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巴黎)

世上的感情,绝不能比白阉奴斯禄爱我婢女赛丽得的感情,更为顽强与热烈:他要求和赛丽得结婚,坚执若狂,以致我不能不将赛丽得给他。况且赛丽得本人,对这虚张声势的婚姻,对那虚有其表的男方,似乎是满意的。她母亲也不出来阻挠,那么我又何必阻挠呢?

那倒运的家伙,除了会吃醋,别的丝毫不像个丈夫。一离开冷淡的态度,就进入无用的绝望境地。他将永远记得他原先是什么模样,为了使女方不忘记他已今非昔比。他无时无刻不准备献身于枕席,然而因为办不到,他就自己欺骗自己,同时不断地欺骗女方,时时刻刻使她尝受他的处境中所有的不幸。这么一个倒运的家伙,赛丽得要他做什么?

况且,那算怎么回事?一天到晚画饼充饥,咄咄书空!只靠想象过活!经常挨近乐趣,却永远不能进入乐趣之中!置身于倒霉家伙的怀抱,令人恹恹欲绝,不能以快乐的气息互相和唱,只能陪他抱恨终身!

他只适合于看守女人,永不能占有女人。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应当表示何等轻蔑?我寻求爱情,而看不见爱情何在。

我对你说话毫没遮拦,因为你爱我的天真,也因为你比较喜欢我的神态自如,对于欢乐敏感,而不喜欢我那些女伴的假装害羞。

我听你说过一千次,阉奴们在女人身上尝到我们所不知道的另一种欢乐。“自然”自己设法弥补它的损失,它有办法挽救阉奴处境的不利。一个人可以被阉割,但不会失去他对于性的感觉。而在这情况下,人就好比进入第三种官能,在那里边,可以说人们无非换了一种快感。

如果这是真的,我觉得赛丽得就不至于过分冤屈,因为能和比较不算最倒霉的人生活在一起,这已经不简单。

此事如何处理,请指示。婚礼应否在内院举行,亦祈见告。

再见。

一七一三年,沙瓦鲁月五日,于伊斯巴汗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