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固埃完全征服了“渴人国”以后,便迁移一大群乌托邦人到渴人国,共有九十八亿七千六百五十四万三千二百一十个男人(不包括妇女和小孩)。他们都是各行各业的工匠和文科各类的学者,因为过去渴人国大部分地区是人烟稀少的沙漠,对于庞大固埃来说,要使得渴人国生活安乐,就要把人口调整到相当水平并繁荣集市贸易。因而,庞大固埃的移民计划并非为了增加男女的人口,而是想迁移那些无限忠诚于他的古老的乌托邦臣民来维护渴人国的稳定。你们大家都很清楚,乌托邦的男人和女人就像蝗虫那样会繁殖,男人的生殖能力特别强,女性的子宫又大又强韧,生理结构很合理。只要一结婚,平均每九个月至少能生七个孩子,而且男女比例一样,这就像被逐入埃及的犹太族一样(如果尼古拉·德·里拉修士没有瞎编)。为了使渴人国安邦定国,庞大固埃想让自己忠诚的子民教会渴人国人民履行公民的义务,忠于自己的君主;因为乌托邦的人民向来不曾希望拥有其他君主,只希望一辈子侍奉庞大固埃。这些乌托邦的臣民一出世,除了有母亲的奶水哺育外,就是沐浴在庞大固埃王朝的仁爱温情里。因而,庞大固埃相信他们无论被迁移分散到什么地方,都会对自己的君主忠心耿耿,视忠君如同自己的生命,不但会把这种美德传给自己的后代,也会教给那些新并入乌托邦帝国的所有国家的人民。

事情的发展正如庞大固埃所预料的。因为乌托邦人在迁移至“渴人国”前,就已经对庞大固埃如此忠诚;一旦迁到渴人国,当地的臣民同他们相处几天之后,就会受其感染,更显著地表现出乌托邦人的这种优点。渴人国人的身上涌动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激情,那是人类开创新事业时油然而生的热诚,但他们向天、向崇高的神灵表示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更早地听到善良的庞大固埃的威名。

我的酒友们,请注意,治理和固守在一个刚被征服的国家,决非(像一些专横残暴的人所认为的那种错误的想法)采取强取豪夺、滥用刑罚、苛捐杂税等办法。这些方法,简单地说就是鱼肉百姓,正如荷马称残暴的君王为“吃人的人”。古代的例子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我只想提醒你们,回想一下,你们的父辈的生活以及你们所目睹的一些情况,除非你们当时太年轻了,没有印象。一个刚被征服的国家的子民就像新生儿一样,需要喂奶,百般呵护,让他们快乐生活;他们就像刚栽下的树苗一样,需要扶持,免遭任何狂风暴雨的破坏;就像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必须悉心照料,使之康复。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让他们有这样一个观念,就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王或君主都希望敌人越少越好、朋友越多越好。就拿伟大的埃及王奥西里斯149来说吧,他并不是靠武力来征服天下的,他靠的是合理的法制、仁义道德和慈爱,他教导百姓如何安居乐业。因此朱庇特通过底比斯一位埃及女人之口,称他为伟大的慈善君王。于是,奥西里斯的美称“大恩人”就在全世界传开了。

赫西奥德在他的“教规”中把善良的魔鬼(即我们所说的天使或天神)称为神和人的中介,他们的地位是介于神与凡人之间。这些善良的魔鬼赐予我们上天的财富和幸福,还经常保佑人类扬善止恶。君王就应该扮演这样的角色,只行善,不做坏事,赈济百姓。全世界的帝王马其顿人亚历山大就是这样的。还有海格立斯对人民实行仁政,把人民从各种欺压剥削、苛捐杂税中解救出来,秉执公道,因地制宜,制定合适的法规,取长补短,好上加好,对以往一切的过错既往不咎,就像色拉西布洛斯150铲除雅典暴君之后对雅典人施行的大赦免,就像西塞罗在罗马施行的一样,就像奥勒利乌斯统治罗马时一样。

德政,对于勤劳俭朴的人来说,的确是一种保护的手段和方法。一国之君,无论是国王、王子或是学者,都得施仁政才能长治久安。武力只体现在攻城掠地上,正义则表现在为了子民的利益,颁布法规、确立宗教信仰、公平对待自己的子民。正如诗人维吉尔在评价屋大维·奥古斯都时说:

胜利者要顺从战败者的民心,

其制定的法律才能顺应人心。

正是出于此因,荷马在《伊利亚特》中把善良的王子和尊贵的国王称为“人民的装饰”。罗马的第二任国王、正直的政治家和哲人努马·庞皮利乌斯也有这种想法。庞皮利乌斯在纪念界神151的那一天(即人们所说的界神节),命令禁止杀牲祭神。同此他向人民展示:要使国与国之间的边界和附属国祥和安定,靠的是仁义道德,而不是沾满血腥的双手。他严正地指出,倘若谁违背了,将不仅会损失已经获得的东西,而且还会招致非难和责备,被贬为邪恶的、不义的君主。他再三强调,以不正当的方式获取的东西是不能够保持长久。他说,巧取掠夺的财富,失得也莫名其妙,即使能安享一世,但身后也不得安宁,会遭人唾骂,成为千古罪人,正如俗语所说:“不义之财,富不过三代。”

你们这些痛风患者,一定要记住,庞大固埃在移民这件事上是把一个天使变成了两个。恰恰相反,查理曼大帝把萨克森人迁移到佛兰德斯,再把佛兰德斯人迁到萨克森。其恶果则是把一个恶魔变成了两个。因他无法管辖新并入帝国的萨克森人,而萨克森人却趁查理曼大帝远征西班牙或其他远一点的地方的时候,无暇顾及他们就起兵造反。于是,查理曼大帝便把萨克森人迁到较为驯服的佛兰德斯去,再把佛兰德斯人迁到萨克森,因他相信佛兰德斯人即使身处异地也会效忠于他。但事与愿违,不仅萨克森人依旧顽固不化,一直造反,而佛兰德斯人也因住进萨克森而沾上了萨克森人的叛逆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