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鸡鸭店的叫做占波八的男子走进来了。

占波八:“蛸助大爷,为什么嚷嚷?在隔壁的檐下听着,只听见你一个人喳喳的吵着哩。”

蛸助:“唔,不,我只说现在的世界变得真是方便了。”

占波八:“你是刚才知道的吗?已经迟了,迟了。——这个,有绿头鸭一只剩了下来,照原价卖了,你们要买吗?”

蛸助:“我们是只配买母鸡的。”

占波八:“真啬刻。别管这里,只管去吧。懂得吗。”撩起后裾来,亮一亮相,嘴里做出三弦的声音,走到上边来,这乃是个元气旺盛的人。“喴,这里是没有人要买么?想卖掉的只有一只。使用江户三座名角的相声,来表示敬意。男角是幸四郎,三津五郎,团十郎,松助。这是全然不成。女角是大和屋和纪国屋,三河屋和伊势屋,青菜店和杂货店,随意挑选。也是什么都不成。只是我说相声,在我所说的以外,没有模仿别的事。请先赏识这鸭子再说吧。肉味喷香,不沾牙齿,像是表兄妹的味儿。北洲的千年也是蜉蝣的一时,卢生的梦也是五十年,一时的荣华延长至于千岁。千金万金的支出,要细加考虑,那也是道理,可是这只是风前的尘埃罢了。四百五百文的钱,使用在无聊的事上,一分二铢的银子,抛弃在意外的洞里。贵地的确是繁华的地方,进港的船有一千只,那么出港的船也有一千只。还有不知道的人,有也不能定,这样的人便请他试尝这风味,代价只要八百文。尝了一口,假如说是不新鲜的话,在收了代价之后,这边可以完全退还。从元旦到除夕,与诸位接触着的,在这里是固定的店铺,招牌挂在脸上的,连小孩们也都认识。不是今天在这里,明天到山地去了的,那种可疑的人,所以没有卖错了东西或是买了吃亏的事情。不,不,也不是什么年轻的人。对于我所说的话,未必没有人说是多有诳话的。假如有那样的人,那么,这里写着的地方便是好证据。可是,凡是商人,决没有一个人说自己的货物是坏的。大雁和斑鸠,也是不吃便不知道它的味道,这是很有道理。又如山寺的钟虽然能鸣,要不是法师走来,用钟槌子撞过去,也不知道它的声音。在酒店门口,站上三年三月,不去喝酒,便不会酒醉。总之先请试吃了,如是实在同我说的一样,风味佳良,请赐照顾便了。并不是只以今天为限,每天早晨都在此地开张,鸡鸭店的占波八便是。——唉,说的嘴也酸了,内掌柜,茶也好,白汤也好,请你给一碗喝吧。不必用茶托了,就只要用手拿便好。”

大家出惊,看着占波八的脸。

鬓五郎:“可不是吗,真是油嘴滑舌的。”

松公:“说这人是嘴巴先出世来的,便是说这事了。”

竹公:“大道商人的说白倒记得很清楚呢。”

蛸助:“听人叫人家发愣,可是也着实可以佩服。”

鬓五郎:“这是不花钱站在路边,听那卖新闻的和大道商人,暗记住的。”

蛸助:“可是,这是别人所干不来的事情。”

占波八:“怎么怎么,你们能够学这样子吗?”

竹公:“学会了也是无聊。”

松公:“学得巧妙,同你那样的活动吧。”

竹公:“这个,再落些价吧。”

占波八:“落到几何钱呢?”

竹公:“二百文。”

占波八:“这样说喝五道六的事,不能解决问题。不说玩话,原价是六百文。已经只剩一只了,吃亏五十文,落到五百五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