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世世代代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猎鹿犬学会了人类的幽默感,也学会了笑。它们的幽默感和土著人如出一辙,都会被一些错误的事情逗乐。除非你能拥有某种艺术素养或宗教信仰,否则你很容易会被这种幽默感感染。
潘尼亚是达斯克的儿子。有一天,我和它一起到池塘附近散步,那里有一排又高又细的蓝桉树。突然,他从我身边跑开,直奔一棵蓝桉树而去,半路又返回来,示意我跟它一起过去。走到那棵树下后,我看到有头薮猫,高高地坐在树上。因为薮猫会叼走农场上的小鸡,所以我朝一个路过的小托托大喊,让他到我的房间里帮我把枪拿来。小托托拿来枪之后,我就开枪把这只薮猫打死了。它砰的一声重重地从树上落了下来,潘尼亚就立刻扑到了它身上,把它叼在嘴里甩来甩去,又四处拖着它跑来跑去,似乎对自己的表演非常满意。
过了一段日子,我们又走到这条路上,经过了这座池塘。这次出来本来是要打一些鹧鸪回去的,结果一只都没打到,所以我和潘尼亚都有点沮丧。突然,潘尼亚朝那排蓝桉树中最远的一棵奔去,极其兴奋地围着树狂吠,又返回来,然后又奔过去。我高兴起来,因为这次我可是直接带着枪的。我一边朝那棵树跑去,一边在心里期待着能打到第二只薮猫,因为它们带着半点的毛皮非常漂亮。但当我抬头向树上看去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只黑色的家猫。它正在拼命向树的最高处爬,在树顶上摇摇晃晃,对我们怒目而视。我放下枪,对潘尼亚说:“潘尼亚,你这个傻瓜,这是只家猫呀。”
我边说边转身看潘尼亚。它站在离我稍远的地方看着我,正在咧嘴大笑。当我们眼神相遇,它就朝我奔过来,跳着舞,摇着尾巴,嘴里发着呜呜的声音,把脚搭在我的肩膀上,用鼻子蹭我的脸,然后又跳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开怀大笑。
它似乎在用这种无声的肢体语言告诉我:“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一只家猫,我从开始就知道。不过,你要原谅我,你的行为太好笑了,拿着枪冲向一只家猫!”
那一整天,它时不时就会把这种激动和相同的动作来一遍,向我表示最热烈的友情。然后,它会再次退后一点儿,继续无拘无束地大笑。
但它这种友情里明显带着一种曲意逢迎的味道,就好像在说:“你是知道的,在这座屋子里,我只会嘲笑你和法拉。”
晚上,它在壁炉前睡着后,我还听到它在梦中哼唧着,呜咽着,笑着。我觉得,以后即使过去很长时间,它也会在我们经过那个池塘和那排蓝桉树时记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