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太家的媳妇一面供上凉水说道:“这是前月三十日的事了。”

巫婆:“嗳嗳,是活口吗,是死口呢?”

媳妇:“是活口吧。因为是遇了神隐了,死活都不知道。叫人算卜来看,说还是活着呢。”

巫婆:“嗳,嗳。是晚辈吗?”

媳妇:“是长辈哩。”

巫婆:“嗳。”弹着弓弦说起来。

关亡:“回来了呀,回来了呀。被梓弓催促着,粗干子的三弦的弦索,给招了来了。一杯凉水的供应,虽不是出场时茶盅,也觉得高兴。我不在草叶底下蹲着,可是在杉树阴儿底下非常的感觉高兴哩!”

浮世理发馆里看着的人们。

竹公:“这是很有点可怕的。连巫婆的话也变成大阪话了。”

松公:“而且弹三弦的事情也立刻说出来了,所以很是奇怪的。”

长六:“他说不是在草叶底下蹲着嘛。”

土龙:“说是在杉树阴儿底下,那么神隐是的实无疑的了。”

短八:“是高鼻子老爷的事情嘛。是不好大意的。”

竹公:“高鼻子那可是荒神哪。”

松公:“看见你的时候,只见松树耸立,……”

土龙:“巫婆立刻就变成丰后调了。”

钱右卫门:“是不好大意的。”

长六:“喔,肃静肃静!”

短八:“别说废话了。”

竹公“这个把戏吗?”

松公:“嗳嗳唷!”

竹公:“咿呀喴!”

土龙:“啊呀完了,凡愚的人,凡愚的人们呀!别再很能干的说玩笑话了。停住了,停住了!”

巫婆关亡:“前月三十日的事情,我同了朋友三个人,到酒店里去了。这一天因为有钱,所以喝了许多酒,觉得非常的愉快,一直到太阳下去了的时候还喝着。后来朋友弄来了一只船,玩窑姐儿去了,我因为是老头子一类了,所以没有去。此后我就回来,回到家里之后,又想吃饭了,于是就拿早上吃剩的豆板酱汤,和腌菜与辣茄,当做了菜,吃了四五碗。这之后是,女儿叫我换了衣裳吧,很麻烦的说我也不管,连带子也仍旧,便伸了两脚睡下了。等到酒醒的时候,张开眼来,要想拉矢了,走出到门口,小便很急,便在那小沟沙沙的撒了。这时举起眼睛看时,只见有个武士带着伴当站着,是个满头留起头发的男子,拉住了我的手,说这边来吧,就带了我走了。这以后就走到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地方。看那地方的男人,都是鼻子很大的和尚老爷,尖嘴的男子,没有女人,也不见小孩,也不见有像下女样子的人。因此我们就在那里,当作下女下男替代了劳动。昨天因了差使出去,在京都的爱宕山吃了早饭,往筑紫的英彦山打来回,到二荒山转了一个圈子,在午前回了来,说是迟了,很被揍了一顿。饭菜虽都是素食,但每天给喝热烫的热铁三顿,所以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事。没有拿钱出来可买的东西,所以没处借钱,也不要什么房顶的费用,因此也不必怕见房东的恶脸。共枕的人因为在前年死去了,所以没有撇下她做寡妇的忧虑,留下的乌角巾也给配了你这共枕的人,更没有什么焦心的事。这上边若是还有纳妾的事情,那是各人自己所应当管的,于我是不相干的了。现在是比弹着三弦,或是弄着木头人,在乡下走着,实在要好得多了。找那些偷钱的,骗钱的坏种,抓了飞去,还有左性子的老太婆撕开了,挂在树桠杈上,煞是有趣的事。乌角巾也叫他安心吧,你便这样的告诉他。你也不要哭,却替我喜欢得到这个结果吧。高兴呀,高兴呀。这真是可感谢的事。我现在的情形正如信浓的人,来冬天做工住在江户的样子,当初言语不通,不知道东南西北,后来住惯了,深山幽谷,一跨步便到。到现今,无论什么样的山岭的上边,云霞的中间,都同大路一样,挥着两手大踏步的走。人间界真是污秽呀。伽西古拉诺智利久知久斯。月有,德虎,二七的厄日,债主的声音多讨厌呀!虽然有着怨鬼,却没有还报的机会。因为一直被穷鬼的柿漆团扇所扇着的缘故吧,如今是羽毛团扇的山风。想起来时,更觉得羽毛是怨家的云的中间呀。可是真是可以喜欢呀。因为是父呀子呀的关系,难为你供了一杯清水呀!高兴呀,高兴呀,高兴呀。在杉树的阴里守护着你们,但望别再叫我吧。好像是对游荡儿子去的那茶馆说的话,下回不要来招了吧。若来招时,对于两方面都没有好处。这是出世的妨碍,不净的污秽。留恋虽然是没有了期,但是再见了。”说到这里,神就上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