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十年里,曾有外界人士多次提议:出版我的《诗歌总集》。对此建议的可行性我作过多次考虑,不过总是没有结果。因为这么多得吓人的诗作,有许多彼此相似,我很难觉得它们都该永久保存。真有必要的话,应经挑选、筛选、剪辑而出版的集子。

我很清楚,一本《诗歌总集》的意义和目的完全不同于“选集”。在我看来,一本《诗歌总集》的意义是,它是我曾经经历过、拥有过的生命的全面见证;它是一个毫无保留的所有诗作的展现——不加修改,没有遮掩;它还是对整个诗作的接受,包括接受它的缺陷,接受它可质疑的地方,接受它并不完美的韵律,以及因诗韵而受到的羁绊。尽管如此,我总还会注意到,我还没达到出版《诗歌总集》所需的成熟度、疲倦度、忍耐度以及漠然度。这些也许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得到。

的确,从某一刻起,我觉得是时候了。尽管我自己肯定不会主动想到去做这种烦琐累人庞大的《诗歌总集》工作。不过现在外界提供了合同,我便接受了,并且认为,那个容忍度、成熟度、疲倦度以及衰老度我已经达到,使我可凭借它们面对自己整个诗作成品,面对它们显而易见的弱点,并将之置于上帝及我的名下。于是我承担起编辑《诗歌总集》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