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同时出版了两部关于塞缪尔·泰勒·柯勒律治的传记。一部是埃德蒙·钱伯斯写的,囊括了诗人的一生。另一部的作者是劳伦斯·汉森,叙述了诗人的学徒时代。这是两部思想深刻、负责任的作品。

有的人受人尊重,但我们以为不如他们的作品伟大(例如塞万提斯和他的《堂吉诃德》,例如埃尔南德斯和他的《马丁·菲耶罗》)。而有的人的作品只能是他极为丰富的思想的影子,明显地歪曲或不忠实于原意。柯勒律治属于后一种情况。他的诗集有五百页之多。其中只有近乎神奇的《古舟子咏》能够辉煌地流传下来,其他的则既难读,又难懂。他篇目众多的散文亦是如此。那是睿智的直觉、诡辩、天真的想法、愚钝和剽窃的混合体。阿瑟·西蒙斯在他的重要著作《文学传记》里写道,柯氏的作品是英语世界里最为重要的,同时又是所有语言中最令人厌倦的。

柯勒律治和他的对话者及友人德·昆西一样,嗜好吸鸦片。缘此和其他原因,查尔斯·兰姆把他称作“受伤的天使”。安德鲁·兰更有理性,称其为“当代的苏格拉底、对话者”。他的作品是他主题广泛的谈话的影子。这影子令人难以捉摸。可以不夸张地说,英国浪漫主义运动的源头就是这些谈话。

我在前面提到过柯勒律治睿智的直觉。总的来说,这种直觉体现在美学专题方面。不过,这里有个关于梦的例子。柯勒律治在一八一八年年初为一场讲座写的稿子里说,梦里恐怖的形象从来就不是亲身经历过的恐怖的结果,而是梦本身的结果。例如,我们做了噩梦后会说,有个怪物躺在胸口。是噩梦产生了怪物,而不是怪物产生了恐怖。

徐少军 王小方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