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奥纳格拨开额头上厚厚的刘海,露出一对粗眉毛。

黑利医生问她:“你为什么要去格雷杰小姐的房间?”

她在回答之前先看了一眼她的丈夫。

“玛丽姑妈和我在晚餐前吵了一架,我是想找她谈谈。”

“为了讲和吗?”

“是的。”

她的回答很简短。

黑利医生点了点头。

“杜克兰告诉我你在晚餐前就上床休息了,因为你的身体不舒服。”

“我的确很不舒服,但那是因为我和玛丽姑妈大吵了一架。”

医生站了起来,掏出鼻烟盒。

“我的处境有些微妙。我和邓达斯督察保证过我不会背着他对本案进行调查。如果我再问下去,我可能就要违背我的承诺了。我带你们进来不是为了问你们些什么,而是要告诉你们一些信息。希望你们知道这个案子非常错综复杂,警察肯定会投入大量的精力进行调查。”

他捏了一撮鼻烟。

奥恩问道:“你为什么希望我们知道这些事?”

“这样你妻子也许会愿意与你一起回杜克兰。”

“我没有听懂。”

黑利医生看了一眼奥纳格,她摇了摇头。他不想马上接话,于是又捏了一撮鼻烟后才说:

“我认为我还是说实话吧。你的妻子之前想跳河自杀,我救了她。”

奥恩震惊地跳了起来。

“什么!”他的脸涨得通红,质问奥纳格,“这是真的吗?”

“是的。”

“你真的想跳河自杀吗?”

“是的。”

他惊恐地看向黑利医生。

“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妻子在晚上这种时候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父亲怎么会知道她和你在一起?”

“最后一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前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我看到她从码头上跳了下去,于是跑过去救她。你的父亲当时很可能就在边上看着。”

奥恩冲向他的妻子,握住了她的手。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的声音很痛苦。

奥纳格的身子倾向壁炉,她很虚弱,没有回答他。当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后,她低下了头,但还是没有回答。

医生坐了下来。

“我觉得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你的妻子害怕你与你姑妈的死有关。”

“我不明白。”

“她的死肯定会被认为是畏罪自杀,这样就能保护你。”

奥恩呆呆地站着。

“奥纳格,真的吗?”

她好一会儿没有回答。医生对奥恩说:

“也许她的害怕不无理由。就像你现在真的害怕你妻子的自杀是因为她有罪。”医生的声音稍稍缓和了些,“现在还要互相隐瞒又有什么意义呢?两人爱得越深,就越容易为对方担惊受怕,害怕成为对方的负担,在言语相激之下,还很有可能失控。我之所以告诉你我检查了你姑妈的伤口,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女人是不可能造成那样的伤口的。你的妻子没有杀死你的姑妈。而你担心她是否真的犯下了这桩罪行,则恰恰证明你也是无罪的。”

奥纳格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几乎难以形容的轻松感。她向她的丈夫伸出手,奥恩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

黑利医生继续说道:“你们俩的担忧,都有各自的理由。我只能推测出,你们之前并没有睡在一个房间里。不管其中有什么缘由,都无法影响我的结论。”

他看向奥恩:“开约翰·马卡里昂的车带你妻子回家吧,车库的门没有上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