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7日13:52,“约克城号”缓缓驶进珍珠港。弗兰克·杰克·弗莱彻海军少将站在舰桥上。稀疏的浅棕色头发、高高隆起的鼻子、抿成一字形的嘴巴,好勇斗狠的下巴上还带着伤疤,构成一张粗犷的脸。但是他那褐色的眼睛却敏锐而又欢快,饱满的天庭后面有一个讲求实际的头脑。要是穿上另一种蓝制服,他就很像是美国城市街区里一名体魄健壮、心地善良的爱尔兰血统的警察。在夜间如果哪一家酒吧过分吵闹,他会温和地用警棍敲敲门以示警告,如果真的出了麻烦事,他会毫不客气地进行处理。

弗莱彻是从艾奥瓦州参加海军的。他1906年毕业于安纳波利斯海军学校,曾先后在驱逐舰、战列舰和巡洋舰上服役多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还做过多种参谋工作,1942年1月17日起担任第十七特混舰队司令。

弗莱彻赢得同事们的尊重,更多是因为他是个男子汉,而不是因为他是个将军。尼米兹的一位参谋说他是个“身材高大、脾气温和、惹人喜爱,却有些稀里糊涂的家伙”。他曾受过一次沉重打击:他所率领的以“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为核心的第十四特混舰队援救威克岛没有成功。19人们普遍认为,用海军上将莫里森的话说,“威克岛之所以未能得救,原因既在于舰员的驾驶技术太差,又在于弗莱彻和派伊的优柔寡断……”此后几仗,弗莱彻虽打得不错,但并不十分出色。

当“约克城号”慢腾腾地在深水道行驶时,弗莱彻“对这艘航空母舰受到的损伤感到非常难受”,并且“深为惋惜”。但是,他无可奈何地说:“这种事在战斗中并不少见。”弗莱彻对“即将发生什么”或他将被拴在港内多久“一无所知”。完全修复“约克城号”,最悲观的估计需要3个月时间。弗莱彻虽不这样认为,但也相信“要两星期或再多一点时间才能修好”。

将军离开瓦胡岛已有102天了。他多么盼望能登上那长着一排排棕榈树的宜人海岸。“102天滴酒未沾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我当然要开怀痛饮。”

整个上午,斯普鲁恩斯都在等“约克城号”回来,不过他也没有闲着。到陆地上来稍事休息他当然高兴,但他又渴望早日同日本人交手。他感到对手极有韬略、狡猾、勇敢,无所不用其极。因此,他开始认真考虑怎样对付这一威胁。

14:20,“约克城号”进港,正要减速进入第十六号泊位,一位参谋跑来告诉弗莱彻说尼米兹要见他。弗莱彻点点头,却温和地回答说:“我得先去喝一口。”在那位下级看来,明智的军官是不会让四星上将干等着,自己却去悠闲自得地喝威士忌的,于是催促他:“将军,最好别这样。尼米兹上将要你马上去。”

“不,我要先喝一口再说。”弗莱彻态度坚决。最后,他还是先去喝了酒。

稍稍喝了些酒后,弗莱彻与好友、第十七特混舰队巡洋舰分队司令威廉·沃德·史密斯海军少将20(人称波科·史密斯)一起到了尼米兹的办公室。他们看到这位太平洋舰队总司令仍像往常那样“镇定自若”,身边只有他的参谋长德雷梅尔海军少将。

使全体有关人员感到尴尬的是:弗莱彻必须对他在珊瑚海海战中的作战指挥向尼米兹作出解释,因为有人毫无道理地怀疑他作战不力。弗莱彻要求给点时间作准备。第二天上午,他列举种种事实,成功地为自己进行了辩护。尼米兹完全打消了疑虑,认为他作为第十七特混舰队司令是称职的。

接着,尼米兹向弗莱彻简要介绍了当前战况。根据弗莱彻的回忆,当时的谈话大致如下:

太平洋舰队司令说:“我们必须立即为你作出安排,派你到中途岛去。”

“中途岛?”弗莱彻毫无思想准备,直愣愣地问。

“是的,中途岛。”尼米兹立即答道,“日本人想夺取它,所以你得去。事实上,”他淡淡地继续说,“他们对占领中途岛很有把握,甚至已经命令海军船厂的一名厂长于8月12日上岛报到。”

尼米兹还说,日本人企图于6月3日或4日占领中途岛。只有一周时间了!没有多少时间为一场大海战做准备了!尼米兹没有告诉第十七特混舰队的两位将军这一情报的来源,但弗莱彻已经知道美国已破译了日海军一种最高级密码;早在1915年至1917年就是海军的第一位密码分析专家的、头脑敏捷的波科·史密斯,这时也“估计到华盛顿已经译解了敌人的密码”。

“日军将至少有4艘航空母舰和一支实力雄厚的部队支援中途岛登陆作战。”尼米兹继续说。无论如何,美军必须守住该岛,太平洋舰队必须击退强大的日军舰队。

接着,尼米兹告诉弗莱彻和史密斯说哈尔西住院了,斯普鲁恩斯将接任第十六特混舰队司令,次日即将出动。尼米兹要求他俩在斯普鲁恩斯出发前到办公室来和他一起研究敌情,制定计划。

尼米兹本人给所有特混舰队、中队及分队指挥官的作战计划已经准备就绪:弗莱彻和斯普鲁恩斯的两支特混舰队须部署在中途岛东北方向日军搜索范围以外的海区,而美侦察机须自中途岛飞出700海里,赶在航程短得多的日舰载机发现美航母前,侦察出日航母的位置。

这位太平洋舰队司令拟定了给各特混舰队司令的特别训令:“在执行规定任务时……你们必须遵循风险预测原则。这一原则须理解为:若无把握使优势之敌遭受较之我更大的伤亡,则须避免暴露自己,免受其打击。”

尼米兹指示弗莱彻随“约克城号”出航,赶上斯普鲁恩斯,然后作为海上资历军官,由他对这两支舰队实施战术指挥,一定要千方百计——靠自己运气,也靠上帝保佑——及时将“约克城号”修好,以便在战役打响之前能与斯普鲁恩斯会合。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弗莱彻认为要按时修复它简直比登天还难。在珊瑚海海战中,它被打得遍体鳞伤,值得庆幸的是,主机没有损坏。

“约克城号”的损伤来自5月8日从天而降的3颗炸弹。其中一颗于“第一〇八号构架稍前部、距中心平分线右舷6英尺6英寸处”直接命中飞行甲板,而后穿过“飞行甲板、舰尾部下甲板、主甲板、第二甲板、第三甲板,在第一〇七号框架附近、第四甲板上方数英尺处的C-402-A号航空用品仓库内爆炸”。这颗炸弹在下落过程中给航空母舰的结构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使数层舱壁和好几个弹簧门破裂,在舱体内撕了几个大口子。弹片和其他碎片四处乱飞,引起大火,并造成人员的伤亡。尽管这一击“未使‘约克城号’严重地失去战斗力”,却使其航速降到25节。由于航空母舰的装甲不厚,只能靠速度来保护自己,因此,速度的减低就大大降低了它的战斗力,影响了它的安全。

第二颗炸弹“擦过前右舷炮台走道的舷外舱口栏板”在舰首爆炸,炸瘪了航空母舰“装甲带的下沿”,使横架和舱壁起皱内陷,有几处舱壁与舰体分离。这一炸弹造成的“最严重后果是油”从舰体裂缝“流出,在舰尾形成了一片油区”。

第三颗炸弹“落在与第二十号框架并排的右舷舰首约50英尺处的水面爆炸”。弹片在舰体上穿了四五个洞,并划破了第二十号框架处的油管。但是总的看来,这颗近距脱靶弹造成的损失较小。

在珊瑚海海战中担任“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分队司令的称职的海军飞行员奥布里·W.菲奇海军少将当时估计“约克城号”需三个月时间才能修复。即使按弗莱彻需两周的乐观估计,也赶不上即将到来的战斗,但是,尼米兹本人和弗朗的修船队都想力争让“约克城号”参战。如果没有“约克城号”参战,中途岛附近的航空母舰之比是日军4或5艘,美军2艘。这样的比例悬殊太大,很难鼓舞起美军官兵的信心。

“约克城号”不仅需要修理,而且需要补充飞机和飞行员。这些补充就从卡内奥赫海军航空站解决。在该航空站,战斗机和俯冲轰炸机都在等待将于6月初返回的“萨拉托加号”。“约克城号”下锚的当天,“萨拉托加号”的战斗机中队(VF-3)并入了“约克城号”的战斗机中队(VF-5)21,由后来成为四星上将的约翰·S.撒奇海军少校统一指挥。在此期间,弗莱彻和史密斯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处理了积压数月的邮件。

夕阳斜照在停泊着的一排战列舰上,照进了尼米兹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五位穿着咔叽军服的主要指挥官会集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中途岛战役中的关键问题。尼米兹坐在办公桌后面。他头发金黄,肤色白皙,像个瑞典的孩子。他彬彬有礼,举止优雅。他有一种天生的本领,不用夸张做作就能把自己的意思说得清清楚楚。在这至关紧要的时刻,他的头脑就是美海军对日作战的指挥中枢。

坐在尼米兹身边的是他的特混舰队的两个司令官。弗莱彻由于饱经风霜,脸晒得黝黑,神气像条机警的爱尔兰犬。那天下午,他毫无思想准备地参与了这一战役的研究。不过,他适应性强,斗志高昂。斯普鲁恩斯身材瘦削,寡言少语,但确信自己的能力——有一个机敏的、计算机般的头脑,能够广泛听取意见,汲取教训,深思熟虑,行动果断。

还有两位是尼米兹参谋班子的成员。一个是他的得力助手德雷梅尔。瘦高个儿、举止文雅的他,准备随时尽其所能减轻尼米兹的负担,向他提供所需的情况。另一位是情报参谋莱顿。他在五个人中年纪最轻,可是脑子里的情报资料极多,正急切地等待尼米兹从他的情报仓库里提货。他已在翘首以盼了。尼米兹曾问过他,“你认为我们会在何时何地与敌发生接触?”莱顿精确地答道:“据我预计,我搜索飞机将于中途岛时间6月4日06:00在中途岛西北325°、距该岛175海里处与敌发生第一次接触。”2216尼米兹召开这次军官会议为的是在作战计划付诸实施之前,对形势进行最后一次严肃的研究。会上,没有人表现出轻率的兴奋、盲目的乐观或得意的自负,也没有人曲解棘手的现实以使之符合自己先前的想法或者美好的希望。另一方面,他们并没有失去信心、悲观丧气、萎靡自怜,也没有慷慨激昂地表示要为海军、为国家捐躯。

这是一个忠于职守的职业海军军人对严酷事实进行冷静、清醒分析的会议。与会者都清楚:如果日军攻下中途岛,那么对于版图像弓一样的日本本土无异于装上了一支钢箭头,直指夏威夷的心脏。而且,还将无可辩驳地证明日军在珍珠港的得手并非侥幸,证明即使日军进攻的突然性因素不复存在,美国也无力守住自己的国土。他们都意识到,日本是个强劲、狡猾的对手,会突然不顾一切地发起进攻。

对与会者来说,时间确实很紧。斯普鲁恩斯几小时后即将出航,弗莱彻随后也将尽快出发。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面对面地一起分析最新情况,交流看法,一起研究敌情,制定全面的作战计划。每个人都清楚:决定一旦作出,行动一旦开始,不出几天,就会有重大结果产生。

这天下午,只听见尼米兹用气韵柔和、平稳舒缓的语调在讲话,因为是该由他发言、进行解释、作出指示的时候了。发言中,他先结合莱顿所提供的最新情报,扼要重述了过去作过的指示。

他说,根据情报,日军不日将随其航空母舰从西北方向进入中途岛海域。对于与会的美国将军来说,首要的问题是出奇制胜。他们不能将舰艇部署在敌人与中途岛之间。只要有可能,就要攻敌侧翼,并先敌开火。

突然袭击和后勤补给的困难都要求采取这种迂回战术。弗莱彻和斯普鲁恩斯的舰队处于劣势,若与日军正面交锋,旷日持久,则会陷于灭顶之灾,所以要像聪明的老牧羊犬驱赶威胁羊群的狼那样从侧翼进攻,冲上去咬一口,乃是美军可能取胜的唯一希望。

处境危险的不仅是中途岛:美国舰队总司令欧内斯特·J.金海军上将估计敌人还企图诱歼尼米兹舰队的大部。因此,金上将已“指示只能采取强有力的消耗敌人的战术,不能轻易以我航空母舰及巡洋舰去冒险”。来自华盛顿的这一指示完全符合尼米兹的想法。美国的特混舰队绝不能冲出瓦胡岛钻进日军设置的圈套。他们只能悄悄地从侧翼靠过去,就像一只老鼠,要弯下腰去吃奶酪,以免触动鼠夹上的弹簧。

斯普鲁恩斯次日即将起航,弗莱彻随后也须尽快出发。他们必须在北纬32°、西经173°、中途岛东北约325海里处会合。尼米兹满怀希望地把这个会合点称为“运气点”。

弗莱彻必须在指定时间在“运气点”与斯普鲁恩斯会合,否则,美军的整个战略将全部落空。如果他姗姗来迟,斯普鲁恩斯就会处于困境,或者被迫单独出击。如果他到得太早,就得潜伏在该海区等待斯普鲁恩斯,那样就很可能被日军发现。

会合地点只是准确把握时机问题的一个方面,更为精细与准确的是选择攻击敌人的时机。他们必须尽量让日军向前挺进,但又不能让它走得太前。他们自己必须尽量接近敌人,但又不能靠得太近。弗莱彻和斯普鲁恩斯要靠侦察手段和个人直觉,选择日机还在飞行甲板上的时候实施空袭,并要避免我方飞机因遭敌人炮火而被击落。即使是要在空中抓住对方的手以防坠亡的高空杂技演员也不至于要像两位将军这样做到分秒不差。尼米兹后来曾写道:“当时,整个形势非常困难,需要我们的航空母舰最最精确地选择时机……”

与弗莱彻相比,斯普鲁恩斯有较多的时间来适应情况,他那清晰的思路已经活跃起来。他想:日本人也可能会从其他方向接近中途岛,所以我们决不能将舰队置于中途岛和日军之间。我们要知道是否真的如此,所以要处于一个能相机行事的位置。斯普鲁恩斯的海战法则从根本上说十分简单:找到敌人,然后使用一切尚可机动或调动的力量立即对敌实施攻击。接着,他又试着从敌人的角度仔细考虑:日军袭击珍珠港是从北方进入的,这次也许会改变原定的方向,仍从北方进攻中途岛。对付山本和南云这样富于智谋的对手,既要有机密性,又要有灵活性。

从莱顿和罗奇福特整理出的情报看,日军将有三支舰队向中途岛方向集结。它们是:突击部队、支援部队和攻略部队。突击部队由第一航空舰队司令指挥,这一事实本身就令人肃然起敬:那是为日本接连取胜的南云,是使同盟国军队感到恐怖的南云,是在珍珠港使美国人丢脸、在锡兰使英国人出丑的南云。

南云的舰队包括:航空母舰“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飞龙号”,轻巡洋舰“长良号”及12艘驱逐舰,战列舰“榛名号”、“雾岛号”,重巡洋舰“利根号”、“筑摩号”。莱顿估计日支援部队包括:重巡洋舰“最上号”、“三隈号”、“铃谷号”、“熊野号”,一艘航空母舰(舰名不详),战列舰“比睿号”、“金刚号”,一艘“爱宕”级巡洋舰,轻巡洋舰“神通号”及10艘驱逐舰。各种迹象表明,攻略部队将包括:1艘“高雄”级重巡洋舰,1-2艘“妙高”级重巡洋舰,第七航空战队(“千岁号”,“千代田号”),第十一航空战队(2-4艘“神川丸”级水上飞机母舰),12艘驱逐舰,数艘运兵船及支援舰艇。除了这支庞大的水面部队外,还有16艘潜艇将在中途岛和夏威夷一带水下游弋。这一对当前敌兵力的估计足以使人头脑清醒,至少太平洋舰队已经了解了对手的情况。

事实上,对这三支舰队实力的估计准确得出奇,但还不是很充分,还没有把山本的主力部队考虑在内,而且它带着数艘火力强大的战列舰就在南云身后。一旦从珍珠港开出对付进攻中途岛日军的美国舰艇逃出日本先头部队之手,这支主力部队就会扑上去将其歼灭。

美国方面也有许多有利因素。除了情报资料上的优势和作战上的突然性,他们还是在内线作战。从地图上可以清楚地看出:中途岛距离珍珠港仅约1150海里,而山本的舰队离柱岛基地却有2500海里。

尼米兹的另一张王牌是太平洋海底电缆。1903年这条电缆从檀香山铺到了马尼拉,中途岛是电缆上的一个站。此战役开始前,珍珠港与中途岛之间繁忙的通信联络大部分是通过这条电缆进行的,日本人无法窃听。仅从岸—舰之间一般的无线电通信中,日本人无法了解美国人想干什么。

此外,美国的雷达也比日本先进得多,而且,短距离的舰与舰、舰与机之间的通话可以通过TBS系统(舰船间通话系统,系无线电话)进行,日本人也无法截获。尽管如此,与会者仍不敢掉以轻心。与握有一手好牌的山本相比,他们要取胜还是很困难的。

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尼米兹用平静而坚定的语调再次提醒特混舰队的两位司令:必须遵循风险预测原则。

虽然这一天尼米兹开了好几个高级会议,讨论了一些重大的战略问题,但繁忙中,他竟然还想到了那些即将参加战斗的官兵。尼米兹就是这样的人。他向定于次日出航的第十六特混舰队发出如下文告:

请在营地公布。虽然在刚结束的航行中你们未能有机会与敌交战,未能再次取得过去作战之辉煌战果,但是,我相信你们已利用这段时间为今后作战提高了能力。在即将开始的航行中,你们将有机会给敌以沉重打击。你们已经给了敌人以沉重打击,我完全相信你们有勇气、有技术、有能力,给敌人以更大的打击。祝你们成功,祝你们走运。

当尼米兹宣布散会,军官们离开他的办公室时,太阳已开始西沉。弗莱彻和斯普鲁恩斯还有许多问题需要仔细思考。因为这一仗——用弗莱彻的话说——“尚且胜负难定,不知鹿死谁手”。一副很少有人被赋予的重担落在了他们的肩上,但他们有宽阔的肩膀,足以挑起这副千斤重担。这两位海军少将走下台阶,步入夏威夷柔和的暮色,面对即将到来的考验,他们头脑冷静,态度现实,镇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