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公:“那么的确是高鼻老爷了。”

竹公:“呀呀,可怕呀,可怕呀。”

长六:“那个老头儿平常用那森婆是口头禅,连关亡里也用着森婆哪。那是活口,因为口还是活着,所以是那样的吧。”

短八:“喂,这之后把那窑姐儿的画和金时的画缚在一块儿,再来关亡吧。”

钱右卫门:“什么,不做了吧。”

短八:“为什么?”

钱右卫门:“前编里这样的写着,但是关亡的事情多了,恐怕看官们要厌吧。”

松公:“那倒也是的。喴,且来抽一袋烟吧。”

竹公:“呵,来抽头一袋呀。”

长六:“好吧。”

土龙:“嗳,内掌柜,吵闹得很。”

内掌柜:“咦,拿看台钱来吧。”

短八:“三十五钱银子吧?”

土龙:“这是正价呀。”正价乃是戏院里的通用言语,包厢三十五钱,散座二十五钱,称作正价。

松公:“唉唉,站的非常的疲倦了。”

竹公:“你老说非常的这一句话呀。”

长六:“是非常龟的分号嘛。”

竹公:“不是分号,是看人学样的吧?”

钱右卫门:“没有错儿。”这时说着话,大家一齐来到理发馆的店面。

鬓五郎:“怎么样,听到了吧?喂,土龙大爷,听关亡还是初次吧。”

土龙:“是的,没有什么好玩。那个老头儿,给天狗抓了去之后,做些什么事呢,有点不大了解。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松公:“去给天狗老爷当相公吧。”

钱右卫门:“没有行经的老爷子倒是很清净的吧。”

土龙:“童颜鹤发的男色,为云为风,交情不浅嘛。”

松公:“这个把戏吗。”

土龙:“这些真有点儿讨厌了。千万别再这样。总之足下们说出别致的话来,实在牵扯得没有意思。花下曝裩。喏,就是花底下晒袴衩嘛。妓筵说俗事,在窑姐儿的席面上,说什么米贱了,柴贵了这些事情,都是很煞风景的。稍为谨慎一点儿好。”

竹公:“这个把戏吗。”

土龙:“这是怎么的?喴喴,什么走过了。横胡同的小姐走了过去了。”

鬓五郎:“唔,好吧。说是小姐,可是难得了。”

钱右卫门:“已经显得那么老练了,却还想装出有稚气似的,恐怕再也没有了吧。”

竹公:“小腹里已经毛也没有了,还这么想叫人看得有稚气。”

长六:“年纪已差不多有四十左右了吧。”

短八:“近来又胖了起来,身段更是不好看了。”

土龙:“那个女人说了很妙的话。有一天晚上走去谈天,末了有两三个人一齐要回来,那个女人拿了烛台送到门口。这时下女摆正客人的木屐,可是一个同去的人的草履却是不见了。问客人你所穿的是什么样子的,答说嗳,说来见笑,我的乃是冷饭草履。那个女人就说,阿初呀,金兵卫大爷的是御冷饭草履呀。各人听见,都禁不住要笑起来了。”

钱右卫门:“哈哈哈,这御冷饭草履是杰作了。”

鬓五郎:“总之是想说上等话的关系。还有自己知道得很清楚的事情,也要做出不懂似的来问话。诸事显得有稚气似的,俗语里叫做吉原话呢。”

钱右卫门:“还有好笑的事情呢。有一天晚上,开一个抓钱会,走去找他同去,老婆在烘着火炉吃大福饼哩。于是延公说,阿浮呀,在那板箱子里把银子取出来吧。说要拿出多少来呢?那丈夫也是丈夫,说给我二铢银十一个吧。这样这十一个也是可笑,总之拿了出来了。哎呀哎呀,余下的已经没有什么钱了,算算看吧。算了之后,小姐乃说道,老爷,余下只剩了七两四分二铢了。这个情形,叫人不能听下去。”

鬓五郎:“一回一回摇着头,带着娇气的说话,样子很是讨厌。不但如此,小姐还有这样的事。在那里的阿初说,大奶奶,救火钟响了,立刻吵了起来,小姐却是十分镇静,说道:阿初呀,好好的听着,远的是失火,近的是失慎呵。”

短八:“这也是杰作。”

土龙:“延公从宅门子回来,把下裳乱脱在那里,便叫阿初呀,把那下裳且叠起袖子来吧,那也是可笑的事情。”

钱右卫门:“那个老头儿掖衣裾也是好的。”

长六:“是什么呀?”

钱右卫门:“嗳,是什么嘛。那里的小厮吹着火盆里的火,一面老是两脚打着哆嗦,说喴,止住吧,我是很讨厌那个的。可是小厮不懂得什么,便问止住什么呢?什么止住吗,是那老头儿掖衣裾呀。一座听笑倒了。”

土龙:“倌人做事一切都显得很稚气,所以了不得。不,说到倌人,在某处的新造说的话很是好玩呢。各处都禁止登楼的客人到那家来玩,却又因了什么事闹僵了,禁止了登楼,那个新造听见了说,你人缘也好,手笔也松,可是不知为什么与楼梯没有缘分。”

大家皆笑:“哈哈哈。”

钱右卫门:“那曲中的事情,都是有稚气的,就以此作为收场。在我们后面住着的那年限已满的倌人,现在经客人照应着的,因为不能裁缝,所以整月的雇用着一个女缝工。有一天同那女工争论,两边愈说愈僵,女缝工也生了气,便说无论怎样能够伶俐说话,却连衣服的一件也缝不来吧,这样被很很的说了一顿。那女人也着实的气愤,无论怎么样想缝一回给她看,晚快边同着街坊的妇女说话,请你听一听吧,白天里那女工这样这样的说,所以气的什么似的,悔恨的了不得,明天决心无论怎么要十点钟起来,动手来缝。这话说得怎样?”

大家皆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