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他吗?……”父亲问道。
“噢,父亲,”她将头依偎在上校的胸前,说道,“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死去的话……”
“好了!好了!”老兵说,“我看出来,你的恋情是不可动摇的了!”
“对,不可动摇!”
“什么都不能使你改变初衷么?……”
“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
“你丝毫不曾设想会发生什么变故,出现什么变心的事,”
老兵接着说,“你因为他风度翩翩,便不顾一切地爱他,如果他是个德·埃斯图尼式的人,你也爱他么?……”
“啊!父亲……你不了解你的女儿。难道我能爱一个恶棍,一个无信义、无廉耻的人,一块上绞刑架的料吗?……”
“若是你上当受骗了呢……”
“被那个迷人的、天真的,几乎有些忧郁的小伙子欺骗么?
……你笑了,要么是你没有见过他。”
“照你刚才所说,你的爱情不再是绝对的,这真是万幸。
我要让你看到一些情况,可能会改变你的诗篇……好吧,父亲还是有点用的,你懂吧?……”
“爸爸,你想教训教训你的孩子。这变成‘行为道德’课了。”
“可怜的误入歧途的孩子!”父亲严厉地接着说下去,“这教训并非来自于我,这跟我毫不相干!若不是想使你受的打击和缓一些……”
“好了!好了!父亲,不要拿我的生命寻开心了……”莫黛斯特面孔煞白,说道。
“来,我的女儿,把你的全部勇气拿出来吧!拿生命开玩笑的是你,生活也捉弄了你。”
莫黛斯特呆若木鸡,注视着她的父亲。
“听着,你爱的那个年轻人,你四天以前在勒阿弗尔教堂里看见的那个年轻人,假如他是个恶棍……”
“他不是!”她说道,“那一头棕色头发,苍白的脸庞,那充满诗意而又有贵族气派的面庞……”
“都是骗人的!”上校打断女儿的话说道,“正象我不是那个张起风帆出海捕鱼的渔人一样,那个人也不是德·卡那利先生……”
“你知道这话在我心里把什么化成泡影了么?……”莫黛斯特说道。
“放心吧,孩子。虽然命运注定要惩罚你的过错,这坏事倒还不是不可补救。你看见的那个小伙子,你在通信中与他将心换心的小伙子,是个忠诚老实的人。他来找我,将他的尴尬处境告诉了我。他爱你,说不定我也不反对他当我的女婿。”
“这个人不是卡那利,那他是什么人呢?……”莫黛斯特嗓音大变,说道。
“是他的秘书!……他叫爱乃斯特·德·拉布里耶尔。他不是贵族。可他是品行端正、崇尚道德、讨父母喜欢的一个普通人。再说,是不是贵族对我们又有什么要紧呢?你已经见过他了,任何力量也不能改变你的心,你挑中了他,你了解他的内心,他外表漂亮,他的心灵也很美!……”
莫黛斯特一声叹息,打断了德·拉巴斯蒂伯爵的话。可怜的姑娘,面色苍白,两眼直勾勾盯着大海,全身僵硬,象死人一样。“他是品行端正、崇尚道德、讨父母喜欢的一个普通人。”这句话有如匕首一般,刺进了她的心。
“上当了!……”她终于冒出这一句话来。
“跟你可怜的姐姐一样,不过没那么严重。”
“咱们回家吧,父亲!”她从两个人坐着的小土墩上站起身来,说道。“你听着,爸爸,我在上帝面前向你发誓,在我的婚姻大事上,不论你的意愿如何,我都听从。”
“那么你已经不爱这个人喽?……”父亲嘲讽地问道。
“我爱的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脸上不会作假的人,象你一样正直的人,不会象演员那样乔装打扮的人,不会将别人名气的脂粉涂上自己双颊的人……”
“可你刚才不是还说,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会使你改变初衷吗?”上校讥刺地问道。
“啊,不要耍笑我了!……”她两手绞在一起,心烦意乱地注视着父亲,说道,“你不知道开这种玩笑,叫我的心和我最宝贵的信仰受到怎样的折磨……”
“上帝不容我那么做!我对你说的都是大实话。”
“父亲,你心眼真好!”她停顿了一下,颇为庄重地回答。
“你的信他都留着呢!”夏尔·米尼翁接着说,“嗯?……你发自内心的荒唐的多情话如果真的落到了诗人手里,据杜梅说,那些诗人把这些信卷成卷,当点雪茄的火柴用呢!”
“啊!你也说得太过分了……”
“是卡那利这么告诉他的……”
“他见到卡那利了?……”
“对,”上校回答道。
两个人默默地走下去。
“‘这位先生’对我说了诗歌和诗人的那么些坏话,”莫黛斯特走了几步之后,接着说下去,“原来如此!为什么这个小秘书谈到……对,”她打断自己的话头说道,“他的品行,他的优点,他美好的感情,难道不都是书里冠冕堂皇的话么?
……窃取别人名气和姓氏的人很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