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室的末端,法官建造了一个广阔的半圆形梯台,每一级台阶上都有五千到六千盆天竺葵,这个花会非常壮观,也很出名,全城的人连邻近各省的人在开花时节都到这儿来参观。

玛丽-路易丝皇后路过本城的时候,也曾光临温室参观,她对这奇景印象很深,以致她回去告诉了拿破仑皇帝,皇帝给老法官颁发了一枚勋章。这位有学问的园艺老人除了布朗迪罗家以外,从来不到其他交际场所去,所以根本不知道院长暗中进行的破坏。那些知道杜·隆斯雷的用心的人,却又过分害怕院长,不敢把真情告诉毫无害人之心的勃龙代父子。

至于年轻的米许,他有强大的靠山,五天鹅家族介绍他进入最上层的社会,他把大部分心思花在讨上流妇女的欢心上,而很少过问一个外省法院的极其简单的事务。他有大约一万二千法郎的年收入,因此有女儿的母亲都奉承他,他过着吃喝玩乐的生活。他在法院办案只是应付差事,就象在中学做功课一样,无论讨论什么他总是同意别人的意见,“是的,亲爱的院长,”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可是,他表面上漫不经心,实际上隐藏着高超的才能,他在巴黎读过书,到外省以前,作为副检察官早已崭露锋芒。他习惯于大刀阔斧地处理一切事务,因此院长和老勃龙代要考虑许久的案件,他能迅速作出决断,他往往帮助他们把难以解决的问题归纳起来。遇到微妙的形势,院长和副院长总是征求这位候补推事的意见,把最棘手的问题向他提出,而他们总是很高兴地发觉米许很快就能提出解决办法,办法之妙连老勃龙代也无话可说。候补推事又年轻又有钱,又受到脾气最乖张的贵族阶级的保护,他完全不受外省勾心斗角和小家子器量的影响。他是郊游野餐所不能缺少的常客,他同年轻姑娘嬉戏,奉承她们的母亲,在舞会跳舞,赌起钱来象个银行家一样。总之,他扮演一个时髦的司法人员非常称职,同时丝毫不损害到他的尊严,他象所有的聪明人一样,懂得在必要时维护自己的尊严。他用坦率的态度采纳了外省的风习而不加以批判,这一点很得大众的欢心。因此每一个人都千方百计使他在外省这段充军似的生活过得愉快。

检察官是一个极有才干的人,可惜沉湎于高层政治斗争,院长有点怕他。他当时如果在场,维克蒂尼安的案子就不会发生了。他的精明,他的处事经验,足可以预见到要发生的一切。他当时正在巴黎下议院开会,他是代表司法部的最出色的演说家之一。院长和杜·克鲁瓦谢利用他外出期间策划阴谋,他们狡猾地估计,一旦法院受理了案件,而且案件已经宣扬出去,要想挽回就太迟了。事实上,当时任何一个法院,遇到控告王国一个贵族家庭的长子犯了伪造票据罪,检察署绝对不会不经过长时间的审查,更不会不征求检察长的意见就悍然起诉。遇到这种案件,司法界人员总会协同当权者千方百计设法为当事人调解,以免提起诉讼,以免将一个行为不慎的年轻人送到苦工船上去。也许对一个有地位的自由党家庭成员也会采取同样措施,只要这个家庭不是太公开的敌视王室和教会就行。因此杜·克鲁瓦谢的私诉和年轻伯爵的被捕,本来是没有这么容易实现的,原来院长和杜·克鲁瓦谢采取了下述办法以达到他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