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近午夜时分,正当旅店女佣人苏珊还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时,突然门口来了一位陌生的乡绅。他行色匆匆,拉着苏珊就问,店里有没有住着一位漂亮的女客人。天这么晚了,再加上此人形迹很是可疑,她本想将这人赶走,可是那乡绅立马塞给她一把钱,苏珊自然是挡不住钱的诱惑的。

“请你告诉我有没有一个漂亮的贵妇人在此店里投宿,她是我的妻子,她从家中逃了出来,有好几次我都快追到她了。”

苏珊晓得一些沃特尔太太的事,就立刻认定,这男人肯定是她的丈夫。她没有多想就把他带到了那太太的房门口,说他妻子就在里头,那男人找妻子心切,没有二话就闯进了房间。

这一阵巨响,惊得我们的主人公汤姆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那男人见此一下子妒意四起,冲到床前想去质问,可是发现那女人并非是自己的妻子。这时的三人完完全全地处于尴尬境地。

沃特尔太太被这人的突然降临吓坏了,大叫起来。不叫还好,一叫吵来了隔壁的客人。

巧的是,隔壁的客人竟然认识这个突然来临的男人,惊讶道:“费兹帕特里,您怎么会在这儿?”

“朋友,在这儿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我……我以为这坏蛋勾引我老婆。我实在太生气了,就闯了进来。”费兹帕特里很无奈地说。

那隔壁的客人,看了看汤姆,说:“凭良心说,如果我有妻子而你这样对待她,我非割断你的脖子不可。”

此时,老板娘也被吵醒了,急急忙忙赶来,看到三个男人在这位女客的房中,便责问道:“你们凭什么跑到这位太太的房间里来胡闹啊?”

费兹帕特里道歉说是自己搞错了,就跟刚遇见的那朋友出去了,之后也住进了这家旅店。汤姆见机行事说,自己是听到声响后,赶来帮忙的,也就随后出去了。

巴特利奇在这场吵闹中也醒来了,由于再也睡不着了,就出来走走,坐在厨房里与老板娘闲聊开来。

恰恰就在此刻,大门口来了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了一位年轻的小姐与她的女仆。她就是那个出逃的索菲亚。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为这位年轻小姐的美貌所震惊,小姐表现出来的温柔与礼貌又一下子就赢得了大家的赞扬。

索菲亚赶路实在是赶得太累了,马上就要了一间房间去休息了,昂诺尔留下来为她准备食物。

她看到巴特利奇后,觉得他并不是与老板娘一样的下等人,说:“我看您不像与他们一样是下等人,高兴的话您就不要走开了。”昂诺尔是非常鄙视那些像老板娘一样的下等人的,而她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与他们的身份是相同的。

“你们这家旅店常招待上等人吗?”昂诺尔边吃边问老板娘。

“那是当然。眼下就住着不少的少爷啊,贵妇人啊,比如奥尔华绥少爷,这样的贵人。”

“奥尔华绥少爷是谁?”

“就是大乡绅奥尔华绥先生的儿子啊。”巴特利奇说。

“可是就我所知,那位奥尔华绥先生是没有什么儿子的。”昂诺尔很惊讶。

巴特利奇立刻解释道:“是啊,一般人都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因为乡绅没有与孩子的母亲正式结婚,但是汤姆·琼斯一定会是他的继承人的。”

“琼斯!琼斯先生在这家旅店里?现在?”这叫昂诺尔兴奋了。

“是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事千真万确。”巴特利奇说。

昂诺尔急忙吃完饭,赶到她小姐身边。

“小姐,小姐。”女仆直奔进屋来,说,“您猜谁还住在这家店里?”

“但愿我的父亲还没有到达这里。”

“这个人可以抵上您一百个父亲,汤姆·琼斯,琼斯先生也住在这家旅店里。”

“汤姆·琼斯!啊,我的运气会这么好吗?你能去请他来吗?”

这可叫索菲亚高兴坏了。

昂诺尔跑下楼来,找到了老板娘,说:“请您去叫醒汤姆·琼斯先生行吗?我家小姐要立马见见他。”

“您去问巴特利奇先生吧,那是他的朋友。”老板娘是一向不愿意去打扰男房客的。

女仆就去求巴特利奇,他回答:“我的朋友是很晚才休息的,最好还是不要叫醒他的好。”

“我保证他不会生气,他如果见到我家小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我可不认同,现在他正在同别的女人风花雪月呢,哪里有时间来顾及你家小姐。”巴特利奇说得振振有词。

“啊?”女仆很是生气,即刻跑去与她小姐一五一十地汇报了。

索菲亚听得心神不宁,说:“昂诺尔,这事我不相信。一定是有人在造他的谣,既然是他朋友说的,兴许就是在胡扯。”

昂诺尔想了想说:“我们可以去叫个女佣人来问问,这样就不会出错了。”

“这……这好吗?”

“这又什么不可以的,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干的事情的。”

两人招来了女佣人苏珊,打听道:“姑娘,我想向你打听件事,如果你愿意把实情告诉我,我必定重重地赏你。你们店里是不是住着一位漂亮的绅士,他……”

昂诺尔见她讲不下去就接过话来,说:“就是跟楼下那家伙一道来的少爷。他有没有与一个女人在一块儿?”

“这……”女佣人有些笑而不答。

“请你告诉我。”索菲亚向她塞了两个基尼。

“如果您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帮您去看看他现在是否在房间里。”

女佣人得到允许后就去照办了,可是带回了否定的答复。

昂诺尔狠狠地将汤姆诅咒了一番,而索菲亚愣愣地坐着,面色苍白,脑中一片混乱。

“小姐,请问,您是那位索菲亚·韦斯顿小姐吗?”那女仆没有立即离去,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索菲亚问。

“是楼下的巴特利奇先生提起过您。”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好姑娘。”

“那人昨晚说起您,说您爱那少爷爱得不得了,那少爷为了甩掉您才离家出走的。当时我还认为那少爷很可怜,现在他却跟旁人的妻子胡来,而把您这样一位文雅高贵的小姐弃之不顾,这少爷真是太可恶了。”

索菲亚又给了她些钱,嘱咐道:“好姑娘,今天的事,请不要对他人说起。”

房间里只剩下主仆二人。昂诺尔一直骂个不停,请求小姐赶紧将那忘恩负义的家伙忘记了。索菲亚淡淡地说:“真不敢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他不仅侮辱了我的爱情,也侮辱了我的名字,这叫我鄙视他。

昂诺尔,现在我的心里很平静,真的,很平静了。”可是两行泪水早已毫无察觉地淌了下来。

此时的她打定了主意,径直前往伦敦,不再有所留恋。但为何不留下点东西,叫他知道自己曾来过此地,倘若还存有一丝情意,那就叫他好好悔恨去吧。就这样,索菲亚气冲冲地将手上的手笼扯了下来,写上自己的名字,叫来那女佣人苏珊把它放到汤姆的卧房里。不久主仆二人就上马匆匆地离开了这家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