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一充分痊愈,我就被送到一个小牧场待了一两个月。那儿没有任何其他动物。尽管我可以享受自由和甜美的草儿,但是我早已习惯了群居,所以感到非常孤独。我和姜姐已经成为忠实的朋友,现在我特别想念她的陪伴。听到过路的马蹄声,我常常嘶叫,却很少能得到回应。直到一天早晨,大门被打开。除了亲爱的老姜姐之外,谁会进来呢?那个人解开她的缰绳,把她留在了那儿。我高兴地嘶叫了一声,小跑到她的身边。我们俩见面都很高兴,我却很快发现,他们把她带过来跟我在一起,并不是为了让我们高兴。她的故事太长了,讲不过来,一句话,她被残酷的骑乘毁了,现在被送到这儿是看她剩下还会做什么。

乔治勋爵年轻,不愿接受任何警告。他是一个无情的骑手,只要有机会,就会去打猎。他对他的马儿漠不关心。我离开马厩不久之后,就有一场越野障碍赛马,他决定骑马参加比赛。尽管马夫告诉他说姜姐有点儿紧张,不适合参加这种比赛,但是他不相信,所以比赛那天他催促姜姐跟上最前面的骑手。姜姐精神抖擞,竭尽全力,随着前三名冲过了终点,她的气管却受了伤,而且乔治勋爵对她来说太重了,所以她的背也受了伤。“就这样,”她说,“我们就到了这儿,在我们年富力强时被糟蹋了,你是被一个醉鬼,我是被一个傻瓜。真难受啊!”我们俩都由衷地感到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了。然而,这也没有破坏我们彼此相伴时的那种乐趣。我们不再像过去那样飞奔,但是我们常常一起进食,一起躺下,一起在那棵婆娑的菩提树下头挨着头站立好几个小时。我们就这样度过了那段时光,直到家里人从城里回来。

一天,我们看见伯爵走进牧场,约克跟他一起。我们认出了是谁,但还是静静地站在菩提树下,让他们走到我们身边。他们仔细查看我们。伯爵好像非常恼火。

“就是扔掉三百英镑,也毫无用处,”他说,“不过,我最关心的是我老朋友的这些马,他以为他们在我这儿会找到一个好归宿,结果他们却被毁了。那匹母马会再跑十二个月,我们看看这对她会不会有用。不过,那匹黑马必须卖掉。尽管非常可惜,但是我的马厩里不能收留膝盖伤成这样的马儿。”

“是的,主人,当然不能。”约克说,“不过,他可能会有一个不注重相貌、还会受到优待的去处。我认识巴思的一个人,他开有几家马行,常常想低价买一匹好马。我知道他对马照顾得非常周到。那次审讯澄清了这匹马的品质,而且主人或我的推荐也足以为他担保。”

“你最好给他写封信,约克。我关心的不是他能卖多少钱,而是那个地方。”

之后,他们就离开了我们。

“他们很快就会带你走,”姜姐说,“我就要失去自己唯一的朋友了,十有八九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这个冷酷的世界啊!”

之后大约一周,罗伯特拿着笼头来到了这个地方,套在了我的头上,就把我牵走了。姜姐没有临别寄语。我要被牵走时,我们彼此嘶叫了一声,她顺着树篱焦急地小跑,对我呼唤,直到听不到我的蹄声。

通过约克的推荐,我被马行的主人买走了。我不得不坐火车去,我对这不熟悉,第一次坐火车需要极大的勇气。但是,后来我发现火车的喷气声、呼啸声、吹哨声,尤其是我站立的运马货车的颤抖,都没有对我造成真正的伤害,所以我很快就默默地接受了。

到达旅程终点后,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还算舒适的马厩,而且受到了细心照顾。这些马厩不像我过去常常待的那些马厩一样通风舒适。这些畜栏地面不平,处在斜坡上,因为我的头总是被拴在马槽上,所以我不得不总是站在斜坡上,这令我疲乏不堪。人们好像还不知道,如果马儿能站得舒服,并且可以转身的话,就能干更多的活儿。不过,我吃得很好,还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总的来说,我认为,我们的主人总是尽可能地照顾我们。他养了好多马儿,还有用来出租的各种马车。有时,他自己的马夫来驾车;有时,马儿和马车被租给先生或小姐们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