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一位朋友为我笔下的羊骑士做素描。老人的女儿正坐在一旁,不久大家聊天的话题扯向了爱情与求爱,她便说:“哎呀,父亲,跟我们说说你的罗曼史吧。”老人从嘴里拿出烟斗来,说道:“没有人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接着他轻笑一声又说,“有十五个女人,我爱她们还胜过自己娶的女人。”他还列举了不少女人的名字。之后他又接着讲,自己年轻时如何为外祖父干活,大家都用外祖父的名字“多兰”叫他(具体原因他已经忘了)。他那时有位很要好的朋友,就叫他约翰·伯恩吧。有一天他跟这位朋友在昆斯顿郡等一艘移民船,送约翰·伯恩去美国。两人走在码头上时,看到一位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哭得凄惨,面前还站着两位互相争吵的男人。多兰便说:“我想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男人一定是他的兄长,另一个是他的恋人,兄长想送女孩儿去美国来摆脱她的恋人。瞧她哭得,不过我想我能安慰得了她。”不一会儿她的恋人和兄长走开了,多兰便来到她面前来回踱步,接着说“小姐,今天天气真不错啊”类似这样的话。没过多久女孩搭了话,之后三个人便一起聊了起来。过了好几天也不见移民船来,三人便天真兴奋地去坐车兜风了,看了各处想看的风景。最后船终于来的时候,多兰才对女孩儿实话实说,说他不会去美国,女孩儿比上一次失恋哭得还凄惨。登船时,多兰对伯恩低声说道:“喂,伯恩,我也没不舍得把她交给你,不过别太早结婚了。”

故事讲到这里,农夫的女儿也加入其中调侃一番:“父亲,我猜你那么说是为了伯恩好,对吧。”但是老人坚称自己确实是为伯恩而好才那么说的;又继续开始讲述,说他后来接到一封信,告知他伯恩跟女孩儿订了婚,他便回信又重复了之前的劝告。数年过后,对方依然杳无音讯,尽管已经结婚了,他还是忍不住会想那女孩儿过得如何。最后他去了美国,决定想一探究竟,向不少人打听他们的消息,却还是一无所获。时光飞逝,妻子去世了,他倒是一直身体硬朗,过着富足悠闲的农场主生活。之后他又趁做什么生意的机会再度去了美国,又去寻找她的下落。一天他在火车站跟一位爱尔兰人攀谈起来,就像往常那样,向那人打听来自各地的移民的情况。最后又问:“你听说过因尼斯拉斯磨坊主的女儿吗?”他随即说出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哦,听说过。”对方回答,“她嫁给我一个朋友了,叫约翰·马克艾维。现在就住在芝加哥的××街上。”多兰便赶去了芝加哥,敲响了她家的门。她是独自出来开的门,而且“几乎一点儿没变”。他向她道出自己的真名,因为外祖父去世后他便改了回去,也提到了在火车站遇到的男人的名字。而她竟认不出他来,却还是叫他留下吃晚饭,还说丈夫一定会乐意见到认识她老朋友的人。他们聊到了很多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谈话中却从未提到他到底是谁,也许他也不清楚吧。晚饭期间他问起伯恩的事,她便伏到桌子上大哭起来,见她哭了,他就担心她丈夫会因此生气。也就不敢再问伯恩的遭遇,就匆匆离开了,自此再也没见过她。

老人讲完这个故事,又说:“讲给叶芝先生听吧,他可能还会就此作出一首诗的。”不过女儿却表示反对:“哦,不,父亲,没人会为那种女人作诗。”哎呀!我没能写成那首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吧,那爱慕过海伦及世上所有可爱却薄情的女人的心,如今已经太过酸楚。这世上有些事最好别去深思,只用最质朴的语言去表述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