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塞诺玛恩说道:如果能亲眼目睹封斋教主的长相,并同他交谈,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一吐痰,便吐出一大筐洋蓟,

一擤鼻涕,便拉出许多咸鳗鱼,

一哭泣,便成醮酱料的鸭子,

一发抖,抖出的是兔肉馅饼,

一出汗,流出黄油酱拌鳕鱼,

一打嗝,打出是剖干的海蛎,

一打喷嚏,喷出几大桶的芥末,

一咳嗽,便咳出一堆柠檬酱,

一呜咽,成为几大捆的水芥,

一打哈欠,就成了整缸的豆粉,

一叹气,熏出整大块牛舌头,

一吹口哨,引来了成筐的青猴,

一打鼾,便有整桶的皮青豆,

一皱眉,就成整大块腌猪脚,

一开口说话,就成为一大堆的奥维尔尼羊毛,就像巴利萨提斯女王希望她儿子波斯国王塞路斯一说话就成为她织出的紫红色绸缎那样。

一呼吸,便是赦罪的箱,

一眨眼,便是蛋奶烘饼,

一咆哮,便是三月的猫,

一点头,便是铁轮的车,

一赌气,便是折断的棍,

一嘟囔,便是国王断案,

一跺脚,便拖后了五年,

一后退,便是海边贝壳,

一清嗓,便是公共炉灶,

一无声,便是摩尔人表演,

一放屁,便是黄牛大腿,

一挠头,便是新的规章,

一唱歌,便是带皮豆子,

一拉屎,便是蘑菇伞菌,

一发怒,便是油焖白菜,

一说教,便是陈年积雪,

一烦恼,便是老秃驴子,

一施予,便是啥都不给,

一做梦,便是借条契约。

“奇怪的是:他工作时无所事事,无所事事便是他的工作。睁着眼睛睡觉,睡觉睁着眼睛,就跟香槟省的兔子一样,睡觉时总是警觉地睁着双眼,随时提防宿敌香肠人来偷袭。他笑着吃,吃着笑;他斋戒时不吃东西,不吃东西时斋戒;在想中吃东西,在幻想中喝酒;到钟楼上洗澡,到池塘和河里晾干;在空中钓鱼、捉龙虾;到海底狩猎,追捕羚羊、山羊和鹿;把捉来的老鹰的眼睛全挖掉,只怕见到自己的影子和听到肥羊的叫声,偶尔上街闲逛;用束腰的绳子耍把戏,用拳头当鎯头;用揣在裤子里的粗笔在带毛的羊皮纸上写预言和历法。”

约翰修士说道:“就是他,错不了。他正是我要寻找的人。我会同他决斗的。”

庞大固埃说道:“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怪人,如果我们把他称为人的话。这令我想起阿莫敦特(拉丁文,意为没有形象的形象)和狄斯科当斯(拉丁文,不和谐)的外貌和形象。”

约翰修士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从来没听说过,愿仁慈的天主饶恕我。”

庞大固埃说道:我告诉你一个古代的寓言故事吧。菲西斯(即自然)本身具有强大旺盛的生殖力,没有交配便生下了美丽和谐两个孩子。而安提菲西斯(即反自然)嫉妒自然这种纯洁高尚的生殖方式,决定与自然作对,便同泰卢蒙野合,生下阿莫敦特和狄斯科当斯。

这两个孩子的脑袋是球形的,像气球一样圆,不像常人的头两侧稍扁。耳朵像驴耳朵一样竖起,生硬的蟑螂眼睛嵌在一块像人的脚后跟的骨头上,而且向外鼓出来,也没有眉毛,像螃蟹的眼睛;脚是圆的,像网球一样;胳膊和手都向上翻;走路时脑袋着地,双脚朝天,像车轱辘一样滚。就像在猿猴的眼中,小猿猴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安提菲西斯的两个孩子长得那副模样,但也夸耀自己的孩子长得漂亮,还竭力证明他们比菲西斯的孩子形态更为优美,声称这种漂亮的圆头和圆脚以及车轱辘滚动,正是最理想的体态和最完美的走相,具有某种神性,宇宙时永恒的事物都是如此。而且还认为头朝下、脚朝上正是模仿造物主创造天地的样子,人的头发就像树根更适合扎根泥土,而脚却像树枝在空中叉开。安提菲斯这样解释的目的是说明她的孩子是两棵正常的小树,而菲西斯的孩子反而成了倒栽的小树了。至于手臂和手掌朝上,也可以看着是保护措施。这样一来,就可以和前面的牙齿取长补短,相互配合。

“用这种野兽般的强词夺理为自己辩护,结果就把所有白痴、疯子和笨蛋拉拢过来,而且得到他们的称赞和支持。从这以后,安提菲西斯又生了一连串的疯子学究、伪君子、假装虔诚的教士、假冒伪善的主教、加尔文的狂人268、日内瓦的骗子、普伊·艾尔包似的癫痴、滥竽充数的贪婪的修士、偏执狂、食人者和其他丑陋畸形的、违反自然常态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