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人:“我会尽力回答。首先,我要告诉您,他从儿时起就是小坏蛋了,开头就不是个好兆头,预示着后来的结局很可能也不会好。他很小就犯许多种罪,显明了人类众所周知的堕落本性。我敢说,他犯的这些罪没有一样是从父母学来的,也不是在外面跟其他坏孩子一起学会的。相反,他在外面跟坏孩子们一起时,就会发明各种败坏的话,成为作恶的榜样。从小,他就是坏孩子的头目,犯罪大师。”

侧耳听:“这确实是个糟糕的开端,表明人类起初的败坏深深地感染了他。坦率地讲,我自己的观点是:小孩子来到世界时就被罪玷污了,往往他们幼时的罪行,尤其是很小时候的,都是出于本来就有的罪性,而非从他人那里学会的。这并不是说他们不会学别人犯罪,而是说别人的罪不是根源,只是让他们堕入邪恶的诱惑。根源是人里面的罪。因为从里面,就是从人心里,发出罪。”

智慧人:“很高兴您也这样看。经上的话证实了您所说的,让我们知道,人生下来就如同野驴驹子,不洁的牲畜,滚在血中的败坏婴孩;此外,古时所有头生的都要归给主,在一个月大时赎出,也就是在他们懂得模仿犯罪之前。经文也肯定,因一人的罪,审判临到众人。因此,众人都犯了罪。有人认为基督的死消除了原罪,但这种看法不值一提。首先,它缺乏《圣经》根据;其次,这样一来人就得不到基督的救恩。因为基督要拯救的人本身都是有罪的。还有许多理由,但对于你我这样赞同人有原罪的,现在有这两条就足够了。若有人反对,来跟我们辩,只要他还是个值得注意的反对者的话,我们还能给他其它有力的论据。”

侧耳听:“不过,您说他一直是罪犯头子,在孩子们中间是调皮大王,这些都很笼统。请告诉我,他小时候都具体犯了什么罪。”

智慧人:“好的。他在还小的时候,就喜欢撒谎,甚至父母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说的是真话。他会编造谎话,还振振有词为自己圆谎,一副胆大鲁莽的样子,从他的表情甚至可以看到他内心的刚硬、铤而走险。”

侧耳听:“人生路才刚开始就这样,太糟糕了,说明他很早就开始在罪中刚硬自己了。因为故意的谎言是站不住脚的,我明白这是他撒谎的方式,但他心里必须是这么想,才会做。他必须硬着心,大胆地信口雌黄。不过,要这么做,他得相当地邪恶才行,因为这与他从父母那里得到的良好教育完全相反。”

智慧人:“缺乏良好教育确实是许多孩子容易很快学坏的原因;尤其是不仅缺乏良好教育,还有足够的坏蛋为榜样,那就更可怜了,许多家庭就是这样。可怜的孩子在罪中操练,是为魔鬼和地狱养育的。但恶人先生并非如此,据我所知,父母对他撒谎的恶习十分头疼,在他刚开始撒谎时就非常沮丧;他们也时常责备管教他,希望让他改正。但我听说,他不服从管教,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父母,而‘一切说谎话的,他们的分就在烧着硫磺的火湖里’,‘一切喜好说谎编造虚谎的’,都同天上的新耶路撒冷无分。然而一切责备管教都无济于事,一旦他处在需要撒谎的环境,就会编造谎言,百般狡辩,仿佛他的谎言是他说过最真实的话。他就这样刚硬自己的心,脸上也闪现出刚硬的表情,旁人看到了都惊讶。甚至当身处管教的棍棒下时,他仍然如此。本来责打孩童是神给父母的职分,以免孩子下地狱。”

侧耳听:“的确,这真是糟糕的童年。他那么早就侍奉魔鬼了。他成了魔鬼爪牙的奶妈,因为谎言的灵是魔鬼的爪牙,因它本来是说谎的,也是说谎之人的父。”

智慧人:“对,魔鬼确实是说谎之人的父。谎言的产生是魔鬼为父,恶心为母。所以另一处经文说:为什么撒但充满了你的心。使徒称生发谎言的心是从魔鬼来的。你怎么心起这意念呢?你不是欺哄人,是欺哄神了。真的,他谎言登峰造极,但每条谎言都跟刚才说的那谎言一样,有同样的父母。因它本是说谎的,也是说谎之人的父。谎言是地狱的爪牙,如果人不是灵里与魔鬼行淫,心里就不会有虚谎。因此,故意撒谎的人,是跟谎言之父魔鬼一起干的。因为谎言只有一对父母,魔鬼和心。如果构思谎言的心与魔鬼如此相似,无须诧异。也不要奇怪神和基督竟这样严厉警告撒谎之人。撒谎者是嫁给了魔鬼。”

侧耳听:“在我看来真是震惊啊!谎言是出于魔鬼,而且撒谎会让灵魂进入魔鬼的巢穴,也就是黑暗的地狱牢笼,然而人竟然会如此深深地沉溺于这样可怕的事。”

智慧人:“我也觉得震惊,尤其是当我看到有些人构思谎言就如同家常便饭。您应该知道有些人会为了蝇头小利而一再撒谎,撒了谎还要不停地圆谎,虽然他们知道自己的话是谎言。但您也应该知道有些人令人无法容忍地一再撒谎,尽管如此一来他们什么都得不到。他们向邻舍撒谎已成常态,他们的消息、玩笑和传闻都必然带着虚谎。或者说,他们的话既对听者无益,又无助于听者的想象力。看哪!这些撒谎的人将会怎样!他们会因自己的谎言而被打入地狱,去魔鬼那里,正是魔鬼在他们心里生发谎言。地狱里烧着硫磺,他们会尝到滋味,为了自己的谎言,永永远远。”

侧耳听:“您可以举一些神刑罚撒谎之人的例子吗?如果听到有人撒谎,可以讲给他们听,也许他们就会惧怕,耻于撒谎。”

智慧人:“例子!亚拿尼亚两口子的结果还不足够让撒谎成瘾的人停手吗?他们两人撒了一个谎就立即死了,是神亲自在一群人中击倒他们的。但如果神警告撒谎者会得到地狱之火、会失去天国,这样却不能让他们停止撒谎,那么难以想象立时夺去撒谎者今生性命的作法会奏效。看吧,撒谎是恶人最早喜爱的罪行,他可以可怕地编造谎言。”

侧耳听:“太遗憾了。恐怕他的罪行还不止这一种,因为习惯撒谎的人,往往也喜欢其他罪恶。如果恶人不是这样,真是奇迹。”

智慧人:“你说得对。撒谎者绝不是只沉溺于撒谎,所以这个恶人不仅从小就撒谎,而且也喜欢偷窃。我们都说,只要是能够得着的东西,他就当成是自己的,不管原本是小伙伴的,还是邻居家里的,他都会拿走。您肯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他那时还是个孩子,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尤其是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当他越来越强壮、成熟,就开始偷窃更值钱的东西了。他以偷盗果园苗圃为极大的快乐。长大一些了,就偷邻居的马。就是亲爹的东西也逃不过他的魔爪,都是他网中之鱼。最后,他就是如此刚硬地沉迷于这种恶行。”

侧耳听:“听了您的话,我感慨万分。他竟是这样的贼!竟然这么快就当贼了!他该知道,尽管自己不过是小孩,但从别人那儿拿走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啊。此外,如果他父亲是好人,一定告诉过他偷盗干犯了神的律法,会受到永恒的刑罚。”

智慧人:“我听说他父亲没少管教他,总是用摩西的律法劝诫他:‘不可偷盗。’还有:‘这是发出行在遍地上的咒诅。凡偷窃的,必按卷上的这话除灭。’虽然他还小,但本性之光也必定告诉他,从别人那里拿走的不是自己的东西,而且他也不情愿自己受到同样的待遇。但这都无济于事。不管父亲怎么说,良心怎么说,他仍我行我素,继续作恶。”

侧耳听:“您说他父亲有时会责罚他的恶行,那么他都是如何反应的呢?”

智慧人:“很厉害的!他就像被抓住的盗贼一样。他会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站着,从他脸上就能看到不走运的表情。当他父亲要他解释为什么做这些恶事的时候,他只会嘟哝着说,他也只能这样了。”

侧耳听:“您说他连亲爹的东西都夺取,这真是不寻常啊!”

智慧人:“不论寻常不寻常,都是偷盗。此外,您一定认为他有同伙,他看到他们身上这样的恶行,就更坚决地与他们同流合污,跟他们比父母还亲。是的,要是父母为他担忧而死了怎么办,这他可不管。他们要是死了,他可就大大地解脱了,因为他们的劝诫束缚着他。我还没忘,听人说他有时跟同伴在一起,会美滋滋地认为父母老了,不会活太久,那样‘我就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了’,因为没有他们的管束。”

侧耳听:“看起来他觉得偷窃父母不算犯罪。”

智慧人:“对。因此,他直接落在这句判决之下:‘偷窃父母的说这不是罪,此人就是与强盗同类。’人既轻视父母,又蔑视他们的劝诫,表明他里面是十分可憎的灵,时候到了,等待他的是审判。”

侧耳听:“但你能想象他脑子里幻想的是什么吗?我说的不是撒但的建议,尽管毫无疑问他行恶正是采纳了这些建议,我说的是,他应该怎样想才会认为这样小偷小摸没什么大不了。”

智慧人:“因为他偷的都是小东西。偷果园、苗圃之类的,他觉得只是幼年的调皮而已,不会因此被痛打。朋友们都告诉他不能贪婪、起贪念,然而起贪心还算不上偷窃。不管什么东西,就算是偷窃邻居最细微的小玩意儿都不行,要是他偷窃,就干犯了律法。但他毫不在意。同伴的邪恶言语,他自己败坏的心产生的幻觉,都让他觉得继续偷窃也很平安,嘲笑所谓‘干犯律法’的说法。”

侧耳听:“有个人颈项上套着绞索在绞刑架上,刽子手就要行刑时,我听他承认说自己落得这个下场,就是因为从小就习惯小偷小摸。我记得很清楚,他说自己的窃贼生涯始于偷针头线脑,因此警告所有围观他受刑的年轻人,尽管这只是小罪,也不能开这个坏头。因为开始犯小罪时,通向犯大罪的门也敞开了。”

智慧人:“既然您讲起故事来了,那我也给您讲一个。我不是亲耳听到的,但给我讲的人,我绝对信得过。主角是老托德,他二十多年前因盗窃罪被绞死在赫特福德:

“赫特福德的一场夏日巡回法庭庭审上,当法官坐下,老托德出庭了。他穿着绿衫,皮带拿在手上,敞胸露怀,一身汗臭,好像在逃命一般。一进来,他就大声嚷嚷说:‘大人,您面前的是地上最十足的无赖。我从小就偷东西。我还是小屁孩时,就偷果园,并做了其他此类恶事,从那时起,我就成了盗贼。大人,多年来这里方圆数十里之内,没有哪件盗窃案与我无关。’

“法官以为那人疯了,但与一些陪审员商议之后,他们赞同起诉他。于是他们定了他几样重罪,而他都心悦诚服地认罪,最后同妻子一起被绞死了。”

侧耳听:“这个故事真的引人注目,您认为这是真实的吧。”

智慧人:“不仅令人侧目,而且正合我们的目的。这个窃贼跟恶人一样很早就开始犯罪了,他开始犯罪的地点也跟恶人一样,是偷果园之类的事。您可能想得到,他从一样罪到另一样罪,直到最后被公开审判,上绞刑架。

“至于这个故事的真实性,给我讲的人说,他自己就在法庭上听审,离老托德不到一丈,听到了他大声讲出的话。”

侧耳听:“撒谎和偷盗这两样罪,都是不好的兆头,预示着罪恶的结局。”

智慧人:“不错。然而恶人并没有落得像老托德那样的下场。我恐怕他的结局比死在绞架上更糟糕,尽管旁人没有特别注意到他的罪行,但不久知道的人就会多起来。听你说这两样罪的口气,就好像恶人小时候只沉溺于这两样罪。不,不,他还在其他罪行中打滚,甚至跟乞丐一样成为害虫,那时他只不过是个男孩而已。”

侧耳听:“什么?他还沉溺于哪些罪呢?我是说他小时候。”

智慧人:“您无须再问他还喜欢哪些其他罪,而该问还有哪些他这个年龄可以犯的罪是他不喜欢的。可以说,没有一样恶事他不犯的,只要他做得到。其实,有些罪是他那样的孩子不知道怎么犯的,我要说的是他能够犯的罪,提两三件。第一,他不能忍受主日,因为那日是分别为圣的。那日一开头,他就好像要蹲大牢似的,除非他能躲开父母,跟狐朋狗友一起藏起来,直到聚会结束。读经、听道、敬虔的聚会、交流听道感想以及祷告,都是他无法忍受的。他父亲在主日都严格要求他守主日,此时他显然就会表现出十分不满的情绪。当然,他父亲尽管殷勤,但有时也会有疏忽,让他逃脱。他聚会时总会睡着,或者跟兄弟们讲无聊的话,而且他感到敬虔的活动时间过得太慢,度日如年,很不情愿地挨到结束。”

侧耳听:“我想,他厌恶主日并非因为那日本身,因为那天跟其他日子比起来本身没什么特别。我猜他如此憎恶是因为神使之分别为圣,也因为人度过那日应该比一周中其他日子要更加圣洁虔诚,为要纪念我们主从死里复活。”

智慧人:“对,正因如此他很憎恶主日。而且照他看来,在那日他身上的束缚比其他日子更多了。”

侧耳听:“神难道不是设立一天让人履行属灵的圣洁职责,借此大大显明可怜的人们的内心和喜好可以如何分别为圣,并在这一天交流圣洁的职责?”

智慧人:“无疑,的确如此。一个人在主日相比其他日子更能显出他的心、他的生命如何。因为在主日,相比其他日子,人在思想和行为层面都在特别的束缚之下。同样,相比平日,在主日时,人在圣洁职责上的表现有更严格的要求,并要将世俗事务抛到一旁。为此,如果人的心并不是自然地倾向善,在主日就会表现出来,原形毕露。主日在某种意义上象征着天上的安息,相比地上暂时的职责,更能显明人心对永恒圣洁的立场如何。

“在其他日子,十五分钟之内人就可以在圣洁职责与其他事情之间来回切换;但主日是一项不间断的圣洁职责。‘当记念安息日,守为圣日’。基督并没有废除安息日,而是将其变更到七日的第一日,不是特别给犹太人的日子,而是他自己从创世之初就分别为圣的。因此,比起在其他职责上的表现来,守安息日更能显明人心的状况和脾性,更能显明他倾向什么。因此,神在遵守主日为圣日这件事上,让真实蒙召而来的人,与自行进入的人之间,产生巨大分别,因为他们不是只有一小时,而是有一整天来显明出来。巨大分别,指的是不敬虔的人会说,安息日什么时候才结束,我们好办自己的事?诚心守安息日的人是蒙福的人,而不安心遵守的人是不圣洁的俗人。其实,我们在圣日乐于服侍他,而不是像恶人那样不情愿来敬拜,感到圣洁的职责是负担,那么就很好地表明我们的品性已经分别为圣了。”

侧耳听:“你的话有道理,因为人若向神守一日为圣日都无法忍受的话,已经充分表明这人是未得圣洁的人,这样的人在天上会干吗呢?那里可是向神守永久的安息,直到永永远远。我们的主在七日中设立一日给人尽圣洁的职责,这样他们就能确知,罪人心里敌对天上的神,因为恨恶圣洁的,就是恨神。不爱圣日,不爱在那日参与持续献给主的圣事,就是假装爱神。称呼神‘主啊,主啊’,却不照他的话而行,也同样是装的。而恶人这家伙就是这种人,他无法忍受那日,以及那日的任何属灵职责。其实,他只要能逃避守主日,以闲懒亵渎的事打发掉时间,就会心满意足。这样把白昼变为黑夜,抓住机会做神禁止之事满足肉体情欲会有什么后果?对于恶人,我绝对相信您说的都是真的。”

智慧人:“您无须为这样说他而道歉,因为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能证明你说的没错。他既不能忍受安息日,也不能忍受带有神印记的任何事物。罪,罪,做虚空之事,就是他喜欢的,从小就这样。”

侧耳听:“我必须再次表明,听到这话我很遗憾,既为了他,也为了他的亲属,他们要是也这样的话,定会被撕成碎片。因为,因这些事,神的愤怒必临到那悖逆之子。无疑,他若没有悔改就死去,定要下地狱;生了个地狱之子,做父母的想起来都悲伤。”

智慧人:“至于他的死,我待会儿会给您讲,现在先说说他的生活,他儿时怎样过日子,还有那时起就伴随他的罪行,其中有些我已经提过了。其实,我只提了一点点,因为还有许多,比起你刚才听的毫不逊色。”

侧耳听:“都是些什么罪?”

智慧人:“他到少年时,又极为喜爱骂人、诅咒。他对起誓、咒骂比我对自己的手指头还要熟悉,并且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做。他以此为荣,就像吃喝睡觉一般平常。”

侧耳听:“真是个小恶棍!正如使徒所说,是将自己献给罪作不义的器具。这见证了他是恶上加恶,他的的确确是个不积口德的小恶棍。”

智慧人:“对。还有,他还为这样的罪沾沾自喜,当他学会大胆起誓、诅咒之后,就以为自己算个人物了。”

侧耳听:“我相信许多人也跟您所说的一样,认为起誓是勇敢,是成为男子汉的最佳路径,当他们要让自己的话更具有权威或更能恐吓人时,就满了起誓的罪。”

智慧人:“您说得对。人不该像他们那么平常地说出亵渎的誓言,他们其实以此为荣,认为起誓是男子气概的表现。而且,一旦他们习惯了,那么不起誓就仿佛活不下去了。”

侧耳听:“既然我们说到了这个问题,那请您说说起誓和诅咒有没有分别?”

智慧人:“当然有。起誓,虚妄的誓言,比如恶人年少时习惯发的誓。虚妄罪恶的誓言是轻慢、恶毒地呼喊神来见证我们虚妄愚蠢的话,这些事有两种:我们赌咒发誓做过或要做的事;我们赌咒发誓说过的话,不论真假。

“我们赌咒发誓做过或要做的事。你其实说你已经做了这件事,这件事如何如何,或将会如何如何。不管所说的事是什么,如果轻率、邪恶、平白无故地起誓,就是虚妄的,干犯了第三条诫命:‘不可妄称耶和华你神的名。’因为这是虚妄地使用圣洁的名,若不诚恳地悔改,这罪就不可能有得赦免的盼望。”

侧耳听:“看来,人起的誓若是真的,但他是轻率、平白无故地起誓,那誓言就是罪恶的,他犯了罪。”

智慧人:“对。人可以说主活着。这是真的,但他起誓说主活着,就是在起假誓,因为他的誓言是虚妄之词,毫无必要,没有理由。有理由、有必要的起誓,即人蒙召到神面前起誓,是《圣经》许可的。但恶人可不会起这样的誓。”

侧耳听:“先知说过,人起誓证明一项真实的事也可能犯罪。所以那些起虚假誓言的罪就更可怕了。不过,他们却认为这样可以美化他们愚蠢的话。”

智慧人:“他们犯罪可拿手着呢。他们以为神跟他们一样邪恶,作假见证。我刚才说了,起誓就是呼求神作见证,而起假誓就是叫神来作假见证。所以,这必定得罪了他,因为这是对神的圣洁公义最大的羞辱,所以他的愤怒必除灭他们。这样的起誓是与撒谎、杀人、偷盗和奸淫同等的罪,因此不可能不受刑罚。因为若‘妄称耶和华名的,耶和华必不以他为无罪’,即人起真实的誓言也可能犯罪,那么怎能想象指着神起假誓,或者出于自身的疯狂幻想起誓,会被看为无罪?如果有谁起誓证明一条众所周知的谎言,那么就算最有涵养的人听到了也会发火;而人竟然这样来对待圣洁的神。他们讲着笑话、传言和谎话,指着神起誓说都是真的。而这样的起誓对年轻的恶人来说是家常便饭。”

侧耳听:“我常常沉思,是什么让人如此习惯于起誓的罪,因为聪明人绝不会相信他们的谎言啊!”

智慧人:“起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那东西本身就是可憎的,必定是出于人心里面的邪灵。有时是来自地狱的怒气,因为舌头是从地狱把生命的轮子点着了。通常,起誓都是因为胆大妄为,轻视禁止起誓的命令。起誓的人也认为,他们的臭嘴里吐出亵渎的誓言,就显得他们更勇敢。他们也幻想,通过这样粗劣的恶行,就能征服对方,使之相信他们的谎言。他们也为了牟利常常起誓,遇到笨蛋他们的花招就能奏效。但照我看来,没有哪个买主会付给经常起誓的卖家一分钱,尤其是那些起誓说自己的东西比别人好,要把别人的钱收入自己腰包的卖家。”

侧耳听:“我想象得到的全部起誓的理由,都与誓言有同样的来源,即一颗刚硬、铤而走险的心。但请告诉我,如何将恶毒的诅咒与这类起誓区分开。”

智慧人:“起誓直接与神的名相关,呼吁他来见证誓言的真实性。如果人们发誓了,就是指着神发誓。其实,有些人起誓是指着偶像,比如指着弥撒、贵妇、圣徒、鸟兽和其他受造物,但在英格兰,我们的亵渎之举往往是指着神、基督、信仰等起誓。然而,指着什么起誓,是诅咒和起誓的区别。

“诅咒,亵渎地诅咒,就是判定别人或自己是罪恶的,或者不公正地盼望某样灾祸临到被诅咒的人或物。

“诅咒是毫无理由地定人罪恶。示每诅咒大卫就是如此。他不公正地判大卫是因罪遭灾:‘你这流人血的坏人哪,去吧,去吧!你流扫罗全家的血,接续他作王,耶和华把这罪归在你身上,将这国交给你儿子押沙龙。现在你自取其祸,因为你是流人血的人。’

“大卫称示每用狠毒的言语咒骂。他对儿子所罗门说:‘在你这里有……便雅悯人……示每,我往玛哈念去的那日,他用狠毒的言语咒骂我。’

“但这诅咒本身如何呢?首先,错误地判断了大卫的过去。示每称他是流人血的坏人,但他不是。第二,示每称大卫当时遭遇的祸患是因为他流扫罗全家的血,但其实是因为另一件事。今时也有亵渎之人,愤怒、嫉妒之时就不公地诅咒邻舍遭灾祸。许多人稍微遭到别人冒犯,就喊着:吊死他,他该死,他要被恶兽吃掉!这实在是太普遍了。这就是咒他遭灾,是用狠毒的言语咒骂。

“另一种诅咒是希望某种祸事临到某人、某物。约伯称这种诅咒是严重的罪,他说:我没有容口犯罪,诅咒他的生命。这是一种邪恶的诅咒,盼望祸事临到别人或自己头上。恶人年少时就喜欢这样诅咒。他会盼望灾祸临到别人,希望他们颈项断掉,脑浆迸裂,或者得瘟疫,这其实是我们这时代普遍的罪。他也经常诅咒自己,说:‘要是事情不这样的话,愿我被吊死、烧死,或让灾祸临到我。’我们称‘起誓狂’很喜欢起誓,但当他们在盛怒中说‘神刑罚我,神毁灭我’之类的话,那么就是在诅咒而非起誓,诅咒他们自己,希望刑罚降临到他们头上。如果他们不悔改自己的罪,那么他们所愿的、所诅咒的,很快就会在地狱火焰中实现在他们身上。”

侧耳听:“那恶人年少时是不是也习惯说这类污秽的话?”

智慧人:“唉,在他嘴里,再没有比咒骂更常说的话了,就算是别人极其轻微地冒犯他,他也会恶语相向。他说这样的话轻车熟路,不管是父母、兄弟姊妹、仆人还是他父亲的牲畜,都逃不脱他的咒骂。就是不通人性的野兽,当他驱赶它们或要摆脱它们时,如果不合他的心意,那它们也难逃他的咒骂。他会咒它们断脖子、断腿、开肠破肚、惨遭横祸,等等。不用大惊小怪,因为他十分刚硬,对自己和近亲也会诅咒,所以在疯狂中也会诅咒无知的牲畜噩运临头。”

侧耳听:“我明白了,恶人是个孤注一掷的恶棍。不过,既然您已经讲了这么多,现在请告诉我,他这些罪恶的诅咒是从何而来的,并会给神带来怎样的羞辱?很清楚,这样的话会给人的灵魂带来刑罚。”

智慧人:“这样的恶毒诅咒,总的来说,出自内心极度的邪恶,尤其是出于嫉妒,按我的理解,人说出巫术般的诅咒,首要原因就是嫉妒的罪;出于骄傲,就是堕落天使的那罪;出于他人的嘲笑和轻视;诅咒自己的,定是出于绝望的疯狂。

“诅咒是羞辱神,因为这是篡夺他的权柄,只有他有权祝福和诅咒。神并不是像恶人那样邪恶地诅咒,而是公义正当地诅咒邪恶之人,给他们的所作所为当得的报应。

“此外,邪恶之人恶毒诅咒邻舍,就是诅咒神手中的工作。人是神的形象,恶毒地诅咒神的形象就是诅咒神。所以,当人起恶誓,就是在亵渎神的名,是在说神跟他们一样虚谎,认可他们的恶行;而以这样的方式诅咒邻舍,盼望他遭灾,咒骂他、定他的罪,就是在盼望神的形象遭灾,结果就是在审判神自己,定神的罪。试想,某人说希望国王的画像被烧掉,他的话难道不正是表明他与国王本人为敌吗?所以诅咒邻舍、诅咒自己的,也是诅咒了神本身的形象。”

侧耳听:“但您以为这样做的人,也会认为自己做得很卑劣可憎吗?”

智慧人:“问题不在于人怎么看自己的罪,而是神的话语怎么说。如果神说起誓、诅咒是罪,那么尽管人以之为美德,仍会受到罪应得的报应,就是灵魂被打入地狱。诅咒别人,起虚妄的假誓,都是与本性之光相悖的罪。诅咒他人的,自己可不情愿落得同样的下场;起誓也是干犯了同样的律法,因为天性会让人知道不该撒了谎还赌咒发誓加以证明。未开化之人都认为起誓是神设立的一项庄严的仪式,即使是为了证实真实的事,也不能轻率、虚妄地进行。”

侧耳听:“既然诅咒和起誓在神眼里是如此罪恶,那么他就没有给犯这样罪的人一些鉴戒吗?”

智慧人:“当然有!不管哪朝哪代,哪个国家,任何有心人都可以轻松地收集到成千上万的例子。我可以给您讲一些,为了表明这样的案例汗牛充栋,我讲两个例子。其一是萨里的温布尔登一个叫N.P.的人,可怕的审判临到他。他起誓咒骂一些让他不快的人,结果马上就病倒了,很快就死了,死时满嘴胡话,尽是咒骂、起誓的话。

“但最厉害的,是德比郡阿肖沃的桃乐西·梅特丽。知情者说,镇上的人都知道桃乐西·梅特丽喜欢起誓、咒骂、撒谎、偷窃,就跟恶人一样。她经常干的活儿就是清洗铅矿里的次品,从中收集矿砂。她通常采用这种方式断言事情:‘若非如此,愿我陷到地底下去。’或者‘愿神张开大地的口把我吞了。’1660年3月23日,桃乐西在离阿肖沃一里路外的一座陡峭的小山上洗矿。一个小男孩刚洗完马裤,放在一旁,又继续洗内裤。她从小男孩口袋里拿走了两便士,所以小男孩来找她。但她极力否认,赌咒说,如果她拿了钱,愿地把她吞了。就在同一天,她也在其他场合使用了同样的恶毒言语。

“阿肖沃有位好名声的乔治·贺吉金森先生,偶然来到桃乐西所在之地,跟她说了几句话,那时她还在那里洗矿砂。矿车旁有个小姑娘,不远处另一个小孩大声叫她赶快逃过来。听到这话,贺吉金森先生拉着小姑娘的手,带她去叫她的孩子那里。他们刚走出不到10米,就听到桃乐西喊救命,回头一看,见那女人和她的矿车还有筛子都旋转着,向地下沉降。于是贺吉金森先生说:‘祈求神赦免你的罪吧,因为你活不长了。’她和矿车不停地打转下沉,直到陷入地下将近3米,暂时停住了。那时她又呼救。照她所说,她以为会停在那里。贺吉金森先生大为惊讶,开始想办法救她。但地里立即出现一块大石头,砸到她头上,打破了她的天灵盖,然后土压到她身上,埋住了她。后来人们挖她出来,发现她埋在地底下将近4米深,口袋里有那小男孩的两便士,但矿车和筛子找不到了。”

侧耳听:“您让我想起了一件可悲的事。离我曾住过的地方不远,有个隐蔽的酒馆,店主有个儿子叫爱德华,从言谈举止来看差不多是个傻子。有一些老顾客每周会来这个隐蔽的酒馆一两次,店主就用爱德华作道具来给他们表演,叫他用愚蠢的话语和动作来给他们取乐。每当这些快乐的老主顾来到酒店时,父亲都会把爱德华叫来。这个小恶棍着了魔似的沉溺于诅咒的话语,他诅咒父母,诅咒与他不合的人。尽管他是个傻瓜,但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惹人高兴,就更加起劲了。

“当这些狂妄的人又按时来到酒馆找乐子,爱德华就必定会被叫出来。因为父亲是最熟悉爱德华的,知道怎么激怒他,所以总会问他一些一定会激怒他的问题,或者叫他做一定会惹他生气的事。于是,他就会用那种傻子的板眼恶毒地诅咒父亲。此时,父亲就会开怀大笑,客人们也一样。为了更加尽兴,他们还会继续问能够激怒爱德华的问题。这就是老父亲用来款待顾客的方式。

“爱德华用来诅咒父亲、令父亲开怀嘲笑的话是这样的:魔鬼带走你,魔鬼接你去;他还会咒诅他们得瘟疫,以许多方式被除灭。唉,借着神公义的审判,诅咒真的应验了,爱德华的诅咒很快降临到父亲头上。就在他们用这种方式取乐之后不久,魔鬼真的控制了这老家伙,他没过几个月就死了。我说撒但控制并占有了他,是因为认识他、在他落在那种可悲境况之下以后与他有接触的人都这么看。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个活物上蹿下跳。当痛苦到来时,他躺下了,就像胸膛最柔软之处有坚硬的肿块一样,痛苦不堪,这是我亲眼所见,一直到死他都这样。

“刚才我说过,我说的都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我听到爱德华诅咒父亲,他父亲因而开心地笑,便继续挑逗爱德华咒骂,于是愈加欢喜。我看到他父亲被恶魔附身后的窘态,看到他的肉被魔鬼挤在一处凸出来,有半个鸡蛋那么大,让这个老人痛苦不堪。有一位名叫弗里曼的人,是个不错的医师,人们请他来驱魔。他赶鬼时我也在场。他们把被鬼附的人带到外面的房间,让他的肚子搭在一个架子上,头越过架子的边缘朝下垂,并把他绑起来,然后,把一锅炭火放在他嘴的下方,放了些什么东西进去,弄出很大的烟。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赶鬼。直到老人在烟中几乎窒息了,他们才作罢,然而并没有赶出鬼。弗里曼有些尴尬,而老人很是痛苦。我既疑惑又惧怕,于是赶紧走了。不久,那附在老人身上的,就把他从这个世界带走了,正应验了他儿子的诅咒。这就是罪恶的欢笑得到的结局。”

智慧人:“都是可悲的审判啊。”

侧耳听:“确实是可怕的审判。”

智慧人:“这正像经上的警告,尽管这段经文主要说的是犹大:他爱咒骂,咒骂就临到他。他不喜爱福乐,福乐就与他远离。他拿咒骂当衣服穿上,这咒骂就如水进他里面,像油入他的骨头。”

侧耳听:“小孩子在诅咒、起誓的环境中成长真是可怕啊!”

智慧人:“在诅咒、起誓中浸淫!我可不能说恶人就是如此,因为我听说他父亲常常为孩子的顽劣而掉泪,尤其是恶人这个捣蛋鬼。我相信,多少个夜晚,他一想到孩子是那样邪恶,就心情沉重夜不能寐,清晨起来心情也同样沉重。但一切对这个逆子都无济于事,不管是有益的劝诫,还是慈父的悲伤,都不能让他改正。

“确实有些人训练孩子起誓、诅咒、撒谎、偷窃,这样的可怜孩子的确非常不幸,他们运气糟透了,竟由如此不敬虔的父母生养、教育。这样的父母不生孩子倒好,这样的孩子不出生倒好!父母用通向地狱和刑罚的方式来养育孩童,真是可怕的事啊!但恶人先生的父母可不是这样培养他的。”

侧耳听:“我想,既然年少的恶人不愿在家里受管束,他父亲应该试过让外人来管教,让他去某个管得住他的熟人那里,干些重活儿。这样,至少会让他无暇实施那些需要时间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