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科克勋爵为驻纳尔维克的最高司令官——科克勋爵给我的信——麦克西将军对轰炸提出异议——英国内阁的答复——4月22日最高军事会议举行第八次会议——德国与盟国在陆军和空军方面的力量对比——斯堪的纳维亚的混乱局面——关于特隆赫姆和纳尔维克的决定——指挥权的又一次变更——5月1日的指令——特隆赫姆战役——在纳姆索斯的失败——昂达耳斯内斯远征中的佩吉特——战时内阁关于英军撤出挪威中部的决定——在莫绍恩的惨败——5月4日我的报告——格宾斯的军队——德军的北进——德国在方法上和素质上的优势。

4月20日,我获得同意,任命科克勋爵为纳尔维克区英国海、陆、空军的唯一司令,从而使麦克西将军直接受他的节制。科克勋爵富有充沛的进攻精神,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很锐敏地认识到迟延的危险;但是在当地的自然条件和行政127管理方面的困难,远远超过了我们在国内所能设想的情形。不仅如此,海军军官即使被授予最充分的权力,在纯军事问题上,也不便向陆军发号施令。假使海、陆军的地位互相对换,这种情形,甚至更为真确。我们曾经希望,通过解除麦克西将军的直接的重大责任,应该使他感到更加自由地去采取大胆的战术,但结果却使我们大失所望。麦克西仍然使用了各种各样的、层出不穷的理由来阻挠我们采取激烈的行动。自从临时决定进攻纳尔维克的主张遭到拒绝以后,一个星期以来的形势的发展,变得对我们逐渐不利。两千名德国士兵,无疑地是在日夜赶工,建筑他们的防御工事。而这些工事以及纳尔维克城,全都隐匿在大雪中。敌人这时无疑已经把那些从沉没的驱逐舰中逃脱出来的两三千水兵组织起来了。他们为使用空中力量来对付我们所作的安排,日益改进。我们的船舰和已经登陆的部队,受到了日益加剧的轰炸。21日这天,科克勋爵写信给我如下:

我写信来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要尽我最大的力量,以免辜负你的期望。停滞不前的情形是很难克服的。当然,军队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障碍,尤其是天降大雪,在北部的山坡上,至今积雪仍有好几浬深。我本人曾亲自加以勘查,但因大雪两天来时断时续,局势没有好转。最初的错误是,原有的军队出发时,都假定他们不会遇到抵抗,这也是我们常犯的错误,例如坦噶战役①。目前士兵尚未获得小型武器弹药和淡水的储备,但是却有并不需要的成吨的军需品和人员。

 

①系指1914年在桑给巴尔附近的坦噶登陆。

 

我们真正迫切需要的是战斗机,因为我们在空中处于绝对的劣势。这个地方,天天有敌机来侦察,如果遇有运输舰或轮船等,即投弹轰炸。这些船舰终究难免要被命中。我昨天乘飞机在纳尔维克上空视察,但很难看得仔细。山石嶙峋的悬崖,除了露出的顶点以外,都被积雪掩盖;在这露出顶端的周围,积雪一定很深。从岸上直到水边,一片都是皑皑白雪,因此,无法看清水边的情况。

在等待可以发动攻势的条件时,我们同时实行破坏地下铁道等交通工具,轰炸和烧毁大的渡船,切断该城与外界的联络,……不能前进,令人十分着恼;而且我了解你一定诧异,为什么我们不前进?不过,我要向你保证,这绝不是我们有不愿前进的意思。

科克勋爵决定在海军排炮的轰击下,实行武装搜索,麦克西将军对此表示异议。他说,在预定对纳尔维克采取军事行动以前,他觉得他有责任声明,假使在纳尔维克的挪威男女及幼童,竟然遭受我们所计划的炮击,则他部下的将士,就他们自己以及他们的国家来说,都将引以为耻。科克勋爵自己不加任何评论,仅把这篇发言转来。首相和我都不能参加4月22日的国防委员会会议,因为那天我们都要到巴黎去参加最高军事会议。在动身以前,我已草拟了一个答复,并且得到了我的同僚们的赞同:

我认为科克勋爵已经阅读了战争爆发时所颁发的“炮击训令”。假使他有鉴于敌人利用建筑物作掩护,以维持他们在纳尔维克的行动,因而感到有超越训令规定的必要时,他可以利用他可能有的一切方法,包括在可能的条件下散发传单,来提出六小时限期的警告;并要通知德军司令,必须命令城内所有的平民离开该城;如果阻止平民离去,德军应该负责。

他也可以宣布,在六小时的限期内,不破坏铁路线,以便平民可以从那条路线从容地撤退。

国防委员会批准了这个政策,并坚决地声明:“不能允许德国人把平民关在城内,以阻止我们的进攻,而使挪威的城镇变成了战争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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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巴黎时,心中对挪威战役不胜焦急慌乱,因为挪威战役的行动,原是由英国负责的。雷诺先生在欢迎我们以后,开始叙述总的军事形势,这种形势的严重性,使我们两国远征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联合行动,相形之下,变成了次要的问题。雷诺先生说,地理位置使德国人永远享有内线作战的优越条件。德国现有一百九十个师,其中可以用于西线方面的,有一百五十个师。盟国用来抵抗德国军队的,有一百个师,其中十个师是英国部队。在上次大战中,德国人口共计六千五百万,兵力达到二百四十八个师,其中二百零七个师在西线作战。而法国方面,则有一百一十八个师,其中一百一十个师驻防在西线;英国共有八十九个师,其中六十三个师是在西线。总计西线方面,协约国军队以一百七十三个师,对抗德军二百零七个师,直到后来美国参战,派来了三十四个师才使协约国的兵力与德国相等。但今天的形势,是多么不利啊!德国的人口现在已达八千万人。它显然可以建成三百个师的兵力。另一方面,到今年年底止,法国很难期望英国能够派出二十个师的兵力参加西线。因此,我们势必面临敌人在数量上巨大的而且不断增长的优势。在目前,敌我双方在人数上,已是三与二之比,不久恐怕就要变成二与一之比。至于装备方面,德国在航空及飞机的装备方面,都占优势,而大炮及军火的聚积,也比我们要多。雷诺的发言到此为止。

我们逐步地造成了今天这样一种局面。假使我们在1936年德国占领莱茵兰的时期就出来干涉,那时只需一个警察行动,便足以应付;或者在慕尼黑事件以后,就出来干涉,那时德国虽然占领了捷克斯洛伐克,但能派到西线的兵力,还只有十三个师;或者甚至即使1939年9月以后才出来干涉,那时因为波兰还在抵抗,德国也只能派四十二个师来到西线。

因为曾经获得胜利的协约国,始终没有一次敢于采取任何有效的步骤,来抵抗希特勒的屡次侵略及破坏各种条约的行为,甚至在他们最强大的时候也是如此,终于造成了德国今天这种令人生畏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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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阴沉的序曲的严重性,我们全都了解。在这个序曲结束后,我们重新又讨论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混乱状态。

首相很明确地说明了当前的局势。我们已有一万三千名部队在纳姆索斯及昂达耳斯内斯登陆,而没有受到任何损失。我们的军队向前推进到我们期望的范围以外的地点。因为感到正面进攻特隆赫姆,将会需要过多的海军力量,于是决定改变计划而采取南北两面包抄的方式。但是在最近两天内,因为纳姆索斯遭到一次惨重的空袭,这些新计划受到了严重的阻碍。由于那里没有高射炮火的抵抗,德国人便可以狂轰滥炸。另一方面,纳尔维克的全部德国战舰,已经完全消灭,但是陆地上的德国部队,有坚强的防御工事,因此要在陆地上进攻敌人,一时还不可能。如果我们第一次的尝试不能成功,就得重新再接再厉。

张伯伦先生说,关于挪威中部,英国司令部迫切希望增援已经开往该地的部队,保护它们来抵抗德军由南面来的进攻,最后并协助占领特隆赫姆。该处需要生力军的增援,早已肯定无疑了。在最近的将来可以调派的,有英军五千名,法军七千名,波兰三千名,英国机械化部队三个营,英国轻坦克部队一个营,法国轻装师三个师以及英国本土防卫队的一个师。目前的问题,并不在于可以派出多少军队,而在于可以登陆并在该国坚持作战的将士的数目,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雷诺先生说,法国可以派遣四个轻装师。

我在这些会议中,到现在才第一次充分发表了我的意见。

我向法国人指出,在敌方飞机及潜艇的袭击下把军队及供给品运送上岸时所遇到的困难。每条船只,都得用驱逐舰护航;

每个登陆地点必须由巡洋舰及驱逐舰不间断地保卫,不但在登陆时如此,而且要等到在岸上装起高射炮时为止。直到现在,盟国的船舶非常幸运,很少有被敌机击中的。但我们应该明白在作战方面所遇到的困难。盟国迄今为止,虽已有一万三千人安全登陆,但尚未建立作战根据地,在内地作战时,仅仅依赖薄弱的交通线,而且实际上,没有大炮或掩护作战的飞机。这就是挪威中部的局势。在纳尔维克,德国人的阵势没有这样的强大,而且港口也不像这样容易遭受空袭。一旦港口夺到手,士兵就可以用较快的速度登陆。凡是不能在更南面的海港登陆的部队,都应该调到纳尔维克。在奉派到纳尔维克作战的部队中,或甚至还留在英国的部队中,没有一个部队能冒着大雪在当地越野行军的。在纳尔维克的任务,恐怕不仅要解放海港及城镇,甚至也不仅限于肃清整个地区的德国人,而是要使用与德国任何进一步策划相称的兵力,沿着铁路线推进到瑞典的边界。照英国司令部慎重考虑的见解,这是可以做得到的,即使这样会延迟部队在其他港口登陆的速度,但其程度也不超过它们在登陆时因上述各种困难而已经受到的限制。

我们全体一致承认当前这种不愉快的处境,以及暂时的无能为力。最高军事会议一致同意,当前的军事目标应该是:

(1)占领特隆赫姆。

(2)占领纳尔维克,并在瑞典边界,集中足够的盟国军队。

第二天,我们谈到荷兰人及比利时人面临的危险,以及他们拒绝和我们采取任何共同的措施。我们非常了解,意大利随时可能向我们宣战。关于地中海方面,庞德上将和达尔朗海军上将将进行洽商,准备采取各种海军措施。在这次会议中,波兰政府首脑西科尔斯基将军也被邀请参加。他宣称,他能够在几个月之内,组成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并且他正在采取积极的步骤,要在美国招募一个波兰师。

在这次会议上,双方又取得协议:如果德国侵犯荷兰,盟国军队不必和比利时政府磋商,应该立即进兵比利时;英国皇家空军,可以出动轰炸德军部队集合地点及鲁尔区的炼油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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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出席会议归来后,我非常担心,我们不仅在为了对抗敌人所作的努力方面,而且在指挥作战所用的方法方面,都将遭到彻底的失败。因此,便写信给首相,内容如下:

我十分希望能尽我最大的努力来给你支持,因此,必须提醒你,你在挪威方面马上就要碰壁了。

我很感激你接受了我的请求,主持军事协调委员会的日常事务,等等。不过,我认为应该让你知道,假使我不能拥有必要的权力,我不愿再从你那里接受这个任务。现在没有一个人是有权的。委员会有六个参谋长和“副参谋长”,三个大臣,还有伊斯梅将军。他们对于在挪威的作战行动(除纳尔维克战役外),都有发言权。但是除了你自己以外,没有人负责制定和指挥军事政策。如果你觉得能够负起这个重任,你可以相信我将以海军大臣的地位对你表示始终如一的忠诚,假使你因为负有其他种种任务而觉得不能负起这个任务,你不妨将你的权力委托给一个能够筹划并指挥我们一般作战行动的代表,同时由你和战时内阁给予支持,直到有充足的理由不能给予支持时为止。

在我还没有发出这封信的时候,我接到了首相的一封信,说他一直在考虑着斯堪的纳维亚的形势,感觉到局面不能令人满意。他要我在那天晚上饭后,到唐宁街去见他,私下讨论整个形势。

我对于这次谈话的经过,没有留下记录。这次谈话,是非常融洽的。我当然把这封没有寄出的信中所述各点告诉了他,而首相因为我所持的各点具有充分而正当的理由,所以表示了同意。他十分愿意把我所要求的指挥权交给我,而且在我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个人隔阂。然而他必须和许多重要人物商量,而且要说服他们。直等到5月1日,他才能向战时内阁及有关人士发出下列的通告:

              1940年5月1日

我对关于探讨并决定各种国防问题的现行办法进行了研究,并同主管陆、海、空军部门的大臣们交换了意见。现将一份备忘录交给各位同僚传阅,其中说明已经决定在今后对这些办法实行某种改革,而海陆空三部大臣对此也一致表示同意。经海军大臣同意,伊斯梅少将(曾获三级巴斯勋章和三级特殊功勋章)已被任命为高级参谋官,主管中央参谋部。

该参谋部,按照备忘录中的说明,应听从海军大臣指挥。伊斯梅少将因任这种职务,并已被任命为三军参谋长委员会的额外委员。

               内维尔·张伯伦

                 国防组织

为了使作战指挥事宜更加集中起见,对现行办法,将实行下列的改革:

海军大臣,在首相本人不主持会议时,将继续主持军事协调委员会的各种会议,并且在首相不出席会议时,将以首相代表的资格,在会议上处理战时内阁交议的一切事务。

海军大臣,将代表军事协调委员会,负责领导并指挥三军参谋长委员会。为达到这个目的起见,他可以在他认为必要时,随时召集委员会,进行个人商谈。

三军参谋长,仍将负责对政府提出集体的意见,并且与其所属的参谋人员制定方案,以实现由海军大臣代表军事协调委员会所提出的任何目标;在提出方案时,并附上他们认为适当的评论。

三军参谋长,就其个人的身分而言,分别对各自部门的大臣负责,并应随时将所得的结论,报告他们的大臣。

如果时间许可,三军参谋长所拟的方案,连同他们的评论及海军大臣所作的任何评论,应呈送交军事协调委员会核准;并且除非军事协调委员会经战时内阁授权作出最后的决定,或在军事协调委员会发生异议时,这些方案,应送交战时内阁核准。

关于紧要事件,也许不能把方案提交军事协调委员会的正式会议。但是遇到这种情形,海军大臣无疑会有各种方法,和三军部门的大臣,作非正式的商讨。如果发生异议时,则应呈请首相决定。

为了便利上面概述的一般计划,并使海军大臣与三军参谋长之间有一个维持密切联系的便利方法起见,将成立一个适当的中央参谋部(与海军部的参谋部有区别)以协助海军大臣。该参谋部,由一个高级参谋官主持,他是三军参谋长委员会的额外委员之一。

我接受了这个办法。它似乎较前有了改进。我现在能够召集并主持三军参谋长委员会的会议了。没有他们,什么事都无从做起。并且我已奉命正式负责对他们“进行领导和指挥”了。主管中央参谋部的高级参谋官伊斯梅将军,现已听我指挥,成为我所属的军官及代表;并且,由于这个资格而成为三军参谋长委员会的正式委员之一。我和伊斯梅将军相识好多年了,但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是第一次发生了亲密的、甚至更进一步的关系。于是,三军参谋长们,在很大的程度上集体对我负责,而我作为首相的代表,在名义上,可以使用我的权力,来左右他们的决议和政策。另一方面,他们主要是向他们各自部门的大臣效忠,这也是很自然的事。而各军事部门的大臣,如果对于把他们拥有的一部分权力移交给他们的同僚之一,而不感到某种不快,这也是超乎人之常情的。而且,在备忘录中,已明白规定,我是代表军事协调委员会而履行职责的,因此,我负有无限的责任,但我自己手中却缺乏执行职责的实权。虽然如此,我却感到也许我能够使这个新的机构发挥作用。但它命定只维持了一个星期之久。

可是,从1940年5月1日起,直到1945年7月27日我卸任时为止,我在公私两方面和伊斯梅将军的关系,以及他对三军参谋长委员会的关系,继续维持不断,而且也没有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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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必要把特隆赫姆战役的实际经过详细地叙述一下。我们从纳姆索斯出发的北面的部队,离开特隆赫姆有八十哩;而我们从昂达耳斯内斯出发的南面的部队,距离该城市,则有一百五十哩。准备经过峡湾而展开的中央攻势(“铁锤”作战计划),已经放弃了;放弃的原因,一半是由于害怕付出的代价太大,一半是由于把希望寄托在两侧包抄的攻势上。现在两侧包抄的运动战都完全失败了。纳姆索斯方面由卡顿·德·维阿尔特率领的军队,已遵照训令,冒着挪威的大雪和德国人的空袭,迅速前进。19日,有一个旅到达峡湾口,距离特隆赫姆五十哩的费尔达尔。我已经看出,德国人能够在一夜之间,派出一支实力比他们强大的军队,由特隆赫姆水路出发,来切断他们的后路,我并且向参谋部提出了警告。两天以后,这种情形果然发生了。我们的部队,被迫退却了若干哩,直到他们可以阻截敌人的地方。道路积雪很深,使人无法忍受,而且现在在有些地方,积雪有时也开始融化。另一方面,渡过内峡湾而来的德军,也像我们一样缺乏车辆运输。由于这些原因,任何地面的剧烈战斗,都无法进行;沿途少数零散的部队,疲劳不堪地跋涉前进,但他们对于不可抵抗的敌方空军来说,已不成为袭击的目标了。要是卡顿·德·维阿尔特已经知道他只能获得数量有限的兵力,或者已经了解对特隆赫姆的中央攻势已被放弃——这个重要情况,我们的参谋部却没有通知他——那么,毫无疑问,他一定会更有步骤地向前推进。他是配合事先告诉他的那个主要目标而采取行动的。

最后,几乎人人都被弄得精疲力竭,沮丧而愤懑地退回到纳姆索斯,法国阿尔卑斯步兵旅仍留在该地。卡顿·德·维阿尔特对于这些问题的意见,颇受人们尊重,这时宣称除了撤退没有任何其他办法。海军部便立刻进行准备,4月28日,发出命令,要求部队从纳姆索斯撤退。法国的分遣队将先于英军上船,留下部分穿滑雪鞋的部队,和我们的后卫部队相配合。撤退的日期,可能是5月1日及2日夜晚。但最后竟在一夜之间全部撤退了。所有的部队都在3日晚上船,等到黎明的时候,德国侦察飞机发现他们时,他们早已入海很远了。从早晨八时起到下午三时,敌方轰炸机成群结队,接二连三地来袭击我们的战舰及运输舰,当时因为没有英国空军来保护舰队,所幸各运输舰都没有被敌机击中。只有装载我们后卫部队的法国驱逐舰“比松”号及英舰“阿弗利第”号,“战斗到最后而沉没”。

我们在昂达耳斯内斯登陆的部队,却遭到了一系列不同的不幸事件,但是在此地,我们至少也使敌人遭到了重大的伤亡。为了响应挪威总司令鲁格将军的紧急求援,陆军准将摩根的第一四八步兵旅迅速前进,最远到达利勒哈梅尔。在该处,他们同精疲力尽、溃不成军的挪威部队会合。德国人曾使用他们三个装备齐全的师团的优势兵力,沿着从奥斯陆到当博斯及特隆赫姆的公路和铁路,一路追击这些挪威部队。

剧烈的战斗,接着便展开了。一艘装载着摩根准将的车辆以及所有大炮和迫击炮的船只,被击中沉没。但摩根准将部下那些年轻的本土防卫队,仍用他们的步枪和机枪,同时那些不仅配备着五吋九口径的榴弹炮,而且拥有许多重迫击炮及若干坦克的德国先锋队,英勇战斗。4月24日,从法国开来的第十五旅的主力营,到达了即将崩溃的前线。统率这些正规部队的佩吉特将军,从鲁格将军那里获悉挪威军队已经精疲力竭,不经过充分休整,并且重新加以装备,就不能再作战了。于是,他接管了作战的指挥权,把他的一个旅的其余部队,在刚刚开到后,就立即投入战斗,并以坚决的意志,对抗德军,进行了一系列猛烈的交锋。由于巧妙地利用了幸而未被毁坏的铁路,佩吉特把他自己的部队、已经丧失七百人的摩根旅以及一些挪威部队,都救了出来。大批的英军,整整一天都藏在一条漫长的铁路隧道中,由他们那辆可贵的军需火车来供应给养。这样就完全未被敌人以及俯瞰一切的敌机所察觉。佩吉特经过了五次的后卫战,其中有数次曾给德军以重创,而且行军一百多哩,终于回到海边的昂达耳斯内斯。这个小地方,也和纳姆索斯一样,已被炸成平地;但是,在5月1日夜晚,第十五旅和摩根的第一四八旅的残余部队,都已登上英国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平安无事地到达了本国。佩吉特将军在这几天中所表现的才能和决心,使他开始随着战争的发展而逐步晋级,直到后来担任高级统帅。

此外,空军为了支援地面部队而进行的一次英勇的冒险行动,也应该予以记录。距离昂达耳斯内斯四十哩,已经冰冻了的雷谢斯科根湖,是唯一的降落“机场”。4月24日,由“光荣”号舰上起飞的一个“斗士”式战斗机中队飞到当地,它们立即遭受猛烈的袭击,海军航空兵部队立刻全力援助;但是,一面要为本身生存而战,一面要掩护相距二百哩远的两个远征军的作战;一面又要保护它们自己的根据地,这样的任务,实在不是单独一个航空中队所能胜任的。到了4月26日,这队飞机便不能再起飞了,而当时又没有可以从英国飞来的轰炸机,给予长距离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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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当地的局势所迫而实行的撤退,与战时内阁在接到由首相主持的军事协调委员会的提议后所采取的决定,是相符合的。我们全体一致断定,要想占领并据守特隆赫姆,已非我们的能力所及了。实力薄弱的钳形攻势,两翼都已被击溃了。张伯伦先生向内阁宣称,虽然我们同时应该继续抵抗德国人的推进,但是必须制定计划,从纳姆索斯及昂达耳斯内斯撤退我们的部队。内阁对于这些提议颇感烦恼,然而,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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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尽量延迟敌人向纳尔维克北进,我们现已派遣后来称为“突击部队”式的特种部队,由富于胆识的军官格宾斯上校率领,前往离海岸一百二十哩的莫绍恩。我最感焦急的,是驻在纳姆索斯的一小部分军队,必须使用任何可用的车辆,夺路而出,沿公路前往格朗。即使只有二百人,也足以从事小规模的后卫战。他们从格朗,一定可以觅路步行到莫绍恩。

我希望利用这种手段,使格宾斯能争取时间来建设阵地,以便抵抗敌人目前能够开到的极少数的部队。人们一再地告诉我,这条公路是无法通行的。梅西将军从伦敦发出了坚决的要求。他获得的答复是:即使一小队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使用他们的滑雪鞋,也不能通过这条道路。几天后,梅西将军在他的电报中说,“看来,如果法国阿尔卑斯步兵团不能沿着这条公路退出,则德国人似乎显然也不能沿着这条公路而前来……这是一个错误,因为后来德国人曾充分利用了这条公路,而且沿这条公路非常迅速地前进,使我们在莫绍恩的部队没有时间妥善地筑好他们的阵地。看来,我们势必不能守住这个地方。”事实证明这话一点也不错。驱逐舰“贾纳斯”号,曾载运阿尔卑斯步兵团士兵一百名及轻高射炮两门,由海道到达当地,但在德国人到来以前,该舰复又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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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进行的挪威战役,现在已经达到了被许多重大事件所掩盖的地步了。德国人在计划、执行和力量方面,显然占有优势,他们把一个经过精密准备的作战计划,彻底地加以贯彻。他们充分了解如何在各个方面大规模地利用空军。不但如此,他们在个别方面,尤其是小队组织方面,表现出显著的优势。在纳尔维克,一个混合的、临时凑集的德国部队,为数仅六千人,竟能顽抗盟国部队二万人达六星期之久;而后来虽被我们从该城中逐出,但最后仍坚持着看到我们的部队被迫撤去。海军出色地发动了纳尔维克攻势,但因陆军司令不肯去冒公认的特大的危险,使它终于陷于瘫痪。我们的兵力,分散在纳尔维克与特隆赫姆两处,结果使这两处的进攻计划,都受到了损害。特隆赫姆中间突破战术的放弃,适足以表明英国最高统帅部的优柔寡断。这件事不但军事专家应该负责,就是那些过分轻信专家意见的政治首脑也应该负责。在纳姆索斯,我们的部队不过是在泥泞的道路上往返跋涉了一次,只是在昂达耳斯内斯的远征中,算是打击了一下德国军队。德国人在七天内走过了从纳姆索斯到莫绍恩的公路,也就是英国人和法国人宣称为不可通行的道路。当格宾斯的部队向北退却期间,在博多和摩城两地,我们都是迟了一步;另一方面,敌人虽然必须克服困难,跋涉数百哩崎岖不平、积雪难行的田野,而且尽管我们有种种英勇的表现,他们终于迫使我们退回去。我们一向具有制海权,并能进攻沿着不设防海岸的任何地方,但现在却被在陆地上行军、不顾一切险阻、而越过遥远的路程的敌人抛在后面了。在这次挪威的交战中,我们一些最精锐的军队——苏格兰和爱尔兰卫队,被希特勒的精壮的、勇往直前的和训练有素的青年军队所挫败了。

为了尽到我们的职责起见,我们已经竭尽一切力量,企图在挪威境内固守下去。我们当然认为上苍对待我们非常残酷。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幸而我们能摆脱这个困难的局面。同时,我们对于一系列的安全撤退,应该引以为慰。在特隆赫姆,是失败了!在纳尔维克,是进退维谷!这是在5月的第一个星期中,我们能够在英国人民、我们的盟国以及友好的或敌对的中立国家面前展示的唯一成果。鉴于我本人在这些事件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而且无法解释曾使我们遭到挫败的种种困难,以及我们的参谋部、我们的政府机构和我们的指挥作战方法等方面的种种缺点,我真奇怪我居然仍能保持我的地位,并继续享有公众对我的尊敬和议会对我的信任。

这就是因为六七年以来,我早已确切预料到局势的变化过程,并曾不断地提出警告;在当时虽然没有引起注意,而现在人们却回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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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不明的战争”,因希特勒进攻挪威而告终。这种不明朗的状态,随着人们从未见过的一次最可怕的军事进攻的爆发而突然消失,一切都呈现在强烈的眩光之下了。我对于八个月以来曾使全世界人们发生惊异的英法两国的昏睡状态,曾加以说明。这个阶段,证明对盟国是最有害的。法国共产党从斯大林与希特勒签订条约时起,就向莫斯科学舌,指责战争是“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反对民主政治的一种罪行”。

他们尽一切力量来摧毁军队的士气,并阻挠工厂的生产。法国的士气,无论就军队方面或民众方面来说,在现在的5月中,已显然比战争爆发时要低落多了。

英国却没有发生这种情形。英国国内受苏联指挥的共产党,虽然活动繁忙,但势力薄弱。不过,我们的政府仍是一个政党组成的政府。它在一个和反对党极为疏远的首相的领导下,而且没有获得工会运动热烈的和积极的支持。政府方面的镇静的、诚恳的、但带有按部就班式的特色,没有在统治阶级或军火工厂中激起那种具有重要意义的紧张努力。为了振发沉睡中的英国民族的潜力,我们需要有灾难的打击和危险局势的刺激。警钟很快就要响起来了。