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庞大固埃说道,你可真是一流的辩手,说得头头是道。可是,你即使从今天一直说到五旬节,说得天花乱坠,你也休想让我欠债。圣保罗说得好,相互之间除了爱意之外,不要亏欠什么。

你用了生动形象的例子向我阐明道理,确实优美动听。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能想象一位厚颜寡耻,伤风败俗的欠债人回到对他的为人十分了解的城市,你会发现居民的惊恐比阿波尼乌斯在以弗所见到化为人形的瘟疫更可怕。我同意波斯人所说的欠债为第一恶习,撒谎为第二恶习,因这两种恶习是密不可分的。

我并不是说你永远不能欠债,或永远不要借给别人。没有一个人富到能不需要向别人借钱,而再穷的人,有时也会有人向他借一点东西。但是我们要像柏拉图在《法律篇》里所说的那样去做:假如邻居没有事先在他自己园里挖井,没有挖到能出水的称作陶士层的地方,你就不应该允许他汲水。因为地下土质坚硬厚实,而泉水却长期保存在地下,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涌出来。

因而,一个人不努力出外谋生出力挣钱,而到处向人家借钱,此种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可耻的啊。只有当他竭尽全力工作而一无所获,或遇到大灾难、大损失时,才能借贷。

“我们的这个话题就暂且谈到这里吧。今后不许你再同高利贷者交往。以前的债就让我来还吧。”

巴汝奇说道:对此,我向您表示我所能做的最起码的事,就是向您表示感谢,即使这种谢意与您对我的恩惠相比不足一二。因您对我的仁爱是无法估量,无法用任何容器衡量出来,那是永无止境的。就是用恩惠的计量器,或用受惠者的满意程度来衡量,也都无法衡量出您对我的关爱。您为我做了许许多多好事,超过我应当接受的,也超过我对您做出的回报,甚至远远超过我所值得的关怀。我别无选择,只能坦然接受。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还是诚惶诚恐的。

使我难受,整日纠缠着我的是,让我难以排遣的还不在这里。我所烦恼的是,从此我还清了债务,我将会是什么面目呢?你应该相信,头几个月我肯定很尴尬,因为我一向没有这种习惯,这令我恐惧不安。

还有尤甚者,将来萨马甘蒂的人放屁,肯定会朝着我的鼻子放。所有的放屁人会边放边喊:‘我们两讫了!’这会使我短命的。我的命运肯定会被屁熏死。到时,你可要为我写墓志铭。如果有老妇人存屁太多而放不出屁来,一般的药又难以治好,这个被屁熏死的木乃伊上面的油就是灵丹妙药了,保准涂上一点,就让她们响屁放个不停。

“我求求你了,还是给我留下几百笔债务吧。夏尔特的主教米尔·狄里埃被驱除出审判庭时,仍然恳求国王路易十一给他几桩案子,让他练练脑子,才不至于无事可做。我欣然同意把卖蜗牛和金龟子的收入全部用于还债,虽然只能抵掉一点点,但不要免掉我欠的债务。”

庞大固埃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暂且不谈这个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