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乐幽微高雅的舞蹈动作,装束呈现出的色彩的变化、重叠和曲折的线条,声曲迸发出豪壮而沉痛的旋律,这一切都浑然天成,震撼着观众的心。

在能乐静谧幽玄的背后有一种不可捉摸的韵味,仿佛是如泣如诉中夹杂着强烈的紧张感。这是独一无二的境地,是语言和图画都不能轻易表达出来的。

我和松篁经常一起去看能乐演出。为了对演员、能乐面具、道具等进行写生,我们特意坐在前排,但不知不觉中,就会被精彩绝伦的表演吸引,停下笔,忘记还要画画。

这也是我经常的想法了,一见到做工精妙的面具,就能深切感受到面具背后的匠人精神。

能乐演员的衣着华丽多彩,但并非是花架子徒有其表,绚丽之中弥散出庄重的美,让人赏心悦目。

舞台上使用的道具,不论是一叶扁舟还是一顶轿子、一辆马车,再小的物件也做得极致简约,深得要领。

能工巧匠们使尽浑身解数将道具进行极简处理,然而看似简单的物件却做得活灵活现,形神俱妙。

这里也彰显出了无懈可击的纯熟与精练。

能乐演出看似粗枝大叶,却是最注重细节的。

就像道具一样,能乐表演也是粗中带细,通过粗略的说明来表达细腻的心情。

能乐没有一样无用之物。因为物有所用,在平静中存在着一种庄严的紧张感。

恐怕没有太多像能乐这样闪烁出静谧光泽的艺术。

能乐中那被简化了的美,符合绘画中崇尚的简洁之美的线条。

简洁之美,不仅在能乐、绘画的领域,在所有艺术领域中——不,在我们日常生活中也是高贵的美之姿态。

泥眼

我从谣曲《葵上》中获得灵感,制作那幅有生灵的《焰》时,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有一次,我去找金刚岩先生请教画名和其他问题,抱怨说嫉妒心强的女子之美太难画了,他就告诉我说:

“能乐也有善妒的美人的面具,要用金泥特意点在眼白上。这就是所谓的泥眼能面。金泥发出一闪一闪的光亮,异常耀眼,而且看起来像眼里闪烁着泪光。”

我听了老师的话恍然大悟,重新认识到泥眼这东西还有如此不可思议的魅力。

我立刻在《焰》进行尝试,从绢布的反面把金泥涂到美人眼白的位置上。

于是,生灵之女的双眼便闪出异样光彩,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论是字形还是读音,“泥眼”这个词都不难理解,但是金刚岩先生却能从这个话题迅速联想到泥眼,我深深佩服他的伟大——不愧是成为名人的人物,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