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诗人拉米那格罗比斯之后,巴汝奇大惊失色地叫起来:

“我就着神圣的天主起誓,那个人肯定是个异端,否则你们把我扔给魔鬼好了!他诽谤那善良的乞讨修士,圣方济各会和多明我会的修士。这两个教会是天主教的两个半球,就像陀螺仪上那对保持平衡的重物。不管出了什么差错或产生异端,总是能围绕罗马教会这一庞大机构做同心转动。真见鬼!那些可怜的嘉布遣会修士、那些可怜的乞讨修士到底哪里触犯了他?这些可怜虫受的苦还不够多吗?他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痛苦的气息——噢,他们是因为守斋时吃太多鱼而被恶语中伤的!约翰修士,你觉得拉米那格罗比斯能上天堂吗?天主在上,他走上了毒蛇的老路,会有三万筐魔鬼去惩罚他!他竟敢诽谤教会那善良勇敢的支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诗人的激情’?我可不喜欢,这是卑鄙的罪过,是对教会的亵渎,我感到非常震惊。”

约翰修士说道:“我倒不在乎。那些修士也侮辱其他人,如果有人也要侮辱他们,那就随他们去吧。让我们读读他写些什么。”

巴汝奇仔仔细细地读了这位老人写下的诗句,说道:

“这个老酒鬼在梦游着,但我会原谅他,因他快死了。我们替他准备好墓志铭。我同其他人一样联盟,才不会被他的诗句所蒙骗。爱庇斯特蒙,我的好兄弟,你不觉得他给的回答已足够清楚说明他就是个天才的诡辩家。我敢打赌,他是个马拉诺人,被迫改信天主教而暗地信奉原来宗教的犹太人。就所有的圣灵发誓,他说话可真小心谨慎,似是而非,出尔反尔,怎么说肯定会有一半是说对的。他可真是个油嘴滑舌的骗子!布莱基尔的圣埃古在上,肯定还能找到像他一类的人。”

爱庇斯特蒙说道:“记得盲人先知提瑞西阿斯189吗?这位伟大的先知对每个向他求教的人都说过:我说的要么会应验,要么不会应验。这是明智的预言家惯用的技巧。”

巴汝奇说道:“但朱诺还是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爱庇斯特蒙说:“没错,因为她生气他回答朱庇特的问题回答得比她好。”

巴奇说道:“到底是什么魔鬼控制了拉米那格罗比斯大师,让他失去理智,无缘无故怒斥那些可怜的多明我会、圣方济各会的乞讨修士呢?我真是十分愤慨,无法平静。这真是可怕的罪,他那该死的灵魂一定会被三万筐魔鬼吞噬。”

爱庇斯特蒙说道:“我可不这么想。是你自己令我吃惊,竟然曲解老诗人的话,把他所说的黑色,棕色和其他颜色的豺狼说成是乞讨修士了。根据我的理解,他不会用这样荒唐、诡辩的比喻。他说的无非就是虱子、臭虫、咬人的蜘蛛、苍蝇、蚊子之类的害虫,它们有的黑色、有的棕色、有的灰色、有的栗色,有的古铜色,它们真是令人讨厌,不但折磨生病的人,而且骚扰那些健壮的人。也许他肠子里有虫,或蛲虫,甚至是绦虫。也许他就像埃及或红海附近的那些人一样,遭受着毛细线虫叮上手臂或大腿的痛苦,阿拉伯人把这种丑陋的虫子叫做麦地那虫。你这样曲解老人的话是不对的,对这么一位好诗人来说是一种侮辱,你再把这些话套到修士身上,也就是对他们不敬。特别是你谈到你所熟悉的人更应该讲好话,而不是往坏的方面想。”

巴汝奇说道:“你应该告诉我如何辨别浮在牛奶上的苍蝇!天主在上,那个人是个异端。是一个顽固不化、长满疥癣的异端,他应该被活活烧死!那三万筐魔鬼会好好地烤烤他的灵魂。你知道他会在哪里被烤吗?就在普罗塞耳皮娜的便桶里,那就是地狱的火锅,就在煮人锅的左边,离路西弗的爪子只有三尺远,路西弗会一把将他拖进蛇发女怪戈耳戈的黑洞里,哈!这个恶棍的下场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