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恢复了她自己,看见黑暗的水中的明月影子,而沙宁的脸,弯在她的上面,双眼灼灼有光。她觉得他的双臂紧紧地环抱了她,而一支桨也擦着她的膝盖头。

然后她开始温柔地哭了起来,她哭不停声,但并不从沙宁的怀抱中摆脱了开去。

她的眼泪是为了不可挽救的事而流的。她恐惧,可怜她自己,同时又喜爱着使她哭泣的人。沙宁抱了她起来,将她坐在他的膝上。她温顺地随他所为,好像一个有忧戚的小孩子。如在一个梦中似的,她能听见沙宁温和地以柔爱感激的声音在安慰着她。

“我要投水自杀。”这思想似是对于第三个人的严峻的问题:“你所做的什么事?你现在将怎么办?”的答复。

“我现在将怎么办呢?”她高声地问道。

“我们要知道。”沙宁答道。

她想要溜下他的膝头,但他紧紧地抱住了她,所以她只好仍旧留在那里,想来颇以为奇怪,因为她对于他既不能觉得憎妒,也不能觉得讨厌。

“无论有事情发生都不要紧了,现在。”她对她自己说道,然而一个秘密的肉体上的好奇心,催使她想着,这位强壮的人,一个生客,然而又是那么亲密的一个朋友,将对她怎么办。

过了一会,他执了桨,她斜倚在他身边,她的眼睛半闭着,他的划着桨的一只手每一次伸到近于她胸部时,她便颤抖着。当船只嘭的一声与河岸相撞时,西娜睁开了她的眼睛。她看见田野与水与白雾,而月亮如一个灰白色的魔影,预备要在黎明之前逃走。天色现在要亮了,一阵凉冷的微风在吹拂着。

“我要和你一同走吗?”沙宁温柔地问道。

“不。我还是一个人走的好。”她答道。

沙宁将她举出了船外。这乃是他的一个快乐去这么办,因为他觉得他爱她,且是感激她。当他在爱好地拥抱了她之后将她放下在岸上时,她踬跌了一下。

“啊!你美人!”沙宁叫道,以一种充满了热情与温柔与怜恤的声音。

她感到不自觉的骄傲,微笑着。沙宁握住了她的双手,拉她近于他的身边。

“吻我!”

“这没有关系;一点也没有关系了,现在。”她想道,当下她在他的唇上给他以一个长久而热情的吻。

“再会。”她咿唔道,几乎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不要和我生气,亲爱的。”沙宁申诉道。

当她跨越过沟渠,蹒跚地向前走去,还为她的衣服所绊住时,沙宁以忧戚的眼光望着她。这使他悲伤地想到了一切为她而蕴蓄着的不必要的痛苦,并且如他所预知的,她没有力气将它们放在一边去。

她的身体徐徐地迎着黎明,向前走去,不久,便消失在白雾之中了。当他不再能看见她时,沙宁便跳上了船,用力地划了几下,使水起了泡沫。到了中流,浓稠的晨雾升起于他的四周,沙宁放落了桨,挺立在船中,大声地欢呼一下。树林与朝雾,仿佛如活的一样,反映着他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