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让你久等了,朱利安。”劳拉走近他们时说道。她奇怪地看着安吉尔和朱利安·法勒,显然他们在交谈。

“也许我可以之后再和您谈谈这件小事,先生。”男仆同法勒低声说道。他向劳拉鞠了一躬,走开了,而后快步穿过花园,走过房子的拐角处。

劳拉看着他远去,随后急切地说:“朱利安,”她说道,“我必须——”

法勒打断了她:“你为什么派人来找我,劳拉?”他问道,听起来很生气。

“我等了你一整天。”劳拉惊讶地回答道。

“我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已经忙昏了。”法勒大声喊道,“委员会,今天下午还有更多的会议。很快就要参加竞选了,我不能不做这些事情。劳拉你不明白吗?不管怎样,我们是不是暂时不要见面的好?”

“但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讨论。”劳拉告诉他。

法勒拉着她的手臂,带她走到离房子远一些的地方。“你知道安吉尔要敲诈我吗?”他问道。

“安吉尔?”劳拉叫道,有些难以置信,“安吉尔吗?”

“是的。显然他知道我们的事,他也知道,或者假装知道,我昨晚来了这里。”

劳拉喘着粗气:“你是说他看见你了?”

“他说他看见了我。”法勒大声说道。

“但雾那么大,他不可能看见。”劳拉坚持道。

“但他还说了一些事,”他告诉她,“他说自己到楼下厨房里,关起百叶窗,于是他看到我正走回家。他还说,不久前他听到了一声枪响,但他没多想。”

“哦,我的上帝!”劳拉气喘吁吁地说,“糟透了,我们该怎么办?”

他无意间做了一个动作,仿佛想给劳拉一个安慰的拥抱,而后,他瞟一眼旁边的房子,想想还是算了。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我还不知道我们应该做什么,”他告诉她,“我们得好好想想。”

“你不会给他钱,对吗?”

“不,不会,”法勒安慰她道,“如果这样做,那一切都完了。但是究竟该怎么办呢?”他用手捂住额头。“我没想到会有人知道我昨晚来过,”他继续说道,“我确定我的管家不知道。重点是,安吉尔是不是真的看见过我,或者他是在骗我?”

“要是他真的去找警察怎么办?”劳拉颤抖着问道。

“我明白,”法勒喃喃说道,再次抬起手捂着额头,“我得想想——仔细想想。”他开始来回踱步。“要么我就使劲抵赖——就说他在撒谎,我昨晚从来没有离开过家门——”

“但是有指纹。”劳拉告诉他。

“什么指纹?”法勒问道,显然吓了一跳。

“你忘了,”劳拉提醒他,“桌上的指纹。警方一直认为那些指纹是麦克格雷格的,但如果安吉尔告诉警方你的事,他们就会采集你的指纹,然后——”

她不再说下去。朱利安·法勒现在看起来十分忧愁。“是,是,我明白了。”他喃喃说道,“好吧。我得承认我来过这里——我得编个故事。我来找理查德有事,我们谈了谈——”

“你就说,你离开时,他还好好的。”劳拉快速建议道。

法勒看着她,眼底有一丝对她的爱恋。“你说得轻松,”他激动地反驳道。“我真的可以这么说吗?”他又讽刺道。

“你必须得说点什么。”她告诉他,听起来很是谨慎。

“是的,我俯身看时,一定把手放在那儿了。”他咽了咽口水,仿佛场景再现眼前。

“只要他们相信指纹是麦克格雷格的。”劳拉急切地说。

“麦克格雷格,麦克格雷格!”法勒气愤地喊道。他现在几乎是在大吼大叫了:“到底为什么你要伪造报纸上的信息放在理查德身上?你不是在瞎冒险吗?”

“是……不是……我不知道。”一片混乱中,劳拉叫喊道。

法勒看着她,有一丝厌恶:“该死的冷血家伙。”他喃喃道。

“我们本该好好想想。”劳拉叹了口气,“可我……我就是没法思考。这是迈克尔的主意。”

“迈克尔?”

“迈克尔·斯塔克韦瑟。”劳拉告诉他。

“你是说他帮了你?”法勒问道,听起来很是不可思议。

“是的,是的,是的。”劳拉不耐烦地叫起来,“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见你,向你解释。”

法勒走近她。他的语气冷冰冰的,有一丝嫉妒,他坚定地问道:“什么迈克尔?”他冷冷地强调着斯塔克韦瑟的名字,十分气愤,“为什么迈克尔·斯塔克韦瑟会掺和进来?”

“他当时闯进来,发现我在那里。”劳拉告诉他,“我……我当时手里拿着枪……”

“上帝啊!”法勒厌恶地喊道,从她身边走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是他说服的我。”劳拉悲伤地喃喃道。她走近他。“哦,朱利安……”她开始说道。

她的手正要揽上他的脖子,但被他轻轻地推开了。“我告诉过你,我会尽我所能。”他向她保证道,“不要觉得我不会……不过……”

劳拉直视着他。“你已经变了。”她平静地说道。

“对不起,我不能像从前那样。”法勒绝望地承认道,“发生了这一切,我感觉不一样了。”

“我可以,”劳拉向他保证道,“至少,我想我可以。不管你做了什么,朱利安,我对你的感情都是一样的。”

“现在我们的感情不是重点。”法勒说道,“我们得好好研究一番。”

劳拉看着他。“我知道,”她说道,“我……我告诉斯塔克韦瑟是我……是我杀的人。”

法勒怀疑地看着她:“你这样告诉斯塔克韦瑟的?”

“是的。”

“他同意帮你?这个陌生人?那人一定是疯了!”

劳拉像是有些被刺痛了,反驳道:“我想他可能是有些疯狂。但他很会鼓舞人。”

“所以说没有男人能抗拒得了你。”法勒气愤地喊道,“是吗?”他后退了一步,随后转过身背对她。“同样的,劳拉,这起谋杀……”声音渐渐消失,他摇了摇头。

“我会尽量不去想,”劳拉回答道,“这不是预谋事件,朱利安。那只是一时的冲动。”她近乎哀求道。

“没有必要去回顾这一切,”法勒说道,“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我们要做什么。”

“我知道,”她回答道,“现在有你的指纹和打火机。”

“是啊,”他回忆道,“一定是我弯腰检查尸体时掉的。”

“斯塔克韦瑟知道它是你的,”劳拉告诉他,“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已经卷进来了。他现在不能改变自己的证词。”

朱利安·法勒看了她一会儿。他说话时声音莫名地有股豪迈。“如果事情败露了,劳拉,我会承担罪责的。”他向她保证道。

“不,我不想让你去。”劳拉喊道。她紧握着他的胳膊,而后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又放开他。“我不想让你那么做!”她急切地重复道。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法勒努力说道,“你拿起枪,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情况下,开枪打死了他。”

劳拉惊讶得屏住呼吸。“什么?你是想让我说是我杀了他?”她叫喊道。

“不,”法勒回答道,听起来有些尴尬,“我告诉过你,我已经准备好承担罪责了。”

劳拉困惑地摇摇头。“但是你说……”她开始说道,“你说你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他直视着她。“听着,劳拉,”他说道,“我想你不是故意这么做的。这一切不是有预谋的。我知道不是,我很清楚你开枪打他只是因为——”

劳拉迅速打断他的话。“我开枪杀了他?”她喘着粗气说道,“你真的要假装相信是我杀了他吗?”

法勒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生气地说:“看在上帝的分上,如果我们不对彼此坦诚,那就没办法解决问题。”

劳拉很绝望,但她控制自己不吼出声来,她明确而坚定地说:“我没有开枪打死他,你知道!”

一阵沉默后,朱利安·法勒慢慢转过身,面对着她。“那是谁干的?”他问道。像是突然醒悟一般,他补充道:“劳拉,你是想说是我杀了他吗?”

他们面对面站着,都闭口不言。随后劳拉接着说:“我听到了枪声,朱利安。”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听到枪声,还有你从那条小路离开时的脚步声。我下楼来看,他已经死了。”

停顿了一会儿,法勒平静地说:“劳拉,我没有开枪杀他。”他抬头望着天空,仿佛在寻求帮助,或是一点启示,而后他凝神望着她。“我来这儿是为了见理查德。”他解释道,“我想告诉他,选举后我们必须就离婚问题达成一些协议。我刚到这里就听到一声枪响。我当时只是觉得这是理查德像往常一样,在开枪玩。我进了房间,他就坐在那边,已经死了。但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

劳拉现在十分困惑。“温热的?”她附和道。

“当时他死还没超过两分钟。”法勒说道,“我当然以为是你开的枪,不然还有谁会这样做?”

“我不明白。”劳拉喃喃道。

“我想……我想可能是自杀。”法勒开始说道,但劳拉打断他,“不,不可能,因为——”

她突然停下,因为他们都听到了贾恩在房子里兴奋地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