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快步绕过布拉特家,因为害怕遇见死者的家人。约那·林肯静悄悄地回家去了。布拉特家因为发生了一连串不幸,而充满不祥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愁容,黑林更是成天失魂落魄。

这天中午,埃勒里在教授家的书房中,沉默不语的坐着。平常爱说话的老教授,这时像在躲防空警报似的一句话也不说。师生两个表面上看起来都异常安静,但内心里却波涛汹涌,翻腾不已。

屋外黑云满布,劲风强而有力地吹得窗子嘎嘎作响。没多久,豆大雨珠就隆隆的雷声相继而来。

老教授在口袋里寻贾似地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了烟斗。埃勒里立刻为教授点上烟。

“喂!你在想些什么呀?”教授一边抽着烟一边问。

“我不敢否认我正在思考一些问题,但是,这种感觉很奇怪,茫然中好像有一个想法飘浮在那儿,然而,却怎么也抓不到它,像个幽灵似地。我想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老师也一定有吧?”

教授猛吸了口烟:“这个现象我也常有,不过,要是老像你这样拚命地想,是无济于事,也不愉快的。依照我的经验,不如干脆把它们忘得一乾二净,让脑袋瓜子清醒清醒,等休息得差不多了再回过头来思考,往往会有出人意料的收获。”

埃勒里点点头,轻轻地笑了笑,而后一阵闲谈,两人又谈论起布拉特书房里的西洋棋盘。埃勒里怀疑下那盘棋的人不只布拉特一个人,但支持他观点的证据却又只是一种直觉。所以他皱着眉说:“教授,您觉得史多林斯的话有没有商讨的馀地?”

“我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我实在是看不出这事情表面所显现的有什么不妥。”

“你所谓的表面是……”

“是除了克洛沙克以外,史多林斯是最后看见布拉特的人。他所说的情形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一个人单独下棋,并没有什么不对,尤其是像他这么出色的高手。但是,当史多林斯离开后,一定是克洛沙克潜进书房,趁布拉特专心下棋时,将他杀了,而布拉特被杀时又正好握着红色的棋子,所以会在图腾柱附近发现那颗棋子。”

埃勒里搔搔头:“潜进书房?那是什么意思?”

亚多力笑了一下说道:“我正想说此事呢!刚才我不是说过没有证据支持的各种假设吗?其一即是克洛沙克——正如你一再主张的,他只是个和我们相似的人罢了——就是那晚布拉特在等的客人,由这个假设,便可以得知克洛沙克是如何进入那间房子的,布拉特当然不会知道自己以为是知己或朋友的人,实际上就是要向自己报仇的敌人。”

“这点我无法苟同……”埃勒里叹息道,“老师,我现在马上就能告诉你有关那种假设强而有力的理论轮廓,这不是随便瞎猜,而是能解析的,不过这个结论仍无法拨散阴霾。”

教授抽着烟斗—沉思着:“等等,我还没说完,我还有另一个假设,不过也是没有证据支持的,可是依我看来,这一点和上个假设有同样程度的真实性。是那样的,那晚有两个人来找布拉特,其中一个,就是布拉特为了他而支走太太、继女及家中一切佣人的人,另一个是他的仇敌克洛沙克,此时那个正当的客人,究竟是在克洛沙克之前来或之后来的呢?由此结果便可以得知,他是在布拉特活着的时候或是死后才来的,无论怎样,这个人因为某种关系而不愿受到牵连,因此对于来访一事,一直保持沉默,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关于这一点,一直没有人想到,我觉得实在很奇怪,过去的三个星期我一直在期待你能提出呢!”

“原来如此。”埃勒里拿下夹鼻眼镜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电光闪了一下,把室内照得通明,而将两人的脸照成可怕的蓝色,“那真是个大期待哦!”

“难道你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没想到此事。我没说出这个假设,是因为那并非事实。”

“哦!”教授说,“终于快到目标了,依你说你能证明案发当晚只有一个人去那间房子找布拉特,是不是?”

埃勒里虚弱地微笑着:“老师你真让我觉得不舒服,所谓证据,让别人相信它是证据,比你去证明它是证据更重要。事情原委很复杂。老师,你还记得那位法国道德家沃夫纳格侯爵所说的话吧!‘如果有种思想不能以简单语言表现出来,那么这薄弱的思想便可以置之不理了。’不过时机成熟时,我会表达出来的。”教授期待地向前倾身,所以埃勒里再度把夹鼻眼镜戴上,“我的论点有两个,那就是在布拉特桌上西洋棋的棋子位置,和棋技优秀者的心理,老师,西洋棋的玩法你懂吗?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曾和布拉特下过棋。”

“是的,不过方法我是知道的,虽然我下得不好,而且已经好几年没下了。”

“如果你知道那玩法,便能了解我的推理。史多林斯说他进房时,看见布拉特正在独自下棋,而且只下了两颗棋。我们的朋友们将主题偏离到不正确的方向,都是为了他的话所造成的,他们是这么想的——史多林斯最后看到布拉特时,他是独自在下棋,所以布拉特被杀时也是独自在下棋,而你也陷入同样的错误。

“但桌上的棋子表示的与此情形完全不同,不仅是盘上的棋子被拿走了,放在盘外的棋子也明白显示,黑棋吃掉了九枚红棋,而红棋只吃掉了三枚黑棋,你记得吧!由此我们马上可以得知黑棋的优势比红棋大。

“棋盘上的黑棋有三个国王,也就是说其中有两个叠在一起的棋子,另外还有三个黑棋,而红棋只剩下两个极弱的棋子。”

“那又怎么样?”教授如此问道,“我还是觉得布拉特是独自在下棋,而他正在研究假设敌人在最不利的情形下。”

“这结论是不被允许的。”埃勒里反驳道,“以实验立场而言,若是内行人下棋,只会对最初及最后那手有兴趣,不仅是西洋棋,其他一些斗智的游戏,关键都在最后。如果只有一个人下棋,布拉特有什么理由要特别造成一方有三个国王的压倒性局面呢?在做实验性下棋时,他不可能会造成那种局面的,明眼人一看棋盘,便能马上看出相当不利的局面,并能得知结果如何。而布拉特以自己为对手认真地下那种不均衡的棋,等于是说阿雷金一个人在下西洋棋时——有一方极占优势,有一个国王、两个主教,及一个骑士的情形一样嘛。所以,虽然史多林斯看到布拉特时,他正独自下着棋,但在那晚或再更晚些,他是下了有对手的棋,像他那种内行人是不可能下那种压倒性不均衡的棋,而这种不均衡的局面,正是另一种情形,也就是说他正在与某人下棋。”

外面正下着骤雨——灰色的雨,激烈地敲打着窗棂。亚多力教授黑色胡子的脸上,有点遗憾的苦笑而露出白色的牙齿。

“我懂了!我懂了这个我承认,但你未消除另一个可能的假设。布拉特那晚和正当的访客下西洋棋,到某种局面时,客人先回去了,然后布拉特被克洛沙克杀害了。”

“真巧妙!”埃勒里愉快地吃吃笑着,“老师,你真顽固啊!这么一来我得以理论与常识的双连炮轰你了。

“且从这个角度来看吧!我们能否由下棋的时期,去推定布拉特遭到杀害的时刻?

“由理论看来,我主张我们能推断出结果来,我们在现场不是看到了吗?黑棋的第一排有两个红棋,其中一子还活着,但在下西洋棋的规定中,如果自己的棋到达敌方的第一排时,有权让自己的棋子戴上王冠,也就是变成国王的意思。如你所知,它有权将第二子棋放在第一子棋上。但是在此盘棋中,为什么有一子红棋到该成为国王的那排,却发生没冠上王冠的情形呢?”

“我终于开始有点懂了。”亚多力教授喃喃口口语着。

“这原因便是在那一刹那间,这盘棋中止了,那是因为如果没有给红棋戴上王冠,整盘棋便无法继续下。”埃勒里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有什么事能使这盘棋中断呢?有,首先我们必须推论布拉特在此盘棋中拿的是红棋还是黑棋。关于布拉特的棋艺是否如业余者那样差劲,相信大家都知道,事实上,他曾邀请全美西洋棋冠军来家中比赛西洋棋,而两人下了平手,棋技相当,所以很明显地,布拉特不可能拿红棋,因为红棋让对方多留下三个国王和一子棋,像这般差劲自然不可能是布拉特拿的,所以我主张布拉特拿的是黑棋……虽然如此,为了正确陈述,我再略微修正一下,那就是黑棋并非有三个国王和单独一个棋子,而是两个国王和两个单独棋子,因为我认为有一子红棋成为国王了。”

“但是即使如此,仍是压倒性地占优势。”

“布拉特拿黑棋因此应该坐在靠近书桌那边的椅子,而不是坐在离书桌较远的对面椅子上,因为被拿走的红棋是放在接近书桌都一方,而拿掉红棋的当然就是黑棋了。

“到此为止,便可得知布拉特下棋时是拿黑棋,而坐在靠近书桌的椅子,对方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也就是说布拉特是背向书桌的,而客人是对着书桌而坐的。”

“但此事有什么意义呢?——”

埃勒里闭着眼睛说道:“老师请你接受狄斯雷利所说的箴言——想了解天才工作的人需要培养耐性。我才刚恢复常态,我在课堂上常听老师说万人部队(摘自血诺风阿纳也亚斯的《波斯远征记》,希腊军一万人部队由底格里斯逃走了)、什么马其顿的菲利普啦、什么耶稣啦,这些令人厌倦冗长的话,我一直搞不懂究竟有什么结论,而心中不知焦虑过多少次……

“不过,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西洋棋的红棋少了一子,而少的那子便是掉在户外布拉特被钉上十字架的地方。布拉特被钉上的手掌中有红色的污点,如此看来布拉特死时是把棋子抓在手中的,为什么会把棋子抓在手中呢?当然有各种可能,但由已知的事实推论,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事实?”

“红棋在黑棋那边该成为国王却没戴上王冠,由此事实即知,在持黑棋者的手上有那个掉了的红棋,不过,老师你为什么总是不赞同我的结论呢?这一点我着实不懂!”埃勒里趾高气昂地说,“我的结论就是,第一,红棋在经过一番苦战后,把自己的棋追到黑棋的国王那排,亦即第一排黑棋那方,也就是布拉特拿起已拿去的一子红棋,想把它放在到达自己国王那排的红棋旁边。第二,布拉特未将手中的红棋放在第一排时,便发生事端,结果这盘棋便告中断了,这就是我的结论。换言之,布拉特拿红棋是想将红棋放在对方棋上形成国王,但终于未能按他的目的完成行动,这事实明白表示,不仅棋被中断了,同时也显示出被中断的原因。”

亚多力无言地热心倾听。

“关于这个结论很简单,布拉特无法完成行动是因为他已经无法如此做了。”埃勒里吸了一口气,叹息道,“布拉特在那一刹那便遇害了,因此他无法给红棋戴上王冠。”

“那么现在来谈血迹!”教授叫道。

“对!”埃勒里说,“地上的血迹支持我方才的推断。血迹在黑棋那方,亦即布拉特所坐的椅子二尺后,我们早已得知人是在书房中遇害的,而血迹在书房中仅只一处,若是布拉特坐在椅子上想把红棋放下,而在此时他的头部受到前方的攻击,当然他往后倒,亦即是由椅子后方倒下去,而我们也正好在那里发现血迹,拉姆仙法医说没有看到受伤的痕迹,所以他主张布拉特是头部直接受到攻击的,一切细节完全符合了,但有一件事实存在,那就是布拉特当时正在跟攻击他的人下棋,换言之,杀布拉特的凶手即是他下棋的对手,看样子你好像有异议?”

“当然有!”亚多力教授把烟点上—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烟来说道,“你的理论否定了下面这一点,也就是说跟布拉特下棋的人是无辜的,或克洛沙克的共犯——亦即是说,这无辜的人与布拉特下祺时,或其共犯为了分散布拉特的注意力,好让克洛沙克趁其不备由后攻击,这想法在发现血迹那天我就已经说过了。”

“理论的根据多如山,老师。”埃勒里揶揄般地眨眨眼,“我们早已知道克洛沙克没有共犯,他是专搞复仇而来的,关于金钱方面,一点也不曾有引诱共犯的因素。

“接着是当时有两个人,一个是什么都不知情的客人,对于此事的可能性……这表示什么呢?我希望你考虑一下,这表示克洛沙克在目击者面前攻击布拉特,但他需要以多么勉强的手段来迫令那个目击者噤口呢?如果他是那种良心被血腥蒙蔽的人,当需要杀某人时,他不会去做吗?但那人好像是平安回去了。”

“若是那个证人比克洛沙克先来,然后回去了呢?”教授紧迫盯人地问。

埃勒里无奈地在喉咙发出呻吟声:“如果先回去了,那么这个证人就不是目击者。”他笑着说道,“总之,最重要的是我们由棋盘中看出,布拉特在对克洛沙克下这局棋,而无论棋前或棋后都没有来访者。”

“那么到目前为止你那冗长的结论是什么?”亚多力问。

“和我先前所说的一样,凶手是在和布拉特下过棋后动手杀他的,还有克洛沙克当然不是以克洛沙克的身分出现,而是以别人的身分,且为熟人。”

“哦!”教授喊叫道,“我终于懂了,为什么是熟人?你以为和他下棋的一定得是熟人吗?别开玩笑了,布拉特那种人,即使对方是收水费的,只要他略懂棋技,他都要跟他较量一番的,为了告诉他,我不想和他下棋,我足足花了三个星期呢!”

“呀!老师你真讨厌,若是为了下棋的事,而推断和他下棋的不是他的朋友,关于这一点我有更有利的原因。布拉特是否知道剔凡尔家的仇敌渴望他流血,而来到这个国家了?”

“由他的遗书中可以证明他已经知道了,且庞也曾给他写过警告信。”

“你说的完全正确!但他已经知道此事。还会和陌生人下棋,而把所有保护他的人支走吗?”埃勒里好似叹息般继续说,“如果查到充分的资料,任何事都可迎刃而解。你仔细听,我现在来举一个最直接的例子,我们假设有人来找布拉特,并和他谈好生意且回去了,之后,克洛沙克出现,克洛沙克和布拉特未曾见过面,但我们知道对方与布拉特下过棋,就是布拉特把未曾谋面的人,毫无防备地请来此房子,当然这假定是错的,无论如何,对方一定是布拉特熟识的人,不管他是否是那晚布拉特等的人,或是偶然造访的客人,这都没关系。我相信那晚除了布拉特外,走入书房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克洛沙克,但即使是两个人、三个人,或者是十个人来过,都没关系,和他下棋的人是他所熟识的,这个结论是不会动摇的。”

“那么你明白了些什么呢?”

“我完全不懂!”埃勒里悲伤地说,“所以我刚才说,并没有比三个星期前知道的更多,但现在我发现一个事实。”

教授起身在壁炉边来回走动着:“你有什么出乎人意料的结论?”

“我有绝对的把握克洛沙克绝非跛脚。”

“这件事不是早已说过了吗?”亚多力教授说。

“不,先前并不觉得这一点很妥当。”埃勒里回答,“而现在对于这一点,我却可以百分之百地断言,为什么呢?——”埃勒里起身走动,屋内的空气相当潮湿,外面雨下得更大,“不管克洛沙克乔装成什么人,他和布拉特是极熟的人,而在布拉特熟悉的人中,并没有跛脚的人,所以克洛沙克并无跛脚,他只是把小时候的残废当成特征而已,是为了欺骗警方的耳目。”

“所以那家伙方能若无其事地留下跛脚的线索!”亚多力教授喃喃自语,“对!当他觉得危险时便恢复正常,唉!我早该想到这点的。”亚多力把烟点上,吸了一口,在房中大步走动,上身前后摆动,“那么现在呢?”他以锐利的目光看着埃勒里说,“那模糊的观念,现在仍没有清楚浮现吗?”

埃勒里点头:“现在仍有许多如漩涡般的谜隐藏在后……我们知道克洛沙克在附近,也看出他假装跛脚的动机。这与先接近目标再采取行动的犯罪模式完全吻合。有仇敌关系,而且还把兄弟之中的安多雷亚杀掉了,但是为什么他先找上住在最偏僻的庞呢?这个疑问何时可以解开,只有上帝知道了……克洛沙克再度出现,这次是布拉特,同样的问题再度发生。所以现在情节变得极端复杂微妙了,克洛沙克在布拉特遇害后发现他杀错了人,而知道庞还活着;‘他在哪儿呢?无论如何,非找到不可。’克洛沙克如此喃喃自语着,否则无法达到复仇的目的,这是第二幕的结果,真是一场大戏,梅加拉回来了,克洛沙克知道他会回来,而知道庞伪装成什么人及其住所的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中场休息时间,这命案到此为止呈现胶着的状态。然后……天啊!”埃勒里喊叫着。

教授紧张地看着埃勒里的模样,他似乎突然陷入恐惧之中,像被钉在地上般,两眼瞪着这家主人。

“天啊!”埃勒里突然跳了起来,“我真傻,我是白痴、呆子,我真蠢、真笨!”

“我不是说过了吗?”教授松口气露出了笑容,“那是什么?奎因,你想到了什么?”

埃勒里脸上充满着振奋的表情,他的眼睛变浑浊了,好像完全处于幻想中,心中受了极大的打击,而在那摇晃不已,这些表情出现不久便消失了,埃勒里光滑略黑的脸,出现了强烈的决心,他突然说:“我只能告诉你大概,现在我没有时间细说了。我们在等什么呢?克洛沙克在等什么?我们往等克洛沙克由秘密的唯一保存者得知庞的下落,那么现在梅加拉被杀,事实不是很明显了吗?”

“克洛沙克已经发现了!”亚多力表情丰富地叫道,“糟了!奎因,我们真笨,也许已经来不及了呢!”

埃勒里连回答的时间都没有,赶紧走到电话边:“希欧尼恩,请拍电报……快点,对方是西维吉尼亚州阿洛约村陆登警员……现在告诉你电文,——‘立刻组警卫队到彼得爷爷的小屋去,在我到达之前请保护这个老人,顺便告诉克尔密特,克洛沙克回来了。你到达小屋前,万一已经出事了,请找克洛沙克的行踪,不过别碰犯案现场!寄电人,埃勒里·奎因’,请读一次给我听,嗯!克洛沙克——K-r-o-s-a-c,对!好!谢谢你!”他把话筒放下,又立刻改变主意,拿起话筒,打电话到隔街的布拉多乌多请波恩警官听电话。史多林斯告诉他不久前波恩警官匆忙地离开布拉多乌多了。埃勒里盛气凌人地赶走史多林斯,叫了一名波恩的手下来,问他波恩警官在哪里,对方很惶恐地说不知道他在哪儿,他接到报告后就匆匆换上衣服,和地区检察官一同开车出去了。

“好啦!”埃勒里沉吟地挂上电话说道,“现在怎么办才好呢?不能浪费时间了!”他跑到窗口!雨如瀑布般宣泄不止,电光闪烁,雷声大鸣,“老师!”他跑到亚多力教授旁,“请你留在这里。”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亚多力教授说,“外面雷雨交加,你怎么去?”

“老师,没问题,请你留在这里,我和飞机公司联络。”埃勒里拿起话筒,“接密内欧拉机场!快点!”

埃勒里等待的同时,教授在一旁不安地抚着下颚:“喂!奎因!这种天气起飞似乎不太妥当。”

埃勒里挥一下手:“喂,是密内欧拉吗?能否包租一架去西南方的飞机?……什么?”埃勒里睑上有着失望的表情,不久就挂断电话了,“连天气和雨水都来折磨我们,暴风雨由西南方向袭来,我正向西南进行,密内欧拉的人说阿利根尼山脉一带天气很不好,所以不能飞行,现在该怎么办呢?”

“坐火车嘛!”亚多力建议。

“不行,我还是信任我的跑车。老师,能不能借我雨衣?”两人来到大厅玄关处,而亚多力教授由橱柜中拿出雨衣,帮埃勒里穿上。

“喂!奎因!”教授喘着气说,“你现在乱跑出去也不成呀!那是敞篷车,路又不好走,而且这是非常长的长途驾驶。”

“我不会做无谓的冒险,请你放心。”埃勒里接着说,“反正陆登会想办法的!”他打开门跳了出去,教授特地送他到玄关,埃勒里站在那儿伸出手说道,“老师,请帮我祷告吧!不!还不如帮庞祷告!”

“你去吧!”教授小声说道,“我会尽力和波恩及埃夏姆联络的。要注意身体,你真的认为不会白跑吗?”

埃勒里断言道:“过去两星期以来,只有一件事阻止克洛沙克杀害梅加拉,因为他不知道庞的住处。但他现在已经杀了梅加拉,所以克洛沙克一定是发现彼得爷爷的乔装,及山中的藏匿处,他一定会在杀梅加拉以前,勉强他说出来的。阻止第四次命案是我的工作,毫无疑问地,克洛沙克现在已经在往西维吉尼亚的途中了,我希望那家伙昨晚多睡一点,如果他一夜没睡——”他耸了一下肩膀,对教授没信心地笑了笑,便立刻走入霞光闪闪的倾盆大雨中了。他下了阶梯,往放旧赛车的车库方向跑去。

亚多力教授机械地看了一下时间,正好是下午一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