,日耳曼尼库斯的长子尼禄同西拉努斯的女儿定了亲。提贝里乌斯任命格涅乌斯·披索接任西拉努斯的职务,这是一个性情暴烈而生来就不驯顺的人物。他那与生俱来的狂妄高傲的性格是从他父亲披索那里传下来的;这个老披索在内战时期曾大力帮助过在阿非利加复活起来的共和派以反对恺撒,后来又支持过布鲁图斯和卡西乌斯,而在他以后得到允许返回罗马的时候,他仍然拒绝请求任何官职,最后才在奥古斯都的特别邀请之下接受了执政官的职位。但是,除了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性格之外,披索的妻子普朗奇娜 注 的身世和财富也助长了他的脾气。他让提贝里乌斯占先原是很勉强的,但是他认为提贝里乌斯的孩子们远比自己的身份为低。披索肯定知道,他的这次受命主管叙利亚,是为了抑制日耳曼尼库斯的野心的。 注 有一种看法认为,在这方面,他的确是从提贝里乌斯那里得到过秘密指令的。普朗奇娜也毫无疑问曾从奥古斯塔那里接受过指示,奥古斯塔是由于妇女的忌妒而一心想迫害阿格里披娜的。因为在宫廷里面,人们虽然不公开说,但实际上是分成拥护日耳曼尼库斯的一派和拥护杜路苏斯的一派的。提贝里乌斯支持杜路苏斯,因为这是他的亲生儿子;日耳曼尼库斯却由于他的叔父对他的歧视,反而有很高的人望。此外,他的母亲一家的显赫地位对他也很有利;从母系来说,玛尔库斯·安托尼乌斯是他的外祖父,而奥古斯都又是他的外舅祖父。另一方面,杜路苏斯的曾祖父辈的 注 彭波尼乌斯·阿提库斯却是个普通罗马骑士,这个人看来是不能给克劳狄乌斯家族的系谱增加什么光彩的。日耳曼尼库斯的妻子阿格里披娜在子嗣方面以及在声誉方面也超过了杜路苏斯的配偶里维娅 注 。不过他们兄弟二人却十分要好,他们的情谊并没有受到周围亲属的不同意见的影响。

(44)不久之后,杜路苏斯就被派到伊里利库姆去,一则是让他熟悉熟悉军队的生活,一则是让他取得军队的好感。同时提贝里乌斯认为,在首都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的皇子以到军队里去为好, 注 而且让他的两个儿子都当军团的领导,这可以使他本人更加安全一些。不过,他这样做的借口是苏埃比人 注 要求他给予帮助,以对付凯路斯奇人。原来现在罗马人已经撤走,外来的威胁不复存在了,这样一来,各自遵守本国的风俗习惯并且为了争夺领导地位而反目的部族,就互相动起武来了。这两个部族的实力和它们的领袖的武勇可算是旗鼓相当。不过苏埃比人并不喜欢玛洛波都斯的国王称号,而阿尔米尼乌斯作为一个拥护自由的人却在国内享有很高的声望。

(45)结果不仅是阿尔米尼乌斯的老兵,即凯路斯奇人和他们的联盟者参加了战斗,就是苏埃比人的两个部族谢姆诺尼斯人和朗哥巴狄人 注 也叛离了他们的本国,从玛洛波都斯的王国投奔到阿尔米尼乌斯这一面来了。这一投奔过来的行动使阿尔米尼乌斯一方面确保了优势地位,可是音吉奥美路斯和他手下的一队人却又投到敌人那边去, 注 他的这一行动的唯一理由就是作为一位老年人和叔父,他不愿意服从他的年轻侄儿的统治。当两军摆开战斗阵势时,双方的战斗情绪都很旺盛。过去日耳曼人作战时的那种混乱的队列或是分散的混战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从对我们进行的长期的战争中,已经学会了按照军旗的指挥作战,学会了配备后备部队来接应主力部队,并注意将领们发出的号令。在这种情况下,阿尔米尼乌斯骑马巡视全军,他在走近一队队的士兵时,告诉他们说,他们已经恢复了自由,他们曾歼灭过罗马的军团,而且他们许多人的手里还拿着从罗马战死者手中取得的战利品和投枪呢。另一方面,阿尔米尼乌斯却把玛洛波都斯说成是“逃兵,他一次仗都不打,却躲在赫尔库尼亚森林 注 里,要使节带着礼物到罗马去乞求和平。他又是祖国的叛徒,是恺撒的走狗。他们应当毫不留情地把他驱逐出去,就像当年他们杀死克温提里乌斯·伐鲁斯一样。他们都不应当忘记他们经历过的多次战争!那些战争的结果以及罗马人最后被驱逐出去,都明显不过地说明,谁人将在战场上得胜利!”

(46)玛洛波都斯当然也禁不住要称赞自己,咒骂敌人。他拉着音吉奥美路斯的手,说他本人“真正代表了凯路斯奇人的全部荣誉,”正是由于他的筹划,凯路斯奇人才取得了他们过去的一切成就。阿尔米尼乌斯是个无经验无头脑的人,他由于背信弃义地使三个军团的残部和心地坦荡而不疑心有任何阴谋诡计的统帅上了当,这才窃取到别人的名誉。不过,他的这一行动对日耳曼的损害是惨重的,而且对他本人来说是可耻的,他的妻子儿女到现在还受着奴役呢。但是他本人 注 ,当他受到提贝里乌斯所率领的十二个军团的进攻时,并没有玷污日耳曼的荣誉,不久他们双方便在打成平手的情况下各自收兵了。 注 而且他还能毫无遗憾地宣布,在对罗马的问题上面,他们既有力量毫不妥协地对罗马作战,又可以同罗马缔结一项不流血的和约。除了受到演说的鼓动之外,军队的士兵们也都各有自己的作战动机激励着自己。凯路斯奇人是为他们的光荣的过去而战斗,朗哥巴狄人则是为他们不久之前争取到的自由而战斗的。他们的敌人作战的目的是为了扩张国土。任何一次战争都不曾有过这样猛烈的进攻,都不曾杀得这样难分难解。双方的右翼全都被击溃了。人们认为战斗会重新开始,但是这时玛洛波都斯却把营地移转到小山上。这一点表明他已经被打败了。临阵脱逃的士兵逐渐削弱了他的实力,于是他便退到玛尔科曼尼人 注 的地区中去,并且派出一个使团到提贝里乌斯那里去请求援助。但是他所得到的回答却是,过去罗马人自己对凯路斯奇人作战时请求过他的帮助,那时他不来,现在他自己对凯路斯奇人作战又来请求罗马人的帮助,这种做法是不恰当的。虽然如此,上面我们已经说过,杜路苏斯还是被派了出去,安排双方缔和事宜。

(47)这一年,亚细亚有十二座重要的城市在一次地震中被摧毁了。地震是在夜里发生的,所以灾害更加使人感到突然,而且造成的损害也更加惨重。通常在遇到地震时,人们可以赶忙逃到平地上去,但这种做法这次并不能对他们有什么帮助,因为裂开的大地把逃跑的人吞没了。据记载,大山沉陷,平原隆起,火焰喷射,周围是一片废墟。撒尔迪斯人受害最重,因而也就得到最大的同情。恺撒答应赐给他们一千万谢司特尔提乌斯,并且在五年间免除了他们向国家以及向皇室缴纳的租税。西皮路斯河畔的玛格涅喜人在损失方面以及所得的补偿都占第二位。至于铁姆尼人、披拉德尔佩涅斯人、埃吉亚提斯人、阿波洛尼迪人和所谓莫司提尼人和叙尔卡尼亚的马其顿人,以及希耶洛恺撒利亚、米利纳、库美和特莫路斯诸城市, 注 则决定在同样的时期中间豁免他们的租税,并且决定由元老院派一名要员去进行视察和给予救济。由于亚细亚的总督是一位前任的执政官,所以这次派出去的是一位前任的行政长官玛尔库斯·阿泰乌斯,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在两位身份相等的官吏之间因相互忌妒而会产生的麻烦。

(48)皇帝除了代表国家所做出的给人以深刻印象的善行之外,他在私人的慷慨作风方面也有同样颇得人望的表现。一位很有钱的妇人埃米里娅·姆撒死的时候因为没有遗嘱,便按照规定归皇帝所有,但是他却把这笔钱给了埃米里乌斯·列庇都斯,因为这个妇人很显然属于列庇都斯家族。富有的罗马骑士庞图列乌斯在遗嘱中曾决定把他的一部分遗产给予皇帝,但是皇帝却把他的全部财产都给了玛尔库斯·塞尔维里乌斯,因为他发现,在更早的和无可怀疑的一份遗嘱上提出了他的名字。他在做这两件事情之前都表示,高贵的出身需要金钱的帮助。除非他和死者有交情,否则他是不肯接受任何遗赠的。对于和他不相认的人,以及由于和别的人不合才指定他为遗产继承人的那些人,他是不准备和他们打交道的。他一方面使一些清白的元老免除了光荣的贫困,另一方面却又免掉了一些元老的职务,或是同意了下面一些元老的辞职,他们是维比狄乌斯·维尔罗、马利乌斯·涅波斯、阿庇乌斯·阿庇亚努斯、科尔涅里乌斯·苏拉和克温图斯·维提里乌斯。这些人生活腐化,挥霍无度,财产已经荡尽。

(49)差不多就在同时,他又奉献了一些神殿,这些神殿原来由于年深日久或因火灾 注 而毁坏,奥古斯都曾经修复过。其中有在大跑马场附近献给里倍尔、里倍拉和凯列司的一座神殿 注 (由独裁官奥路斯·波司图米乌斯发愿修建);在同一地方的佛洛拉神殿,这是路奇乌斯和玛尔库斯·普布利奇乌斯在他们担任营造官的时候 注 修建的;盖乌斯·杜伊里乌斯在菜市场修建的雅努斯神殿 注 ,杜伊里乌斯使罗马第一次在海上战胜了迦太基人并且为此得到了海战凯旋的荣誉。日耳曼尼库斯则奉献了奥路斯·阿提里乌斯 注 在同一战争期间许愿修建的“希望神殿”。

(50)这时,大逆法开始发挥了作用;奥古斯都的姊妹的侄女阿普列娅·瓦莉拉被人、根据大逆法告发,因为她对圣奥古斯都,对提贝里乌斯和他的母亲都讲了侮辱性的话,此外她还由于通奸罪而玷污了她和恺撒的亲属关系。人们都认为,通奸罪完全可以按照优利乌斯法 注 来处理。至于大逆罪,皇帝则认为应当区别对待,如果她对奥古斯都讲了任何不敬的言语,那应当治罪;如果是针对他本人讲了什么话,那他是不希望这些话成为调查对象的。执政官问他,据说阿普列娅对他的母亲也诽谤过,这件事他有什么意见。他没有回答;但是在元老院下一次集会的时候,他代表他的母亲提出要求,对她进行过诽谤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当受到法律的追究。这样他就给阿普列娅免了大逆罪。在通奸罪方面,他也反对对她进行较重的惩罚, 注 不过他建议根据古老的惯例,把她交给她的亲属们,由他们把她迁移到离罗马二百英里之外的一个地方去。她的情夫曼里乌斯则被禁止居住在意大利或阿非利加。 注

(51)一位名叫维普斯塔努斯·伽路斯的行政长官去世以后, 在继任人选方面发生了意见分歧。当时还在罗马的日耳曼尼库斯和杜路苏斯支持哈提里乌斯·阿格里帕,这个人是日耳曼尼库斯的一个亲戚。另一方面,却又有许多人坚持,决定的因素应是候补者的孩子的数目,这一点在法律上是有根据的。 注 提贝里乌斯看到元老院分成拥护他的儿子的和拥护法律的两派时是极其高兴的。拥护法律的一派不消说是遭到了失败。不过另一派也不是立刻就取得了胜利,而且表决时在票数方面也只占很小的优势。甚至在法律已经生效之后,法律就是以这种方式被毁弃的啊!

(52)同年,阿非利加行省爆发了战争;那里敌人的领袖是塔克法里那斯 注 。他是努米地亚人,曾在罗马军队的辅助军队中服过役;后来逃跑,纠合了一群一向惯于打家劫舍的无赖,企图进行劫掠。接着他又把这些人像军队那样组成了一支支的队伍。最后,他就被承认是穆苏拉米人 注 的领袖,而不是乌合之众的头目了。居住在阿非利加沙漠边缘地带的、这一当时还不知有城市生活的强大部族,拿起武器,并使邻近的玛乌利人 注 也参加了他们的战斗。玛乌利人也有自己的领袖,他的名字是玛吉帕。联盟的军队分成两部分,这样塔克法里那斯就可以把一支按照罗马方式装备起来的精锐部队留在营地,在那里训练他们遵守纪律和习惯于服从,另一方面玛吉帕则率领一队轻武装的士兵到处进行烧杀等恐怖活动。当阿非利加行省的总督福利乌斯·卡米路斯把他的军团士兵和全部辅助军队正式集合起来向敌人进攻的时候,塔克法里那斯和玛吉帕又迫使一个相当大的部族奇尼提人 注 参加到自己的一方面来。罗马人的这支军队比起努米地亚人和玛乌利人的大批人马,显得十分单薄。不过总督极力想避免的一种情况却是,敌人因害怕而回避同他进行正式的武装较量。但求胜的指望却诱使他们(指罗马的对方。——中译者)失败了。罗马的军团部署在中央,轻武装步兵中队和两个骑兵中队则部署在两翼。塔克法里那斯没有拒绝作战:努米地亚人被赶走了。多年以后,福利乌斯家族又获得了军事的荣誉。原来自从罗马的伟大复兴者 注 和他的儿子 注 那时以来,在指挥战争时取得军事胜利的荣誉便转到其他家族的身上去了。我们在这里所提到的卡米路斯并不被认为是一位军人。因此提贝里乌斯就更加愿意在元老院称颂他的功绩了。元老们一致通过把凯旋的标记授给他,这对于没有个人野心的卡米路斯来说,应当说是一个不会引起不良后果的尊敬表示吧。 注

(53) 注 下一年,提贝里乌斯第三次担任执政官,日耳曼尼库斯第二次担任执政官。不过日耳曼尼库斯是在阿凯亚的一个城市尼科波利斯 注 就职的,他是在看望了当时在达尔马提亚的杜路苏斯之后沿着伊里利亚的海岸到达了尼科波利斯的。由于在亚得里亚海以及后来在爱奥尼亚海一路上都有风暴,所以他就在尼科波利斯停留几天,整顿自己的舰队。这时由于缅怀先人的业绩,他参拜了以阿克提乌姆一役的胜利而名垂千古的海湾,以及奥古斯都献给神的战利品和安托尼乌斯的营地 注 。我在上面说过, 注 奥古斯都是他的外舅祖父,安托尼乌斯则是他的外祖父。他看到的这些事物使他联想到过去所发生的灾难和胜利的伟大场面。随后他又到达雅典;为了对我们和这一古老名城所缔结的盟约表示敬意,他身旁只带了一名侍从。 注 希腊人唯恭唯谨地接待了他;为了使他们的奉承显得高尚一些,他们特别强调了古希腊人的事业和言论。

(54)他离开雅典,又访问了优卑亚,然后渡海到列斯波司去;在这里,阿格里披娜最后一次分娩时生了优利娅。 注 从这里他又巡视了亚细亚行省的沿海地带,访问了色雷斯的城市佩林图斯和拜占庭,随后便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进入了黑海,热心地参观了那些历史上著名的古迹,同时又设法对这些因内战或暴政而残破不堪的行省给以救济。归途中,他努力设法去参观撒莫色雷斯的密仪 注 ,但是他遇到的北风使他无法靠岸。于是他就到特洛伊去游历,在那里参观了那些足以证明变幻无常的命运和罗马的源流的远古遗迹;然后再度巡视了亚细亚的沿岸并在科罗彭登陆,以便向克拉路斯的阿波罗请示神谕。这里不同于戴尔波伊,不是女祭司,传达神谕的是一个男祭司,他是从数目有限的一些家族中选拔出来的,而且大多是米利都的家族。这个祭司只问一下前来请示神谕的人的人数和名字,然后就钻到一个地穴里去,喝一口神秘之泉的水;这个人一般虽然既不识字又不会作诗,但是却能针对每个请示神谕的人心里想问的事情用正式的诗句作出答复。据说他曾向日耳曼尼库斯预言了他的早丧,虽然所用的是神谕的那种十分暧昧难解的语言。

(55)这时格涅乌斯·披索为了赶快执行他的计划,便闹哄哄地进入雅典城,首先使雅典人吃了一惊。接着他在一次对他们进行恶毒攻击的演说当中,又旁敲侧击地暗示,日耳曼尼库斯“由于过分客气而损害了罗马这个名字的尊严,客气的对象不是这些雅典人(雅典人由于一再遭难已经死绝了),而是当前全人类的一些渣滓。 注 要知道,这些人本身曾经和米特利达特斯一道结成了联盟与苏拉对抗, 注 曾经和安托尼乌斯一道结成联盟来反对圣奥古斯都!” 注 他甚至对他们古时的历史进行责难;他们反对马其顿,因时运不济遭到了失败,他们压迫他们本国的人民。他个人也有理由仇视雅典这座城市,因为雅典当局曾拒绝他的这样一个请求:释放因伪造文件的罪名而被雅典最高法庭(Areopagus)判了罪的一个名叫提欧披路斯的人。在这之后,他利用海上的一条便捷的道路,迅速地穿过基克拉季斯岛来到罗得岛日耳曼尼库斯这里。尽管日耳曼尼库斯已经知道披索对他进行过恶毒的攻击,然而他的态度依旧十分温和,以致虽然一次暴风把披索吹到岩石嶙峋的海岸上去,而他本来可以把他的对头死亡的原因归之于意外事故,但是他还是把战船派了出去,把披索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即使这样,披索仍然没有和解的意思。披索在日耳曼尼库斯那里勉强待了一天,就离开了他,并且首先完成了自己的行程。他在到达叙利亚的军团那里的时候,到处送礼行贿,对最下级的士兵表示关切,用他自己的人或品行恶劣的人替换久经战场的百人团长和要求比较严格的将领,他容许营地的人们懒散下去,使城市习于安逸放纵,使附近地方到处都有放荡的士兵在活动,这样他就使人们堕落到这样的程度,以致在这些下流的人们的口中,他竟然被称为军团之父。普朗奇娜的作风对于一个规矩的妇人来说也是过分的。她参加骑兵演习和步兵操练,她嘲弄阿格里披娜和日耳曼尼库斯。结果甚至一些正派的士兵都不正当地准备为她效劳了。因为人们都在暗中传说,这些做法都是皇帝事先同意的。日耳曼尼库斯知道这里的情况,但是他当前更迫切的事情是先到亚美尼亚去。

(56)从很早的时候起,亚美尼亚这个地方的民族性格和地理形势就都是难以捉摸的,因为它同我们各行省接壤的边界很长,它向内地一直伸展到米地亚的地方。这样一来,亚美尼亚人就被夹在罗马和帕尔提亚两大帝国之间。不过他们和这两个帝国,却一直都不和;它厌恶罗马,又忌妒帕尔提亚。这时由于沃诺尼斯 注 被赶下王位,他们正没有国王。全国上下都属意于本都的国王波列莫 注 的儿子吉诺,因为吉诺从很小的时候,在习惯和衣着方面就喜欢模仿亚美尼亚人。而且他由于喜欢狩猎、饮宴和蛮族喜爱的其他各种娱乐而取得了举国上下的好感。结果在贵族的同意之下,日耳曼尼库斯就在阿尔塔克撒塔城 注 当着集会的人群,宣布吉诺为国王。罗马人之外的所有的人都向他致敬,并且给他加上国王阿尔塔克西亚斯(三世)的称号,这一称号是根据这个城市的名字而取的。 注 但是,另一方面,卡帕多奇亚却被变成了一个行省,由克温图斯·维拉尼乌斯担任长官。 注 为了使人得到仿佛罗马人的统治比过去还要温和些的印象,减少了国王先前所征收的一些租税。孔玛盖尼第一次被并入叙利亚行省,交给行政长官统治,负责治理它的是克温图斯·谢尔瓦埃乌斯。

(57)日耳曼尼库斯圆满而顺利地安排了东方联盟者的事务。不过由于披索的横傲无礼,这件事并没有使日耳曼尼库斯称心如意。日耳曼尼库斯曾命令披索本人或他的儿子率领一部分罗马军队到亚美尼亚去,但是披索自己不去,也不派他的儿子去执行这一命令。然而他们终于在库尔路斯地方 注 第四军团的冬营里相遇了。他们应当有怎样的表情都是经过了一番考虑的,在披索这方面,他是要用一切办法表示出绝没有害怕的意思,但在日耳曼尼库斯这方面,则是尽量避免有半点威胁的神气。因为我在前面已经讲过,他实际上是一个过分宽厚大度的人。但是他的朋友们却设法煽动他的憎恨情绪。这些人夸大事实,制造谎言,千方百计地中伤披索、普朗奇娜和他们的儿子。最后,在一次只有很少亲密友人在场的会晤时,日耳曼尼库斯首先说话,他说话时的口吻说明他在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愤怒情绪。但是披索作了横傲不逊的辩解;他们于是就在悻悻然的情绪中分手了。从这时起,披索就很少到日耳曼尼库斯的坐席这边来。而有时他到日耳曼尼库斯的坐席这边来,他的表情也是很阴郁的,毫不掩饰自己的敌对情绪。还有一次,在纳巴泰伊人 注 的国王举行的宴会上,当主人把沉重的金冠送给日耳曼尼库斯和阿格里披娜,却把较轻的金冠送给披索和其他人的时候,有人听他说,这是为罗马皇帝的儿子,而不是为帕尔提亚的国王的儿子举行的宴会。 注 同时他还把他的金冠推到一边去,咒骂起奢侈之风来。日耳曼尼库斯听了这话虽然觉得很不好受,但他还是忍耐下来了。

(58)这时从帕尔提亚的国王阿尔塔巴努斯那里来了一些使节。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这里记起两国之间的友谊和缔结的盟约,并且表示,“国王希望为这一点双方重新交换信誓。帕尔提亚的王国为了对日耳曼尼库斯致敬,愿意在幼发拉底河的河岸上和他会晤。但这时他又要求把沃诺尼斯从叙利亚驱逐出去, 注 否则的话,处在近旁的沃诺尼斯就会把奸细从边境派过来,教唆那些部族的酋长们心怀不轨。”日耳曼尼库斯十分得体地回答了关于罗马和帕尔提亚之间的联盟的问题。关于国王之前来和国王对他的致敬,他作了谦逊有礼的而又不失自己身份的回答。沃诺尼斯被迁移到奇里奇亚沿海的一个叫做庞培欧波里斯 注 的城市去。这一让步行动不仅是对于阿尔塔巴努斯的要求的一种应许,同时也是使披索感到难堪的一种举动。原来沃诺尼斯这个觊觎者曾通过向普朗奇娜大献殷勤和大量送礼的办法,而取得了披索的很大好感。

(62) 注 正当日耳曼尼库斯在各个行省过夏时,杜路苏斯由于诱使日耳曼人重新自相残杀而取得了很高的声望。同时他又利用玛洛波都斯的力量业已摇摇欲坠的情况,极力想使这个人彻底垮台。在哥特尼斯人 注 中间有一个名叫卡图阿尔达的年轻贵族,这个人先前曾被玛洛波都斯用武力驱逐出去,但现在看到玛洛波都斯处于极端困难的境地,于是他就有了复仇的胆量。他带领一支精强的士兵进入了玛尔科曼尼人的领土,诱使那里的部落领袖站到自己的这一面来,然后就攻进皇宫和附近的要塞。他们在那里发现了苏埃比人的古老的战利品,还有从罗马各个行省来的许多随军商贩。他们都是从各自的故乡到敌人的土地上来的,促使他们到这里定居下来的首先是那些商业上的特权, 注 其次是厚利,最后则是因为他们忘记了自己的祖国。

(63)为大家所抛弃的玛洛波都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请求皇帝对他宽大了。在渡过了作为诺里库姆行省 注 的边境的多瑙河之后,他便上书给提贝里乌斯,不过口气不像是一已经没有土地的人或是一个恳求者,而像一个还没有忘记过去的声望的人。他说,尽管他过去是一个许多国家都愿意拉拢的,显赫的国王,但是他却宁愿得到罗马的友谊。皇帝回答说,如果他愿意来的话,那么他在罗马将会有一个安全和体面的住处。如果他认为离开意大利对他更加有利,那么也可以像他来时一样安全地离开。不过,在元老院里他却明确地表示,菲利浦斯 注 本人对于雅典,或庇鲁斯 注 与安提奥库斯 注 之对于罗马人民,都不足以构成像玛洛波都斯这样严重的威胁。这一讲话已留传下来,其中着重谈到了“这人 注 的伟大,他所统治的各族人民的凶悍,敌人与意大利距离很近,还有皇帝本人采取的除掉他的措施”。其实玛洛波都斯还被拘留在拉文纳;苏埃比人每在有不驯服的表现的时候,玛洛波都斯复位的威胁对他们就能起一些抑制作用。但是在十八年中间他从没有离开过意大利,人已老了,由于过分贪生怕死,他的名誉也受到了很大的玷污。卡图阿尔达遇到了同样的灾难,他的归宿也和玛洛波都斯相似。不久之后,他就被在维比里乌斯领导之下的赫尔孟都利人 注 打败,而不得不逃到罗马的境内去避难。结果他就被安置在纳尔波高卢的一个移民地佛路姆·优里乌姆地方 注 。这两个国王的本国的追随者如果和罗马行省的当地居民混居在一处,这会使和平的生活受到侵害,因此他们便被移居到多瑙河对岸玛路斯河和库苏斯河 注 之间的地方,并且给他们立了一个克瓦地人 注 出身的国王万尼乌斯。

(64)这时消息传来,说日耳曼尼库斯已经使阿尔塔克西亚斯做了亚美尼亚的国王,于是元老院便决定,日耳曼尼库斯和杜路苏斯二人在进入罗马的时候要受到小凯旋式的(ovatis)的欢迎。此外,还决定在复仇者玛尔斯神 注 的神殿每一面,都修建上面有他们两位恺撒的雕像的拱门。提贝里乌斯不喜欢通过在战场上取得的多次胜利而结束战争,而比较喜欢通过外交手法保持和平。因此,现在他就利用自己的这一巧妙手法来对付色雷斯 注 的国王列司库波里斯。整个那个地方过去是由莱美塔尔凯斯统治着的,但是在他死后,这块地方的一半却被奥古斯都送给了他的兄弟列司库波里斯,另一半则送给了他的儿子科提斯。由于这次划分,科提斯取得了耕种过的土地、城市和邻接希腊诸城市的各个地区;列司库波里斯得到的其余部分却是荒瘠不毛的土地,民风粗野而且门口就是敌人。两个国王的性格也形成了同样鲜明的对照,科提斯禀性温和而亲切近人, 注 列司库波里斯则阴郁、贪婪而又不能容忍别人。不过开头的时候,他们在表面上还做出和谐相处的样子。过了不久,列司库波里斯便越过了自己的国界,掠夺分给科提斯的地区,而在遭到反对时便动用武力。在奥古斯都活着的时候,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这样做,因为他对于缔造了这两个王国的人是畏惧的,如果对这个人不尊重,他会遭到惩办。但是他一听到奥古斯都去世,立刻就把打劫的队伍派到国境之外,摧毁要塞,到处挑起战争。

(65)提贝里乌斯最担心的是,局面定下来以后又发生变故。他选派一名百人团长通知两个国王,不许他们诉诸武力。科提斯得到了这项通知后,立刻把他已经征募起来的辅助部队解散了,但是列司库波里斯却装作很懂得道理的样子,要求他们会晤协商问题。他说他们之间的纠纷是可以口头调解的。会晤的时间和地点没有遇到很多困难就定下来了;最后,和解的条件也确定下来,因为一方的脾气好,能让出一切,另一方口是心非,能接受一切。列司库波里斯举行了一次宴会,他说这为的是批准这一条约。正当人们十分欢乐地饮宴到深夜的时候,他却把对此没有任何疑虑的科提斯逮捕起来。科提斯发现自己竟然被骗,他援引了国王的神圣权利、他们共同的家神和被款待的客人的豁免权为自己辩解,但是这已不起什么作用了。列司库波里斯占有了整个色雷斯之后,就写信给提贝里乌斯说,这里组织了反对他的一次阴谋,但是阴谋者已经在事先被他逮捕起来了。与此同时,他又借口对巴斯塔尔奈人和西徐亚人作战,重新征募步兵和骑兵,从而加强了自己的军事力量。提贝里乌斯回了他一封措辞圆滑的信:“如果他是问心无愧的话,那么他就可以相信自己是无罪的。但除非是皇帝和元老院亲自审问这一案件,他们是无法判明谁是谁非的。因此他最好还是把科提斯释放,自己到罗马来,这样就可以自己摆脱掉指控的恶名了。” 注

(66)这封信是由拉提尼乌斯·潘杜撒 注 送到色雷斯来的;潘杜撒是美西亚的长官,和他同来的还有一队士兵,他们是接科提斯来的。列司库波里斯这时心里是既害怕,又恼怒,最后他决定,与其被控以有犯罪的企图,倒不如索性被认为犯了罪倒好些,因此他决定在诡称科提斯自杀的托词之下把科提斯处死了。不过恺撒一旦作了什么安排,他是绝不改变的。但这时被列司库波里斯说成是敌视自己的潘杜撒死了,于是提贝里乌斯就派彭波尼乌斯·佛拉库斯来接替他担任美西亚的长官;这主要因为:佛拉库斯这个久经战场的老军人和列司波库里斯有深厚的交情,这样他也就更易于欺骗对方了。 注

(67)佛拉库斯渡海进入了色雷斯,他用各种慷慨的许诺把列司库波里斯引诱到罗马的防地里来。当然,当列司库波里斯想到自己所犯的罪行时,他是有一些犹豫的。一队精壮的卫士被派来跟在他身边,这从表面上看来,是对于他的国王身份的尊敬。军团将领和百人团长们不断地对他进行忠告和劝说,同时对他的监视也变得一步紧似一步,因此列司库波里斯终于认识到他必须面临的事情。军团将领和百人团长于是把他捉到罗马去了。科提斯的妻子向元老院控告了他,他被判处监禁在他的王国之外的一个地方。色雷斯则分给了他的儿子莱美塔尔凯斯(据说他曾反对过他的父亲的做法)和科提斯的孩子们。由于科提斯的孩子们还没有成年,他们便被委托给—位卸了任的行政长官特列贝列努斯·路福斯 注 照管,由路福斯以摄政的身份治理王国;在前代也有过类似的事件,那就是把玛尔库斯·列庇都斯派到埃及去监护托勒米的孩子。 注 列司库波里斯被押送到亚历山大去,并且在一次真的或是强加给他的逃跑企图中被杀死了。

(59)在玛尔库斯·西拉努斯和路奇乌斯·诺尔巴努斯担任执政官的一年里,日耳曼尼库斯到埃及去参观古迹。不过在表面上,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关心行省的安全。 注 实际上,他也确实用开放国家粮仓的办法压低了粮价,并且执行了不少获得人民群众好感的措施。他到各处去的时候不带侍卫,他脚上穿着希腊式的皮带鞋,身上穿着和希腊人一样的服装。这种做法是模仿普布里乌斯·斯奇比奥。据说布匿战争还在激烈进行的时候,斯奇比奥在西西里就是这样打扮。 注 提贝里乌斯对他的衣着和作风给了温和的批评,但是对于他之未经皇帝的许可便进入了亚历山大,从而违背了奥古斯都的遗训一事,却作了极为严厉的谴责。原来作为保持专制统治的秘密手法之一,奥古斯都曾禁止任何元老或高级骑士 注 进入埃及,除非是得到了他的许可。他通过这种做法封锁了埃及, 注 以便不使任何一个人(在这里不管他的守卫的力量何等小,而他要抗击的兵力又有多么强大)企图通过控制这一行省以及海上和陆上的枢纽地点而陷意大利于饥饿之地。 注

(60)不过这时日耳曼尼库斯还不知道他此行并没有得到皇帝的赞同,因此他便逆着尼罗河上行;他首先访问了一个叫做卡诺普斯的城市:这个城市是斯巴达人为了纪念埋葬在那里的一个名叫卡诺普斯的舵手而建立起来的,埋葬的时期正是美涅劳斯返回希腊之际,被烈风吹到遥远的大海之上从而来到了利比亚的海岸的时候。从卡诺普斯他又访问了附近奉献给赫尔克里士 注 的一个河口。根据当地居民的说法,赫尔克里士是埃及人,他在同名的人们当中是最古老的,后来与他同样勇敢的那些人也采用了他的名字。在这以后,他又拜访了古老的底比斯的那些巨大的古迹 注 。在那些巨大的石造建筑物上还有埃及的字母刻在上面,记述了昔日的壮丽豪华,而奉命把埃及语传译过来的一位高级祭司说,这个国家一度曾拥有七十万服军役的人; 而国王拉姆吉斯 注 便依靠着这一支军队依次地征服了利比亚和埃塞俄比亚,征服了米地亚人和波斯人、巴克妥利亚人和西徐亚人、叙利亚人、亚美尼亚人以及相邻的卡帕多奇亚人所居住的国土,这样他便统治了从一面的比提尼亚海到另一面的吕奇亚海的全部土地。他治下各民族的贡物表,到现在还可以读得出来:每一个国家应缴纳的黄金和白银的分量、武器和马匹的数目、在神殿中作供物用的象牙和香料,还有粮食和其他日用品的数量。这种税收规模之大,比起强大的帕尔提亚王国或是罗马帝国目前征收的租税来并无逊色。

(61)但其他一些壮丽之极的观览物也引起了日耳曼尼库斯的兴趣,特别是美姆农的巨大石像 注 ,这座石像每在太阳照射到它上面的时候,便发出人一样的呼叫声;那些争强好胜的国王们化无数金钱在那有狂风扫过的,几乎无路可通的沙漠上修建的像山那样高的金字塔;从尼罗河引进了泛滥的河水的人工湖 注 ;还有别的地方的那些人们无法测量的狭窄的峡谷和深渊。随后,他又来到了埃列芳提尼和昔耶涅 注 ,这里曾一度是罗马帝国的边界,不过现在 注 这个边界已经扩展到红海了。 注

(68)大概就在这个时候,沃诺尼斯(我在上面已经提到他被放逐到奇里奇亚的事情 注 )企图通过贿买看守人的办法逃到亚美尼亚去,然后再从那里到阿尔巴尼亚 注 、赫尼欧奇人 注 和他的一个亲属西徐亚的国王那里去。在出去打猎的借口之下,他从沿岸地带进入内地无路可通的森林地带,然后利用他的乘骑赶到披拉木斯河 注 去;但是当地的居民在接到他逃跑的消息之后,就拆毁了那里的桥;河流本身则是无法渡过的。因此他就在河岸的地方,被一个名叫维比乌斯·佛隆托的骑兵长官捉住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叫做列米乌斯的退伍老兵,也就是过去看守沃诺尼斯的那些士兵的头目,便用刀把他戳死了。他这样做从表面看起来像是出于一时的盛怒,但是他的这种行动却使人更加相信这样一点,那就是他曾受沃诺尼斯的贿买,但是这次又害怕沃诺尼斯会把这件事揭发出来,故而便采取了杀人灭口的办法。

(69)日耳曼尼库斯在离开埃及的时候,才得悉他给军团或是给城市所发出的命令不是被取消,就是被换掉了。于是他就痛斥披索,披索这方面对他也是针锋相对,一步不让。这样一来,披索便决定离开叙利亚了。几乎就在这个时候,日耳曼尼库斯病了,于是披索不得不留下;但是后来,当他听到日耳曼尼库斯的病情好转,并且人们为了他的好转而正在通过祭献以还愿的时候,他便派遣自己的侍从把街上祭坛上的牺牲以及奉献牺牲的明器夺走,并且驱散了安提奥克地方为日耳曼尼库斯病情的好转而欢欣鼓舞的人群。后来他便到塞琉西亚 注 去,在那里等候日耳曼尼库斯病症复发以后的结果。由于日耳曼尼库斯相信披索给他吃了毒药,因此他那本来十分沉重的病就更重了;而人们在检查日耳曼尼库斯的卧室的地面和墙壁的时候,也确实发现了人的尸骸、咒语、咒诅、上面刻有“日耳曼尼库斯”这个名字的铅饼 注 、烧焦的和带血的骨灰 注 以及其他施行巫术的用具:人们相信利用这些东西,活人的灵魂就会受墓中幽灵的摆布。与此同时,还有人控告说,披索派来的密使对严重的病情进行了追根问底的打探。

(70)日耳曼尼库斯听到这一切情况时既吃惊又气愤:如果他的住宅被人包围,如果他必须当着敌人的面咽最后一口气,那么他那不幸的妻子和那些年幼的孩子们将来的命运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注 毒药的效力看来是太慢了。披索显然是迫不及待地想独自统治行省和军团!但是日耳曼尼库斯却还没有软弱到对谋杀者一点不能加以报复的程度。他写了一封绝交的信,人们还说,他曾命令披索离开行省。披索毫不耽搁地拔锚起程,不过他却故意放慢自己的速度,这样当他听到日耳曼尼库斯的死讯的时候,他便可以较快地回到叙利亚来了。

(71)日耳曼尼库斯的病情在一个时期里颇有起色。但是随后他的体力便不支了。他在弥留之际,在病榻上对他的朋友们说了这样的话:“即使我是善终的,我仍然有正当的理由抱怨上天,因为它正当我盛年之时就过早地把我从我的双亲,子女和祖国的手中夺走了。然而现在,我是因为披索和普朗奇娜对我下了毒手而丧命的,我希望你们能牢牢地记住我最后的恳求:在我这最可怜的一生以最悲惨的死亡结束之前,请你们把我身受的痛苦以及我所受的阴谋陷害告诉我的父亲和我的弟弟吧。那些因我所激起的希望而情绪激动过的人,那些因亲属关系而情绪激动过的人,甚至那些因羡慕我而情绪激动过的人,他们在听到一个曾在这样多次的战争中厮杀过来之后仍能幸运地活下来的人却死于一个妇人的阴谋之手,是会流下眼泪的。你们必将会有机会向元老院控诉并且要求用法律来解决问题。朋友们的首要义务并不在于跟在死者的身后消极地哀悼,而是要记住他的愿望和执行他的指令。甚至不相识的人都会为日耳曼尼库斯的死亡表示悲痛。你们如果爱我,而不是爱我的地位的话,那么你们要给我报仇啊!把圣奥古斯都的外孙女,也就是我的妻子指给罗马人民看吧;把她的六个子女都一一指出来吧。控告者会得到人们的同情,谋杀者如果捏造出什么可耻的理由的话,没有人会相信他们,而且就是相信他们,也不会原谅他们!”他的朋友们摸着垂死的病人的右手发誓说,他们拼出性命也要给他报仇。

(72)然后他又转向他的妻子,请求她说,为了纪念他,为了他们两人的孩子,她应当把自己的傲气去掉,她应当甘心承受残酷的命运。如果她返回罗马,无论如何也不要去争夺权力以致激怒那些比她更有势力的人们。以上乃是他当着大家讲的话。在私下里他还讲了另外的一些话,据说他曾警告她提防来自提贝里乌斯方面的危险。不久之后他就去世了。他的死亡引起了行省和附近各族人民 注 的极大悲痛。国外各民族和他们的国王哀悼他对联盟国家之极有礼貌和对于敌人的宽厚仁慈:他的相貌和言谈都令人起敬,他有与他的功业相称的威严,但是并不骄傲,从而不会引起别人的忌妒。

(73)他的葬仪没有祖宗的雕像,也没有仪仗的行列,但是人们颂扬他,并且怀念他的美德。有些人想到他的风采、他的早丧和他去世时的种种情况,甚至还注意到他去世的地点离亚历山大大帝去世地点也不远。人们感到他和亚历山大大帝有相似之处:都长得十分漂亮,出身都很高贵,都活到三十岁出头一点, 注 又都是由于本国人的谋害而丧生于异域。 注 不过这个罗马人对他的朋友是温和的,在享乐方面是有节制的,他只娶了一个妻子,而且孩子都是合法婚姻的结晶。然而他也是一个相当出色的战士,尽管他还不像亚历山大那样的大胆。当他通过多次的胜利而挫败了日耳曼人的时候,他却得不到允许把对方彻底加以制服。但是,如果他能独立自主地处理事务,如果他拥有皇帝的权力和头衔,那么他在军事上就可以容易地赶上希腊的亚历山大,就如同他可以同样容易地在仁慈、自制和所有其他优秀品质方面超过他一样。在火葬之前,日耳曼尼库斯的遗体被安放在安提奥克的广场上,这里也就是举行葬仪的地方。他是不是被人毒死的,这件事大家还有不同的意见:人们对于尸体表现出来的征象抱有不同看法,因为同情心和先入为主的怀疑使一些人站在日耳曼尼库斯的一面,而对披索的偏爱又使一些人站在披索的一面。

(74)各个副帅和在场的其他元老 注 随后便就叙利亚的新的统治人选问题进行了商谈。其他的人的兴致不高,但是维比乌斯·玛尔苏斯 注 和格涅乌斯·森提乌斯 注 二人提出的主张却争论了很久很久仍不能确定下来。最后由于森提乌斯年纪较长,而且又要求得比对方迫切,玛尔苏斯就让步了。维提里乌斯 注 、维拉尼乌斯 注 和其他一些人于是开始准备对披索和普朗奇娜的控诉条款,就仿佛诉讼已经开始了似的。在他们的请求之下,森提乌斯把一个叫做玛尔提娜的女人派到罗马去,这个女人在行省这里因制造毒药而声名狼藉,但普朗奇娜对这个女人却十分赏识。

(75)悲痛和疾病虽然使阿格里披娜筋疲力尽,但她还是抱着迫不及待的复仇心情——她不能容忍任何足以拖延她的复仇行动的情况——带着日耳曼尼库斯的骨灰和她的孩子们登上了船。这位出身帝王家族的妇女,她的显赫的婚姻关系,过去总要引起敬畏而又羡慕的群众对她的注意。但现在人们却普遍对她抱着同情了。她把亡人的遗骨抱在胸前,她对于复仇的结果没有把握,对自己的前途又忧心忡忡;她的多子成了她的累赘,因为这些孩子一出生就成了命运的抵押品。

披索在得到日耳曼尼库斯的去世的消息时,他正在科斯岛 注 上。他听到这个消息欢喜得都要发疯了。他奉献了牺牲,参拜了神殿,但是他的狂喜在普朗奇娜的胆大妄为面前却显得黯然失色了。原来正在给自己的一位姊妹戴孝的普朗奇娜在这时竟第一个脱了孝服,换上了节日的服装。

(76)百人团长们 注 于是纷纷到他这里来献策。他们说军团士兵都十分拥护他;因此他必须回到被非法从他手中夺走并且现在没有领导者的行省去。在商量他这时应当如何行动的时候,他的儿子玛尔库斯·披索认为他应当立刻赶到罗马去,因为“他根本并没有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罪过,而且没有根据的怀疑或没有实际内容的谣传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和日耳曼尼库斯之间的摩擦也许会使他的声望受到一些损失,然而不会受到惩罚。放弃他的行省,这已经使他的私人仇敌满足了。回到叙利亚去,如果遭到森提乌斯的抗拒,这将会引起内战。百人团长和普通士兵也不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一面,因为这些人对于他们的统帅记忆犹新,而且对恺撒的深深爱戴,在他们身上比其他任何情绪都占着更加重要的地位。”

(77)但是披索的最亲密的友人之一多米提乌斯·凯列尔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认为,“披索最好利用这样的一个机会。被任命为叙利亚的长官的是披索,而不是森提乌斯。长官的标记(fascis)、行政长官的职权以及军团都是交给他的。如果有人用武力抗拒他,那么像他这样一个接受了副帅的权力以及私人指示的人物岂不是比任何人都更能名正言顺地首先发动战争吗?而且,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谣言就会消停下去;无辜者敌不过人们最初对他的不友好态度,这是常有的事。但是,如果他保持军队并加强实力,那么在目前不能预见到的许多事情上是会发生有利的转机的。”他又说,如果披索急急忙忙地赶到罗马去,弄得和日耳曼尼库斯的骨灰同时到达,那么谣传一传播出去,他就会被一个哭哭啼啼的妻子和愚昧的人群弄得身败名裂,而且你无法为自己进行辩护,即使为自己辩护也是没有人肯听的。奥古斯塔和你站在一起,恺撒也喜欢你,但这只是私下里的情况。越是在表面上为日耳曼尼库斯的命运而悲痛的人,其实越是对这件事感到高兴。

(78)要使有匹夫之勇的披索接受这样的意见,并不十分困难。他在写给提贝里乌斯的一封信里,控诉日耳曼尼库斯的奢侈和横傲;他说他本人遭到驱逐,以致那里发生了叛乱,但是现在他已经重新取得兵权,他和从前领导军队时一样,对皇帝忠诚不二。在这同时,他要多米提乌斯乘上战船,命令他从海上穿过诸岛一直到叙利亚去,不要靠着海岸行进。当那些逃亡者都集中到他这里来的时候,他就把他们组成了小队,又把武器分配给随军的非战斗人员。随后他便率领着海军渡海到大陆上去,截留了开到叙利亚去的一支新兵,并且写信给奇里奇亚的小国王们 注 ,要他们把辅助军队派出来支援他。小披索虽然不主张作战,但是却也积极地参加了作战的准备工作。

(79)他们沿着吕奇亚和潘披里亚的海岸航行时,遇见了送阿格里披娜到意大利去的船队。双方敌视竟到了这样程度:一见面便准备动手。但是由于双方都还有所顾忌,所以事情只发展到相互责骂。在责骂的时候,维比乌斯·玛尔苏斯要披索回到罗马去准备应付控诉。披索则讽刺地回答说,在审理放毒案的行政长官把日期通知原告和被告时,他会到那里去的。 注

在这期间,多米提乌斯在叙利亚的一个叫做拉欧狄凯亚的城市 注 登陆了。他到第六军团的冬营那里去,因为他认为这个军团最适于执行他的兵变计划。但是他的这个计划因被军团的一个将领帕库维乌斯在事先识破而失败了。于是森提乌斯便写信把这一事件通知披索,警告他不要妄想通过他的代理人在军队身上打主意,或者企图在行省挑起战争。随后,他便把他所知道的怀念日耳曼尼库斯的那些人,或至少是反对他的敌人的那些人集合起来,要他们记起皇帝的至大至尊,而披索的行为正是对国家的一次武装侵犯,接着他便亲自领导了这支做好战斗准备的强大军队。

(80)披索的事情看来也发展得不妙,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采取了一种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夺取奇里奇亚的名叫凯伦德利斯 注 的一座极为坚固的要塞。奇里奇亚的小国王们送来了辅助部队。他又使逃兵、不久之前截获的新兵、他本人和普朗奇娜的奴隶参加这些辅助军队,这样就人数而论便凑成了一个军团。他要他们来作证,他这个受恺撒委派来的统治者现在却被排除在恺撒交给他的行省之外,不过他不是被军团(因为他是应军团之请而来的!),而是被一个叫做森提乌斯的人排除在行省之外的,这个人正在用一套诽谤掩盖着私人的仇恨。他们应当坚守自己的战线:对方士兵在看到他们一度称为“父亲”的披索时,是绝不会对他作战的。他说,如果公理得以伸张的话,不用说他是会占上风的;如果对方悍然动武的话,那么他也绝不是一点力量都没有的。说了这话之后,他就在城市工事前面一座陡峭的高山上部署了自己的小队,其他方面因为临海所以是安全的。和他相对的是按百人团列队的老兵和他们的后备部队。那一面是坚强不屈的队伍,这一面地势虽比对方好,但是士兵却没有勇气,没有希望,甚至可以说没有武器,有的只是农民用土法制造的长枪和临时应急的一些兵器。战斗开始时,只有在罗马的步兵中队爬到平地上来以前的一段时候,双方算是处于对峙状态;接着奇里奇亚人就逃进要塞,关起要塞的门不再出来了。

(81)这时披索企图向附近的一支舰队发动进攻,但是没有效果。他回来之后,便站在要塞的壁垒上,时而捶胸,时而召唤着个别士兵的名字,同时用贿赂来增加自己的言语的分量,想用这种办法勾引对方发动叛变。他的话确实也打动了第六军团 注 的一名旗手,这个人带着军旗投到他这一面来。但这时森提乌斯却下令吹起号角和喇叭,于是人们就在城下准备堆起土山的材料,把梯子也架了起来;最坚决的士兵一直爬上梯子,其他的士兵则用战争器械把投枪、石块和引火物投射到城上去。披索最后终于支持不住,于是他请求对方允许他把武器交出去,但是他自己留在要塞内部,以便等候恺撒如何确定治理叙利亚的人选。这些条件并未为对方所接受,而对方所作的唯一的让步就是答应给他一些船只,把他安全地送回罗马。

(82)但是罗马这里,当日耳曼尼库斯得病的消息传开以后,而且正像从远道传来的消息所常有的情况那样,每种情况都被夸大到很严重的程度,人们莫不感到悲痛和愤慨。于是人们就都抱怨说,“他被派到边远的地方去,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把一个行省交给披索,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奥古斯塔和普朗奇娜在一起暗中捣鬼,原来也是为了这件事呀!老一辈的人谈到杜路苏斯时说得不错,当政的父亲 注 是不喜欢具有民主作风的儿子的。日耳曼尼库斯和杜路苏斯之所以被斥,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两个人都想把旧日的自由还给罗马,想使罗马人民享有同等的权利。” 注 日耳曼尼库斯去世的消息使人们的这类的论调更加激烈了,以致人们还没有等到高级长官发布任何命令,没有等到元老院的决定公布出来,公民的生活便停顿了,法庭里面没有人了,家家户户也都关上了大门。全城一片叹息,一片沉默,但是谁也没有特别流露出悲痛;人们虽然戴上服丧的一般标志,但他们的内心却怀着更深的哀悼之情。在日耳曼尼库斯生前便离开叙利亚的一批商人,偶然又带来了一个说他病有起色的比较令人高兴的消息。人们立刻相信并立刻传播了这个消息。人们相遇,总要谈起他那没有得到证实的消息,于是越传越广,而且每次传述都因心里高兴而加上一些新东西。人们在街上跑来跑去,强行冲开了神殿的大门。 注 轻信,活跃起来了——这时已是夜间,人们在黑暗中能作出最大胆的肯定。提贝里乌斯并没有制止这些谣传,他让这些谣传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然消失。人民群众得悉真实情况之后,觉得日耳曼尼库斯好像又死了一次似的,因此就更加痛苦地悼念他了。

(83)人们出于爱戴,或是由于机敏,都在找寻日耳曼尼库斯的各种哀荣,然后明令加到日耳曼尼库斯的身上。他的名字将放进撒利人的赞美诗 注 ,让大家歌唱;在奉祀奥古斯都的祭司们 注 有权坐的任何地方,也都要为日耳曼尼库斯设置一把高级官吏的座椅,上面还要安放橡冠;在举行赛马时的仪仗中,他的象牙像要排在最前面; 注 继承他生前担任的祭司 注 或占卜师的人,必须是优利乌斯家族出身的人。在罗马,在莱茵河畔,在叙利亚的阿玛努斯山 注 上都修造了拱门,上面铭记着他的功勋和他殉国的事迹。在他火葬的地点安提奥克,修造了一座坟墓;在埃披达普尼 注 (他就是在这里的郊外逝世的),为他修造了一座墓碑。人们给他造的像和奉祀他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不计其数。还有人建议为他铸造一个巨大的金质圆形浮雕像,放置在那些古代的著名演说家的胸像中间。 注 但是提贝里乌斯这时却说他本人只想奉献一个和一般相同的、普通大小的:因为外表的豪华并不能作为口才的标准,而且把他和古代的大师并列,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够光荣的了。罗马的骑士阶级把剧场中他们坐的那一部分座位,即先前所谓的“低级座位”,重新起了日耳曼尼库斯的名字;他们还规定每年的7月15日 注 ,他的像要举在骑兵队伍的前面。许多这样的荣誉是保留下来了,然而也有一些立刻被废掉或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地湮没了。

(84)正当公众对日耳曼尼库斯的死亡还在深致哀悼的时候,日耳曼尼库斯的姊妹、杜路苏斯的妻子里维娅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孩。这件喜事在普通人家都属罕见,皇帝欢喜极了,禁不住向元老们夸耀说,像这样一个显贵的罗马人得双生子的,先前从来没有过。因为任何事情,甚至偶然发生的事情,都被他利用来进行自我吹捧。不过,在当前的情况下,在人民看来,甚至这件事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因为杜路苏斯家中增添人口只会使日耳曼尼库斯一家遭到更多的不幸。

(85)同年,元老院发布严厉的法令,限制女人们的淫乱行为。法令规定,凡其父亲、祖父或丈夫曾是罗马骑士的妇女,一律禁止卖淫。原来有一个行政长官家庭出身的妇女维司提里娅曾到营造官那里去公开登记卖淫,这是我们的祖先的正规手续,因为我们的祖先认为,一个淫乱的女人公然申请干这样的丑事,这已经是一种相当严厉的惩罚了。她的丈夫提提狄乌斯·拉贝欧 注 也受到质询,为什么他的妻子公然犯罪他却不依法控诉她。他的理由是,给他的六十天的考虑期限还未过期, 注 于是元老院认为这便足以对维司提里娅宣布处分,而她便被流放到塞里波司岛 注 去了。讨论的另一件事情是关于禁止埃及的和犹太的仪节。 注 元老院还规定把四千名沾染上这种宗教信仰的被释奴隶的成年后人用船送到撒丁去,执行清剿盗匪的任务。“如果他们死于当地的不利于健康的气候,那么这一损失是很小的。”其他信奉异教的人们,如果到规定的日期不声明放弃他们那不敬的仪节,他们就不能再留在意大利。

(86)接着,皇帝建议任命一位维司塔贞女来接替那圣洁无瑕地主持了五十七年的维司塔祭仪的欧克奇娅,他感谢丰提乌斯·阿格里帕和多米提乌斯·波里欧两人,因为他们为了公家的事务争着要把自己的女儿献出来。结果选定了波里欧的女儿, 注 选定的理由不外是她的母亲还和自己元配的丈夫住在一起,而阿格里帕的离婚却使他家的声名受到了玷污。为了安慰失败的候选者,恺撒赠她一百万谢司特尔提乌斯,作为妆奁钱。

(87)由于民众都反对粮价太高,于是他便为买粮食的人规定了一个应付的价格,他本人答应粮商每一莫狄乌斯的粮食由他贴补两谢司特尔提乌斯。但他拒绝接受先前确曾建议过的要授给他“国父”的尊号。 注 有一些人把他的事业说成是神圣的,又称他本人为主人: 注 他对这些人进行了严厉的斥责。这位皇帝害怕自由,却又讨厌谄媚的言语,人们的言路就十分狭窄而又容易摔跤了。

(88)从担任过元老的同时代作家的作品中,我发现,在元老院里曾宣读过从卡提伊人的酋长阿德刚德司特利乌斯那里来的一封信。信里保证说,如果给他送去毒药,他可以把阿尔米尼乌斯害死。但是给他的回答却是,“罗马人民对他们的敌人进行报复时从来不使用阴谋诡计,而是进行公开的作战。”这句崇高的言语的意图是想使提贝里乌斯置身于那些古代统帅的行列,因为他们曾阻止并且揭发了毒死国王庇鲁斯的建议。阿尔米尼乌斯本人看到罗马人逐步撤走,而且玛洛波都斯也被放逐,因而又开始有了做国王的野心,但是他发现他的国人在反对他,因为他们想过独立自主的生活。人民用武力反抗他,战事的结果变化多端,但最后阿尔米尼乌斯还是死在他的亲戚的阴谋之手。他毫无疑问是日耳曼的解放者,他和他先前的那些首领和国王不同,他不是对童年时期的罗马,而是对一个权力正如日中天的罗马作战,他对罗马进行的战斗有胜有负,但整个战争没有失败过。他一共活了三十七年,在位十二年, 注 直到今天他本族的歌谣还在传颂他的事迹。但是那些只赞颂希腊历史事件的希腊历史家们把他忽略了。而我们那些只醉心颂扬古昔而漠视我们当前时代的罗马人,也没有对他加以足够的重视。

* * *

[1] 这个名字在里特尔(Ritter)本的写法是司塔提里乌斯·陶路斯(Statilio Tauro)。

[2] 帕尔提亚的阿尔撒奇达伊王族,统治时期约当公元前250到公元230年,亡于萨萨尼朝的新波斯帝国。他们的祖先是王国的建立者阿尔撒凯斯。

[3] 普拉提斯四世(公元前37年—公元2年)。

[4] 指公元前36年安托尼乌斯对帕尔提亚的失败的出征。

[5] 公元前53年在卡尔莱(Carrhae)。

[6] 参见优斯提努斯,第41卷,第3章。

[7] 指国王和他的贵族(megistanes)的宴会。

[8] 阿尔塔巴努斯三世(公元11—40年)。

[9] 居住在里海东南面的一个西徐亚人的部落。

[10] 为了帮助读者更清楚地了解本章和下一章的内容,这里列出有关亚美尼亚统治者的一览表:

公元前56或55年至公元前34年:阿尔塔瓦斯德斯一世(此人在公元前36年与安托尼乌斯在帕尔提亚作战时欺骗过安;但两年之后此人被安托尼乌斯设计捉住,并被交给了克利欧帕特拉,后者在公元前30年将此人处死)。

公元前33年至公元前20年:阿尔塔克西亚斯二世(此人曾杀死他领土上的全部罗马人)。

大约公元前20年至公元前6年:(a)提格拉尼斯二世(他是被提贝里乌斯安置到王位上的);(b)提格拉尼斯三世和埃拉托王后(他们是夫妻,又是兄妹;他们是共同统治的)。

大约公元前6年至公元前1年:(a)阿尔塔瓦斯德斯二世;(b)提格拉尼斯三世和埃拉托王后(复位)。

大约公元前1年至公元11年:(a)阿里奥巴尔扎尼斯;(b)阿尔塔瓦斯德斯三世(他的儿子);(c)提格拉尼斯四世(参见本书第6卷,第40章);(d)埃拉托王后(再度复位?)。

公元11年或12年:沃诺尼斯。

[11] 即后来的皇帝提贝里乌斯。

[12] 这里指兄弟姊妹结婚的习惯。

[13] 参见本书第1卷,第3章。他在公元前1年被授以总督的权力并以副王的身份被派往东方行省。公元3年他在亚美尼亚中计负伤,未到意大利就死了(公元4年2月12日)。

[14] 米地亚·阿特洛帕提尼(Media Atropatene)即今阿塞拜疆,位于亚美尼亚和米地亚本土之间,是阿尔撒奇达伊族的属地。

[15] 参见本卷第68章。

[16] 即莱茵河口的三角洲。

[17] 即今天的所谓旧莱茵河。乌特勒支和莱登就在它的岸上。

[18] 可能就是后面所说的阿里索要塞。

[19] 参见本书第1卷,第62章。

[20] 如果阿里索是阿尔姆(Alme),要塞当在帕德勃恩(Paderborn)附近;如果阿里索是阿兹(Ahse),要塞当在哈姆(Hamm)附近;如果阿里索是斯提渥(Stever),要塞当在哈尔特恩(Haltern)一带。

[21] 这道运河不仅包括约二英里长的一道运河(杜路苏斯就用这道运河把阿恩海姆〔Arnheim〕附近莱茵河的北部支流和依赛尔河〔Yssel〕连接起来),而且包括河流本身的加宽的河道。

[22] 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克劳狄乌斯传》,第1章:杜路苏斯在担任财务官和行政长官的时候曾领导过莱提亚的战争和后来日耳曼的战争。在罗马统帅当中,他是第一个在北海上航行的人物。

[23] 这里指沮伊德湖。

[24] 在本卷第19章这个部族是在威悉河以东,因此吉弗斯(Giefers)认为 Angrivariorum 可能是 Ampsivariorum。也可能原文 metanti castra前面有脱漏,因为很难设想从埃姆斯河向威悉河西岸的进军,作者能一字不提。

[25] 梅里瓦尔(Merivale)认为威悉河的宽度使下述的记述不大可信。在本卷第14和17章也有过分夸张的记述(如日耳曼尼库斯的梦和八只鹰的出现)。

[26] 据尼佩尔第:Tum permissu〈imperatoris deducitur a Stertinio〉,progressusque……

[27] 在一个军团的六十个百人团长中间,最重要的是primipilus,他是第一步兵中队第一步兵小队的第一个百人团长。在服役期满之后,他往往取得骑士等级的地位并且被任用在十分负责的职务上。埃米里乌斯在这里的身份可能是骑兵长官(praefec-tus equitum),他也许就是本书第4卷,第42章中的 vir militaris。

[28] 参见塔西佗:《日耳曼尼亚志》,第3章。

[29] 他可能是想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当地的辅助军队的士兵的样子。

[30] 相当午夜时分。罗马人把从日出到日没分成十二时,而把夜间分成四更,每更三时。

[31] 在易北河以东地区,苏埃比人和玛尔波德王国(参见本书第1卷,第44章)对罗马是友好的,至少也是中立的。

[32] 每一只鹰代表一个军团。

[33] 在波利比乌斯(第3卷,第82章),佛洛路斯(第3卷,第7章),和希罗多德(第1卷,第66章)等古代历史家的作品中有类似的说法。

[34] salutatio imperatoria。见本书第3卷,第74章。

[35] 见本卷第8章。

[36] 这时应当是7月。夏天和其他季节一样也分三个月。第一个月nova,第二个月 adulta,第三个月praeceps。

[37] 当时的理论是沼泽地和河流蒸发成云,而风又从云产生出来。

[38] 在些岛屿在威悉河和荷兰之间。

[39] 这里指北海。

[40] 可能是指什勒苏益格沿海一带的岛屿。

[41] 这里指杜路苏斯。

[42] 参见塞内加的警句:这个年轻人出身有多么高贵,性格也就有多么愚蠢。他的野心是当时任何人所无法想象的,也是任何其他时代像他那样的人所绝对无法企及的。(Epp.70,10)

[43] 参见本书第6卷,第10节。

[44] 目的是向亡魂问未来的吉凶祸福。

[45] 关于此人后来的情况可参见本书第3卷,第9、19章;第6卷,第4、38章。

[46] 这种做法是为了引起人们对他的同情。

[47] 这样里波就可以对每一条控诉立刻作出回答,而双方无须作长篇大论的演说。

[48] 否则的话,他们的证据是不能接受的。

[49] 参见塔西佗:《历史》,第1卷,第22章。

[50] 指砍头。

[51] 这时已上了年纪的著名演说家,参见本书第1卷,第13章;第3卷,第57章;第4卷,第61章。

[52] 食具用来同宗教祭祀用的明器相区别。

[53] 财产资格:前者是一百万谢司特尔提乌斯,后者是四十万谢司特尔提乌斯。

[54] 参见本书第4卷,第21章。

[55] 这里指元老院和法庭的休会。在这种情况下,困难之点在于:如果皇帝不在时休会,这时正好有大量意大利人、行省居民带着公私的案件要到罗马来解决。

[56] 如果这一建议通过,选举还是要每年都举行。首先是确定今后五年的全部高级官吏职位,而在第二年的选举中,则要确定从当时起第五年的高级官吏,如此一直顺延下去。

[57] 这是说,五年的期限会限制皇帝随时改变自己的意图,并使皇帝较难对高级官吏加以控制。

[58] 这是元老的财产资格(参见本书第1卷,第75章)。

[59] 参见本卷第83章。

[60] 帕拉提乌姆宫的拉丁图书宫(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奥古斯都传》,第29章;狄奥·卡西乌斯,第53卷,第1章)。在奥古斯都的晚年,元老院的会议常常在这里召开。

[61] 实际上只有一名独裁官、一名执政官和一名当选的执政官。

[62] 参见本卷第3、5、6章。

[63] 银山海角(Mons Argentarius)的颈部的一个城市。今安塞多尼亚(Ansedonia)。

[64] 参见本书第1卷,第6章;第3卷,第30章。

[65] 参见本书第1卷,第7章。

[66] 在广场上的黄金标柱附近。

[67] 参见本书第1卷,第60章;第2卷,第25章:第三个军旗是在克劳狄乌斯当政时期收回来的(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0卷,第8章)。

[68] 在台伯河右岸。

[69] 在拉提乌姆。优利乌斯家族同这一城市的长时期的关系是由于传统认为这个地方是阿尔巴·隆伽的移民地,而阿尔巴·隆伽则是优路斯建立的。

[70] 玛尔凯路斯,在公元前21年去世,年二十岁。杜路苏斯在公元前9年去世,年三十岁。

[71] 精确地说,这句话必须认为是回溯到提贝里乌斯继位之时(公元14年):因为在公元前36年,安托尼乌斯把卡帕多奇亚给予阿尔凯拉乌斯(苏拉在米特利达特斯战争中的那一同名对手的孙子);奥古斯都后来又加上小亚美尼亚和奇里奇亚的一部分。

[72] 参见第1卷,第4章。

[73] 参见第1卷,第78章。

[74] 这是作为塞琉古帝国的残余的一个小王国,北面是卡帕多奇亚、南面是叙利亚,西面是奇里奇亚、东面是幼发拉底河。它的首府是路奇亚努斯的诞生地撒莫撒塔(Samosata)。这个国家是进入幼发拉底河上游一带的重要孔道。

[75] 实际上他的统治权仅限于该国东部的一个小王国。

[76] 这种说法未免夸张,因为这时提贝里乌斯是五十九岁,日耳曼尼库斯是三十一岁,而杜路苏斯也有二十九岁。

[77] 参见本卷第4章。

[78] 穆纳奇娜·普朗奇娜(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8卷,第22章);可能是著名的路奇乌斯·穆纳提乌斯·普朗库斯的女儿。

[79] 福尔诺(Furneaux)指出:“他在元老院中已经指出谁是当时还留下来的最显贵家族之一的最自豪的成员(见第1卷,第74章),这个成员也许过去曾被奥古斯都认为是危险人物(第1卷,第13章)。但是,他的妻子是奥古斯都所宠信的,在分配行省时他又是很难被忽略的人物。因此我们有理由假定,这是让一个不受信任的人去对付另一个,从而使这个人对他的年轻的统帅起抑制作用,而另一方面,年轻的统帅又能对他起抑制作用,因为他在手里掌有‘最高大权’(imperium maius)。”

[80] 阿格里帕的第一个妻子是西塞罗的友人的女儿彭波尼娅。他们生了维普撒尼娅·阿格里披娜,她是提贝里乌斯的第一个妻子和杜路苏斯的母亲。

[81] 日耳曼尼库斯和克劳狄乌斯的姊妹,杜路苏斯的妻子,后来把杜路苏斯毒死。

[82] 参见本书第3卷,第32章;第1卷,第76章。

[83] 参见本书第1卷,第44章。

[84] 在易北河以东,波希米亚以北。

[85] 参见本书第1卷,第60章。

[86] 即波希米亚。

[87] 这里指玛洛波都斯。

[88] 这里指公元6年的事件,当时罗马方面曾决定击溃玛洛波都斯新纠合起来的一支强大的军队。但正当罗马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向波希米亚发动进攻时,潘诺尼亚和达尔马提亚的一次大规模的动乱阻止了这次进攻,因为意大利本土受到了威胁。

[89] 意思可能是“边境人”,他们是一个强大的部落,但是在作战中被日耳曼尼库斯的父亲从美因河畔赶到波希米亚。他们则把凯尔特人从波希米亚赶走。

[90] 在十二个城市当中,铁姆诺斯、埃吉阿伊、米利纳和库美是在埃奥利斯(Aeolis),其他城市是在吕地亚内地。

[91] 这里所说的火灾可能是指公元前31年的一次(狄奥·卡西乌斯,第50卷,第10章)。起因据说是由于征收财产税而引起的被释奴隶的一次暴动。

[92] 即狄奥尼西乌斯(Dionysius)、佩尔赛波妮(Persephone)和戴美特尔(Demeter)。据说这是在列吉路斯湖一役(公元前496年)前由波司图米乌斯发愿修建的,但在三年之后才建成。

[93] 公元前240年左右。

[94] 在卡庇托里努斯山和台伯河之间。杜伊里乌斯统率下的罗马舰队的第一次胜利是在西西里的米莱(Mylae)附近海面上取得的(公元前260年)(参见波利比乌斯,第1卷,第20—23章)。船头柱(columna rostrata)就是纪念这次胜利的。

[95] 奥路斯·阿提里乌斯·卡拉提努斯(Aulus Atilius Calatinus)是公元前258,254年的执政官,公元前249年的独裁官。

[96] Lex Iulia de adulteriis et stupris(公元前17年)。

[97] 即没收她的一半嫁妆和她的三分之一的财产,并把她放逐到一个岛上去。

[98] 严格说来,他应被剥夺他的一半财产,并且被放逐到同阿普列娅不在一处的另一个岛上去。

[99] 这里所指是 Lex Papia Poppaea,即帕披乌斯·波培乌斯法(参见本书第3卷,第25—28章)。

[100] 关于他后来的活动,参见第3卷第20、22、73章;第4卷,第23章。

[101] 在撒尔图斯·奥拉西乌斯即今奥列山(Mt.Aurez)以南,罗马行省的沙漠边界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102] 居住在玛乌列塔尼亚东部的努米地亚部族。

[103] 居住在小叙尔提斯(即今加贝斯湾)以东。

[104] 指公元前390年玛尔库斯·福利乌斯·卡米路斯在阿里亚击败高卢人的事情。

[105] 应当是他的孙子。而且在这之后,他们一家还取得过两次小凯旋的荣誉。

[106] 意思是说他受到的尊敬不会引起皇帝的忌妒。

[107] 从本章开始,中心事件是日耳曼尼库斯之死。

[108] 奥古斯都为纪念阿克提乌姆之役而在他的营地的原址建立的移民地;在今阿尔塔湾入口处的北岸。人们在普列维扎—维奇亚附近曾发现这一城市的废墟。

[109] 在海湾南岸的阿克提乌姆。

[110] 参阅本卷第43章。

[111] 按照惯例,罗马高级官吏在进入雅典这样的自由市时,是不应当有持束棒的侍从的。在这种情况下,一名侍从并没有任何公务上的意义。

[112] 在公元33年和玛尔库斯·维尼奇乌斯结婚的优利娅·里维拉(参见本书第6卷,第15章)四年后被她的兄弟卡里古拉所放逐(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9卷,第3章;苏埃托尼乌斯:《卡里古拉传》,第24、29章);她虽为她的叔父克劳狄乌斯召回,但后来却又因美撤里娜的教唆以所谓同塞内加私通的罪名被处死(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60卷,第4章;同上,第8章;苏埃托尼乌斯:《卡里古拉传》,第59章;《克劳狄乌斯传》,第29章)。

[113] 指卡比里人的祭仪。

[114] 因此奥古斯都认为必须禁止出售雅典的公民权的做法(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4卷,第7章)。

[115] 在公元前87—前86年第一次米特利达特斯战争时期。

[116] 在阿克提乌姆。

[117] 参见本卷第1—4章。

[118] 死去已久,目前是他的未亡人在统治着。

[119] 在阿拉克西斯河(今天的阿拉斯河)上,阿勒拉特山下,它的遗址目前仍然叫阿尔达斯卡尔(Ardaschar)。

[120] 实际上,在他以前已有两个人用过这个名字。

[121] 这只是临时措施,因为不久他和谢尔瓦埃乌斯便又回到日耳曼尼库斯的麾下去了。

[122] 在叙利亚北部,今天的科洛司(Khoros)。

[123] 纳巴泰伊人这时在阿拉伯西北部成立了一个附属王国,后来在公元105年被改为阿拉伯·佩特莱亚行省。

[124] 罗马皇帝的拉丁文principis本来是第一公民的意思,这同帕尔提亚众王之王的头衔(regis)有明显的区别。

[125] 参见本卷第4章。

[126] 现在的美泽特路(Mezetlu),先前的索里(Soli)。

[127] 司托伊普(Steup)最先注意到传统的分章次序所引起的严重困难。按照这个次序,第62—67章中的事件和日耳曼尼库斯的埃及之行都是在公元19年。可是第62章开头的话却肯定是指日耳曼尼库斯在公元18年的活动。此外,玛洛波都斯垮台和阿尔塔克西亚斯被宣布为国王的消息是同时到达罗马的(第64章),但是这两件事中间却隔了一年。而且使人难解的还有,杜路苏斯在公元17年到伊里利库姆去(参见第44、51、53章),但直到公元19年才重新听到他的消息。

[128] 居住在维斯杜拉河下游东岸。在2世纪后期的移居之后,他们来到黑海地带,并有了一个更著名的名称“哥特人”。

[129] 根据在第45章中所提到的、曾激怒了阿尔米尼乌斯的那个条约。

[130] 在莱提亚和潘诺尼亚之间,它的北界是从帕绍几乎到维也纳的这一段多瑙河。

[131] 指马其顿的菲利浦斯·亚历山大大帝的父亲。

[132] 埃庇路斯的国王,公元前278年曾进攻过意大利。

[133] 这里指安提奥库斯三世。

[134] 指玛洛波都斯。

[135] 苏埃比人的一支,住在莱提亚以北的地方。参见《日耳曼尼亚志》,第41章。维比里乌斯后来见于本书第12卷,第29章。

[136] 位于通向阿尔(Arles)的奥列里娅大道(Via Aurelia)的边上,现在是瓦特县(Vat)的弗雷儒斯(Frejus)。

[137] 玛路苏河是摩拉瓦河(Morava),库苏河是瓦格河(Waag)或格朗河(Gran)或古森河(Gusen)。

[138] 住在莫拉维亚和上匈牙利,和玛尔科曼尼人相邻。他们曾领导蛮族的大联合同玛尔库斯·奥列里乌斯治下的罗马相对抗。关于万尼乌斯的王国的命运,参见本书第12卷,第29—30章。

[139] 奥古斯都为纪念他对谋杀独裁官恺撒的人们的复仇而在广场上修建的。目前还有几根柱子保存下来。参见本书第3卷,第18章;第13卷,第8章。

[140] 这个地方到克劳狄乌斯当政时期(公元46年)才成为一个行省。在提贝里乌斯时期,除了连接爱琴海的南岸(属马其顿行省)和色雷斯的凯尔索尼斯(这是皇帝的私产)之外,它是被一些半独立的土著王公统治着。

[141] 关于他的诗才,参见奥维狄乌斯对他的请求(参见《本都书信》〔Epistulae ex Ponto〕,第2卷,第9章)。

[142] 这句话的意思是叫科提斯承担这个恶名。

[143] 尼佩尔第定为潘杜斯(Pandus)。

[144] 根据苏埃托尼乌斯的说法,他是陪着提贝里乌斯饮酒作乐的一个人(参见《提贝里乌斯传》,第42章)。

[145] 他们并没有同路福斯一道返回色雷斯,而是被提贝里乌斯留在罗马同卡里古拉一同受教育。

[146] 这里指托勒米·埃披帕尼斯(Ptolemy Epiphanes)(死于公元前18年)的儿子庇洛美特尔和庇司孔。

[147] “当日耳曼尼库斯在亚历山大突遭严重歉收之际未经皇帝的允许而到达那一城市时,提贝里乌斯便在元老院中责备他”(苏埃托尼乌斯:《提贝里乌斯传》,第52章)。

[148] 指第二次布匿战争,参见李维,第29卷,第19章。

[149] 拥有元老的财产资格的骑士,如迈凯纳斯、撒路斯提乌斯·克利司普斯。他们自愿留在骑士等级之内,但成为帝国的权贵的一个构成部分。

[150] 埃及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行省,而是皇帝的私人领地(参见塔西佗:《历史》,第1卷,第11章)。

[151] 海上要地是帕鲁斯(Pharus),陆上要地是佩路西乌姆(Pelusium)。关于意大利对外部粮食的依赖,参见本书第3卷,第54章;第12卷,第43章。

[152] 希罗多德在《历史》的第2卷第43章以次详细地论述了“埃及的赫尔克里士”。布鲁克什(Brugsch)认为它就是底比斯的太阳神孔苏-尼费尔赫提普(Khonsu-neferhetep)。

[153] 今天卡尔纳克(Karnak)、路克索尔(Luxor)和美迪尼特-哈布(Medînet-Habu)的废墟。

[154] 拉姆吉斯二世(原文 Rā-messu,公元前1333年);列举的这些征服当然大部分是荒唐无稽的。

[155] 阿门-赫提普三世(Amen-ḥetetp III)(约公元前1450年)在美迪尼特-哈布的两座大石像的靠北的一座。

[156] 即希罗多德所说的莫伊利斯湖,位于孟斐斯之南。现在法尤姆(Fayyûm)的比尔凯特·阿尔-卡伦(Birket al-Karûn)。

[157] 阿苏安(Assouan),埃列芳提尼是同它相对的一个岛。

[158] 公元115年左右,在图拉真的征服之后。

[159] 一般指波斯湾。

[160] 参见本卷第58章。

[161] 住在高加索东部里海沿岸地带。

[162] 住在黑海东北沿岸地带。

[163] 奇里奇亚的吉罕河(Djihân)上游。

[164] 塞琉西亚·披耶里亚(Seleucia Pieria),安提奥克的港口。参见《使徒行传》,第13章,第1—4节。

[165] 铅饼主要是在施行降神术(defixio)时使用的,术者把钉子或针钉在被咒诅的人的像或名字上面,以达到致对方于死命的目的。

[166] 这是从火葬堆上取来的。

[167] 这时在日耳曼尼库斯身边,除了年幼的优利娅(参见本卷第54章)之外,还有卡里古拉(参见本书第3卷,第1章;苏埃托尼乌斯:《卡里古拉传》,第10章)。

[168] 在苏埃托尼斯:《卡里古拉传》,第5章里有详尽的叙述。

[169] 亚历山大比日耳曼尼库斯还要早死一年。

[170] 亚历山大被毒死的事情可参阅普鲁塔克:《亚历山大传》,第77章;优斯提努斯,第12卷,第13章;阿里安:《远征记》,第7卷,第27章。

[171] 所有的副帅至少要有监察官的身份,因而他们都是元老。

[172] 公元17年的补缺执政官,27—30年(?)是阿非利加的总督;克劳狄乌斯时期是叙利亚的长官。参见《编年史》,第2卷,第79章;第4卷,第56章;第6卷,第47—48章;第11卷,第10章。

[173] 公元4年的补缺执政官。一个铭文证明他的任命被提贝里乌斯承认为有效。

[174] 即普布里乌斯·维提里乌斯。

[175] 即克温图斯·维拉尼乌斯。

[176] 在卡里亚海面上,属亚细亚行省。

[177] 他们是叙利亚军团的百人团长,可能受过披索的恩惠。

[178] 在庇洛帕托尔死后(参见本卷第42章),这样的小王国还有两个:庞培欧波里斯以北的欧尔巴(Olba)和奇里奇亚西部的特拉凯亚(当时由卡帕多奇亚的阿尔凯拉乌斯统治)。

[179] 玛尔苏斯所提出的传讯并没有法律的效力,而只有在法庭庭长正式受理这一诉讼,并定出了双方出庭的日期(受理后第十天)时,传讯才有效力。但是,披索答复的横傲从下面一点可以看出来:他暗中假定,这次诉讼没有什么足以改变一般法律程序的特别之处。

[180] 今天的拉塔基亚,这地方几乎正对着塞浦路斯岛的东北端;另一个同名的叙利亚城市在黎巴嫩附近。

[181] 今天的基林德里亚(Kilindria,土耳其语Tchilindere)。

[182] 就是受披索影响最大的那个军团(参见本卷第79章)。

[183] 杜路苏斯是奥古斯都的继子,日耳曼尼库斯是提贝里乌斯的继子。

[184] 关于杜路苏斯有恢复共和的意图的说法,参见本书第1卷,第33章和苏埃托尼乌斯:《克劳狄乌斯传》,第1章。他是由于骑马发生事故而死在日耳曼的。关于他因奥古斯都的命令而被毒死的说法,在苏埃托尼乌斯的著作中提到过,并加以驳斥。

[185] 参阅苏埃托尼乌斯:《卡里古拉传》,第6章。

[186] 一种原始的和难以理解的赞美诗。参见克温提里亚努斯,第1卷,第6章。

[187] 参见本书第1卷,第54章。

[188] 此外还有诸神的像。

[189] 奉祀奥古斯都的祭司。

[190] 尼佩尔第认为是今天的阿克玛·达克(Akma Dagh)。

[191] 达普尼(Daphne)的郊区。

[192] 在帕拉提乌姆的图书宫里(参见本卷第37章)。原文clipeus通常是一个青铜的圆盘,上面刻着图像。老普利尼认为这个词来自希腊语的“刻”。参见《自然史》,第35卷,第3章。

[193] 每年举行travectio 的日子。这个日子早已废掉,但为奥古斯都所恢复(参见苏埃托尼乌斯:《奥古斯都传》,第38章)。

[194] 老普利尼(《自然史》,第35卷,第4章)提到,他不久之前以高龄去世,曾在纳尔波高卢任总督,并且喜欢绘画。

[195] 根据 Lex Julia de Adulteriis,妻子犯罪后,丈夫可以在六十天中间准备起诉事宜。

[196] 这是一个有名的小荒岛,现在的塞尔波岛(Serpho),在基克拉季斯群岛中基特诺斯岛和西普诺斯岛之间。

[197] 关于促使提贝里乌斯采取这一措施的原因,参见约瑟普斯:《犹太古代史》,第18卷,第3—5章。

[198] 维司塔贞女于六岁至十岁间选出,但是必须到三十岁才正式发愿。

[199] 参见本书第1卷,第72章。

[200] 据他本人的说法(参见狄奥·卡西乌斯,第57卷,第8章),他是他的奴隶的主人(dominus),是他的士兵的统帅(imperator),对其他人说,他是元首(princeps),关于他做的事情,他愿意被说成是“辛苦的”,而不愿被说成是神圣的(参见苏埃托尼乌斯:《提贝里乌斯传》,第27章)。

[201] 他当权的年代应当从他击败伐鲁斯的时候算起,这样他的卒年应当是公元2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