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一个名叫中右卫门的六十多岁的老头子进来了。

中右卫门:“长爷,你不知道我们家的小子吗?”

长六:“不知道。”

中右卫门:“可恶的家伙,不晓得钻到哪里去了,连影子都不见了。”

长六:“今天早上出去的么?”

中右卫门:“若是今天早上那就好了,还是从前天早上出去,一直到现在没有回来。”

长六:“又闹起头了吗?你去问过没有,横街的恋爱店?”

中右卫门:“什么,那地方也没去。真是坏毛病的小子。到什么时候总不能停止他的傻事情,在我的眼睛还是黑的期间倒还不妨事,现在假如我眼睛一闭,请看吧,家里就全是黑暗呀。”

长六:“是的嘛,等你的眼睛变白了,便要后悔了。至少也希望能在眼睛还黑的时候,醒悟了过来。”

短八:“若是生了风火睛,眼睛变红了的时候,那将怎么样呢?”

长六:“别说傻话了。”

短八:“吉原弄明白了,家里是黑暗。真是麻烦的事情。”

中右卫门:“哎,你且听听吧。我给那家伙揩屁股的事,也不知道有过几次了。”

长六:“便是你给他揩屁股,所以是不行嘛。从这回起,你就是不管好了。”

中右卫门:“可是这也不能那么办呀。总之是那让他欠下嫖账的人不好。咳,真是很麻烦的东西。像你们的样子,用心做生意养家,本身既然很好,父母也老后安乐,这是两面的福气。我们家的小子,这样让父母操心,就是只算叫父母辛苦的罪,将来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父母觉得儿子可爱,舍不得去罚他,可是天老爷是看着,终究要降罚的。这是真话嘛。你们照现在的那样是很好的,但是要十分用心才好。老人说的都是些好话呀。——呀,现在且去吧。”

长六:“往哪里去呢?”

中右卫门:“要往地主那里去一走。哎,再会了。”说着别去。

鬓五郎:“中右卫门也为了他的儿子,很受一番辛苦呢。”

短八:“正是的。”

长六:“好麻烦的儿子哩。”

鬓五郎:“因为是独养子,容易容纵惯了,就不中用。”

长六:“原来儿子也是不好,父母因为太慈爱了,也有不好。”

短八:“从小孩的时候起,就那么教养,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结果便成功那个样子。”

长六:“这个时候陷落在什么怪地方,血脉奋张的闹着,等一会儿看吧。本来就是有限的一点钱花光了,少许财产只好让给了别人。”

短八:“真是的。到了这时,别人的意见再也听不进去了。”

长六:“很好的话给他说了,也是从右耳进去,左耳里出来了,一点都不济事。那个孩子在十八九岁以前,是有名的驯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却变成这样的放荡者了。”

鬓五郎:“一个人过了三十岁,才变成放荡的,这便难救了。就是这个道理嘛。他所看见的,所听见的事情,都是新鲜的,所以这里是再也当不住了。”

长六:“嫖的事情是各种好玩的事都具备了,却要用钱,是这样安排好的,所以你非是自己当心,好好的弄不可的。”

短八:“一不小心,就要掉进陷坑里去了。过了三十岁才陷到里面去的,觉得这种好玩的事情,以前没有知道,真是遗憾,便用起钱来,所以便是弓箭和盾牌也都当不住的了。”正说着话,烟管里的一团火落在膝上。“烫,烫,烫!这哪里是弓箭和盾牌,简直是子弹了。”

长六:“落价二百文!”

短八:“大成功,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