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卖给了一个粮食贩子兼面包师,杰里认识他。杰里觉得我跟他在一起应该吃得好,活儿也公道。最初他说的完全没错,如果我的主人总是在家里的话,我想我不会超负荷工作,但是有一个工头对每匹马都总是催赶,常常在我装满货物时还下令再装点儿别的东西。我的车夫名叫杰克斯,他经常说我不应该拉那么多,而那个工头却总是压制他:“一次能干完的事儿,就不用分两次去干。他就喜欢往前赶。”

杰克斯像其他车夫一样总是拉起马缰,这样我就无法拉得轻松了。到那儿三四个月后,我发现干活会让我筋疲力尽。

一天,我拉的东西比往常更多,部分路段是陡坡。我用尽全力,却还是上不去,不得不走走停停。这让我的车夫感到不快,他狠狠地抽了一鞭。“快走,你这懒家伙,”他说,“否则我就收拾你。”

我又开始拉起了重负,又向前挣扎了几码远,鞭子又抽了下来,我又向前挣扎。大车的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我的心像可怜的肋部一样疼痛难忍。我竭尽全力,还是受到这样的惩罚和虐待,这真让我伤心啊。他要第三次残忍地鞭打我,这时一位女士快步走到他的身边,用甜美、诚恳的声音说道:

“噢!请不要再打你这匹好马了,我相信他是全力以赴,这条路很陡,我相信他是竭尽全力了。”

“如果他竭尽全力还不能把这货物拉上去,那他就必须尽更大的努力,夫人,我就知道这些。”杰克斯说。

“可这不是重负吗?”她说。

“是的,是的,太重了,”他说,“可那不是我的过错。我们正要出发时,工头过来了,他为了省事,多装了三英担,所以我必须尽可能继续做好。”

他又要举起鞭子,这时那位女士说道:

“请住手!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那个人放声大笑。

“你明白,”她说,“你并没有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他被马缰牵制着脑袋,用不上全力,如果你取掉马缰,我相信他就会做得更好——请试试吧。”她循循善诱地说,“如果你愿意试试,我会非常开心的。”

“好,好,”杰克斯短促地笑了一下说,“能让一位女士开心,当然做什么都行。你想把缰绳放下多长,夫人?”

“完全放下,把他的头完全放开。”

缰绳取掉后,我立刻把脑袋低到了膝盖的位置。这真舒服啊!随后,我上下摇晃了好几次,想摆脱脖子的疼痛僵硬感。

“可怜的家伙!你要的就是这个。”她一边用温柔的手轻轻拍我和抚摸我,一边说道,“现在,如果你能对他和声细语,领他向前,我相信他就能做得更好。”

杰克斯牵住了缰绳:“快点儿,小黑。”我低下头,把我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马轭上,我不遗余力。货车继续前进,我稳健地把它拉上了坡,然后停下来歇了口气。

那位女士顺着人行道向前走,此刻穿过去,走到了大路上。她抚摸和轻拍我的脖子,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拍过了。

“你明白,你给他机会,他就会心甘情愿。我相信他是一匹脾气不错的马,而且我敢说他以前有过较好的日子。你不要再给他上缰绳了,好吗?”因为他正要按照老方法套上缰绳。

“好吧,夫人,我无法否认,是放开他的脑袋助他爬上了坡,下次我会记住的,谢谢你,夫人。但是,如果他不戴导向马缰出去,我就会成为所有车夫的笑柄,你明白,这是时尚。”

她说:“不跟随坏时尚,而是引导好风尚,不是更好吗?现在,好多先生都不用导向马缰了。我们的拉车马已经十五年没有戴过了,干起活来要比那些戴导向马缰的马轻松好多。此外,”她非常认真地补充说,“如果我们没有很好的理由,就无权摧残上帝创造的任何生灵。我们称他们是不会说话的动物,他们就是这样,因为他们不能把自己的感受告诉我们,但是他们并没有因不会说话而减少痛苦。不过,我现在不能耽误你了。谢谢你在这匹好马身上试用了我的方法,我相信你会发现这远比鞭子要好。再见。”说完,她又轻轻地拍了拍我,脚步轻快地穿过了小路,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那是一位真正的女士,我敢肯定,”杰克斯自言自语说,“她说话彬彬有礼,就像我是绅士一样。无论如何,我要上坡时会尝试她的方法。”我必须为他说一句公道话,他让我的缰绳后退了好几个孔眼,之后要上坡的话,也总是让我的头活动自如。不过,负重还在继续。尽管吃得好、休息得好可以让你工作时有体力,但是没有一匹马受得了超载。我很快就因为这个彻底垮了,主人买了一匹比较年轻的马接替我。我不妨在这儿提一下这段时间另一个让我受苦的原因。尽管我听同伴们说起过,但是从来没有亲历过这种不幸:这是一个光线糟糕的马厩,后面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结果畜栏几乎都是黑黢黢的。

除了让我精神压抑之外,这也大大地损害了我的视力,当我突然从黑暗中被牵到耀眼的阳光下时,我的眼睛生疼生疼的。好几次我都绊在了门槛上,几乎看不清自己要去哪儿。

我相信,如果在那儿待很久的话,我早就变得半盲了。那将会是极大的不幸,因为我听人说过赶一匹全瞎的马要比赶一匹视力不佳的马安全,因为视力不佳常常会使他们变得非常胆怯。然而,我躲过了一劫,视力上没有受到持久的伤害。我被卖给了一个大马车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