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伯班克夫人和艾丽丝小姐赶到马里诺小河湾的岸边时,泽尔玛在黑暗中喊出了那个令人憎恶的名字“德克萨”。与此同时,年轻姑娘也认出了那个卑鄙的西班牙后裔。因此,大家毫不怀疑,德克萨就是劫持案的主犯,就是他一手导演了这场悲剧。

事实上,主谋的确就是德克萨,还有他的六七名手下,都是他的同谋。

很久以来,西班牙后裔就酝酿了这个阴谋,目的是蹂躏康特莱斯湾,抢劫城堡屋,让伯班克全家遭遇灭顶之灾,把这个家庭的男主人投入监牢,或者让他去死。正是出于这个目的,他向种植园派出了一帮劫匪。然而,他却没有亲自出马,而是指使最铁杆儿的亲信负责指挥。这就是为什么约翰·布鲁斯混入进攻的队伍里,却告诉詹姆斯·伯班克说,德克萨确实没有跟那帮劫匪在一起。

要想看到他,必须来到马里诺小河湾,找到那条连接城堡屋的地下通道。在城堡屋遭到围攻的时候,战斗到最后的保卫者必然试图通过这条通道败退。德克萨知道这条通道的存在。为此,他在杰克逊维尔登上一条小船,让他的两个奴隶和斯坎伯驾驶另一条小船紧随其后,他们来到这里密切监视,守候着即将从这里逃亡的詹姆斯·伯班克。当他看到河湾芦苇丛里隐藏着一条康特莱斯湾的小船,他就明白自己的估计没有错。两名负责看守小船的黑人遭到突袭,并且被割喉杀死。然后,德克萨他们就守候在那里。很快,泽尔玛首先出现了,贴身带着小姑娘蒂。随后,混血女仆发出了呼喊,西班牙后裔担心有人赶来救援,立刻把泽尔玛交到斯坎伯的手里。然后,当伯班克夫人和艾丽丝小姐赶到岸边,混血女仆已经被押在斯坎伯的小船上,疾速驶往河心。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不过,在绑架行动完成之后,德克萨并没有想着要去和斯坎伯会合。

斯坎伯这个人对德克萨忠心耿耿,他知道应该把泽尔玛和小姑娘送到哪里去,那是个外人无法找到的藏匿之所。因此,当三声炮响,召唤正准备强攻城堡屋的匪帮撤退时,西班牙后裔已经划着小船,斜穿过圣约翰河的河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无论如何,在3月3日至4日的这个夜晚,他没有回到杰克逊维尔。只是过了24个小时之后,人们才重新看到他。在这段时间里,他没来由地失踪了——难道他不需要对此做出解释吗?真是天晓得。然而,如果有朝一日,当他被指控参与这起绑架案,理所当然地,原告将就此提请法官仲裁[仲裁是一种法律手段和方法,是指当事人应当依照仲裁裁决书写明的期限自动履行裁决。]。这次绑架与他的失踪同时发生,这种巧合在法律上对他肯定不利。无论怎样,德克萨回到杰克逊维尔城已经是3月5日的早晨。他回来是为了布置南军采取必要措施开展防御——他回来得非常及时,我们已经看到,他是如何布置张网捕捉吉尔伯特·伯班克,同时主持委员会工作的,正是这个委员会即将判处年轻的北军军官死刑。

有一点十分确定,那就是,当斯坎伯在黑暗中驾驶着那条小船,乘着涨潮的河水向康特莱斯湾上游划去的时候,德克萨并不在那条小船上。

泽尔玛很快就明白,在圣约翰河荒寂的河面上,她的喊叫声不会被人听见,于是她沉默下来,坐在小船的后部,怀里紧紧搂着小姑娘蒂。

小姑娘已经被吓坏了,一句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紧紧靠在混血女仆的胸前,用披风把自己紧紧裹起来。仅仅有那么一两次,她的嘴唇之间嗫嚅出几个单词:

“妈妈!……妈妈!……泽尔玛嬷嬷!……我害怕!……我害怕!……我想见到妈妈!……”

“是的……我的宝贝儿!……”泽尔玛回答道,“我们会见到她的!……别害怕!……有我在你身边呢!”

此时,忧心如焚的伯班克夫人正爬上圣约翰河的右岸,徒劳无功地寻找那条载着她的孩子驶往对岸的小船。

夜色一片晦暗,种植园里四处燃烧的火焰开始熄灭,火场不断传来爆裂的噼啪声,升腾的浓烟向北方飘去,只剩下少数几处地方还冒着火苗,火光映照在河面上,转瞬即逝。随后,四周陷入一片寂静,黑暗重新笼罩大地。小船行驶在河流的主航道里,目力所及,甚至两侧的河岸都望不见。小船孤零零的,犹如一叶扁舟漂浮在大海之中。

斯坎伯掌握着船舵,他要把小船驶向哪一个河湾?首先必须知道这一点。询问印第安人毫无意义,因此,泽尔玛试图自己辨认方向——但是,只要斯坎伯驾驶小船一直行驶在圣约翰河的河心,就无法辨认方向,因为四周一片漆黑。

涨潮的河水向上游涌动,两名黑人划动着船桨,小船快速地向南行驶。

然而,泽尔玛很想在沿途留下一些标记,这一点特别重要,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主人比较容易地寻找小船的行踪!然而,小船行驶在河面上,她根本无能为力。如果是在陆地上,她可以在灌木丛上留下披风的碎布,让它成为跟踪的路标,一旦有人认出这些碎布,就能一路跟踪到底。然而,如果在流动的水面上留下她自己,或者小女孩的某些物品,那能起什么作用呢?也许可以指望,这些东西能够偶然地落到詹姆斯·伯班克的手里?这个办法行不通,还是想办法辨认一下,小船将要抵达圣约翰河的什么地方。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斯坎伯始终一言不发。

两名黑人同样一声不吭地划动船桨。河岸边模模糊糊地显出一些物体的轮廓,但是,无论在树丛下,还是房屋里,始终没有看到一缕亮光。

与此同时,泽尔玛不断左顾右盼,希望找到一点儿标志性的物体。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小姑娘的人身安全,至于她本人的安危,泽尔玛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她的所有担忧和焦虑,全部集中在这个孩子身上。劫持这个孩子的肯定是德克萨,在这个问题上,根本毋庸置疑。这个西班牙后裔守候在马里诺小河湾,泽尔玛当时就认出他了。这些人守在那里,或者是想通过地道攻入城堡屋,或者是想等候通过地道撤退的守卫者。如果德克萨不是那么着急采取行动,那么现在,伯班克夫人、艾丽丝小姐、小姑娘蒂,以及泽尔玛4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猎获物。德克萨没有亲自出面指挥民兵和那帮抢劫的匪徒,就是因为他算准了,等候在马里诺小河湾,更有把握抓住伯班克一家。

无论如何,德克萨都无法否认,他直接参与了劫持行动。泽尔玛当时大声喊出了德克萨的名字,伯班克夫人和艾丽丝小姐应该听得一清二楚。

迄今为止,德克萨利用不在场的证据,多次成功地逃脱了惩罚,但是,不久之后,当公正审判的时刻来临,当德克萨需要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做出辩解的时候,这一次,他将不可能再次拿出莫名其妙的不在现场证据。

然而眼下,他的两名受害者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他是不是要把她们藏匿到圣约翰河源头那边,荒无人烟的大沼泽地去?泽尔玛作为一名证人,她的证词总有一天将置德克萨于死地,对于这个危险的证人,德克萨是否要设法除掉?对于这个问题,混血女仆自己也在思忖。为了拯救那个与自己一同被劫持的孩子,泽尔玛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然而,如果她死了,落在德克萨和他的同伙手里的小姑娘蒂该怎么办?想到这里,泽尔玛感到痛苦万分,不禁把小姑娘紧紧搂在胸前,生怕斯坎伯从她怀里把孩子抢走。

就在这个时候,泽尔玛发现,小船正在向河流的左岸靠拢。这是否可以成为一个坐标?不行,因为她不知道,西班牙后裔居住在黑水湾的最里面,那里是这座潟湖的众多小岛中的一个,那个地方甚至就连德克萨的同伙都不知道,因为,除了他本人和斯坎伯,以及他的黑奴们,这座碉堡还从来没有接待过任何其他人。

事实上,印第安人即将安置蒂和泽尔玛的地方就在那里。在这片神秘莫测的地方,碉堡处于最隐秘的位置,任何搜寻行动都无法找到她们的踪迹。

可以这么说,对于不清楚这里的水道,不了解各个岛屿方位的人来说,黑水湾是一个无法进入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分布着不计其数的隐匿场所,把人质藏在这里,外人根本无法发现其踪迹。一旦詹姆斯·伯班克试图在这片错综复杂的地域开展搜寻,德克萨也有足够的时间,把混血女仆和孩子转移到佛罗里达半岛的南部去。那里地势广袤,人迹罕至,佛罗里达的探险家刚刚开始进入那个地区,那里的原野生存环境恶劣,只有少数几支印第安人团伙在那里出没,在这样的地方,要想搜寻到人质,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康特莱斯湾与黑水湾相距45英里,小船很快驶过这段路程,大约半夜11点钟,小船抵达了圣约翰河的一个拐弯处,距离拐弯处上游200码的地方,就是黑水湾。现在,需要寻找这座潟湖的入口处。河流左岸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中,寻找潟湖入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斯坎伯对这片水域十分熟悉,他毫不迟疑地拨动舵杆,让小船斜插穿过河面。

河岸边形成了无数座小河湾,到处长满茂密的芦苇和水草,毫无疑问,如果让小船沿着河岸划行,寻找路径就会相对容易一些。然而,斯坎伯担心小船搁浅。由于圣约翰河的河水很快就将随着退潮涌向入海口,一旦小船搁浅,那可就麻烦了。如果搁浅,小船就不得不等候重新涨潮,换句话说,那就意味着需要等待12个小时,如果这样,天亮以后,如何才能不让人看见这条小船呢?因为在正常情况下,圣约翰河上来来往往的小船不计其数。眼下发生了一系列事件,一定会让杰克逊维尔和圣奥古斯丁之间的小船频繁来往,互通信息。毫无疑问,如果城堡屋没有在围攻中沦陷,第二天,伯班克的家人肯定就会开始密集的搜寻行动。斯坎伯的小船就是被搜寻的目标,如果他被搁浅在河岸边的某个地方,肯定无法逃脱被追踪的命运。眼下的局面变得十分危险,出于上述种种考虑,斯坎伯宁愿让小船停留在河道中央,甚至,如果有必要,他还可以锚泊在河心。等到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他就会迅速找到黑水湾的入口水道,只要穿过水道,任何人都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于是,小船继续随着涨潮的河水向上游行驶,根据时间推算,斯坎伯觉得还没有抵达潟湖入口处的位置。

他还想让小船往上游再行驶一段距离,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那是蒸汽桨轮发出的低沉声,声音回响在河面上。几乎与此同时,在河流左岸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移动物体的身影。

这是一条低速行驶的蒸汽轮船,船上舷灯惨白的灯光照亮了黑暗的河面。用不了一分钟,它就能靠近斯坎伯的小船。

斯坎伯做了一个手势,两名黑人停止了划桨,斯坎伯用力拨动船舵,驾驶小船斜刺里冲向河流右岸,他不仅是要避开轮船的航路,更希望不要被轮船发现。

然而,蒸汽轮船的瞭望台已经发现了小船,船上的人用传声筒呼唤,命令小船靠过去。

斯坎伯不禁骂了一声可怕的诅咒。然而,船上发出的口令十分明确,小船根本无法逃避,斯坎伯只好服从命令。

片刻之后,小船的右舷靠在了轮船边,轮船则已经停止行进,等着小船靠过来。

泽尔玛立刻站了起来。

面对这种情况,泽尔玛发现了被拯救的一线希望。她是不是应该大声呼喊,让轮船上的人认出自己,然后大声求救,乘机摆脱斯坎伯?

印第安人站到了泽尔玛的身边,一只手攥着一把鲍伊猎刀[一种带龙骨锯齿的长柄长刃猎刀。],另一只手抓紧小姑娘蒂,泽尔玛试图抢过小姑娘,但是没有成功。

“你只要喊一声,”他说道,“我就杀了她!”

如果只是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泽尔玛绝不会有丝毫犹豫。然而,印第安人手里的刀威胁的是孩子,泽尔玛只好默不作声。与此同时,站在蒸汽轮船甲板上的人完全看不到小船上发生的事情。

蒸汽轮船是从毕高拉塔镇开过来的,它在那里装载了一队南军民兵,准备驶往杰克逊维尔,支援那里的南方佬,阻止北军占领圣约翰河流域。

一名军官从栈桥上探出身子,开始询问斯坎伯。下面就是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们要去哪里?”

“去毕高拉塔。”

泽尔玛明明知道斯坎伯根本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地,但还是在心中记下了这个地名。

“你们从哪里来?”

“从杰克逊维尔来。”

“有什么新消息吗?”

“没有。”

“关于杜邦的舰队,没有任何消息吗?”

“没有。”

“自从北军对费尔南迪纳和科兰什要塞发起进攻以后,就再没有新消息了吗?”

“没有。”

“在圣约翰河的航道里,还没有出现北军炮舰?”

“还没有。”

“我们锚泊等待潮水的时候,听到北方传来爆炸声,远远望见火光,那声音和火光来自什么地方?”

“那是今天晚上,对康特莱斯湾种植园发起的一次攻击。”

“是北方佬干的吗?……”

“不是!……是杰克逊维尔城的民兵干的。种植园的主人想要违反委员会的命令……”

“好的!……好的!……一定是那个詹姆斯·伯班克……那个无药可救的废奴主义者!……”

“确实如此。”

“进攻的结果如何?”

“我不知道……我就是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我感到那里的一切都已付之一炬!”

就在此时,从孩子的双唇之间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喊叫……泽尔玛立刻用手捂住了孩子的嘴,因为就在此时,斯坎伯的手掌正要伸向孩子的脖颈。那名军官站在蒸汽轮船栈桥上,什么也没有听见。

军官问道:“攻击康特莱斯湾,难道还动用了大炮?”

“我不这么认为。”

“但是,为什么我们听见三声炮响,炮声似乎来自杰克逊维尔城那边。”

“这个我可不清楚。”

“也就是说,从毕高拉塔一直到入海口,圣约翰河还是可以自由通行的?”

“完全是自由的。您可以顺流而下,不用担心遇到北军炮舰。”

“太好了——起航!”

命令立即被传送到机舱,蒸汽轮船随即就要重新起航。

“能否提个问题?”斯坎伯向那个军官问道。

“什么问题?”

“夜色太黑暗……我都有点儿迷路了……您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吗?”

“在黑水湾附近。”

“谢谢。”

当小船离开蒸汽轮船数寻[寻为水深测量单位,英制寻为1.83米,法制寻为1.624米。]之后,蒸汽轮船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在它身后,轮船强有力的桨轮搅得河水一团浑浊,此时,曙光开始洒向圣约翰河的河面。

现在,河面上只剩下斯坎伯的小船,他重新坐到船尾,发出了划桨的指令。他已经知道了小船所处的位置,于是向右舷调整航向,小船向岸边一处新月形缺口驶去,缺口的尽头,就是黑水湾的入口。

泽尔玛毫不怀疑,印第安人驾驶小船将要驶入的这片水域,一定是此地最隐秘的入口,但是,她即使知道了这一点也没什么用处。

她如何把这个秘密通知主人?在这样一个错综复杂、难以进入的迷宫里,主人又如何开展搜索?另一方面,在河湾的最里面,分布着杜瓦尔县的广袤森林,即使詹姆斯·伯班克和同伴们成功进入潟湖,又如何克服茂密森林给追踪行动造成的一系列困难?那里位于佛罗里达的西部,迄今还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野,甚至都很难找到行走的道路。总之,深入这种地方需要冒极大风险。

塞米诺尔人仍然出没于这片遍布森林或沼泽的地区,他们的存在令人望而生畏,过往的行人如果落到他们手里,无不遭到肆意劫掠,如果有人胆敢抵抗,难免惹来杀身之祸。

不久前,在杜瓦尔县的北部地区,位于杰克逊维尔城略微偏向西北的一个地方,发生过一起奇特事件,至今人们仍记忆犹新。

那一次,十几位佛罗里达人动身前往墨西哥湾的沿海地区,遭到一帮塞米诺尔人的突然袭击。由于寡不敌众,抵抗毫无意义,因此,他们放弃了抵抗,并未进行殊死搏斗。

于是,这些正派人被仔细搜身,携带物品被洗劫一空,连身上穿的衣服也被扒了下来。不仅如此,印第安人用死亡威胁他们,声称印第安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这片土地的主权要求,从今往后,禁止他们再次踏足此地。为了防止这些佛罗里达人触犯禁令,印第安人的首领采取了一个简单的办法,给这些人做上标记:他让人用锋利的尖刺和一种植物的染色汁液,在每个佛罗里达人的胳膊上刺了花纹,那是一种奇特的标记,永远也擦洗不掉。之后,这些佛罗里达人被释放,没有再遭到虐待。这些人回到北部的种植园时,神情极为沮丧——他们在印第安人的威逼下,被打上了所谓的印记,从此再也不敢让自己落入那些塞米诺尔人之手,因为,毫无疑问,如果再次被抓住,塞米诺尔人就要依据标记履行承诺,毫不留情地把俘虏杀死。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过去任何时候,杜瓦尔县的民兵都不会让罪犯逍遥法外,他们一定会扑上去追踪印第安人。但是,在眼下这个时候,除了对这些游牧的印第安人发起讨伐之外,杜瓦尔县民兵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联邦军队对佛罗里达的入侵迫在眉睫,这个问题才是头等大事儿。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阻止联邦军队成为圣约翰河,以及沿河流域的主人。

人们本来以为,塞米诺尔人早已经被一劳永逸地驱离佛罗里达北部,然而,随着内战的爆发,他们乘机扩大势力,居然胆敢冒险重返这个地区,因此,尽管从杰克逊维尔城一直到佛罗里达北部与佐治亚州的交界处,南方联盟的军队全力以赴防备北军,但是,不久之后,一旦时机来临,南军早晚还是要回头收拾塞米诺尔人。这一回,他们将不再满足于把他们驱逐到大沼泽地的荒野里,而是要把他们彻底打垮,全部消灭。

在此之前,到佛罗里达的西部地区去旅行,还是要冒极大风险的。假如,詹姆斯·伯班克当真要在这个地区开展搜寻行动,那么,对于所有参与搜寻行动的人员来说,必将经历一番生死考验。

此时,斯坎伯驾驶的小船已经靠近河流的左岸,他知道这里处于圣约翰河通往黑水湾的入口,所以,对于小船可能在浅滩触底的可能性也不太介意了。

就这样,大约5分钟之后,小船驶入了遮天蔽日的树丛阴影中,与河面相比,这里的光线异常黝黯。尽管斯坎伯早已习惯了在潟湖的弯曲复杂水道行船,但是,由于四周光线过于昏暗,他也难以辨认正确方向。不过,既然周围没有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借助一点儿亮光呢?于是,斯坎伯从河岸边的树上砍下一簇富含树脂的树枝,点燃后举在了小船的前面。尽管火光闪烁不定,但也足够让目光敏锐的印第安人辨认出水道的方位。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小船顺着千回百转的水道进入黑水湾腹地,最终抵达了碉堡所在的那座小岛。

于是,泽尔玛下船登岸,小姑娘累坏了,在她的怀抱里熟睡着,就连混血女仆抱着她走过碉堡的小门,蒂也没有被惊醒。她们随即被关进位于碉堡中央的一个房间里。

角落里有一条毯子,还有一张简陋的床,蒂裹着毯子蜷缩在床上,泽尔玛守在小姑娘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