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固埃一天天长大,学了很多东西,当父亲的自然喜出望外。高康大看他还是个小孩,就叫人给他做了一张石弓,让他打鸟雀玩。这张石弓现在号称“尚特利最大的攻城武器”。随后,又送他去学校读书,希望他好好学习,度过关键的少年时光。

为此,庞大固埃被送到普瓦蒂埃97大学学习,确实大有长进。在学校里,他看到有些学生闲暇时无所事事,真替他们感到可怜。于是有一天,他从一处叫做帕斯鲁丹的大山崖上搬下一块周长大约七十二英尺、厚度十二英尺的巨石,轻轻松松架在操场中央的四根柱子上。学生们闲得无聊时,就可以爬到上面,尽情享受他们带去的美酒、火腿和烧肉,用小刀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今天这块石头就被称做“被抬高的石头”。为了纪念这件事,如今每一个上普瓦蒂埃大学的新生必须先去克鲁台尔喝一下马蹄泉,再爬上帕斯卢尔丹的那块大石头后才被允许注册。

后来,庞大固埃读了祖先们的列传,发现鲁西格南的乔弗里爵爷,外称长牙乔弗里,其实就是他后母的儿媳妇的叔父的女婿的姑妈的姐姐的表姐夫的祖父,死后葬在马勒赛的圣本笃修道院内。于是,有一天他请了假去拜谒这位先贤。他约了几个朋友从普瓦蒂埃出发,途经热居格,拜访了德高望重的修道院院长阿迪隆;沿途还到鲁西格南后又去了桑赛、色勒斯、库隆吉斯,在封特奈·勒·孔特,在那里拜访了博学的狄拉科博士,最后来到马勒赛,拜谒长牙乔弗里的墓地。庞大固埃看到墓碑上乔弗里的遗像,作怒气冲冲拔剑出鞘之状,于是,他就询问死者何以这样凶狠。教堂的看守告诉他,正如贺拉斯所说,画家同诗人一样有随心所欲的创作自由。但是他不满意这样的回答,说:

“他不会无缘无故被画成这样的。我怀疑他被谋害而死,要他的亲人为他报仇。待我深入调查后再行定夺。”

庞大固埃没有径直回到普瓦蒂埃大学,而想去参观一下法国的其他大学。到了罗切利后,他就乘船到波尔多去,那里并不热闹,只见到码头装卸工在海滩上玩西班牙拉米纸牌游戏。

后来,他又从波尔多到图卢兹去。在那里,他学会了跳舞,舞姿潇洒利索,也学会了当地大学生都爱玩的双手舞剑。但没呆多久,因他看到当地学生把老师像烤熏红鲱鱼似的活活烧死。他不禁大为感叹,说道:

“天主保佑不要让我这样死,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渴得要命,我不想再被烧烤了!”

随后,他又来到蒙特佩利埃98。他发现密尔福的葡萄酒很鲜美,还有一大帮快活的伙伴,便想在那儿学医,但又觉得当医生太乏味,也容易令自己悲伤,医生就像老魔鬼一样,全身都有灌肠水的味道。

他又想改学法律,但一看到教法律的四个老师中有三个是无赖,一个低能儿,便撒腿就跑。还不到三个小时,他就到了嘎得的罗马大桥和尼姆斯的圆形剧场(这剧场巧夺天工,似乎是神建的,而不是人造的)。他又来到阿维侬,还呆不到三天时间,就坠入爱河——因为这是罗马教皇的地盘,那儿的女人精力充沛、风流浪荡。

看到这情景,庞大固埃的导师爱庇斯特蒙(希腊语是博学的意思)觉得此地不可久留,赶紧把他带到多菲内省的瓦朗斯大学。这儿也没什么意思,镇上的暴徒还会打学生,他实在气坏了。一个晴朗的星期天,有一场公开舞会。他看到暴徒不让其中的一名学生进去跳舞,就替学生打抱不平,把那帮无赖赶得远远的,一直赶到罗讷河畔。他本想把他们丢进河里淹死,但他们却像鼹鼠一样钻进了河底一米半深的一个土洞,蜷缩在里面。那个洞直到现在还能看得到。

然后,他们就离开了,三步一跳就来到昂热。他很喜欢这个地方,想多呆一会儿。可城里发生瘟疫,他只好离开那里。

他们又到了伯吉斯,庞大固埃就在法律系读了很久的书,颇有收获,有时他会说法学书就如一件金碧辉煌的袍子,耀武扬威,珍贵非凡,可惜用粪便做了镶边。他说:

“世界上再没有比罗马的《学说汇纂》装帧更精美漂亮,文辞更典雅的书了。可是它的镶边,尤其是弗朗索斯·阿古尔修斯99的注释一派胡言,肮脏污秽,简直就是一文不值的粪便。”

离开伯吉斯,他们来到奥尔良。奥尔良充斥着土包子学生,他们见到庞大固埃非常高兴,很快把他教成打手球的好手。这些学生只热衷于锻炼身体,有时也带他去卢瓦河中央的小岛打木球。现在他不再绞尽脑汁学习了,说是为了保护视力。他的一位老师做报告时说过,没有什么比眼疾更糟糕的。他认识一位攻读法学士的学生,虽然同其他学生一样对学习一窍不通,而在跳舞和打球方面可是个能手。庞大固埃为此做了一首打油诗作为座右铭,献给该大学的学生,诗行如下:

裤裆夹着手球,

手里握住球拍,

领带长过脚跟,

踩着曼妙舞步,

标志法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