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之后,又有一位年轻的、瘦挑身材的执达吏来到巴舍公爵的府邸,以肥教长的名义通知传讯指令。他刚跨入大门,那看门人一眼就认出来,随即响起了铃铛声,暗示府里人又要上演一出滑稽戏了。卢瓦尔正在揉面,他的妻子也在筛面粉。乌达尔牧师在认真核对账目,府里的贵人热衷于打网球。巴舍公爵和他的妻子意犹未尽地在打牌,那些小姐们乐滋滋地玩接子游戏。侍卫们东一堆,西一撮在玩游戏,仆役们扳着手指头在玩猜谜。突然铃声一响,大家知道执达吏又来了,便立刻放下手中的玩具,分头准备。乌达尔牧师马上穿上道袍,卢瓦尔和他的妻子穿上华丽的服装,特鲁东一边吹起笛子,一边打鼓,人人笑逐颜开,欢欢喜喜。大家戴好重手套,随时准备出手。

此时,巴舍公爵下楼会见执达吏,执达吏马上下跪行礼,并堆满笑容,恳请公爵谅解,不要因肥教长的差遣而大动肝火。他花言巧语地为自己开脱,说他只是教长的仆役,受人雇佣,只能替主人行事;并说他一直渴望能为公爵效劳,只要公爵想使唤他,任何最卑微、低贱的差使他都愿意做。

‘好吧’,巴舍公爵说道,‘传票之事暂按一边,请先品尝一下我的甘格奈美酒。今天我要主办一场婚礼,请你参加。乌达尔牧师,你要好好招待他,让他喝个够,稍事休息,然后带他到大厅来。我们非常欢迎他的到来!’

那执达吏酒饱饭足之后,就由乌达尔牧师带他到大厅里,即将上演悲喜剧的演员已经各就各位,准备就绪,一见执达吏进来,便笑脸相迎。为了炫耀自己善于交际,那执达吏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乌达尔牧师主持仪式,新郎新娘手挽手,互相亲吻过后,乌达尔牧师向大家洒了纯洁圣水。等酒菜陆续上来时,悲喜剧也开始上演了。乌达尔牧师先发制人,抬起拳头,狠狠砸在执达吏身上。他的打架手套藏在道袍下面,迅速地套上它,开拳就打,稳、准、狠,随后许多戴打架手套的拳头,从四面八方雨点般地重重落在执达吏的身上,躲也躲不了。

‘喜庆的日子,’大家都叫喊着,‘喜庆的日子,喜庆的日子!大家可别忘了!’

执达吏被狠狠揍了一顿,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见他嘴巴里、鼻子里、耳朵里,全都出血了,而且肩膀脱臼,伤痕累累,前额头,后脑勺,后脊背,前胸脯、两胳膊全受伤了,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完肤。那激烈程度,比那群年轻人在阿维尼翁的狂欢节上狂热的激情有过之而无不及,精彩极了。执达吏经不住这一顿打,终于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他们费了好大的劲,往他脸上浇了一壶又一壶的酒,又把一条黄绿相间的布条别在他的袖子上(那是傻子和疯子的标志),然后扶他上了那匹半死不活的瘦马。回到布沙尔岛之后,我不知道他的老婆或当地的医生是否治好他的伤,但从此以后没有人再提起他的名字。

“第二天又来了一个,因为昨天那位瘦执达吏没把背包里的公文送回,肥教长又派来一名执达吏传唤巴舍公爵,这一次还带了两个法警做保镖。看门人又摇铃了,府邸上下知道又有执达吏送上门,都欢天喜地。尽管巴舍公爵正同他的妻子在用餐,但他还是派人请执达吏进府来,让执达吏坐在自己身边,而那两个法警坐在小姐们旁边,大家一起开心地共进午餐。上甜点的时候,执达吏起身,当着这两名法警的面传唤巴舍公爵出庭。公爵客气地请他留下状纸的副本,(副本早已准备好了),公爵接过副本,马上赏给执达吏和他的法警四大块金币。接着,大家都离席去准备一场闹剧了。特鲁东开始击鼓,公爵请执达吏他们留下来参加府上一位管家的订婚仪式,并请执达吏为新婚夫妇证婚。执达吏倒也懂得礼节,立刻拿起纸笔,并让两个法警站在他身旁。这时,卢瓦尔从偏门走进大厅,他的妻子在府上小姐们的搀扶下从对门走了进来。乌达尔牧师身着道袍,握住两位新人的手,询问他们是否两厢情愿。过后,他为新人祝福,并洒了圣水。婚书写好了,双方也鉴个字。然后就该上酒菜了,同时还向在场人员散发了大量各色彩条,而那些戴皮手套的人也偷偷地从另一个门溜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