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庇斯特蒙接着说:“但是,在我们回去见国王之前,我想还可以试试其他办法。离这儿不远,就在酾农附近,有个布沙尔岛,岛上住着一位名叫赫尔·特里巴的老爷,他能用占星术、土占卜术、手相术、面相术和其他法术预知未来。我们去找他商量你的大事吧。”

巴汝奇回答:“你说的这些法术我真是一窍不通。我只知道有一天他同全法兰西国王谈论玄奥的天文知识,宫中的侍卫却在楼梯口、走廊里调戏他的老婆,因她实在漂亮。这位无需戴上眼镜就能预知地上、天上的大事,正津津乐道古今之事,还能预见未来,可眼下他的妻子受人调戏,却不能预见。天啊,既然你如此强烈要求,我们还是去见见他吧。多问一个人总没多大坏处。”

第二天,他们就来到赫尔·特里巴老爷家里。巴汝奇送他一件狼皮长袍,一把精制短剑,并带有金边天鹅绒剑鞘,还有五十块亮闪闪的金币。随后便同特里巴老爷讨论自己的问题。

赫尔·特里巴老爷一见到巴汝奇,便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的面相,说道:

“你的头部和面相表明你会是个乌龟,而且是个十足的、令人吃惊的乌龟。”

接着,他又看了看巴汝奇的右手,说道:

“你手上的朱庇特丘192有根断纹,只有乌龟才有这条虚纹。”

他又拿出一支笔,随随便便画了一些圈,再按占卜术的方法把它们连起来,说道:

“现在,毫无疑问,你结婚之后肯定马上成为乌龟。”

说完之后,他又问了巴汝奇生辰的星相。巴汝奇告诉他以后,他马上画出完整的天宫图,把所有的星座对号入座,并研究了摆在他面前的这幅天宫图,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已经说得很直接了,你会变成乌龟,这是肯定无疑的,现在我看得更清楚了,你会成为乌龟,而且你老婆还会揍你,抢夺你的东西。我看到第七宫193的样式不太好,还有好多星座全是带角的,就像白羊宫、金牛宫、摩羯宫等等。第四宫194的朱庇特渐渐衰退,和农神萨杜恩和墨丘利正好围成了四边形。你一定会倒大霉的,我的朋友。”

巴汝奇回答:“我会吗?你这个老不死的傻瓜,你这个令人作呕的白痴!乌龟们游行的时候,你就是扛大旗的。我这两个手指头当中怎么长块癣了?”

他边说边伸出前两根指头对准特里巴老爷,形成一个犄角状,另外三根指头握拳。他对爱庇斯特蒙说道:

“这位才是真正受马尔西亚195耻笑的奥流斯,他唯一的任务就是观察、研究别人的厄运。自己的妻子开赌馆和妓院都顾不上了,他比那叫化子伊鲁斯还可怜,可是他风风光光地生活着,不,那是卖弄炫耀,比十七个魔鬼还要令人难受。一言以蔽之:那神气的叫化子,这是古人对那些一文不值的渣滓的称呼。我们走吧,这个口吐白沫的白痴,这个狗样的傻瓜,让他同自己的魔鬼说去吧。我才不相信魔鬼会愿意跟这种恶棍打交道呢。他连哲学的第一句话‘要认识你自己’也不懂,看到别人的一点瑕疵,便趾高气昂,而挡住自己眼睛的一根粗棍子却看不见。这是普鲁塔克所描写的一个‘爱管闲事’的人。真是拉米亚在世,在别人家里、在公共场合、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比猫的眼睛还敏锐,一到自己家里,便比鼹鼠还不如,什么也看不见,因为从外面回到家里,就从头上把活动的眼睛取下来,藏在挂在门后面的一只木鞋里了,就像别人取下眼镜一样。”

特里巴听完之后,便捡起一根欧石楠枝。

爱庇斯特蒙见了说道:“这个主意好啊,尼坎德尔称之为‘预言树’。”

特里巴老爷说道:“你还想知道得更清楚吗?我们可以用火视法,或者用观察空气、云和风的方法,这些都是阿里斯托芬在《云雾》里提倡的方法,还可以用水视法,或者倒影法,这些可是从前在亚述人当中广为流传的,又被赫尔摩劳斯·巴尔巴鲁斯采用的。只需一盆清水,我就会让你看见你未来的老婆同两个土包子睡觉。”

巴汝奇说道:“你把鼻子凑近我肛门的时候,记得把眼镜摘下来。”

特里巴接着说:“要不要我用镜照法。罗马皇帝狄都斯·尤利安就是用这种方法预测将来发生的事。你无需戴上眼镜,就能从镜中看到你未来的老婆正同别人干起来,这同你在佩德雷附近密涅瓦庙堂旁边的水泉看到的一样清晰。或者你想用筛网视法,古时候罗马人在宗教庆典上常用的方法。只需要筛子和一些钳子,你就能看到鬼。或者尝试麦粉法,忒奥克里托斯在他的《药理学》一书讨论过,或面粉视法,将麦粉用玉米粉混合起来。还有豆视法,我这儿有现成的设备。还有奶酪洞视法,我有一块很好的泊莱蒙奶酪可以派上用场。还有转圈法,你一圈一圈转着,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最后会落在左边。还有胸视法,天啊,你的胸部确实不匀称!或者你喜欢香视法,我们只需要点香就行了。还有腹视法,菲拉拉出名的腹语家雅各巴·罗多吉娜夫人就一直使用这种方法。或者看驴头颅法,德国人就用这种方法,在烧得很旺的炭火上烤驴头。还有熔蜡法,所熔化的蜡烛倒在水里,你就能看到你未来的老婆和那些同她玩得不亦乐乎的男人。我们还可以用烟占卜,把罂粟籽和芝麻放在热炭火上烤,闻气味,观察烟的颜色,听声音就可占卜吉凶。还有斧视法,只需准备一把斧子和一块黑玛瑙就行了,先把斧子烧热,再把石头放在斧子上,看斧子的细微震动就行了,荷马对佩内洛普的追求者就用这种方法。还有油视法,只需油和蜡就行了。还有灰视法,那随风而逝的灰烬会勾勒出你老婆妖冶的打扮。还有叶视法,我这儿就有一些鼠尾草,或者无花果叶视法,这是十分灵验的!或者鱼视法,这也是有名的占卜法,提瑞西阿斯和波丽达马斯就试验过这种方法,在狄安娜深深的神洞里,在阿波罗的圣林里,在利西亚的土地上都使用过。还有猪占卜法,我们可以弄到很多猪,把所有的尿泡都送给你。还有书内算卦法,这种方法同主显节前夕你找蛋糕中的豆子一样清晰可见。或者我们可以掐死一些婴儿,看看他们的内脏来占卜,罗马皇帝黑利阿加巴卢斯曾用过此法,这并不是一种最好的办法,但对你也适用,反正你命中注定要做乌龟的。或者请女卜者算命法。还有用名字算法,可以用人名,或者地名,你叫什么名字?”

“吃你的屎去吧!”巴汝奇回答道。

……另外还有公鸡占卜法。我可以画一个很圆很圆的圈,你在旁边看着我把它分成二十四个等份,每一等份里画一个字母,再放上一粒麦粒,然后放一只没有交配过的雄鸡进去,我敢打赌,这只雄鸡吃的肯定是组成CUCKOLD(乌龟)字母上的麦粒,这方法很灵验,就像瓦林斯皇帝不知道谁将是自己的继承者,那只神通广大的公鸡为他啄起THEOD这些字母,继位的皇帝就是狄奥多西。

“我们还可以用祭祀用的牲口来占卜,你感兴趣吗?可以观察内脏占卜,还可以用飞鸟占卜法,预言鸟的叫声也可以,或者用神鸡嘴里落下的谷粒占卜。”

巴汝奇说道:“还有粪便法。”

“我们还可以用尸体占卜,我会让刚为你死去的人复活,就像阿波罗尼乌斯为阿喀琉斯,或是那女巫为扫罗而死一样,那复活的死人能把一切都告示我们。埃里克多也是让一个死人复活,告诉庞贝法萨丽亚一战的凶吉。如果你怕死人,因为乌龟本来就是这样,那我只用灵魂投影法就好了。”

巴汝奇回答:滚开,你这个疯子!下地狱去吧,让阿尔巴尼亚人去干你,这样,你就可以同他们一样戴上尖帽子。见鬼去吧!你为什么不叫我舌头下放绿宝石,或放上狼眼里剖出的石头呢?你为什么不让我用戴胜鸟的舌头,或绿青蛙的心脏放在睡眠中女人内衣里呢?或者吃龙的心肝,从仙鹤或飞鸟的叫声中,像古时候的阿拉伯或美索不达米亚人那样,来了解我的命运呢?愿三十个魔鬼把你抓走!你这只长犄角的魔鬼,你这只乌龟,你这马拉诺人,耍魔法反基督的巫师!

“我们回去见我们的国王吧,爱庇斯特蒙。如果他知道我们来到这穿长裙的魔鬼的贼窝,他肯定会不高兴的。我真后悔来这儿,我情愿捐出一百金币,外加十四块劣币,请出在我裤裆里吹气的神灵,让它用它的唾液吐到这老家伙的胡子上。天主在上,这老家伙用他的妖术把我搞得臭气熏天,让魔鬼随时抓走他好了,念声阿门,我们去喝酒吧,我肯定两天都笑不起来,天啊,也可能要四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